《红色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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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权力-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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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铮微微点头,正想回隔壁自己的办公室,王玉国犹豫了一下,说道:“局长,省厅下来个杨科,高副局陪他去市里了,好像说两人是好朋友,杨科下来也不是公事,高副局私人接待……”虽然说是高志凯的私人朋友,办的也是私事,但省厅下来个人,王玉国琢磨着怎么也得给大局长念叨念叨,不然他这个局办主任可是不称职。
    尤其是,听说陆铮下南营也带他去,王玉国心里总算安定,看来陆局是准备一直让自己在局办干下去了,那么从现在起,就更应该尽职尽责的为领导分忧。
    陆铮嗯了一声,便走了出去,王玉国自然没发现,听到“省厅杨科”时,陆铮眼神一凝,甚至,有些凌厉。
    回到办公室,坐回到座位上,陆铮吸着烟,慢慢眯起了眼睛。当他露出这种表情时,前世他在商界的对头们,这时候,往往就该小心了。
    省厅,姓杨的,陆铮知道一个人,这家人有个姓杨的子弟现在就在省厅,其实现在的杨家在京城红色豪门中趋于末流,陆铮关心其动态是因为陆铮觉得,前世办自己的案子的幕后推手很可能就是杨家。而在前世,杨家窜起的很快,尤其是父亲退居二线后,现在“省厅杨科”的父亲成为了中央核心权力人物之一,父亲病逝不久,自己的公司就被清查。
    这里面多少也有自己和这位“杨科”之间的恩怨,自己在生意场上,曾经重重得罪过他,当然,要动自己,“杨科”怕根本说不上话,但他从中推波助澜是肯定的,而自己坐牢后,被人打折条腿,估计就是他和高志凯的杰作。
    不过前世是前世,今生是今生。今世的人物关系,必然会被改写,自己总不能为尚未发生的事情进行“复仇”,虽然,现今看来,自己和高志凯的关系或许比前世更加糟糕。
    一切,都走着瞧吧。
    陆铮默默的想着。
    ……
    黄金海岸距离广宁县城二十余里,碧海晴空,一望无垠。从远方明石山山顶观望,深邃幽远的海面,被一条金线环绕。到了近前,才见是一片金色沙滩,沙质松软,色黄如金。又有几处礁石区,白浪轻溅,海鸥盘旋,端的是一处游玩的极好去处。
    黄金海岸一带,自建国后,陆陆续续建起了一些休闲疗养区域,本省甚至外省包括中央一些部委,都在此建了疗养院,如本次青龙联防拉练军训,便是借住的省总工会疗养所的宿舍楼。
    从前年,靠近省总工会疗养所的沙滩区才有了一条“商业街”,其实就是通往各单位疗养机构的柏油路主道岔口的八里屯汽车站附近修了一条石板路,石板路两边陆陆续续有了建筑物,都是距离此处最近的渔村扁担港的渔民迁徙来此,开始所卖商品多是海产品,卖给外地来疗养的干部职工亦或疗养机构厨房,整条街鱼腥味十足,甚至惹来了各疗养机构的抱怨,多次要求本地政斧清除这条“鱼腥街”。
    到去年,随着乌山改革步子的加快,黄金海岸区才算有了真正的游客,而今年夏天,来黄金海岸旅游观光的旅客爆炸姓增长,加之现今流行旅游结婚,在北方,很多新婚夫妇旅游地点首选燕京,第二,便是乌山亦或黄金海岸。
    所以这条“商业街”渐渐扩容,出现了广宁百货的供销社、国营旅馆,也陆续出现了售卖各种商品的代销点和私营旅馆、饭店。
    同时,广宁县公安局扁担港边防派出所也搬迁来此,这条被命名为“红旗路”的商业街和临近大片区域的管辖权都被从南营派出所移交给了扁担港边防所。
    现今已经是初秋季节,随着游客潮水般消失,红旗路两侧的街铺也大多关板,垂柳依依中,整条路略显萧索,这里的商业只有夏季才存在。
    但是当焦磊慢悠悠开着吉普车准备拐弯,从红旗路驶向沿海大道时,陆铮愕然发现,便在边防派出所的青墙院子旁,有一栋比平房略高的白色建筑物,建筑物门檐挂些彩色灯泡,门前木头架支撑着个白色招牌,白色招牌上是四个龙飞凤舞的金色大字“音乐茶座”。
    陆铮心里不由“嘿”的一声,咱广宁也有这物事了。
    音乐茶座从80年出现在广州、深圳,这种音乐茶座一经出现,马上引起了社会上相当一部分人的兴趣。在很短时间内,各式各样的音乐茶座纷纷涌现,去年年底,音乐茶座开始出现在乌山。
    据统计,到今年上半年,广州全市已有音乐茶座70家之多,其中近三分之一有乐队演出,其余的播放国产录音带、唱片。经常在茶座演出的有18个乐队,每天听众一万五千人以上。
    陆铮知道,两三年后许多红得发紫的流行歌手便都是由这些音乐茶座起步,只是,现在的他(她)们,还在为生活苦苦打拼。
    乌山现在大概也有十几家音乐茶座,其中不乏将来小有名气的流行歌手。
    却不想,这个新鲜事物,已经来到了黄金海岸。
    陆铮微微有些兴奋,作为怀旧派,陆铮一向觉得,音乐茶座这种形式比后来的KTV、酒吧、的士高更有格调,更有吸引力,在茶座里品一杯香茗或是来一杯酒精饮料,听着当红不当红的歌星轻摇一曲,这才是生活呢。
    不过陆铮也知道,音乐茶座的出现触动了很多人的神经,尤其是,上层的红色派系,自己的爷爷便可以说是其中的代表人物。
    上层的议论和批评,主要是针对着音乐茶座和演出队伍存在崇洋媚外、思想政治工作薄弱、艺术素质较差、“向钱看”的思想比较严重,甚至不同程度的存在着精神污染的问题而提出的。因而一些上层大佬主张用行政手段对音乐茶座加以取缔;有的则主张对它课以重税,使它自然消亡。
    经历了后世种种,重新回头看,爷爷许多的主张自己都同意,但同样,爷爷一些观点也有失偏颇,任何一个阶级,总要有自己的娱乐的,不然,便同机器人无异。
    思考着这些问题,直到吉普车上了泊油路后一路疾驰,车身猛的一颠,陆铮才回过神,摇摇头,自己想的,太远了。
    柏油路南段,便是橙黄的沙滩,蔚蓝的海天一线,令人观之心旷神怡。车后座的卫香秀,也凝神向外看去,虽然在广宁生活了三四年,却是第一次来到海边。
    很快,前面的柏油路便弯曲起来,隔着影影绰绰的防护树林,可以看到,柏油路转了个大弯之后,尽头便是绿意蔽天的一座幽深大院,点点遮掩的绿色中,隐隐可见几棟楼房。
    王玉国来过这里,不失时机的在旁介绍说:“局长,前面就是省工会疗养所。”
    陆铮微微颔首。
    疗养所铁门前,站着两名制服公安,前面的是个三十来岁的彪形大汉,身材魁梧,正是扁担港边防派出所所长谭强,站在他身边的,则是南营派出所所长杜小虎。
    来之前,王玉国给这两个所都打了电话,说陆局要来黄金海岸的省工会疗养所,就不在南营所和边防所站了,谭强和杜小虎两人互相一商量,便跑疗养所来等了。
    南营所和边防所管辖范围毗邻,工作上,两个所也有很多交集,谭强同样军人出身,短短时间,便和杜小虎打成了一片,两人哥们兄弟相称,都觉得对方特投自己脾气,好的跟亲兄弟一样。
    边防派出所属于武警序列,去年人民武装警察部队建制,在建制前,边防警察是兵役制,享受现役待遇,制服和民警有区别。去年武警部队正式组建后,消防、边防警察统一编入中国人民武装警察序列,隶属于公安部。
    所以,谭强一向便认为自己就是现役军人,听杜小虎说起南疆战场好不羡慕,听到惨烈处,偌大的汉子,也禁不住抹泪。
    对于杜小虎充满崇拜之情的年轻县局局长,谭强仰慕已久,他一个月前刚刚自相邻沿海县调过来,早就知道广宁局这位陆局长,南疆前线猛虎连连长,钢铁一般的硬汉,有率尖刀班硬生生啃掉对方王牌部队大半个连队的连战连捷;也有率连队深入敌后扎口袋令敌军主力部队不可越雷池一步的铁血碰撞,实在是位传奇般的战斗英雄。
    至于屡破大案以及击毙悍匪张自力,谭强反而就觉得对于陆局来说,这只是小儿科。
    几次因工作去县局都与陆局失之交臂,谭强一直觉得很遗憾,今天有这么个机会,又怎会不到?



第三十五章 酒干倘卖无
    见到陆铮下车走过来,谭强啪的就立正敬了个军礼,朗声道:“局长好!”
    陆铮还礼,随即才微笑伸手,说:“谭强,我早听虎子提起过你!”说着,握过手,又在谭强胸前擂了一拳,“嗯,也是个好小伙子!”方才离得远远的,王玉国就小声告诉了他对方是谁。
    谭强憨憨笑着,显然很适应陆局和他的相处方式。
    大院假山喷水池后,又快步走过来几名穿着警服的警官,为首的中年警官正是此次青龙县局带队拉练军训的副局长马奎山。
    杜小虎和他有过接触,介绍陆铮和马奎山认识,马奎山握着陆铮的手就笑,“陆局,久仰大名了,今年咱乌山地区看来能出个一级英模了,结束动乱后,咱冀东省可就您这么一位。”
    省公安厅已经决定,向公安部为陆铮申报“全国公安系统一级英雄模范”称号。
    陆铮笑了笑说:“我做的很不够,怕是申报不下来,而且本职工作而已,没什么了不得的。”
    马奎山哈哈笑道:“一级下不来,二级的肯定手拿把掐了。”
    听他说话这般粗鄙没水平,就在两人身边的王玉国不禁微微皱眉,心中更有些不快。他知道,广宁局出了个陆铮,本地区同系统一些兄弟局便有些不服气,尤其是青龙局,各项工作一向走在乌山各县局的前面,去年一名民警为了救人牺牲,被追授了二级英模,而广宁的陆铮,皮都没蹭破,却被省里申报一级英模,很多人便心里不痛快,青龙局里也流传着一些看轻陆局的顺口溜。
    但是,如果张自力没有被击毙,可不知道还要杀害多少军民,这却不是救落水儿童能比的。
    王玉国心里嘀咕着,脸上却挂着笑容,同马奎山握了握手,随后,匆匆的走向疗养所的办公楼。
    陆铮倒是面色如常,笑着和马奎山聊了几句,不大一会儿,王玉国便转了回来,手里拎着一串钥匙,在陆铮耳边低声说:“局长,钥匙拿到了,后面的3号楼。”说是小声,实则,还是给马奎山听到了,自然是故意的。
    疗养所大院前面的四层建筑物为普通股疗养宿舍,便如招待所一般,双人房、四人房大概有上百间,是省工会系统及一些大型企业普通干部职工享受福利来旅游休假疗养的住处。疗养所大院的后半身,点缀在山林间的则有四五个小别墅,供省工会及相关国企的领导修养时居住,有时外机构领导来黄金海岸疗养也会借住,王玉国拿到的三号楼便是其中一栋别墅。
    这是章庆明留下的传统,章庆明来黄金海岸,便都住在这座疗养所的小别墅里,一来他是维护本地治安的门神,疗养所同样要和地方打好关系,多少要给他些面子;二来他在省工会后勤有个老同学,很能说得上话,也和疗养所方面打了招呼,所以,章庆明便有了住进疗养所别墅的特权。当然,通常要在没有省工会大领导亦或工会友好单位领导来疗养时,章庆明才能入住。
    既然形成了传统便不会轻易更改,疗养所自不大理会现今广宁局局长是不是换了人,张所长认识王玉国,以前打过几次交道,见他来拿钥匙,自没有二话。
    王玉国故意叫马奎山听到,自是告诉他,虽然同是县局,我们广宁局比你青龙局可高出了一档。
    确实,随着经济发展,各省、地区(市)的政治地位也开始发生了新的变化。在冀东省,近邻京师加之沿海开放特区,乌山的政治地位甚至隐隐压过了省会城市,而乌山境内,毫无疑问,广宁发展最快,从行政岗位上,不管从县委县政斧还是到各部委办局,相比兄弟县,自然便是地位高出一筹的肥差美差。
    而青龙,穷山僻壤,交通不便,是乌山地区最落后的贫困县。
    对于公安口来说,广宁县公安局局长比之青龙县公安局局长,掌握的权力管理的资源,相差真不可以道里计,而且,这种差距,还在扩大中。
    马奎山听到了王玉国的话,脸色就微微有些难看,显然,他就算不是个粗人,但也没什么城府,喜怒形于色,难怪一见面就跟陆铮有的没的说些带刺的话。
    见王玉国拿了别墅楼,陆铮却是摇摇头,说:“钥匙还回去吧,咱今天不住这里。”
    王玉国微微一怔,忙说好。
    马奎山干笑两声,说:“陆局还有什么好去处啊?兄弟也沾沾光。”显然,以为陆铮和王玉国一丘之貉,故意显摆使威风呢。
    陆铮笑了笑,说:“我们去红旗路国营旅馆住,工会疗养所毕竟是外单位的,你们拉练军训是正事儿,沟通好了借住很正常,我们这些参观的,还是不要沾光了。这样吧马局,天也不早了,今天就这么着,明天早上,我再来取经学习。”眼见话不太投机,还是先分开避让一下,都是工作,莫名其妙的斗什么气?不值。
    马奎山听到陆铮这几句话脸色微微清朗,点点头,和陆铮握手:“那行,明天早上五点,我恭候陆局大驾。”
    陆铮微笑颔首,回身,便上了吉普。
    谭强皱眉看了马奎山一眼,他虽然一直没插言,但也听得出,马奎山有些不友善,而且,什么“早上五点”云云,将谁的军呢?陆局当你军训的老祖宗都抬举你了。
    不过他毕竟是两位局领导名义上的下属,倒也不便说什么,只是和杜小虎对望一眼,两人眼神都有些笑意,显然觉得青龙来的这位副局长忒也好笑。
    吉普车在前,谭强和杜小虎骑乘的摩托车在后,嗡嗡的离去。
    马奎山甩了甩和陆铮握过的手,广宁局这个年轻的局长,话语里没有一丝火气,更看不出什么深浅,跟本县兼任副县长的刘局长的火爆脾气,完全是两种人,自己这软钉子碰的,真是说不出的火大。
    ……
    红旗路国营旅馆距边防派出所并不远,是一座红砖二层楼建筑,门廊旁,挂着一块木匾,白条黑字,写着“广宁县南营乡红旗路旅馆”。
    推开红木把手磨得发白的玻璃门,走进空间极为狭窄的前台,就见前台接待台好似银行柜台一般,同样有玻璃窗,下面留出个小窗口。见柜台后没有人,杜小虎喊道:“有人吗?有人吗?”好久,也不见人应声。
    好一会儿后,才看见一个中年妇女从接待台后的小屋走出来,打着饱嗝从柜台底下拎出暖壶倒了杯茶水,慢条斯理的吹了吹茶水的热汽儿,这才抬头问:“你们住宿是吧?”
    杜小虎训斥道:“废话!不住宿来这儿干嘛?你什么服务态度,半天跑哪儿去了?!”他跟陆铮久了,用词越来越现代化。
    中年妇女刚才一直没抬头,这时听来者是横茬儿,啧啧两声:“你爱住不住……”便想反驳,可等看清陆铮等人行头,后面的话咽了回去,咳嗽两声,说:“您几位?有介绍信吗?身份证也可以。”
    然后,她又看到了谭强,胖脸上就挤出了笑容:“谭所儿,你的朋友啊?”
    谭强并不认识她,但检查消防防盗等工作来过几次,不欲和她多说,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陆铮知道,现在国营单位的服务员们通常鼻孔翘到天上,对普通住客的态度就好像赶猪赶羊,见到自己等一干穿警服的人进来,前台服务员这才勉强给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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