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她突然冷静下来,幽幽恻恻地说:“我只希望你记得我一辈子。”
闻言英司的血液倏地逆流。“知里。”他温柔地为她拭去眼泪。“你不该用这种方法……”
“她……”她无情无绪地说着,“她在你心里是最完美的吧?”
他微怔,一时没弄懂她指的“她”是谁。
“只有死了的人,才会教活着的人永远怀念。”她望着他,凄楚地一笑,“在你心里,我是不值得信任的女人吧?”
“不是这样。”他轻抚着她泪湿的脸庞,“我不是存心要伤害你的……”
“你已经伤害我了。”说着,她哽咽了。
“我无话可说……”他没打算为自己做过的事辩驳,“可是我真的不是有心的,我——”
其实这一切只因他爱她,如果不是因为爱她,他也不会有那么多的挣扎与矛盾。
“我在你心里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知里噙着泪,声线颤抖,“是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的女人?是为争权夺利,不惜出卖灵魂的女人?是——”
“不是。”他打断了她,不舍地说:“你是我深爱的女人。”
听见他这句话,知里的泪水更是无法控制的倾泻而出。
“骗人!”知里激动的喊着,如果他爱她,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她“是真的。”他深情地凝视着她,“我怕自己受伤,所以才会先伤害了你,我没诚实的面对自己的感情……”
“你不是在安慰我吧?”她拧起眉心,又哭又笑。
“当然不是。”英司摇了摇头,弯身在她额上轻吻着。“别离开我,就算要离开我,也别用这种方式……”他真诚地说。
知里心头一暖,不禁热泪盈眶。
“答应我,不准再做这种傻事了。”他严肃地开口。
“嗯。”她点点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英司抓着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上,“有没有在跳?”他眉眼带笑。
知里微怔,“有呀!”
“是吗?”他故意作出一个“怎么可能”的表情,“刚才一直都没跳耶!”
“胡扯!”知里知道他是逗她的。
见她终于有了笑颜,英司不觉松了一口气。
“知里,”他执起她虚弱无力的手,“我们重来一次吧!”
“嗯!”知里一阵鼻酸,激动的泪水再度于眼眶中饱蓄。
活着真好,被爱真好……啊!幸亏她还在呼吸着。
知里自杀入院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土屋耳里。
“听说她是为了鬼冢英司自杀的。”中岛说着。
“为了他?”土屋先是一脸疑惑,但旋即猜测出原因为何。“看来森川知里是老少咸宜呀”
中岛一愣,“大哥的意思是——”
“英雄难过美人关,你还不明白吗?”土屋咭咭一笑,“如果我没猜错,鬼冢英司和森川知里的关系一定非比寻常,情势对我们来说,已经越来越有利了。”
念头一闪,他想起了好一阵子没出现在土屋组的森川。“森川那家伙最近有没有来过?”
“没有。”中岛摇摇头。
土屋一脸狐疑,“那家伙转性了?”森川只要一缺钱就会往这里跑,没理由那么久不出现呀“大哥要找他吗?”中岛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提起森川。
“嗯。”土屋若有所思地说:“该是把他找回来的时候了。”
觑见土屋眼底那一抹野心,中岛明白了一件事——四代头目夺位之战就要开打了!
由于森川总是在新宿一带混迹,眼线众多的中岛很快便找到了他。
“森川!”高大壮硕的中岛从森川颈后将他一把抓起。
森川惊慌地回过头来,“中岛?”他拨开了中岛的手,一脸不悦。
他女儿现在可是鬼冢家的红人,身为她亲生父亲的他,还需要看这些小角色的脸色吗“大哥要找你。”中岛感觉出他的架势不同往日。
“他找我,我就得见他吗?”森川一哼,“以我女儿在鬼冢家的影响力,就算我想弄个大哥的位置来过过瘾,也不是难事!”
他那一副睥睨天下的模样直教中岛火气沸腾,一阵子没见,他居然跟土屋组端起了架势!
“别把土屋组看扁了!”中岛他沉声一喝。
“哼!”森川从鼻子里哼出气息,“土屋组不过是算王会底下的一个角头,有什么了不起的!?你回去告诉土屋,我森川光男不需要看他的脸色!”
“你!”中岛指着他的鼻子,气恨得直想把他生吞活剥。
“你什么你?”森川自恃有个“三千宠爱集一身”的女儿,根本就没将土屋组给放在眼里。他拨开中岛的手,骄傲地说道:“像你这种啰喽,还没资格跟我说话呢!”说罢,他转身便要离开。
“别走!”中岛脾气火爆,哪受得了森川如此嚣张的言辞,他一把抓住森川。
“你想干嘛?”森川挣扎不出他的钳制,只好虚张声势地大吼大叫。
“抓你回去见大哥。”中岛恶狠狠地说。
正当中岛将森川拎走时,墨黑的巷弄中突然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广川英器沉默地伫立在光线微弱的水银灯下,脸上漾起了一记高深莫测的深沉笑容。
第八章
“王八蛋!”土屋一巴掌狠狠地甩在森川的脸上,“你把我土屋组当成什么!?““你要是敢动我,我就……”森川嘴角带血,声音颤抖。
“就怎样?”土屋二话不说地又狠捶了他一拳,“你想到鬼冢老头面前告状?你以为自己还有命可以见他?”他哼笑一声。
“我女儿现……现在是鬼冢家的一分子,她……她不会置之不理的……”虽然害怕,他还是自壮声势地搬出女儿的身分。
听完他的话,土屋狂笑了起来,“看来你还没搞清楚这里是谁在作主……中岛!”他叫来一旁的中岛,冷笑着:“他就交给你啦!如果他再大放厥辞,就把他的嘴给缝起来。”
“是。”中岛阴沉一笑,迫不及待地逼近了森川。
“你……你们……”森川如待宰羔羊般的惊恐不已。
没等他说完,中岛便对他拳脚伺候,毫不留情;想到刚才他那么嚣张,中岛就恨不得立刻打死他。
“中岛……”土屋见中岛打得眼红,生怕他一不小心就将森川给弄死,森川还有利用的价值,可不能在这个时候一命归西。“别把他给弄死了,我还要利用他帮我控制那小妞呢!”
“是!”中岛收回手,一脸意犹未尽的模样。
“森川,”土屋捱近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森川身边,“你学乖了没?”
“对……对不起……”森川惊惧得浑身发抖。
“太好了。”土屋在他肩上一拍,“看来我们有共识了,“岳父大人”。”
“土……土屋先生?”森川猛地一愕,岳父大人?他说什么东西呀土屋将他一把拎到椅子上坐好,“别叫我什么土屋先生了……”他嘿嘿一笑,“以后我可是你的女婿啦!”
“我不懂……”森川不知他打的是什么主意,但他明白土屋一定没安好心。
“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土屋在他肩上一掐,“我要娶你的女儿,也就是鬼冢雄三的义女,懂了没?”
“啊!”森川陡地一震,“知里她不会肯的……”
“她不肯,我就把你扔到东京湾喂鱼!”土屋阴狠地说道。
自从知里醒过来后,英司几乎是寸步不离的陪伴在她身边;对他而言,知里就像是他失而复得的宝物般。
经过这一次的生死关头,他决定抛开那些心结,全心全意地接受知里。
“知里,”他温柔地执起知里还缠着绷带的手,“等你出院,我们就结婚。”
知里一愣,“这太突然了……”她没想到英司会跟她求婚,而且还是在她自杀获救之后。
“你是真心的吗?”
英司一拧眉,“我看起来很不真诚吗?”
知里羞急地摇摇头,“我是怕——”
“怕什么?”他将她的手搁在唇边一吻,表露出无限柔情。
“怕你只是一时冲动……”她嗫嚅地说:“因为我刚自杀未遂,你是不是为了安抚我才……”
“傻瓜!”他爱怜地在她下巴上一掐,“我可是真心的!”
“真的?”她还是有些疑虑。
“嫁给我吧!我会一辈子疼惜你的。”英司坐到床沿,伸手将她捞进怀里。
知里还没来得及回答,眼泪就已先扑簌簌地淌下。“可以吗?”
“什么可以不可以?”他低头凝望着她泪湿的脸庞。
“我是说真的可以嫁给你吗?”她实在不敢相信,幸福这么快就降临,难道这是人家说的因祸得福英司深情款款地说着:“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娶你了!”说罢,他低头印上了她微颤的温热唇瓣。
她抬起手勾住他的颈项,回应着他温柔的吻。这一刻,知里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正当两人都以为幸福已真正来到的同时,黑暗里的阴谋之爪却已悄悄逼近——“结婚?”听见英司提起要与知里结婚的事,鬼冢雄三既惊又喜。“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我们鬼冢家确实需要一个女主人……”
“日子决定了吗?”他紧接着又问。
“我们想由父亲来决定。”英司在桌底下紧握着知里因羞怯而温热的手。
鬼冢雄三朗声大笑,“那当然是越快越好啰!”说着,他将铁也往怀里一揽,“铁也,知里阿姨就快要变成你的妈妈了。”
“真的?”铁也欢欣地望着英司和知里,“是真的吗?”
“嗯。”知里有点害羞地点点头。
“好棒,我有妈妈了!”铁也从鬼冢雄三身上跳下,一屁股就往知里腿上坐。
“铁也……”知里眼里泛着泪光,温柔地问:“你喜欢我当你的妈妈吗?”
“当然喜欢!”他用力地点点头。
英司凝视着知里,唇边挂着一抹浅笑,“现在你可以放心嫁给我了吧?鬼冢家老中青三代的男人都喜欢你。”他趣味十足的言辞逗笑了神经一直紧绷着的知里。
“老爷……”近藤来到门外轻敲门板。
“进来。”鬼冢雄三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欢愉,“什么事?”
“是鬼贯先生来了。”近藤说。
“鬼贯?”鬼冢雄三微愣,旋即高兴的吩咐着:“快请他进来!”
“呃……”近藤吞吞吐吐,似有难言之隐。
“怎么了?”
“鬼贯先生说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您,所以——”说着,他瞄了一旁的英司及知里一眼。
“父亲,我们先离开吧!”英司抱起知里腿上的铁也,带头退出了内室。
一步出内室,知里便难掩好奇地向英司打听着:“谁是鬼贯先生呀?”
提起鬼贯,英司的脸上有着一种景仰之情,“他是尊王会的老朋友,也是父亲换帖的好兄弟。”
“听你的口气,他好像是个很了不起的人物。”
“嗯。”他一笑,“他和父亲被称为黑白两鬼。”觑见她那敬畏的神情,英司抿唇而笑,“鬼贯先生可是新宿区警察署的署长!”
一听对方是警察署的,知里更是惊讶了。“他怎么会跟义父有交情呢?”难道这就是人家说的黑白两道挂钩“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英司看出她眼里的迷惑,不禁一笑,“与其说这是挂钩,还不如说是“共生共存”的关系。”
“我不懂……”什么共生共存的关系?真复杂他在她肩上一搭,亲匿地用嘴在她唇上一沾,“等你当了尊王会的少夫人后,就会懂了。”
知里害羞地推了他一下,“别在铁也面前——”
“爸爸亲妈妈是天经地义的事,怕什么?”说着,他朝铁也眨了眨眼。
铁也很有默契地一笑,“知里妈妈,我很成熟的。”他机灵地说道。
“你呀——”知里啼笑皆非地在他脸颊上轻轻一掐,“人小鬼大!”
“你怎么啦?”平时嘻嘻哈哈的鬼贯金八突然一脸严肃地坐在鬼冢雄三面前,教他十分纳闷。直觉告诉他,鬼贯今天确实是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他。
“有件事……我答应了人家不说的,可是——”鬼贯抓抓后脑,一副苦恼的模样,“不告诉你,我又觉得对不起你……”
“什么事?”鬼贯还只是个低阶警官时,鬼冢雄三就已经认识他了,他看得出鬼贯的确为了这件“不能说”的事情困扰不堪。
沉吟片刻,鬼贯似乎下定决心地开口:“在我告诉你之前,你先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鬼冢雄三想也不想地就允诺了他的要求。
贵贯叹了一口气,“你不能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包括英司,还有……你也不能对这件事作出任何回应。”
“好,我答应你。”鬼冢雄三点头应允。
“是英器……”鬼贯眉头深锁。
“英器?”一听鬼贯提起英器,鬼冢雄三原本平静的情绪,霎时激动了起来,“你有他的消息!?”
“他回来了。”鬼贯说。
英器一向独断独行,行踪飘忽,会扯上鬼贯,一定是因为出了什么事。
“他惹了什么祸?”鬼冢雄三尽可能沉着地问。
“南青山的仁科要他的命。”
“什么?”鬼冢雄三猛地一怔,“他现在在哪里?”他这个特立独行的儿子是怎么卯上仁科的!?
“你放心,他现在还很安全。”鬼贯拍了拍他的手背,“英器的性格,你是最清楚的,他不希望尊王会插手管他的事。”鬼贯十分绝对地说:“英器若发现你插手管这件事,一定会再次离开日本;何况以目前的情势来说,尊王会也不宜兴南青山正面冲突。”
“他还好吧?”若说鬼旷雄三有什么放不下的,那就是他这个离家近十年的儿子了。
“不错。”鬼贯露出了进门后的第一记笑容,“他和一个女孩住在一起。”
“女孩?”英器那种惯于独来独往的男人,会带个女孩在身边!?
“嗯。”鬼贯点头一笑,“英器跟我说,她是他想保护的人。”
“是吗?”则冢雄三笑道:“他终于有了为别人而活的念头啦?”
觑见他脸上的微微欣喜,鬼贯不解地问:“如果要继承尊王会的话,只为自己而活的他不是最适合的吗?”
“鬼贯,”他眯起了双眼,“英器和英司最大的不同是什么,你知道吗?”
鬼贯露出一个“好像知道却又不是太确定”的表情。
“是獠牙。”他说。
“獠牙?”鬼贯不自觉地蹙起了眉头。
“英司的獠牙在身上,而英器的獠牙却是长在心底深处;身上的獠牙有可能会随着时间一天一天的被磨平,但心底的獠牙却永远不会消失。”他意味深长地说:“英器可是天生要走这条路的男人啊!”
想起自己即将和英司结婚,知里辗转反侧,无法成眠。
嫁给一个黑帮接班人,她有没有那个肩膀她应该高高兴兴地准备成为他的新娘的,但为何心中却有那么多莫名的顾虑及忧惧呢?这一切都会很顺利、很如意的进行下去吗不知为何,从英司跟她求婚那一刻起,她心底就有一股奇怪的念头若隐若现,起起伏伏,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但那股不知名的念头确实教她忧虑难安。
“知里……”突然,门外传来英司低声的叫唤。
“进来……”她披上单衣,端坐在榻榻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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