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静闭上眼睛打瞌睡,叶幽自然找不到话题,很微妙的空气,两人从来没有
这样沉默过,叶幽不停的偷偷看仙静脸色,和平时没有两样,只是不说话。
安苎和石磊手拉手,仙静忽然有些羡慕他们,至少他们互相属于彼此。
见到仙静二人过来,安苎笑了,脸上还留下昨夜痛哭的泪痕,原来好朋友彼
此的心意是相通的,你哭了,所以我也哭了。奇妙的生理感应。
“石头,这两年不能见了,要好好保重啊。”仙静说着鼻子酸了。
即将启程,石磊再也忍不住泪水,拥抱着心爱的女人,哽咽着说了句,“等
我回来”后转身离去,奔赴自己未知的前程。
安苎嚎啕大哭,叶幽拉着她的胳膊,不让她往里冲。
爱着爱着,从此以后天各一方,即使知道你在何处,即使后会有期,却再也
无法轻易看到你的笑脸,触摸你的轮廓,再和你笑,再和你小小争吵,远去了,
从此,思念是钝刀,一天一天割着我想你的心。
送完安苎回家,看着身边的叶幽,仙静忽然觉得很累,象大人看着自己不听
话的小孩,可以打,可以骂,却不能离开。
“我们结婚吧。”叶幽忽然说了一句。
“什么?”仙静正看着车窗外发呆。
“我们结婚吧。”叶幽重复着,“我想了一个晚上,就是这样决定的。”
“你再说一次。”仙静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们结婚吧。我没有和你开玩笑。”叶幽抱着仙静,吻着她颤抖的嘴唇,
“答应我。”
仙静的脑子顿时涌上一升血,不知所措,心里一片慌乱,这样的慌乱一直持
续到灯光柔美的珠宝柜台前。
“下个月我和你回老家一趟,和你父母谈谈。”叶幽给仙静套上指环,“暂
时就先订婚好了,等你父母同意我们再正式结婚,你看好不好?”
仙静象在梦中,比昨天喝醉酒还晕。
半夜,把酣睡的口水连连的叶幽摇醒,“你白天说要和我结婚是不是真的?”
叶幽努力睁开眼睛,点头,“骗你我是猪。”
仙静平躺着,失眠。一会儿,叶幽的身体又粘了过来,嘴里好像在嚼着什么
东西,仙静笑了,有期待,黑夜也是温暖。
(二十五)
三人行,必有电灯泡。
谢奇奇看着仙静手上的指环,听叶幽说了订婚的事情,心里一阵难言的酸楚,
只是看着夜色中的人来人往。
原来这一切竟然是真的。
“欢迎你以后到家里玩。”仙静淡淡的说。
谢奇奇临走的时候带些怨气看了看叶幽,“我有事先走了,你们慢慢吃。”
仙静等她走远,对叶幽道,“她很喜欢你对吗?”
“以前是。”叶幽想起了过去,“我还是觉得你比较适合我。”
仙静笑了,不露声色的在心里笑。男人炫耀他的进攻,女人得意自己的退让。
回家,叶幽开车进车库,仙静先进屋,门口台阶上坐着一个老太婆,黑色夹
袄,白色布鞋上蒙着灰尘,很是眼熟。仙静一惊,“你在这里干什么?”
“把那块肉还给我。”舞春桃缓缓的转过脸来,一只手在衣服里胡乱抓着,
另外一只袖管里空荡荡的,看着仙静,眼睛里没有眼球,只有眼白。
仙静大声道,“你给我滚。”
舞春桃的脸缓缓转过去,后脑勺对着仙静,不再回答。下雨了,风把舞春桃
的白头发吹得凌乱。
叶幽走过来,搂着仙静的腰,“不进去在门口干什么呢,自言自语。叫谁滚
呢。”
舞春桃在台阶上哼着歌,却不知在唱什么。
“你看见什么了没有?”仙静紧紧靠着叶幽的身体,这一刹那,觉得安全。
“我看见你了呀,傻瓜,快进去,下雨了。”叶幽打开门。
仙静冲进房间,却找不到唐舟送的桃木坠子项链。
叶幽从后面拥抱着仙静,“早点睡觉,明天我们不是要去你父母那吗,别到
了飞机上又打瞌睡。”然后嗅嗅仙静的头,象一只小狗一样咻咻的嗅,“老婆,
头发要洗了哦。”
仙静不好意思的推开他。打开水龙头,温和的水浸泡着仙静的头发,柔软的
泡沫散发出怡人的芬芳。
心想舞春桃的事情还是要打电话给安苎商量,毕竟是她最先答应舞碧莲的承
诺。
叶幽在客厅看电视,新闻里说本市部分地区普降硫酸雨,那个长相老气的女
播音员的衣服上还别了一朵茶花,喋喋不休的说:“硫酸雨,人称”空中死神
“,吞噬着树木、庄稼、鲜花……”
叶幽朝洗手间里道,“明天出去要撑伞,下硫酸雨呢,打在身上一下一个洞
……”
仙静听着,心里一寒,“快换台,换台。”说话间,从水龙头流出的水突然
变得滚烫,头皮瞬间通红,来不及闪躲,一阵撕裂般的剧痛迅速蔓延全身。
“快来啊,叶幽。”仙静忍痛关了水龙头。
闻声赶来的叶幽冲进洗手间,仙静的头冒着滚滚热气,脖子后面的一大块也
被烫伤,嫩嫩的皮轻微往上卷起,露出粉红的肉。
“快打120。然后去冰箱里把冰块拿出来。”仙静咬着牙拿了一管牙膏往脖子
上涂抹着。
叶幽吓了一跳,打着电话疯狂重复地址。一边手忙脚乱的到打开冰箱。
救护车来的时候仙静被烫伤的地方已经冒出黄色半透明的黏液,躺在担架上,
抓着叶幽的手,“我没事,别告诉我爸妈。你帮我到家里找一下我前天戴的项链,
不知道放哪了。”
叶幽点头,脑子一片空白,心被撕碎一般,宁愿被烫伤的是自己。
透过救护车的车窗,远远的,舞春桃在仍然在台阶上坐着,手掌张开,对着
救护车慢慢挥动。
医生上完药对仙静道,“怎么这么不小心,如果烫到脸上是要毁容的。又不
是小孩子了。好好休息,后天出院吧。”
仙静躺在病床上,叶幽在对面的床上坐着,医生上药的时候他在旁边绕来绕
去,被训斥了一通,只能远远的看着。
仙静笑了笑,张开自己的双手,“让你担心了。”
不说还好,一说叶幽赶快走过来,把头埋在仙静的胸口嚎啕大哭,“你不知
道我多心疼,我不准你受伤,以后也不准……。”
仙静的胸口一热,因为叶幽的气息。
叶幽抬头看着仙静包裹的头和脖子,“以后再也不准你洗头发了。”
“傻孩子,那我的头上不就长虱子了呀?”
“长虱子也比现在头上缠满纱布象个印度人好看。”叶幽认真的说。
仙静哈哈笑了,照照镜子,还真有点象个印度阿三,怪怪的。
晚上,叶幽睡在旁边,仙静一点也不怕,对于舞家,仙静自认问心无愧,她
要来,就让她来吧,逃也没有用,先睡他一觉再说。
(二十六)
老罗接叶幽电话,终于在厨房的地上找到了项链,送到医院去。走到门口,
觉得少了什么,返回,花园的铃兰盛开,顺手摘了一把。
这个女人不坏。老罗边走边想,那天见仙静在沙发上缝补,不经意看了,她
手中的是一双男人的白棉袜。老罗喜欢节约的女人,节约是乐趣,前妻也是这样,
缝缝补补,并不缺买新衣服的钱,却还是舍不得扔掉旧的。
门虚掩着,叶幽正和仙静嚼耳朵,等了半天,两人还在磨蹭没完,说说笑笑。
咳――咳,老罗在门口示意。
叶幽看见他,问道,“东西找到没有?”
“给你。”老罗从口袋拿出项链,“可能是洗碗的时候掉了,我在厨房找到
的。”
“谢谢你。”仙静让叶幽帮忙戴上,叶幽看着那块烫伤的皮肤,温柔的吹气,
“还疼吗?”
“不疼了,但是很痒,有点想抓它。”仙静用的烫伤药是全医院最好的,病
房也是。中午的饭医院特别做的营养餐,叶幽吃的时候还说多住几天,这里饭菜
好吃,被仙静说成乌鸦嘴。
仙静招呼着老罗坐下,“谢谢你的花,很漂亮。”
玻璃花瓶容着新鲜的花,而痛苦,似乎慢慢减退。
韩美打电话过来催问什么时候回去,叶幽说家里阁楼正在装修,大约迟两天。
仙静疑惑的看着他,这小子,撒谎不但连草稿都不打,而且面不改色心不跳。
叶幽说,撒谎嘛,当然是越细致越让人相信。不能说有事要迟两天,那会让
人怀疑的。有事,什么事,是不是生病了,麻烦就来了。
仙静作佩服状,医生查房,询问病情后问仙静,“下午做个全身检查吧,不
贵,VIP 病房的病人打九折,两千七。”
在医院,谁敢不听医生的话。叶幽点头,“那麻烦您下午帮我安排一下,三
个人。”
老罗诧异,“我不用,我身体好着呢。”
叶幽道,“我请客,你着什么急。”
CT房的护士一见又有病人来了,而且是三个,马上兴高采烈,这个月奖金总
算到手了。
“喝水,喝水,喝完三瓶水,有憋尿感才能照CT。 ”并不是每个护士都很漂
亮,都很和蔼。
仙静喝得想吐,却还不合格。对二人道,“你们不用等我了,在病房等我,
完了我就下来。”
半个小时过后,总算有了所谓的“憋尿感”,进了那间神秘的屋子。
脱下衣服,冰凉的器械在胸口背后游走,混身凉嗖嗖的。医生是个年轻男子,
戴着眼镜,反复检查,一边说,翻过来,趴下之类。
仙静很后悔答应那个医生全身体检,一个下午把人折腾晕了。
腹部检查了很久。
年轻医生的脸突然变得严肃,继而变得铁青。
“我怎么了?”仙静问道,“我怀孕了吗?”
“没事,一切正常。”那医生在填写体检表格时握着笔的手不停的抖动着,
一使劲,纸划破了。
晚上,安苎来探望仙静,叶幽和老罗不方便听女人之间的秘密,两个男人在
阳台上喷云吐雾。
“我真的见到她就坐在台阶上,很是可怕。”仙静小声的环顾四周,对安苎
说着,“当初是她要我吃的,现在又问我要,你说怎么办?”
安苎有些愤怒,“当初我们把她女儿的骨给送回去,想不到她竟然这样无良
报复。真不是个人。”
仙静提醒安苎,舞春桃本来就不是人。
“怎么办?我看给唐舟打电话,事情好像比较严重。”安苎一边拨号码。
仙静无言,看着阳台上的叶幽,无忧无虑的他正朝自己做鬼脸。
“喂,唐舟吗?”安苎接通了电话就开始噼里啪啦说了一通事情的经过,容
不得唐舟插嘴,最后说了句,“你说怎么办?”
唐舟沉思片刻,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我只是略知皮毛,你等我电话,
我去问问师父。”
“好好,要快点,我们等的急,仙静的脑袋都快被那不知好歹的东西用开水
烫熟了。”安苎心疼的看着仙静的头皮,庆幸的想,还好只伤了一小块,否则剃
个光头怎么出去见人。
挂了电话,安苎握着仙静的手,“对不起,其实当时应该是我去的。也许我
不会去吃那块肉,你太容易相信别人了。”
电话响起,来电显示是唐舟。
“师父怎么说?”安苎接通电话就问。
唐舟道,“舞春桃自杀的时候穿的是红衣,怨气重。如果当时不吃下那块肉
当时就被它害死了。”
“那它到底想干什么?”安苎急忙追问。
“可能是她想让仙静怀鬼胎。”唐舟说的时候,四岁的小儿子正站在凳子上
拿桌上瓶子里的东西吃,回头冲唐舟笑着。
“还有呢?”
“师父说一切皆有天意。本来他吩咐不让我和你说这些的,但我想还是告诉
你们比较好,对了,你们记得戴起那串项链,别弄丢了。咱们有空再联系。”
“哦,谢谢你。”安苎挂了电话。
“怀鬼胎?”仙静有些不可思议,歇斯底里的大叫“开玩笑吧,搞什么。为
什么是我,我快结婚了,为什么选我?!”
“咱们不能着急,要想应付的办法。我认识个法师,我带他来你家你看怎么
样。我就不相信邪能胜正。”安苎的心一阵慌乱。
叶幽进来,对安苎道,“还没聊完?那你今晚就在这里陪仙静,我和老罗要
出去办事情,明天上午来接你出院。”
吻了吻仙静,但没有看到仙静眼神中的不安。
晚上,病房开着灯,仿佛又重新回到出租屋的时光,仙静和安苎互相陪伴,
两颗怕鬼的心,加在一起熬夜到天明。
凌晨,唐舟被枕边的小儿子吵醒,“爸爸,我要上厕所。”
唐舟说,“小声点,妈妈睡着了。你自己去啊。”
“爸爸,我的眼睛睁不开。”唐林秀的小手揉着眼睛。
“你今天吃了什么了?”唐舟迅速开灯摇醒老婆,“瓜妹子,快起来,林秀
病了。”
唐林秀瘫在床上,“我吃了桌上的糖了,我只吃了十粒。”
袁艺头脑哄的一声,打急救电话。
唐林秀看着爸爸和妈妈忙碌,想说点什么,视线却越来越模糊,张开嘴,吐
了几口白沫,停止了呼吸。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唐林秀,四岁,长相憨厚可爱,来不及叫最后一声妈
妈。
医生说那是国外的减肥药,成年人服用四粒以上就紊乱神经,小孩吃了十粒,
必死。
袁艺和唐舟一下子苍老,不忍心互相埋怨是谁忘记盖减肥药的瓶盖,五岁的
大儿子看着弟弟在病床上的尸体,喃喃自语,“弟弟睡着了。”
每个晚上,这样那样,有人甜蜜梦乡,有人缠绵痴缠,有人战栗,有人思念,
有人失眠,有人却生死离别。
(二十七)
孙小臣下班回家,穿得玲珑紧致的李彩儿在发廊门口招呼道,孙医生,很久
没过来了。黯淡的红色灯光下,十七岁的李彩儿笑得象盛开的婴粟花。
单身的男人,总要给自己找点乐趣,不能总是靠自己。
没有前戏,也不用夸奖她内衣漂亮,只是直接放进去进行活塞式运动,趴在
她身上一阵痛快的发泄后,孙小臣随着李彩儿来到大厅。
“帮我刮刮胡子掏掏耳朵吧。”孙小臣看着镜中略疲惫的脸,胡子长的特别
快。
掏耳朵的工具是一根长而细的银针,一端绑着一个小勺。孙小臣闭上眼睛躺
着,舒服的几乎要哼出来,只是压抑着,老板娘带着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挑选
玻璃门里的环肥燕瘦。
几个叼着烟的男人进来,为首的满脸横肉,对着老板娘呵斥,“你到底交不
交人?”
老板娘一边掏出手机准备搬救兵,一边振振有辞,“她们自己从你场子里跑
出来到这里来做,跟我有什么关系,有本事你捆住她们的手脚。”
那人一听,脸涨成猪肝色,一个大耳光赏过去,老板娘手机摔成两半,人一
趔趄,扑倒在李彩儿身上。
李彩儿的挖耳银针猛的往里一戳,孙小臣感到一阵剧痛,不省人事。银针的
一端深深推入左耳,带小勺的一端从右眼扎出来,刺穿了眼珠,血止不住,染红
胸前的衣服……
“孙医生呢?我要孙医生给我照CT。 他认真又仔细。”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
人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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