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屋 作者:鬼马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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虫屋 作者:鬼马星-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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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政府不给钱了。”王新梅白了他一眼,“那次是他自己想要我去打扫。”
  “为什么啊?他哪那么好心?”
  王新梅忸怩了一会儿才道:“我说了,你们可千万别说是我说的。他在这儿沾上鬼了。”
  “沾上鬼?”
  “出事后没几天,有一次,他进来的时候,说看到很多虫子。他吓得从楼梯上摔了下来,差点吓死掉。因为这件事,他在家养了一个多月才好。所以11月的时候,他请人来作了法事,烧纸什么的,说是怕鬼跟上他,他弄完了,才叫我来打扫。”
  岑洋很生气,“这事你好像没跟我说过!”
  “那都是之前的事了,等你来的时候,这里早弄干净了。还不得感谢我呀。我不怕苦,不怕累,不怕虫,又不怕鬼,这才把这里打扫干净。你也才能继续做生意。”
  “他有没有报警?”
  王新梅使劲摇头。
  “他自己就是警察!还报什么警啊。他告诉人家,人家都不信,后来他也就不说了。可是这里的确闹过鬼。”
  “怎么说?”
  “我也是听说的。有人看见一天晚上,这里有火光,等有人赶过来的时候,火都灭了。旅馆的大门开着……没人敢进去。”
  如果没人敢进去,那也就没人知道这“鬼”长什么样了。
  “能帮我找找,看到这里闹鬼的人吗?我是说亲眼看见的人。”她道。
  王新梅有点为难。“我也是听说的。这旅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哪里都不挨着,来往的都是过路人。我是在加油站听说的,听一个开车的过路人说的。——我能走了吗?我还在熬药呢。”
  “好吧,谢谢你了。”
  王新梅要出门的时候,她又问:“你打扫的时候,见过那虫子吗?”
  “见过几个,红色的,黑色的都有,我扔到火里去了。”
  她走后,沈异书问她叔叔:“她是你女朋友?”
  这么一问,岑洋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他挠挠头顶的白发。
  “我们没登记,就这么混着吧。她也没家没口的。老公早就死了,她又没孩子。所以我就让她住我这儿,这样她也算有个依靠。她本想去她哥那里的,可她跟她嫂子合不来。她跟我认识很多年了,我们两人知根知底,她也不嫌弃我。”他絮絮叨叨地说着,转身出门。
  “等等,那辆车还在吗?”她追着他到走廊上。
  “你爸的车?”
  她看见岑洋的脸色,知道他是误会了。
  “我不是想拿回去。我只是想看看它。寻找点线索。”
  岑洋明显松了口气。“我听说是在距离火车站一公里的地方找到的。我拿到车的时候,它已经在警署存了大半年了,又旧又破,幸亏还能开。”
  “那辆车到你手里后,你清洗过吗?我是说内部清洗。”
  岑洋摇头,“能开就行,我还去洗它干吗?”说着,他消失在走廊里。
  她走回到房间。
  “他是我叔叔。”她对言博说。
  言博笑了笑。
  “我听出来了。我知道你们过去关系应该还不错。”
  “我小时候,他对我不错,经常会给我点零花钱。我知道他的钱来路不正,但我不在乎。”
  言博笑眯眯地走到她跟前,伸手捏了捏她的下巴,轻声道,“亲爱的,你真可爱。”
  她推开他。
  “不知道我妈让舒巧去拿的礼物,到底是什么。”她换了个话题。
  “那东西就在那儿,你也看见了。”言博道。
  “假如是这样,假如这个人的死跟舒巧有关,那我妈是怎么弄到尸体的呢?尸体之前在哪里?”
  “这个,只有舒巧才知道。你妈是犯罪心学家,她有办法让舒巧开口。”
  “如果舒巧变相承认了自己当年杀人的事实,那么,我妈应该会报警。”
  言博对此不以为然。
  “异书。我得跟你说件事。”
  “什么?”
  “有一次,我去你妈的办公室,你妈跟她的病人说,让他把偷来的钱还回去,你妈还教他怎么还回去才不会被人发现。对方是个贼,大概18岁,你妈提醒他,18岁有可能要坐牢的。”
  “你为什么总去我妈的办公室?而且,我妈办公室的隔音设备也太差了,为什么你什么都能听见。”
  “那次我就在办公室里。她让我进去的。她还让我给那人搬椅子,倒水,那人一直在咳嗽,她是故意的。对方是个艾滋病人,如果我知道对方是这种人,我不会进去,后来我至少洗了30遍手。——你妈是在作弄我。”
  没错,养母喜欢捉弄胆小的言博。她禁不住笑起来。
  “你到底想说什么?”她问道。
  “你妈不是那么拘泥于法律条文的人。所以,如果她知道舒巧隐瞒了案情,杀了人,如果她觉得舒巧的杀人案对她有用,她不会将真相白白交给法庭。她没那么老实。”
  “听起来,你还蛮崇拜她的。”
  “崇拜谈不上。但我欣赏她。她比我父母有趣多了。她不会唠叨。”言博深深叹口气,“异书,不管你信不信,我也希望能尽快找到她。”
  一个小时后,他们所有人被召集到底楼的某个空房间内。
  谷平一走进门,就对黎江说:“你得想办法把尸体弄走。它正在迅速腐烂。”
  “我已经打过电话了。他们一会儿就来。好吧。说说结果。”
  谷平想要开口,忽然看见了言博。
  “我不想离开异书。”言博忙道,“我可以把耳朵塞住。”
  “算了。这也不是秘密。”谷平转向黎江和沈异书,“死者是被毒死的,她的胃黏膜有片状出血,肝脏和肾脏都有淤血,气管和支气管内有白色泡沫状液体,这是典型的矮壮素中毒症状。矮壮素又名氯化氯代胆碱,是一种植物生长调节剂。一般口服10毫升以上会致命。她的年龄应该在25岁到30岁之间,死时怀有三个月身孕。她是在死后大约五小时之内被冷冻的。”
  “凶手为什么要把尸体冷冻起来?”沈异书感到这一点非常不能理解。
  “我听说过,有人把尸体冷冻起来是为了做人体标本。”谷平口气平淡地说。
  言博在一边发出一声低呼。
  另外几个人一起回过头朝他看去。
  “对不起,我只是被吓到了。”他忙解释,“我是个普通人,并不是经常遇到……”
  没人想听他的辩解。有些人还认为他在演戏,比如黎江。他目光锐利地审视了言博几秒钟后,说道:“那你出去。”
  “我才不出去。好吧好吧,我保证不作声。你们说你们的。”言博像小孩子在耍无赖。
  “这么说,她跟15年前,这家旅馆的其他被害人的死法不一样?她不是被锐器扎伤,出血过多而死?”黎江问谷平。
  “不是。她的肝脏呈现酒精性损伤。”
  “死者爱喝酒?”
  “她的指甲里有一些泥土和植物颗粒,可能她先被土埋过,另外,女尸被尸检过。”
  “被尸检过?”黎江大惊。
  “手法很专业。是内行。你联系过周法医了吗?”谷平问。
  “正在联系。”黎江看着谷平,“你认为是周法医……”
  谷平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刚刚打了个电话,有人告诉我,周法医是这一区域的责任法医,也就是说,一旦这里发生恶性死亡事件,他就会来帮忙。”
  “明白了。我会继续找他。——你说这女的怀孕了?”
  “大概三个月左右。所以也可能是自杀。”
  “如果她是自杀,她怎么又会跟舒巧扯上关系?而且,她还说,她是为了孩子的爸爸来的……”黎江突然转头再次盯住言博。
  “看着我干什么?我根本不认识那个女人。”言博恼火地嚷起来,“嘿,你们不能因为一个女人随口说的话就把我当成嫌疑人!我从来没见过这女人!而且,她死的时候怀孕三个月,如果她是16年的8月死的,那她就是5月怀上的,那时我正在上学!除了我的女同学,我不认识别的女人!你们可以去查查那女人当时在什么地方!”
  “我们会查的!你别忘了,那个随口说话的女人是你的未婚妻。”黎江说完,又问他的下属,“我让你去查她打的那个电话,你查了吗?”
  “查过了,她打的是附近的王汉华私人医院。”
  “神医?”沈异书大吃一惊。
  “这个王汉华就是你们所谓的神医?”
  “就是他。舒巧打电话过去找谁?”沈异书问。
  “目前还没找到接电话的人。”
  “你继续查这条线索。”黎江道,“不管她为什么打这个电话,她找的是谁,现在她丢下一具尸体不知所踪,这种行为,我只能暂时把她当成重大嫌疑人。”
  沈异书正想接口,感觉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便来到了走廊上。
  短信是她的下属辛达发来的。
  “头儿,已查明,舒巧确为言博中学同学。舒巧高二年级下学期辍学,直到16年11月,才由其父办理退学。辍学原因是,母亲意外身亡,精神崩溃,无法继续就学,辍学申请中有一份心理医生的评估报告。心理医生名叫陈一明,女性,目前在X市第一医院担任心理科副主任。案发后,她曾就此案写过博士论文。她的博士论文导师是李殊杨教授。”
  如果我妈是陈医生的导师。那舒巧这个病人,有可能是陈一明转给我妈的。只能这么解释了。
  第二条短信的内容是,“舒巧于16年10月在X市妇幼保健医院就诊,并作产检。胎儿情况良好。她于17年5月生下一个女孩。取名舒婷,后改名张婷,目前该女孩寄养在她表姐家,落户农村。舒巧并无任何家族病史。律师事务所最近一次体检显示她身体健康,一切正常。”
  如果女孩是足月出生,那她就是16年7月至8月怀上的。
  第三条短信的内容是,“周同被杀前在电话亭打的最后一个电话是X市某个家庭电话,机主是周正林,原在X市下属A区法医办公室工作,目前已经退休,现年64岁。”
  周正林?周同最后那个电话是打给他的。周同这么急打电话,是想告诉他什么吗?
  “立即查明周法医的地址,尽快拿到蚯蚓酒吧的监控录像,盘查周同被杀当日案发时段周围的所有可疑人物。”她发短信回复辛达。
  接着,她回到了房间。
  “你刚刚说,舒巧是首要嫌疑人。”她对黎江说。
  “你还能找到同等级别的嫌疑人吗?”
  “我突然想到,还有一个人。”她道。
  黎江和谷平同时看住了她。
  “谁?”
  “这个人跟那案子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他可以主导审讯,让每个人按照他的想法交代所见所闻。如果没有这个人的误导,我弟弟不会到死都认为我是凶手。这个人对双凤旅馆非常了解,他跟老板和老板娘关系匪浅。这个人对重要线索置若罔闻。我说的是那辆被丢弃的车。并且他可以在案发之后,随意进出案发现场,却不被人注意……你们应该知道我在说谁,你们可以去问一问,这个人在案发的时候,在哪里。”
  “你是说王署长?!”黎江道。
  她朝他笑笑。
  “我只是给你提个醒。”
  黎江想了想,问道,“他之前说,你父母在旅馆里干着什么勾当,他是指什么?”
  “我们这儿叫双凤旅馆。——你说呢?”
  她假装没看见言博脸上的惊异。
  “他那时候经常来。他跟这里的女人都很熟。你们应该让他认一认这女人到底是谁。如果这个女人死在这里,或许他能认得她。”
  “是啊,如果是这样,王署长、女尸、舒巧三者也能联系起来了,”黎江点头承认,“但这也只能证明他跟女尸有关,不能证明他跟双凤旅馆灭门案有关。再说,如果他是凶手,他应该不会在旅馆附近开饭店吧?”
  “也许他一直在等的不是我,而是这具尸体。那辆车为什么会被丢在那里,他跟我父亲去那块荒郊野岭干什么?有谁能证明,那天他去火车站办事?谁能证明那辆车真的坏了?有修车记录吗?好了,我就说这些,不能排除所有的可能……”
  当我听了言博的叙述后,我打算听听舒巧的说法。
  果然,每个故事都有不同的版本。舒巧毫不讳言,自己有个14岁的女儿,而这个孩子的父亲就是言博。按照她的叙述,当年她在念高中的时候,本是个安分守己、不声不响的女孩,而言博,活泼开朗,跟她的性格正好形成鲜明的反差。她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特质吸引了这个男孩,他有一段时间一直跟在她身后,嘘寒问暖,殷勤地照顾她,跟她聊天,送她回家。有一次,在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他们在她的小屋发生了关系。说到这里,她开始抹眼泪。她说自己是被迫的,但她不想去报警,因为她爱他。她说自己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爱上他的。
  她的话前后矛盾,不过,我还是尽量克制自己不揭穿她。
  她接着说,当她意识到自己爱上言博后,她已经回绝了他,而他似乎也并不想挽回。“他好像觉得这样也挺好……”她呜咽着说。她说她在那之后懊悔万分,一心只想着他能回到自己身边。于是有一次,她把他骗到家里,本来说是把他送给她的东西还回去,但他们还是发生了关系。我知道在荷尔蒙分泌旺盛的青少年时期,不设防的性行为很容易造成后果,况且,舒巧承认自己特别选在了排卵期。她希望用一个孩子把男人拉回来,这是不争的事实。
  她承认直到现在,她仍在做同样的事。并且,她也知道这很低贱,然而,她说她现在不得不这样,因为那个孩子。
  实际上,相比他们性交的次数,我更感兴趣的是他们性交的地点。
  是在舒巧那暗无天日的小屋,还是在两百多公里远的鹿林镇?如果,舒巧从未在那里遭遇性侵犯,那她身上的那些奇怪的擦伤,又如何解释?案发后,她的供词漏洞百出,完全不符合逻辑,只有那些缺乏经验的心理医生和不负责任的警察才会深信不疑。
  我很想知道,她那天晚上到底干了什么。我决定采取一些非常手段。

6。两个嫌疑人

  清晨八点,她刚刚睁开眼睛,就听见有人在敲她的房门。
  “异书,异书……”那是言博的声音。昨晚他们深夜回到县宾馆后,她拒绝跟他同处一室,所以,他被迫跟谷平同住一个房间。真不知道昨晚两人都说了些什么。
  她披上衣服打开了门。言博已经穿戴整齐站在门口了。
  “亲爱的,想不想知道今天的头条新闻?”言博兴高采烈地问她。
  “什么新闻?”她用发绳随便把头发扎了起来。
  “那个王署长现在成了第一嫌疑人。”
  她一愣。
  “真的吗?”
  “今天一大早,那个姓黎的警察就给谷平打了个电话,说是在失踪人口档案里找到了那个女人,就是旅馆里的那具女尸。你知道她是干什么的吗?”
  “你这么问,就等于告诉了我答案。她是妓女?”她转身走进盥洗室,打开了水龙头。
  言博站在盥洗室门口看着她。
  “还不止,她还是个小偷。”
  “她真的那么缺钱吗?”
  “她生前跟那个王署长有来往。那女的不是怀孕了吗?这八成就是王署长的动机。”言博说到这里,拍拍胸脯,长舒了一口气,“如果确认他是凶手,那我们很快就能回家了。我想好好洗个澡……”
  “嘿,没有什么‘我们’,我们正在离婚,记得吗?”
  “我已经跟你说过了……”
  “我只记得你说你要做个负责任的父亲。再说,舒巧未必是凶手,也许,她会安然无恙地回到你身边,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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