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医生休息间翻出自己的钱包,上次跟夏昆去看母亲的墓地时他把那张照片给我了,现在照片好好的在我钱包里。那罗兴的这张照片从哪里来的?
〃啊!〃一声惊叫响彻这个科室,我快步朝护士台那边走去,值班的小护士脸色苍白地坐在地上。被吵醒的病人和病人家属已经跑了些出来看热闹,原来放输液药水的架子上摆了一排血淋淋的心脏。
我打电话告诉了夏昆,安抚着受惊的小护士,嘱咐病人都回房去休息,大家却在议论纷纷,脸上都显出不安的情绪。
〃妈妈,妈妈!〃罗兴跑过来,我像哄小孩一样安抚他,围观的病人都流露着不可思议的表情,我已经顾及不了这么多,把罗兴哄进病房睡觉。
接了电话赶来的夏昆,把病人和病人家属劝回病房,他脸上除了疲惫看不出其他表情。我和他在医生办公室呆坐到早上上班,他一根根抽烟,我也没说话。
〃夏昆,你这个主任还想不想做了?〃陈院长一早就冲进办公室叫嚷,〃很多病人投诉,说你把精神病人收在这个科室搞得鸡犬不宁,你最好给个合理的解释。〃
夏昆低着头不说话,发生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谁能找到合理的解释?我也不想关心,我只想着安排好某一天,把我胸膛里的这颗心脏还给罗兴,让他健康地活在他的精神世界里。
〃秦宇,你最近有没有时间?〃
〃有什么事情吗?〃
〃我想你来见见我的病人,看看他还可以恢复正常不?〃和秦宇在网上神交很久,第一次见面竟是因为罗兴,不知道秦宇跟我说过的心理疗法对罗兴会不会有用,我只想着在自己归还这颗心脏以前能多为他做些事情。
那个阳光很好的下午,秦宇出现在我的办公室里,四目相对时,我们先楞了一下然后都笑开了。我网络中挚友就是〃杏林书吧〃的老板,给人感觉慈祥而温暖的一个人。
我带着他走进罗兴的房间,罗兴还在睡梦中没有醒来。
〃孩子,醒醒!〃秦宇表情很怪异,〃他什么时候可以出院?我要带他走。〃
〃啊!?〃秦宇的反应让我摸不着头脑。
〃哦,对不起!他是我儿子,我真名叫罗宇。这孩子不是前几天还给我打电话说去朋友家玩吗?怎么会在这里?而且照你说的,他脑子有问题了?〃秦宇疑问地眼神看着我,〃可我儿子一直好好的,除了心脏小时候做过手术以外,没什么大病。不行,我要给他办出院。〃
〃他需要做一个手术,你不能让他出院。〃罗兴要是被带走,那我苦心准备的计划不全泡汤了,我胸骨左边两指的位置像火山要喷发般难受。
〃妈妈。〃罗兴醒了立马抓住我的手,对秦宇视而不见。秦宇尴尬地看看我,自己走了出去。
不一会,夏昆和秦宇一起进了病房,夏昆看了一眼我,又翻看了一下手里的病历说:〃小陈,这位先生真是罗兴的父亲,他要给病人办理出院,罗兴现在的情况也可以出院后继续治疗的。〃
〃我……〃我拿开罗兴的手,气愤地出了病房。直觉告诉我夏昆并不想他违背医德挽回的唯一女儿离他而去,可是我却无法容忍别人的心脏在自己的胸膛里跳动一生。
我在网络上和秦宇谈判,但是他并不想给我机会。最后干脆黑了头像不理会我,对着空挡挡的房子,那一颗颗被人恶意丢在我们科室的心脏似乎鲜活地在我眼前跳动。
〃叮叮叮〃电话响了,林霏霏神秘兮兮地告诉我,把个老往我们科室丢心脏的人被夏主任抓到了,我出门打车赶到医院。
〃人呢?〃一进科室我问在护士台前照镜子的林霏霏。
她凑上来小声地跟我说:〃在医生办公室呢。那人刚来被加班的夏主任碰上,直接拖去了医生办公室,好象是熟人哦!我说要报警的,夏主任不让。〃
我轻手轻脚地走到医生办公室门口,里面有一个女人的抽泣声,夏昆焦急的声音重复着一句话:〃你真的不认识我了?你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我是夏昆,你想想啊!〃
究竟是什么人,能让一向沉稳的夏昆这么慌乱?手机响起了,夏昆接了电话:〃你是她什么人?〃〃那你到医院来一趟,出了些事情。〃
不一会,秦宇出现在我面前,他径直推开了医生办公室的门,我跟着进去了。里面一个穿着护士服的50多岁的女人在抽泣,桌上丢着一个袋子,散乱的袋口露着半边心脏。
〃她是我的妻子,有点癔病,最近我工作太忙,没照顾好给你们添乱了。〃秦宇似乎有备而来,〃造成的损失我愿意赔偿。〃
〃你可以带她走了。以后多留心照顾她!〃夏昆坐在椅子上无力地说着。秦宇牵了那个女人的手出了办公室门走了。
〃那个女人是谁?你认识的?〃我质问着夏昆,他一个劲地摇头一会又点头。
〃她太像你的母亲林艳了,可是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
林艳?我转身往杏林书吧的方向跑去,秦宇应该知道真相。可是书吧早就关门了,而且那天以后,书吧的门一直没开过,不久还贴出了店面转让的条纸。联系电话打过去,对方是真正的房东,告诉我秦宇突然退租,给我的手机号也打不通。
秦宇带着罗兴还有那个可能是我亲生母亲的女人像人间蒸发了,每天我像游魂一样重复着科室里的工作,回到家倒头就睡。只是越来越觉得自己心脏的负担再加重,我担心着罗兴的健康,我想仔细看看那个女人是不是我的亲生母亲?
我打电话给那个书吧的房东,问他是否知道秦宇有精神失常的妻子和儿子?房东说从来没听说过,我去问书吧附近的邻居,也没有人看见秦宇的妻子和儿子在这里出现过。
13
〃急诊转上来一个病人,陈医生。〃新来的小护士到办公室叫我,我才回过神来,我跟着护士进了病房。氧气面罩下那张帅气的脸,罗兴呼吸困难再次入院,做好了检查,护士都出去了,我静静地守着他。此刻我多希望他醒来像往常一样叫我〃妈妈〃。
〃姐姐,快!去救妈妈!〃罗兴睁开眼睛看见我时,紧张地抓着我的手,〃我们的妈妈,真的!〃他慌乱地从衣服里掏出一张照片,是上次我见过的那张,一折腾他又呈现了缺氧征象,我把氧气量开到最大。
夏昆冲到了病房里,他摇着又昏睡过去的罗兴老泪纵横。
一幕幕上演好象与我没有关系,警察来科室要为罗兴录口供,说他打电话举报了非法研制禁药的人,可是罗兴已经无力说话,他递给警察一把保险柜钥匙。
〃罗兴是我的儿子,是你挛生弟弟!〃听了夏昆这句话时,我只感觉到心脏一阵剧烈的抽搐而后失去了知觉。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以后,世界像变了一个样。罗兴心功能衰竭抢救无效,夏昆变得痴痴呆呆。那个在科室里丢心脏的女人真的是我亲生母亲林艳,当年她生下的是龙凤双胞胎,当时有个男人不计较这些愿意娶她。因为我有先天性心脏病而被那男人设计送回了我夏昆身边。
那个好心的男人就是秦宇,他是个药学专业毕业的学生,一直想研究一种药扬名天下。其实我的母亲嫁给他已经沦陷成了他药品免费的实验者,罗兴很小的时候目睹母亲服药后痛苦的表情,一直在收集着关于这个所谓父亲的种种资料。
床头摆着罗兴写给我的信:〃姐姐,我真想和你正常地拥抱一次。我想在母亲体内的时候我们是幸福地抱在一起的。第一次在医院见到你的时候,我胸骨左边的伤口就躁动不安,不仅是你和母亲那么像的外表,还有我们彼此的心都在暗示着这份血浓于水的亲情。可是那时候我不能正常与你相认,因为秦宇一直都监视着我,他以为我和母亲一样被他的心志控制药迷糊了,我等装得很像。那天你说要归还我那颗被父亲移植到你身体里的心脏,你知道我心有多疼吗?
我知道我的生命不长了,但是我希望你活得很好!还要照顾好我们的爸爸妈妈,不管当初怎么样,没有他们就不会有我们像心脏跳动般鲜活的生命。〃
我的主治医生说我的心脏是因为受了过度刺激,以前的手术伤口轻微炎症反应才会昏迷好几天。只要我好好静养就能很快生龙活虎。
林霏霏溜进病房小花痴一样对我说:〃陈医生,听说我们科室新招来的主任是个青年才俊哦!〃
我笑了,科室里总算又恢复正常了。
出院后,我去墓地看罗兴,照片上的他笑得依然像个孩子。我胸上沉睡了二十多年的旧伤口泛出一丝一丝的温暖,我想罗兴是要告诉我生命美好,好好活着。
疗养院里 ,一对白发苍苍的老人正在为一局五子棋争执着,表情和语言像极了热恋中的情侣。我的父亲和母亲,他们的心志似乎永远定格在了想恋的岁月中,这样也是一种解脱吧?
我胸骨左边两指处暖暖的,每次来看父亲和母亲都是这种感觉,仿佛是罗兴在告诉我,他也看到了爸爸妈妈生活得很好!
案件终于水落石出,医院也收到关闭的行政命令。仅有的十几个住院病人也都被转移走了,偌大的医院里空荡荡的,让人感到不安。
谢飞和曾香还有张春禾,三个人留守在值班室,站最后一班岗。
半夜十二时,陈秋晴的男朋友顾峒粼突然翻墙进来,被联防队员发现,还好谢飞出去巡视,不然顾峒粼肯定会被当做小偷扭送派出所。
顾峒粼是来祭奠陈秋晴的,他两眼通红,显然来时就已经哭过一场。
“好了,好男儿何患无妻?别哭了。”
谢飞安慰他说,并把他带会了值班室。
“今天是咱们在这的最后一天了,小谢刚好带了些吃的来,咱们就开个散伙会吧!明天都不知道各位会在什么地方,唉。”
谢飞的提议立即得到大家的响应,曾香又到医院外二十四小时店,买了些饮料和吃的回来。大家围坐在一起,叹息这所曾经辉煌的医院,竟然在短短两年内走到了尽头,仿佛真的受到了诅咒一般。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想过,这一切真的是受到了诅咒吗?其实并不是那么回事,我知道所有事情的真相。”
曾香在喝了一口饮料后,突然说。她的话引起大家的兴趣,都鼓动曾香快点说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事实上,院长和前任院长早就在进行人体器官买卖,而且人体克隆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情了,但为什么直到现在才突然失控案发?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从两年开始的。”
曾香说着,给每一个人的杯里都续满饮料,看着大家喝下后才又继续。
“我已经把那件事写了下来,叫《三眼》。那是一个惊人的故事,真的,我一直认为那是故事,所以现在,就让我把它当做一个故事来讲给大家听吧!”
第七层秘密 三眼
我小心翼翼的推开那扇半闭着的门,监护室里有一道目光直直扑来。我看见了,是那个三眼的婴儿!他双手扶着保温箱的玻璃爬起身来,一脸诡异的表情,而他额头上的那第三只眼睛,睁开了!
1
“听说十三床生了,是个畸形儿……”
“嘘,别乱说,那是三眼!二郎神下凡,你知道吗?他一生下来就能看透人心!”
“真的假的?”
“我骗你干嘛?我听说是长孙医生接生的,三眼出生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他,你猜怎么着?那个三眼婴儿居然开口说话了!把长孙医生吓的手术刀都掉产妇肚子里了。”
“啊?不会吧,他说的什么?”
“那个婴儿说……”
……
我不自觉的向厕所隔断靠去,想听的更清楚些,却没料到腰上的玉带忘了摘下来,一下子碰到薄木板上,发出轻微却是惊人闷响。
“哎呀,张姐啊,你用的什么牌子的紧肤水?效果真明显哪,皮肤看起来粉嫩粉嫩的啊!”
“是吗?呵呵,我用的是圣美雪洁面乳紧肤水。”
“噢?圣美雪洁面乳紧肤水?以前没听说过啊?”
“是啊是啊,新牌子,我老公的朋友在那家化妆品公司做事,所以拿来些试用……”
门外的声音随着厕所门的关闭消失了,产科的人变得还真是快,换我可没这么机灵。
我收拾好东西走出来,站在镜子前叹了口气。医院最近不怎么太平,怪事连连,先是长孙医生的车里无故多了只死鸟,然后王院长办公室的墙上渗出血手印,接下来一个护士值班时看见死去的病人,现在又出了三眼畸形儿。刚才听这两个产科同事讲,还真是有些古怪。
我拢了下头发,在镜子前左右端详。自己看起来仍旧年轻漂亮,虽然这双眼睛透出若有若无的疲倦,像四十岁左右,被孩子家庭折磨的不成样的中年妇女。我努力挤出一抹笑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曾香,你是最漂亮的新时代开山怪,咳,不要理会别人怎么说,要有自信,要手持三个代表,继续走傍大款这一金光大道!”
“咳咳咳!”
身后厕所最里面一扇紧闭着的门里,一个人急促的咳嗽,像是不留神被呛着了。我吓了一跳,匆忙推门逃也似的离开厕所。刚才偷听说别人说话,却没想到自己也在被人偷听,而且是那种有些过火的玩笑话,也不知道是医院的人还是病患亲属。我的脸颊滚烫,就连双手都有点不知该放在什么地方了。
走廊里病人及家属阴沉着脸来去,我低头匆匆走过。再过会就到交接班的时间了,也许就能看到那个被产料护士说的很神秘的三眼婴儿。不知为何,我有些期待,又有些恐惧,说不清是为什么。也不是没见畸形儿,心早已麻木,但这一回竟隐隐预感到要发生什么事情,而且是与我有关!
腰间忽然一热,我放慢脚步,摸索腰上沉甸甸的玉带,心情一时变得有些复杂。
这条玉带是父亲送我的,说我八字轻,本命年带上压压,小鬼勾不走。我虽然是女孩,但打小就是无神论者,与总神神秘秘的父亲形成鲜明对比,真不知道我怎么会是他的女儿。
但是父爱如山,这份情却难以推却,只好日日带在身上了。
十一点,交接班完后,下班的姐妹们纷纷喊累死了,却又不急着走,跑去买来夜宵围坐在一起聊天。我忙着巡视那些皮肤粉红的小家伙们,无暇顾及她们又在八卦什么,但从门口路过时看见她们那一脸的兴奋就知道,绝对是大新闻!
监护室里赵姐和护士长正站在保温箱前,两个人都一脸惊恐。我刚要推门进去,却忽然察觉有些不对。她们的脸色发青,却又目露凶光,像是受到了惊吓,但又有能力将威胁到她们的事物扼杀在摇篮里。联想到刚在厕所偷听到的话,也许这个三眼婴儿又说出什么惊人的话了吧?难道,赵姐和护士长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我被自己的这个念头吓到了,悄悄退后几步,定了定神,才重新向监护室走去,脚步故意发生声响,等到我推门进去时,赵姐和护士长已经在照看其他婴儿了,刚才的事像是从未发生过。
和护士长打过招呼后,我开始记录婴儿们的情况,除五号保温箱的婴儿口唇轻度发绀外,未有其它情况,赵姐已经加氧处理过了。
我重新走到赵姐和护士长刚才站的位置,眼前的保温箱里,一个看起来与其他婴儿没什么区别的孩子正在安静的睡觉,梦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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