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忤逆的祖宗训诫:怨脂扣 早安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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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忤逆的祖宗训诫:怨脂扣 早安夏天-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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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便只剩下一具孤单的冰冷尸体。
神婆死后,虽然警方曾经进行过详细的调查,但一无所获。根据洛音桐这帮人的口供,神婆死的时候屋子是反锁的,是个密室,这也就排除了谋杀的可能性。尽管警方对神婆诡异的死法无法解释,但只能以正常死亡来结案。
当然,他们给警方的口供并不详尽,关于塞不进屋里的纸条,反锁的门会自动打开,以及好像被鬼上身的温蓉,一概省略掉了。实际上,他们觉得如果跟警方透露那些诡异的细节,一定会被当成精神病的。就算警方相信鬼神之说,大概也不会记录在案吧。
冥冥中有种感觉,一向风平浪静的寂静岭今年要出大事情。
大人们的脸色总是很凝重。他们也许知道些什么,譬如说这个地方曾经发生过怎么样的惨事,所以怨气很重,也就才会有鬼魂回来报复。但是,大人们不会告诉子女这些耸人听闻的故事,他们只是非常严肃地说:晚上,千万不要随便出门了。
就算他们不肯说,年轻人们也能察觉到笼罩在这里的不寻常气氛。毕竟死了两个人,疯掉了一个人,而且是他们身边的熟人。还有一个奇怪的现象是,清明节后,盘旋在天空中的乌鸦多得吓人。
当然,在这个到处有坟墓的地方出现乌鸦并不稀奇。但今年的乌鸦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多,来得都要迅猛,就像一场大风暴在天空中,肆虐着每个人的眼球,天空中从此充满了哽咽一般的嘶哑声。
在空阔寂静的墓地上,暮色苍茫,灰黑色的乌鸦群栖满电线杆、屋檐、树梢,阳光中被填充进灰暗的颜色,不可避免地汹涌着灾难的气息。
窗户玻璃突然撞上了一团黑影。突兀的毁灭声。正站在窗边望着乌鸦群的洛音桐被吓了一跳,差点没喊出来。她定睛看清楚,原来是一只乌鸦自杀式地撞在玻璃上,然后落在了地上。它就这样死去了。玻璃上它喷溅的血液开始冰凉。
〃桐儿,你在看什么?〃妈妈走过来,看了看没发现什么,接着吩咐道,〃今天我会晚点回来。你一个人先吃饭吧。〃
〃嗯。〃洛音桐低低应道。她看着妈妈穿好鞋子,套上一件外套,把家门钥匙放进外套口袋里。在这样初夏微热的天气里,妈妈这身秋装打扮显得很不协调。
洛音桐忍不住叫出来,虽然她明知道这是不会成功的,但她还是怀着微不足道的期待轻轻地叫道:〃妈妈,你不要去那里工作了好不好?〃
妈妈愣了愣,回头看着洛音桐,然后微微一笑:〃傻孩子,不工作怎么赚钱啊?〃
〃可是,也用不着去那种地方工作呀!在太平间帮尸体化妆呢!〃
〃没关系的。做久了就会习惯嘛。你不用担心妈妈。〃
〃可是,同学们都……〃
洛音桐欲言又止。妈妈意识到什么,轻轻叹息一声,走过来拥了拥洛音桐,说:〃桐儿,不要在乎别人说什么,妈妈又不是做见不得人的工作。况且,自从你爸爸去世……唉……〃
洛音桐没再说什么。说不出口了。她看着妈妈转身走出去,关上门,好像把她光明幸福的世界也关上了门。
如果她爸爸两年前不是因脑瘤去世了,她现在应该还拥有一个幸福完整的家。还会住在那间很大的房子里,房子前面种满了花。可现在,她和妈妈只能搬到这个简陋的房子,靠近墓地,租金很便宜。
每次林豪他们过来玩,伊卓施总是很损人地开玩笑说,哇噻,你的鬼邻居可真多,晚上肯定很热闹吧。这种时候,洛音桐就觉得抬不起头来。特别是妈妈为了糊口,找了一份入殓师的工作后,伊卓施的冷嘲热讽就愈发放肆,就连同学们看她的目光也变得奇怪。
可她能做什么呢?她只能拼命地学习,一心考上大学好离开这个鬼地方。
可是,她就连能不能上大学也心存忧虑。并不是她的成绩不好,而是她担心家里拿不出那么多的大学学费。不仅仅是她,就连林豪那些好朋友家里也未必能应付高额的大学学费。这个偏僻的地方,就是穷,稍微有点经济能力的早就像秦天健家那样搬走了,现在剩下的唯一富裕的人家恐怕只有伊卓施家。
伊家以前是当地的大财主,虽然历经几代,家道中落,但还是寂静岭这个地方最有钱的人家,就连墓地的地皮也是她家的。这里的人死了,必须掏钱跟她家买一块墓穴。除非那家人认定自己有长生不老的本领,否则谁也不会轻易去招惹伊家。也因为如此,在朋友们当中,伊卓施简直是心高气傲的公主,谁都得忍受她那骄横的千金小姐脾气。
至于秦天健,他这次回来是打算报考内地的大学,会留在这里参加高考。偏偏他外婆去世了,而那间死过人的屋子让他心里有阴影,他也只好另外租了一间屋子。
他住的地方离洛音桐的家只隔一条街。
但她觉得他和自己,已经注定只能站成两岸,谁也跨越不了那道延伸到世界尽头的海岸线。
第三章 旗袍女人

她喜欢穿旗袍,纯正的石榴红,裙面上绣着大朵艳丽的花,在微弱的光芒中寂寞地绽放。她坐在镜子前面,拿着一根旧银簪子,水草般的黑发穿过她的指尖,像毒蛇盘绕成发髻。俯下身时,旗袍的领口里露出蝴蝶般凛冽的锁骨。
她亦喜欢闻胭脂的味道,耐心捕捉那种能渗进骨头的美。胭脂如血。涂抹在皮肤上即刻融化,她听到缺陷被美艳坚定地取代的声音。她笑了。镜子里的女人,有一种不动声色的美。她很瘦,嶙峋骨,脸部轮廓清冷纤细,淡褐色的细痣散落在眼角或嘴边。
她站起来,在镜子前旋转着,旋转着,所有的美丽似乎全都飞扬起来。
然后,她停下来,笑眯眯地看向只露出一小条缝隙的窗帘。她听到一群惊慌的脚步声,从门口逃离。她的脸如烟花般艳丽地亮起来。
林豪那帮男生从教师宿舍慌忙跑回来的时候,他被莫可芯一把拉住了。
〃嘿,小色鬼,又去偷看那女人了?〃
〃哪有!哪有!我……我像是这种人吗?〃林豪极力辩解,脸却红得厉害。
莫可芯一本正经地回答:〃像,像极了。〃
〃我……我……男人婆,你可别乱说!桐儿,你说说看,我会是那种人吗?〃
林豪本想找个有力的支持者,没想到洛音桐却坚定地站在莫可芯一边,忍着笑说:〃唉!大豪,趁现在没多少人干脆认了吧。我们不会说出去的啦!〃
莫可芯不依不饶地继续打击他说:〃还用说出去呀!你们这群色男生三天两头跑去偷看那女人,学校里谁人不晓咧!〃
〃你、你……〃林豪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只见莫可芯突然指着他的后面叫道:〃哎呀,那女人追过来了!〃
林豪吓得连头也不敢回,做贼心虚地跑向了教学楼。莫可芯和洛音桐看着他那副落荒而逃的狼狈样忍不住扑哧笑出声。秦天健疑惑地望向教师宿舍那边,有个漂亮的女人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女人已经把旗袍换了下来,她知道丈夫并不喜欢自己穿旗袍。女人经过他们身边时妩媚地看了看帅气的秦天健,微微一笑。
〃她是谁呀?〃秦天健看着女人婀娜的背影问。
〃我们班主任的妻子。刚新婚不久咧。〃莫可芯轻蔑地挑了挑眼角,丝毫不掩饰她的真实情感,说,〃这个女人真让人感觉不爽。〃
〃你怎么这样说你的师母呀?〃秦天健不解地问她。
〃因为她看起来就令人不爽呀。看到男人就乱放电,淫娃荡妇的样子嘛。〃
〃够了。别再说了。这样不好。〃洛音桐赶紧制止莫可芯的胡言乱语,〃被人听到可不好。〃
〃怕什么呀!〃莫可芯说到一半,还是没说下去。她看到班主任怀里正抱着一大摞作业本从教学楼里走出来,经过他们旁边时,师生们互相打了个招呼,班主任继续往前走。
虽然他们对卖弄风情的师母不太感冒,但他们对班主任还是颇为尊敬的。班主任姓李,去年刚从广州调来,谁也不明白他怎么会愿意来到这个偏僻的地方教书。更何况听说他是名牌学府毕业的,明明待在大城市的名校会有更好的前途……
或许因为这个原因,班里的学生都十分尊敬这个〃扶贫〃的好老师。而班主任也确实是个出色的老师,在他的辅导下,同学们的成绩都有明显的进步,甚至有不少女生暗地里喜欢这个年轻帅气的老师,偷偷给他写情书呢。
于是便出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女生们喜欢班主任,而男生们则喜欢他美丽的妻子。
天空中,仓促飞过一群安静的乌鸦。那晦涩的颜色整齐地逃逸到颓败的云彩之下。
学校在暮色下像一座沉默而巨大的遗迹。
经过操场时,他们看到温蓉蹲在球场上。茫茫的空旷之中,温蓉小小的身躯像一片单薄的纸,被焚烧的黄昏慢慢地点燃。
他们走过去,看见温蓉双手不停地挖坑。她的手很脏,受伤的指甲渗满了血,血液遇到干燥的泥土便纠结在一起,黏附在她的手心与手背。
她的手一定很痛,可是她为什么要置这些锥心的疼痛不顾,那么不顾一切地挖下去呢?
那个小得只可以埋葬一具小动物尸体的坑,像一个微小的触点,掘向地底下巨大的秘密深处。那秘密或许是装满邪恶与诅咒的潘朵拉之盒,被深埋在黑暗潮湿的泥土里。它渴求温暖的光明,它蛊惑脆弱的灵魂,阴谋着自己的重生。
莫可芯赶紧把温蓉拉起来:〃别挖了!别挖了!你的手都出血了!〃她爱怜地捏着温蓉的手腕,小心触碰那些血肉模糊的指甲。
温蓉连痛苦的一声都没吭出来,好像失去了对疼痛的感知。麻木的神情,传来冰冷的触感。
〃回去吧。〃
温蓉很听话,不反抗,被莫可芯扶着走开。
跟在后面的洛音桐想了想,回身用脚吃力地把坑边的泥土拨进去,填平了那个坑。但深埋在那下面的什么好像已经被触发了,拖动着身躯要从泥土中爬出来。洛音桐忽然被这种突如其来的想法拖入暗冷的深渊。
她有种不祥的预感。这种预感仿佛被天空中呜咽的乌鸦从身体内部叼出来,有血有肉,真真切切,像一具尸体一样令她战栗。
黄昏燃尽成夜。
整座学校在黑夜里风化。月光被厚重的云层惨烈地凌迟,大地昏暗。楼影、树影,隐约之中融合成巨大的黑暗,像女子脸上丑陋的胎记。没有晚自修,只有教师宿舍和办公室还亮着微弱的灯光,在夜色里浮沉飘零。
学习委员洛音桐在办公室帮班主任整理好前几天的试卷后,时间已经接近八点钟了。从办公室出来后,班主任叮嘱她路上要小心。两个人便朝各自的方向离去。
夜色浓重,积成深深的河。
洛音桐经过操场。她想起了傍晚时温蓉曾经待过的球场,她忍不住向那个地方望过去。
她惊住了。
那里好像站着一个人。在深沉的夜色中,那抹背影含混模糊,肢体残缺,点和线都显得不连贯,轮廓像是掉下一块来,以致洛音桐有一瞬间对自己的眼睛产生怀疑。
是温蓉吗?洛音桐想着,走了过去。鞋子与粗糙的地面摩擦出沙沙的响声,在黑夜里显得刺耳。待她走近了,她渐渐确定那身影不是温蓉。
是一个女人成熟的背影。
她再也没有勇气继续走过去。
遮天蔽日的黑夜里,清冷的空气携带着死寂与凄凉汹涌地围攻,云层在头顶盛大地倾覆,月光突破坚硬的防线,照亮那一切隐匿在缝隙与角落的细微心跳。
月光照耀下,可以看见女人穿着华丽的旗袍,撑着一把红色的伞。婀娜的身姿,被风轻撩的黑发,微微露出来的白皙皮肤。清冷的光辉卑微地臣服在四周。在那抹身影里波澜起伏的明亮与怆伤,都在瞬间成为巨大的篇章。
〃师母?〃
洛音桐脱口而出。她站在原处,既没有走近,亦放弃了撤退的念头。
女人好像惊醒了。月光漫过她轻转过来的半张脸。油纸伞被月光照出一片透彻的血红色。她长得很美,近距离特写下的眉睫,像花瓣温柔地在睡。她并不是师母。她比师母更美。是那种隐约的,却深刻进骨髓里的美丽。
洛音桐沉默地看着美丽的旗袍女人。在触摸不到的距离,洛音桐觉得虚幻的梦境在发酵。
女人就像梦境中才能遇到的美女子。穿旗袍的,温婉而素雅的。在时光里泛着古典的涟漪。洛音桐看得痴了,半梦半醒之间,她听到女人轻轻地说话。
女人问:〃你见过我的官人吗?〃
洛音桐摇了摇头。
女人悲伤地回过脸。她向幽暗处走去,紫红的旗袍在月光下散着,飘着,一点点远离洛音桐的视线。当夜空中的云层重新愈合,月光重新被封闭后,球场上便只剩下肆虐的黑暗。
洛音桐放眼四周,却再也看不见那个旗袍女人的踪影。女人就像从梦中出现,又在梦中消失。来去都那么神秘。
只是,旗袍女人是在温蓉曾经挖坑的地方出现的。
仅仅是个巧合吗?
温蓉还在挖那个坑。疯狂而固执的举动。只是那个坑很快就会被体育老师填平,因为上体育课的学生会一不小心就被那个坑给绊倒。
为此,班主任还专门找温蓉去谈话。自然谈不出个结果来。班主任只好吩咐莫可芯看住温蓉,千万别再让她在球场上挖坑了。
课间休息的时候,莫可芯无奈地跟洛音桐说:〃真想不明白,小蓉为什么老是在同一个地方挖坑呀!〃
洛音桐决定把旗袍女人的事情说出来。前天晚上,她在那个地方看到的美丽女人。
〃啥?桐儿你是不是把师母看成别人了?〃
林豪喝着可乐,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学校里穿旗袍的只有师母呀,还说得上美女的,那十有八九是师母了。〃
〃我呸!〃莫可芯几乎把半口可乐喷到林豪身上,她愤愤不平地瞪着他,〃大豪,就你的师母是美女呀!比她美的人多着呢!只有你这个小色鬼才会喜欢那种骚货。〃
〃嘿!嘿!骂人可不行!〃林豪一副开战的阵势,〃谁是骚货了?你才是骚货呢!〃
〃啥?你竟敢说我是骚货?重色轻友的混蛋!〃莫可芯气得一边把可乐泼向林豪,一边追着他打。一贯奉行好男不跟女斗原则的林豪被她赶得落荒而逃。
第四章 球场上的人头

这时,草地上只剩下洛音桐和秦天健两个人。她偷偷看着他。这是很久之后,她第一次和他独处的机会。她怜惜这份短暂的美好时光。她想把它紧紧地握在手心里,不让它流失一丝一毫。
盘旋在天空中的乌鸦在他们青春的面容上投下匆匆而过的阴影。
其实他知道她在看他。他只是假装,假装对身边的这个女孩毫不关心。他曾经很喜欢她,记忆中那些美好的时光依旧像海滩上的贝壳一样散发着温暖的光芒。
他差不多忘记是怎么和她分手的,而分手后的那些痛苦回忆仍在伤口上面清晰有力地涌动。搬家之后,他还是挂念着她。他曾经托伊卓施给她捎去他的信笺和礼物。可她一点回音也没有。
他的思念像放飞的风筝,收不回来,手心独剩一截余线。
记得伊卓施在网上告诉他,洛音桐把他的信笺和礼物都扔掉的时候,他的心经受了最后一丝疼痛,然后彻底地枯萎。他死心了,决定从此不再想念那个绝情的女孩。
当他和伊卓施手牵着手出现在她面前时,其实他内心有一丝丝的黑暗。他看到她脸上出现难掩的失望,他竟有一种快意的复仇感。同时也有一种失落,无限地在身体里放大。
他知道她还是喜欢他的。
可是,一切都无法挽回了。他已经是别人的男朋友。
就这样,沉默的两个人,沉默地看着莫可芯把林豪追到了空无一人的球场上。林豪被什么绊倒了,狠狠地摔了一跤,跌在地上夸张地嗷嗷大叫。他向莫可芯求饶,但还是被可乐浇了一头,作为惩罚。
然后,莫可芯才乐呵呵地把他从地上拉起来。
〃该死!〃林豪拍掉屁股上的尘土,痛苦地咧了咧嘴,〃谁把球乱扔呀?真没公德心!〃他冲向刚把他绊倒的那颗黑球,大力地踢上一脚。球并没有飞走,只是在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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