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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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演出-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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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高竞愕然。
莫兰没解释,其实,她心里也没一定的把握。她记得上次来找林致远,他送她出门的时候,曾经从门口窗台上一个类似垃圾桶般的杂物罐里拿出过一把钥匙。但那是几个星期之前了,现在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不知道那钥匙还在不在。
他们一起走到301室的门口。莫兰一眼便瞥见那个杂物罐,它还是原封不动地被放在老地方。她伸手进去一掏,果然,那把钥匙还在。
“瞧,这是什么?”她轻声对高竞说。
“别废话了,乘现在没人,快开门吧。”高竞紧张地朝楼道两边张望了一番,接着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便一把抢过钥匙,插进了锁孔。门开了。
莫兰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她首先来到那个烧焦的房间。那里果然被烧得很彻底,几乎没剩下一件完整的家具,墙和地板都是焦黑一片,木床只剩下一个黑黑的铁架,窗开着,窗边可能原来放的是一个梳妆台,现在那里只剩下四只可怜巴巴的木头桌脚和一些碎裂的镜片,窗帘早就没了影,地上有不少黑灰和碎屑。
真的全部都被烧没了。
她走到窗边,朝外望去,窗外是几十株高大的杉树,挡住了她的视线。忽然,她想到了什么。
“高竞,快来!”
高竞走到了她的身边。
“什么事?”
“你说有人看见林致远从这儿爬进来,又爬出去。那个目击者是不是就住在那栋楼里?”她指着前方七十米之遥的那栋楼问道。
“应该是吧。”
“她住几楼?”
高竞已经知道她想说什么了,回答的时候,稍稍犹豫了一下。
“她住三楼。”
“从我们这个方向能看见对面的三楼吗?外面有那么多树。还有,”莫兰又想到了一个问题,“那把房门钥匙是林致远放在门口的桶里的,他知道那里有钥匙,为什么不用钥匙打开门,却要从后面爬窗进去?跟爬窗相比,从门进入不是更安全吗?他家可是在三楼。”
“我想原因只有一个。他认为爬窗进入更安全更隐蔽。”高竞道,“我刚刚留意过,楼下的门口有监控探头,可这里没有,又有那么多树挡着,他认为没人会看见他。不过,你别忘了,他认为人家看不见他,并不代表人家就真的看不见他。树与树之间是有缝隙的,目击者可能就是通过缝隙看见他的。”
“好吧,那我们等会儿就到对面楼里去做个试验。如果你输了怎么办?”
高竞笑道:“如果我输了,我就牺牲一下,背你下楼好了。”
“我才不要,我要你替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高竞又紧张起来。
真滑稽,每次在他脸上看到类似的表情,莫兰总会情不自禁地想到自己家里那条黑色的拉布拉多犬——警长。
“放心啦,不是违法的事。”她笑着宽慰他,有点想伸手去摸摸他的头,可这时,她的眼光不知不觉朝楼下瞥去,一个熟悉的身影跃入她的眼帘,“啊!是他!”她忍不住叫出声来。
“你看见什么了?”高竞顺着她的目光朝楼下望去。
“那个黄头发的人,你瞧见了吗?他就是林致远的律师。”莫兰看见赵晓天正跟一个戴眼镜的年轻女子站在水杉树下说话,“那个人是谁?会不会是那个目击者?”
“很有可能。”
他的动作好快啊。莫兰笑道。
他的动作好快啊。莫兰心道。
“你知道她住对面三楼的哪个房间吗?”她问高竞。
“我只瞄过一眼案件报告,她住哪个房间不知道,但我知道她姓单,孤单的单。”
这个姓不太多,找起来应该挺容易。
因为怕被发现,莫兰朝赵晓天的头顶又瞥了一眼后,马上就收回目光,闪回到了屋里。她心想,赵晓天一定也发现目击者说的话有些不对头。
他们走进另一间卧室。这里并没有被烧掉多少,大部分家具仍然保持完好。
两个星期前,莫兰来过这里,跟上次相比,她觉得这里的变化并不大。书桌仍然整理得干干净净,玻璃台板下仍然压着课程表和学习计划,墙上仍然贴着篮球明星的海报,书架上的教辅书虽然少了一大半,但莫兰稍一想就明白了它们的去向:它们一定是被林致远带到广州去了。跟那些书在一起的,应该还有他的随身衣物和一些他用惯的小东西,比如随声听、英语电子辞典、好玩的游戏机,以及他喜欢的包、运动鞋,当然,还有帽子……
咦?帽子!
书架底层放着一个面盆,里面有一顶网球帽,莫兰认识那上面的标志,她记得社团活动的时候,总看见他戴着这顶帽子,有时候在操场或者在放学路上偶尔碰到他,他也戴着它。奇怪,按理说,这应该是他最喜欢的随身物,怎么没戴去广州?难道是他作案之后,又回到自己的房间将这顶帽子丢进了面盆?这好像不太可能。放火后,他一定很慌张,急着想要逃离现场,怎么还会有闲心去做这种鸡零狗碎的小事?恐怕连想都没想到过。那这顶帽子怎么会被留下来?是因为喜新厌旧,有了一顶新帽子吗?还是……对了,这个面盆为什么会被塞在书架下面?——难道这是脏衣盆?
莫兰捡起了那顶帽子,立刻发现帽子的边沿果然有两处油渍。这应该就是林致远将它弃在脏衣盆的原因吧?
“喂,你闻闻,这是什么味道。”她把帽子递给高竞。
他闻了闻。
“是肉味。”他皱皱鼻子说,“我看不是生煎包,就是小笼包的汁水,他吃的时候无意中溅上去的。怎么啦?”
“没什么。”莫兰把脏帽子丢回到面盆。
面盆旁边是一个废纸篓,里面是空的。她伸手进去掏了掏,的确没有任何东西。
她弯下身子,想爬进书桌,高竞拉住了她。
“你在干什么?”
“当然是找线索啰。”
“得了,我来吧,万一弄脏衣服,到时候你爸妈又要问东问西了。你想找什么?”
“我也不知道。就随便看看。”
他看了她一眼,卷起袖子钻到了书桌底下。不一会儿,他又钻了出来,手里拿了一个黑色的小东西。莫兰看出那是一个瓶盖。
“这是什么?”她道。
“瓶盖呗。”
“是什么瓶盖?”莫兰看着盖子内侧螺旋纹路上的红色液体,又把它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好像是红墨水。”
“那就是个红墨水的盖子。这算线索吗?”高竞问她。
“不知道。不管了,先放起来再说。”她从书包里掏出一个预先准备好的小袋子将红墨水瓶盖装进去,放回了书包。
这时,她忽然又注意到书架上的一件东西。那是一面圆圆的镜子,她可以肯定,之前她来的时候,没看见过它。难道林致远喜欢站在书架前照镜子?镜子旁边还有一块正方形的小绒布和一些透明的薄膜——看起来像是干了之后的胶水。她把镜子拿起来,仔细端详。
“这是一面镜子。警察已经采集过上面的指纹,有什么不对吗?”
“它不是折叠的。我上次来的时候,这里没有它。”
“那又怎么啦?”
“如果是折叠的,那就是上次林致远把它折起来放在了某个地方,比如抽屉里,但它不是折叠的,它就一定是从别的地方拿过来的。”
“你想说什么?”
莫兰耸耸肩,其实她自己都不知道想说什么。
高竞笑着说道:“我来告诉你原因吧。这说明你们庆北中学的大帅哥近期正在恋爱。一般恋爱中的人呢,都会格外注重自己的仪表。”
“恋爱?”莫兰朝他看过去。
“当然是恋爱。”他瞄了一眼她的头顶,笑道,“你还小,说给你听,你也不懂。但我告诉你,那就是恋爱。这方面,我是很理解他的。”
“可她都已经快30啦!”
“我听说是28。”
“那又怎么样?我们学校那么多女生喜欢他,他都不动心,他怎么会喜欢郦雯?”莫兰就是觉得不可能。
“假如,一边放着一盘做好的炸鸡,另一边放着一盘鸡翅,你会选择吃哪个?”他耐心地引导她。
“我当然会……”莫兰刚想说炸鸡,马上就觉得不对头,“你会选择哪个?”她反问。
“干吗问我呀,现在说的是林致远,他喜欢什么?”
莫兰想反驳,忽然,她耳边听到一个声音,那是开门的声音。不好!有人来了!她紧张地朝高竞望去,看得出来,他跟她一样紧张,但还是做出了一个叫她别怕的手势,“我去看看。”他轻声道,说着走了出去。
莫兰屏住气息,蓦然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从走廊里传来。
“你是谁?”那人问道。
“我是林致远的朋友,你是谁?”高竞反问。莫兰从他理直气壮的口吻里判断,来人一定不是警察。
她快步走了出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团黄毛。
“莫兰。”赵晓天板着脸叫出了她的名字。他的声音压得低低的,跟之前质问高竞的声音大不相同。
“哈,赵律师,你也来了。”她故作轻松地跟他打了个招呼。
“他是谁?”他又把目光转向高竞。
“他是我朋友。我们跟黄警官说过我们要来这里,不信你可以去问他。反正警察都已经查过这里了,我们来看看有什么关系?”
“你哪来的钥匙?”赵晓天的眼睛像鹰一样盯着她。
“我曾经看见林致远从门口的杂物桶里拿钥匙。——你呢?”她反问道。
赵晓天似乎没听懂她的话。
“她是问你,你的钥匙是哪儿来的?”高竞代替她说道。
“我从来就有这里的钥匙。我是他家的亲戚,从辈分上说,我还是林致远的表叔。”他冷冰冰地答道,又皱着眉头问,“你们在这里找什么?”
莫兰自己也不知道她在找什么。
“哦,没什么,随便看看。”她道。
“现在看好了吗?”
这是在赶他们走,她听得懂。她觉得与其是在这里跟这个讨厌的人纠缠不清,倒不如去做些别的更有意义的事,比如去找找对面楼里的单小姐。
“好吧。我们这就走。”
莫兰拉着高竞的胳膊,两人一起离开了林致远的家。
“这家伙看上去真欠揍!”在楼梯上,高竞气啾啾地说。
“别理他!我们干我们的。现在几点了?”
高竞看了下手表。
“四点。你该回家了吧?”
“是啊,得抓紧时间了,我五点前一定要回家,可是我还想去见一个人。”莫兰一边说,一边飞快地奔下了楼。
单小姐就是刚才跟赵晓天在一起的女孩。她20岁左右,眉清目秀,留着一头乌黑的长发,脸上架着一副细腿的玳瑁眼镜。
“你是那个人的表妹?”她在门口吃惊地看着莫兰。
莫兰沉痛地点头。
“哦,真没想到。其实,我也只是随口说了一句,警察既然这么问,我当然也只能照实说……”她似乎为自己无意中卷入这起案件感到心烦意乱,“你们是不是想让我改变证词?这不可能,我真的看见他从那扇窗里爬进去,又爬出来。我看得很清楚。”
莫兰注意着她的玳瑁眼镜。她马上意识到了。
“这只是为了美观。”她摘下了眼镜,“看见吗?我要用眼镜挡住这个疤。”她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莫兰看见一个清晰的凹疤,“好了,我都说完了,我还有事……”她准备关门了。
“等等。单姐姐,你看见他的时候,你是站在什么位置?”
“这个我已经跟警察和律师都说过了……”她不想回答莫兰的问题,急于关门。
“我刚刚在你门外的窗子试着朝那里看过,什么都看不见,那些树挡住了视线。所以单姐姐,如果你真的看见了他,一定是站在别的地方,对不对?”跟她聊过之后,莫兰觉得她不像是会撒谎的人。她也许真的看见了,只是,不是在她自己家里。
听了她的话,单小姐显出几分迟疑,她的手放在门上,好一会儿才拿开。
“好吧,我的确不是在自己家里看见他的,我是在树下看见的。我不认识他,但我看出他很年轻,穿了一件运动衣。这些我都告诉警察了。”
当时是夜里11点,她在密密的衫树林里干什么?
“好了吗?”她又打算关门了。
“那么,有谁能证明你当时在那里?”莫兰知道自己的话有冒犯的意思,但她还是要问。
单小姐的脸拉长了。
“所有的事,我都已经告诉警方了,他们也核实过了,他们知道我说的是实话。”她说。
“这么说,他们已经找到人证实了你的目击证词,是不是?”高竞插了一句。
单小姐紧闭双唇,没有回答。
“那个人是谁?”高竞追问道。
单小姐的脸色更难看了。
“我没有义务回答你们的问题。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已经告诉警察了。”她口气生硬地说着,再次准备关门。
“我知道是警察找到你,你才说出你的证词的。在你看见林致远从窗户里爬出来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报警?”高竞抵住门问道。
“我没报警,可我告诉保安了!等我送完朋友回来的时候,我在5号楼外面碰到一个保安,我跟他说了这件事,可他说,他们已经报警了!”单小姐怒气冲冲地说,“再说,我怎么知道他那时在干什么?我只看到他从窗子里爬下来,当时,我可没看到着为!——你想干什么!快放开!”
高竞放开了手。
门“呯”的一声关上了。
“5号楼是哪栋楼?”高竞问她。
“就是林致远家的那栋楼。”莫兰道,“从她看到林致远到她送完朋友回来,当中肯定至少过去了十多分钟,那时余青他们差不多也到了,所以,保安他们报了警也很正常哦。只是,要是我看见有人从窗子里爬出来,我一定会马上报警,可她……”
“她当时一定跟一个男人在一起!”高竞打断了她的话,“两个人在杉树林能干什么?肯定在约会!她哪有工夫管林致远的破事!”
晚饭过后,莫兰乘父母出门散步的空当给谢小波打了个电话。因为谢小波的母亲是公交售票员,所以莫兰委托谢小波去找找那位发现王加英尸体的20路售票员赵兰。
“嗯,莫,莫兰。”谢小波接了电话,“我,我打听到了。”
“哦,她怎么说?”
“巧了,我,我妈原来还认识她,我们一起去,去见的她。她,她说,王加英是,是从南昌路站或,或是西门路站上,上的车,她上车的时候,说过两,两句话——等等,我,我都记下来了,”谢小波在电话那头,哗哗地翻着笔记,“一,一句是,‘你别以,以为自己很聪明’,还,还有一句是,‘你,你有本事 ,就,就找我’,赵,赵兰没看见她在跟谁说话,那里车上人很多,另,另外,她,她只给自己买了票。”
“干得好,小波。”莫兰赞道,一边记下了他说的话,“还有吗?”她又问。
“她上车后,把,把一瓶饮料放在赵兰的工作台上,后,后来,她有了座位后,赵兰就,就把饮料又还给她了。”
“是橙汁吗?”
“赵,赵兰说她记不清了。她说,王加英坐,坐在最后一排,车到,到站时,她没下车才被发现的。还有,林,林致远的老爸找,找过她。”
“是吗?那她是不是把跟你说的东西都告诉了林致远的爸爸?”
“她说是的。”谢小波道,“她,她就知道这些。”
“好的。我明白了。”
“你,你有什么打算?”
“我想明天放学后先去南昌路和西门路看一下。”莫兰看着自己的笔记,“小波,她当时一定不是一个人,她是跟另一个人一起上的车,而那个人肯定不是她的朋友。你听她说的话,‘你别以为自己很聪明’,‘你有本事就来找我’。听起来,那个人对林致远妈妈周围的某个人做了一件自以为很聪明的事,而且还得逞了……”
她的话让谢小波倒抽了一口冷气。
“林,林致远!你,你说的是林致远!那另,另一个人难道是,是……那个女人?”他惊道。
“我不知道。这只是我的猜想。”莫兰平静地说,“我现在只打听到,林致远的妈妈在去世之前曾经跟郦雯通过一个电话。你想想,小波,当时林致远的妈妈在单位里,说话一定不方便,林致远的事可不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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