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总不会也是自杀吧?”
“她的弟弟也是被氰化钾毒死的。死亡时间是9月4日下午4点至5点之间。因为服用氰化钾后会在几分钟内没命,所以他很可能是在葬礼现场被下毒的。”高竞一边喝咖啡一边认真地看着自己的笔记本,“他是在下午3点左右到达葬礼现场的,有人看见他在葬礼之前跟几个客人聊天,当时他在吃口香糖,跟他聊过天的人说,那天他的情绪不太稳定,有些紧张,不断流汗,还一直在问,莫中玉这死老头到底什么时候来?他会不会不来了?”他说到这儿,抬头看了莫兰一眼。
“说下去,亲爱的。”莫兰催促道。
“3点10分左右,有人看见他跟沈是强两人躲在葬礼大厅的角落里说话,接着,施永安来了,他跟白、沈两人聊了几句,白至中便走开了,没人注意他到哪里去了。接着,3点半左右,有人看见白至中在大厅门口把正准备走进去的宋恩一把拉到旁边的绿化地带,两人嘀咕了好久。你父亲大约是3点50分左右到的,他一看见你父亲马上就走了过去,但两人聊了不过五分钟,施永安就出现了,白至中说要走开一下,接着有人看见他进了男厕所。4点左右,他到大厅开始念悼词,然后4点半左右突然死亡。整个过程就是这样。”
“这么说,他是在念悼词的时候服的毒?可我好像没看到他喝东西啊。”莫兰努力回忆着,她的确没发现白至中喝过水或饮料,但她马上又对自己的答案犹豫了。
“关于这一点的调查,我现在还没看到资料。”高竞道,“你真的没看到他喝过什么或者吃过什么?”
“我的确没有。当然,我也没一直盯着他看。”莫兰承认,随后又问,“那他服用的氰化钾是哪来的?是她姐姐剩下的那颗吗?白丽莎不是买了两颗氰化钾胶囊吗?是不是只吃了一颗?”
“剂量方面的测试报告,我还没看见。刚才的那些还是小李找凶杀科的同事弄来的。”高竞说,“我再去想想办法。”
“这倒真是奇怪啊,他是怎么被下的毒呢?”莫兰说着,又叹息道,“你不知道我爸有多损,居然给白至中的饮料下巴豆。结果害得自己在牢里待了几天。所以他才一肚子火,要你把这事弄清楚。”
对于岳父大人的恶作剧,高竞欲言又止,并很快转换了话题。
“我觉得白至中好像分别在找生日派对上的人谈话,但又避着施永安,好像不想让他听到,只要施永安出现,他马上就离开了。”高竞露出沉思的表情。
“我也有这种感觉,可这就又说回来了,他姐姐白丽莎如果真的是自杀,他干吗要东打听西打听?难道白丽莎的死就一点疑点都没有吗?”
“其实,还是有的。”高竞说。
“噢?”莫兰目不转睛地看着男朋友,难道他今天自己已经去调査过了?果然,他马上就回应了她的猜测。
“我今天去见过她的医生。她的医生说,子宫癌晚期并不是完全没有治愈的希望,而且白丽莎自己好像也打算接受全面的治疗。她还跟医生说,她准备写本书,她问那个医生,手术后大概什么时候可以伏案写作,化疗是否会影响记忆力。”
“看上去,她真的打算写本书啊。那她应该不会自杀。再说,她也没留下遗书吧?”
“好像没有。但这也不能打包票,也许她回来后突然心情变得很坏。她们这些女明星不是都喜怒无常的吗?”
高竞的口吻让莫兰觉得好笑,什么时候他也成了女明星专家了?
“对了,如果她准备出书,说不定会找出版社的编辑。”莫兰忽然想到。
“如果能找到白丽莎死亡当天全部的电话通话记录,査找起来就比较容易了,但我这里资料还不全。”高竞说。
莫兰发现,他一旦进入工作状态,马上就会从一个未成年人转变成一个成熟男人,说话的口气也稳重了许多。
“没给郑冰打电话?”莫兰笑着斜睨他。
“没有。她倒是给我打了个电话。”
“噢?什么事?”莫兰马上问道。
“她叫我有什么去问她,不要为难小李。”高竞叹了口气。
“那你是怎么说的?”
“我还能怎么说?我说知道了。就这样。”高竞说,“她叫我明天跟她一起吃午饭。”
嚯,这情敌还真有点勇往直前的势头,莫兰恼火地想。
“她约你吃饭,你怎么说?”
“我答应她了。”高竞停顿了一下,“我想过了,其实她自己也要结婚了,那次的事可能是我误会她了。她本来做事就比较大方。”
“她要结婚了?是她自己跟你说的?”莫兰半信半疑。
高竞嗯了一声,便低头看手里的笔记。
“你怎么知道她说的是真的?”莫兰反问他。
“这种事她没必要骗我。”他抬起头说。
“因为她想先跟你做朋友!然后再从朋友发展到恋人!”莫兰朝他嚷道。
高竞呆呆地看着她,闭上了嘴。
“我不会跟她做朋友的。我只跟她谈工作。”过了一会儿,他说。
“你们在哪儿吃饭?”
“就在警察局附近的那家咖啡馆嘛。”
“她请你,还是你请她?”
“我是男人,当然我买单。”高竞说着快速瞄了莫兰一眼,“你是不是不想叫我去?如果你不让我去,我就不去了。”
“我才不管你呢。只怕到时候,她又要找机会为你服务了,”莫兰学着想象中郑冰的口吻一边说,一边用纸巾替他擦嘴,“哎哟,高竞,你看你都吃到外面了……”
“那我打电话回绝她好了。”他不高兴地推开她的手。
“既然答应她了,你就去吧。男人要守信用。”莫兰笑着说,“不过,乔纳说她已经跟分局的朋友说好了,也许今晚能把资料复印件带回来。所以我才不稀罕郑冰的资料呢,你就舒舒服服地跟她约会去吧。”
“乔纳这么做好像是违反规定的。”高竞不想再提郑冰了。
“那又怎么样?反正现在有人保她。”莫兰一想到乔纳跟郑恒松的事,心里就很高兴,她真希望孤独的表姐能有一个好归宿,这样她跟高竞以后结婚的话,也会感到很安心。跟高竞恋爱后,因为不愿意撇下表姐一个人生活,她还曾产生过结婚后要跟乔纳住在一起的念头,但她没有跟高竞提起过,因为她知道,他一定很不喜欢她这个提议。
“他们还没成呢。”高竞对此好像没多大把握。
“你不是说局长大人找了我表姐五年吗?那他肯定很爱她。他们以后一定能成的。”莫兰不明白他为什么看问题总那么悲观。
“你说如果郑恒松知道乔纳违反规定,也会帮她吗?”
“那自然,有几个人像你这么木头脑袋的?人家都知道胳膊肘往里拐。”莫兰皱起眉头白了他一眼。
“可他还没向你表姐说明呢。”
“这种事,他自己知道该在什么时候说。你不用担心。”
“那你表姐对郑恒松到底是什么感觉?”他问道。
“恨之入骨。”莫兰用手腕支撑着脑袋,说道,“不过,这倒不打紧,因为女人从恨到爱变得很快。我担心的是,她对我表姐夫仍然念念不忘,这才是大问题。他们以前感情很好。知道吗?他们以前还有过一个孩子的,后来因为表姐不想要,就打掉了,他们想等过两年再说,结果谁知道,我表姐夫出去执行一个什么破任务就把命给丢了。”
“乔纳的老公计小强我也知道,他是个好人,如果不是为了救同事,他也不会死。”
“对啊,我表姐夫人长得精神,又是个大好人,总是到处帮人家,他对我表姐也很好,我记得他们以前住三楼,每次他都背我表姐上楼呢。我表姐那时候经常买一堆排骨到我这里来,叫我做好再带回去。他们吵架也挺有意思的,我表姐说,表姐夫这人不会说话,老是越描越黑,总是害得我表姐大发雷霆,不过我表姐这人很爽快,每次发完脾气,还没等我表姐夫反应过来,她的气已经消了,她对表姐夫说,好了,吵架结束!上床睡觉!……”
“可是他已经死了。”高竞愣头愣脑地打断了莫兰的深情回忆。
莫兰抬头瞪了他一眼。“大概我死了,你很快就会把我忘记吧。”她没好气地说。
“你说到哪里去了?你死了我还活着干吗?”他马上道。
这话听得舒服。
“嘿嘿,乖。”莫兰笑吟吟地摸了摸他的脸。
葬礼之后的葬礼 13、五年来,我一直在找你
像往常一样,乔纳在档案室挨到8点才磨磨蹭蹭回家。
本来姨夫姨妈在家,她肯定得早点回去跟他们共进晚餐,可今天两位老人凑巧去会老朋友了,而莫兰跟高竞肯定又不知在什么地方约会,所以回去她也是一个人,这样一想,不如在办公室的电脑上打会儿游戏。最近这段时间,她没事经常玩这个,她自己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迷上以前向来嗤之以鼻的东西。也许是太无聊了吧,她想,我整天生活在垃圾堆里,连喘气他妈的都带着罪犯的臭气,真受够了。但要她放弃这份工作,她也不愿意,不知道到哪里还能找到比犯罪档案更有趣的档案了。
今天下午6点多,分局凶杀科的文员小赵将她要的资料通过传真偷偷发给了她。小赵是乔纳的同学兼好友,两人的共同点是都嫁给了一个警察并都成了寡妇。只不过,小赵最近找了个转业军人,两人正准备结婚。
发完传真后,小赵在电话里轻声叮嘱乔纳一定要注意保密,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因为郑冰是分局的霸王花,如果让她知道,她的饭碗恐怕就没了。
“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帮你干的,你可不能害我。”小赵说。
“你放心,我办事像保鲜袋一样密封。”乔纳满口答应,心想只要你小赵管好你自己那张嘴就行了,我这边根本不可能有别人知道。为什么呢?因为我职位低微,没人会注意我。而且收传真的时候,身边一个人也没有……
只除了——那个死猪郑恒松跟另一个人从她身边走过,就再没有别人了,但那头死猪当时正忙着说话,根本就没注意到她,所以,应该万无一失。
她又自我安慰了一番才收拾东西去吃晚饭。
拐过街角,穿过熟悉的一排饮食店,乔纳准备找家小店进去吃一顿。走了一圈后,她挑中了街最后的那家桂林米粉店。上次吃桂林米粉就是在今天中午,一天中两次跨入同一家店,也不知道这算不算生活单调。
“喂,来一碗猪舌米粉,再加个荷包蛋。”她粗声对店伙计吩咐了一声,便坐到店铺的一角,今天这时间,店里是最空的,现在只有她一个客人。她放心地拉开包拉链,从里面拿出那几张传真件看起来,就当饭前解闷吧,总比报纸好看。她想。
可她刚看完第一张,手上的资料就“哗”的一声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抢走了,她浑身一惊,抬头一看,竟然是郑恒松!
她刚想骂人就忍住了,她知道在这种时候开骂实在太不明智了。人家现在是握有她把柄的郑副局长。
郑恒松在她对面坐下,表情严肃地一一翻看那叠资料,乔纳的心不断往下沉,心想,这下完了,这下完了,这死猪一定会把这事告诉他那霸王花妹妹,那小赵的命运可就凶多吉少啊,唉……对不住你了,小赵。
郑恒松一言不发地看着资料,随后将它们放在一边。
“你想怎么样?”乔纳冷冷问道。
“我想来碗凉拌的。”他说着,便吩咐店伙计,“一碗凉拌的,浇头跟她一样。”
乔纳斜睨着他。现在她倒不好拂袖而去了,因为对方的手里还攥着小赵的工作呢,自己丢了工作倒不打紧,她可不希望好朋友为她牺牲。
两人的米粉差不多同时到。
“请吧。”郑恒松若无其事地对她说,然后自顾自先吃起来。
乔纳板着脸看了他一会儿,只得拿起了筷子。
这顿晚餐对她来说味同嚼蜡。
但她还是在五分钟之内把一碗米粉吃了个精光。当她抬起头时,发现郑恒松碗里的米粉几乎没动,他没说话,只是自顾自低头吃着,好像在想事情,又好像在故意磨炼她的耐心。乔纳觉得他吃起东西来,那细嚼慢咽不慌不忙的样子,就好像是在参加“谁吃得最慢大奖赛”。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乔纳一边在心里骂人,一边耐着性子等了他二十分钟,他的碗里竟然仍旧有大半碗。
“喂!你吃得也未免太慢了吧!”乔纳终于忍不住抱怨起来。
他抬头看了她一眼:“我的胃和食道都有点问题,所以要慢慢来。”
难道他得了胃癌或者食道癌?乔纳心道,那你就该积点德,少他妈的管我的闲事。
“你的胃是什么问题?”她冷冷地问。
他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放下筷子,正视她:“走吧。”
“上哪儿?”乔纳充满戒备地抬头看着他。
他招呼伙计过来:“多少钱?”
“18块。”
“等等,我自己付!”乔纳刚想拿钱包,但他已经把钱给了伙计,接着他快速走了出去,临走时没忘带上乔纳的那叠资料。
乔纳无奈,只能跟了出去。她心想,今天我算是栽在这混蛋手里了。
他在前面走,她在后面跟着,他们一前一后来到他的车前。
“上车。”他命令道。
“去哪儿?”乔纳粗声问道,心想这死猪该不会是带我去见他妹妹郑冰吧。难道想当场揭穿我?
“去了你就知道了。”他神情严肃地看了她一眼,替她打开了车门。
乔纳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上了车。哼,好吧,你这死猪!看你能把老娘怎么样!她咬牙切齿地想,大不了我辞职不干,跟这工作拜拜!
他一言不发地开着车,车驶十分钟后在一条小马路边停下。
怎么回事?怎么到这儿来了?
这地方她以前来过,她还曾经在这里救过一个垂死的男人。但是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带她到这儿来,难道郑冰就在附近?下车后,她心里有些困惑。
“你在找什么?”看见她东张西望,他问道。
她是在找郑冰,但她没有回答他,而是粗声粗气地问:“你带我上这儿来干吗?”
“五年前,你在这条小路上救过我。”他凝视着她,静静地说。
什么?这句话让乔纳吓了一跳,她禁不住上下打量他。
“你打跑了两个人,帮我包扎了伤口,还吃了苹果。”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妈的,难道他就是那天晚上的那个小混混?后来还爬过来躺在我腿上,被我骂死性不改,临死还想占便宜的那个混小子?乔纳禁不住再次上下打量他,不会吧,那小子看上去好像要年轻点,而且也不太像……当然,那是五年前的事了,而且她也没看清他的长相。
“你那天对我说,你老公刚死不久。”他提醒道。
好了,废话少说,我自有办法检验你是真是假。
她不声不响地走到他身边,抬起他的左臂,捋起他的袖子,低头一看,肩膀下面的地方果然依稀有个眼睛形状的文身。当年给他包扎伤口的时候,她对这个文身印象特别深,当时她还问他,人家都是文龙文凤的,为什么你要文个眼睛?难道文这个眼睛,心里就装了X光?屁,被骗还不是照样被骗。她当时就是因为这个文身才开始教育他的,她没想到,原来这个人竟然是……郑恒松?太他妈的意外了!
“你……”她放下他的手臂,指着他,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你真的是那家伙?”
“是我。”他静静地看着她。
“现在恢复得不错嘛!”她肆无忌惮地拎起他的手臂,笑嘻嘻地左看右看又放下,这个新发现让她暂时忘记了这个人现在的身份,她关切地问,“后来你的下巴怎么样了?”
“还好,只是骨折。”
“恢复得不赖啊。哈哈。”她端详着他的下巴,“你的胃不好跟那次的事有关系吗?”
“切了一部分,保留了一部分。”他说。
“那腿呢?”
“没问题了。”他看着她,过了一会儿,才说,“谢谢你。”
“哈哈,不用不用。”乔纳觉得这事可真离奇,她拍拍他的胳膊,“像我老公说的,助人为乐嘛。”
她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