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西夜怨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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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西夜怨伶-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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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田启良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僵硬的身躯,“为什么会这样?你做了什么?” 
“我什么也没做啊。”殷漓站起身来,脖子上浮现青色的指印,但她仿佛浑然不知,眼中闪动着猩红的近乎野兽的光芒,“是天意!一切都是天意!这间主墓室里原本就长满了罗布草,罗布草有使人产生幻觉的功效,你们以为戴着面具就没事了吗?哈哈哈哈……你们一定没想到吧,在混合了血腥味的罗布草经过长时间的发酵之后,会产生让人身体僵硬不能动弹的效果,普通的防毒面具根本过滤不了它的毒素!而今天,正好是它发挥功效的时候。哈哈哈哈……天意!真的是天意!” 
“小漓……”秦雯和司徒翔都诧异地望着她,她眼中的凶光与李教授和山虎眼中的一模一样,难道她也中了毒? 
殷漓放声狂笑着,忽然之间,天地都震动起来,四周传来轰隆的剧响,敲击着众人的耳膜,天花板上不停有碎屑落下,一丝恐惧风一般掠过众人的心头,难道……难道是地震! 
殷漓止住笑,田启良摔倒在她面前,她低头望着他,身上的红色袍子微微颤动着,金色的凤凰仿佛呼之欲出。 
她脸上的神色更加疯狂,从昂特的身上抽出一把砍刀,缓步走到田启良的身边,四周还在不停地震动,她的步伐却异常平稳,连落下的碎石都仿佛在刻意地躲着她。 
“良郎,你相信这个世上有神吗?”她脸上的表情更加疯狂,“我相信的,所以我得到了神在召唤,就在我第一次看到这件袍衫的那一刻,我看到了九只凤凰破空而出,在我身体四周盘旋呼啸,我知道,它们在呼唤我,呼唤我为神献上神圣的祭品。原本不需要我亲自动手的,可是那个李教授太无能,他的愚蠢玷污了神祗,所以他被神所惩罚,罚入了阿鼻地狱。他还没能完成祭祀就死了,这最后一个祭品,只能由我亲手送上。你放心,我会毫无痛苦地将你送到神的身边。” 
说完,她举起了砍刀,众人的眼睛迅速放大,他们看见她袍子上的凤凰尖叫着冲出,挥动着耀眼的翅膀,在整个墓室里盘旋。九只凤凰一同鸣叫着,仿佛在高唱赞颂神明的歌谣。 
“你听,良郎,这是神的召唤。”殷漓大笑,在田启良恐惧的目光中,锋利的砍刀狠狠落下,秦雯和司徒翔一齐大叫起来,“住手!小漓!住手!” 
砍刀依然落下,快如闪电,秦雯尖叫一声,却突然见它停在了田启良的额头,随即剧烈地颤抖起来。 
“小漓!”秦雯惊呼,殷漓手一松,砍刀掉落在地,她眼中的凶光在一瞬间消失了,如同被洗涤过的青山,纯净明朗。 
“我……我在做什么?”她惊惶地望着自己的双手,“我……我在杀人……我竟然在杀人!” 
“小漓!”秦雯叫道,“你没有杀人,你战胜‘玲珑窍’了!你……”她声音一顿,蓦然看见殷漓面前的地上,掉落了一抹青绿。 
是玉佩!连司徒翔都不禁大叫起来,那似蝶非蝶,似蛾非蛾的模样,分明就是尼雅古城里先知阿菩尔送给她们的那枚玉佩! 
“当墓门打开,沉睡中的凤凰将再次苏醒,为人世带来恐惧与灾难。若最绝望的一刻来临,蛏云将与汝等同在。” 
原来……原来凤凰真的指的是衣服上的凤凰,而一直无法理解的蛏云竟然是那块玉佩! 
那似蝶非蝶,似蛾非蛾的奇怪虫子,莫非就叫蛏云么? 
殷漓跪下来,捧起那块玉佩,忽然痛哭起来,感谢神明,她只差一点,只差一点就会陷入邪恶的地狱!那时,真的是万劫不复! 
震动更加剧烈了,殷漓抓着玉佩站起来,看着四周,天花板上已经出现裂痕,有石头不停地落下,体积越来越大。司徒翔喊道:“小漓,快!快逃出去!公主陵怕是要垮了!” 
殷漓眼中闪过一丝惶恐,望了望司徒翔和秦雯,咬了咬牙,捡起地上的砍刀,在自己手腕上一割,殷红的血汹涌而出,映衬着她雪白的肌肤,竟然呈现出一种奇异的美感。 
“小漓!你疯了吗?”秦雯急道,“你又没杀人,为什么要自杀啊?”   
“谁说我要自杀!我要救你们!”说着便蹲下身去,将自己的血喂给田启良,随后将墓室里的人一一喂过,秦雯喝下那血,除了浓烈的腥味,竟然还有一丝淡淡的药香,血一入口,四肢就传来一阵酸痛,原本化石一般的身体竟然有了感觉。 
她惊讶万分,这个小漓,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她! 
殷漓看出她眼中的疑惑,说:“先别问,如果我们能活着出去,我再告诉你。” 
“为什么你要救我?”身后传来田启良的声音,“我要杀你,为什么你要救我?”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殷漓不耐烦地道,“逃命要紧!大家快从绳梯爬上去!快!” 
说完眼前一黑,便朝后倒了下去,司徒翔将她一把抱住,撕下自己的衣服给她包扎伤口,秦雯急道:“她怎么了?” 
“失血过多,我们快出去!”说完将她往肩上一抗,转身就去抓那绳梯,一时间几根绳梯都爬满了人,主墓室的地板开始塌陷下去,隆隆声更加刺耳。田启良刚上绳梯,就觉得背上一沉,回过头去,看到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那张脸,他曾无数次在梦境中见过,依然美艳绝伦。 
“伶儿……”他的眼神开始迷离,手一松,跌落在破碎的地上,与昭伶公主拥在一起,无限亲昵。 
地还在塌陷,杰克回过头,看到田启良脚下的石地已经出现裂痕,胸膛里突然涌起一阵激动,热血不停地冲上来,终于大声叫道:“田叔,告诉我!斯坦利亚在哪儿?快告诉我!” 
田叔回过头,望着他,露出一个淡然的笑容,脚下的土地轰然裂开,他身子一沉,向那无尽的虚空沉了下去。杰克急得失声大喊,喊声几乎将地裂的声音盖过:“田叔,求求你,告诉我,斯坦利亚在哪儿?斯坦利亚在哪儿?” 
田启良依然没有说话,杰克的叫声也嘎然而止,眼睛里满是惊讶和恐惧。 
他看见,田启良怀中所抱的,是一具穿着红色袍衫的骷髅! 
世界开始天旋地转,殷漓趴在司徒翔的肩上,眼睛里是一片模糊,但她依然看见了,看见了那具穿着红色袍衫的骸骨,它朝她张了张嘴,仿佛露出了一道迷人的微笑。 
那道微笑,是她所看见的,最后的景象。   
四十五、似真似幻 
“殷姑娘……”轻柔的嗓音如春风一般掠过殷漓的胸膛,朦胧中仿佛置身于一片虚无的空白中,如同创世之前那片混沌世界。 
是谁?是谁在叫我?她挣扎着想睁开眼睛,无奈眼皮重逾千斤。她听到那声音由远及近,来到她的耳旁,轻声呢喃:“殷姑娘,我是昭伶,我们要走了,我是来跟你道谢的,如果没有你,我不能再见到良郎,谢谢你。” 
是昭伶公主?殷漓吃了一惊,拼命睁开眼睛,怎奈这身体仿佛不是她自己的,任她如何努力,也只能睁开一条小缝,朦胧中,她看到一个模糊的红色影子,在她的身边,站立着一道白色的身影。 
那红色的影子朝她欠身一拜,然后挽上白影的手,两人一起转过身去,越走越远,直到淹没在这一片混沌之中。 
殷漓看着他们远走,觉得悬在心头的巨石一下子消失了,身体轻盈起来,宛若飘在云中。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忽然之间,她觉得身体一沉,一股不可抗拒的大力将她往下狠命一拉,她惊呼一声,睁开了眼睛。 
白,还是一片纯净的白色,只是在这片白色中,还坐着一个女孩,那女孩用殷切的目光望着她,见她醒来,立刻高声尖叫:“小漓!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你已经昏迷了三天三夜了?” 
“小雯?”殷漓挣扎着坐起来,头还是昏昏沉沉的,“我怎么了?这里是哪儿?” 
“还好意思说!”秦雯使劲推了一下她的脑袋,道,“你流了身体中将近三分之一的血!医生说如果再多一点你命就没有了!你知不知道?” 
“我要救你们嘛,你就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殷漓丢给她一个大大的白眼,靠在枕头上,说,“这里是医院吗?叶城的医院?谁送我们来的?” 
“对了。”秦雯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大惊小怪地说,“小漓,我跟你说,你一定想不到,那个司徒翔竟然是警察!他是去卧底的,就为了逮捕田叔!那天我们一出墓道,就看见一大群全副武装的警察,天啊,我一辈子都没见过那样的阵势!” 
“哦……”殷漓点了点头,秦雯神色一窒,仿佛突然想通了什么,抓住她的衣襟,将她扯到自己眼前,说,“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 
“为什么我要觉得惊讶?”殷漓跟她装傻。 
“你……”秦雯皱起眉头,咬牙切齿地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这个嘛……”殷漓翻了一下眼睛,“我只是猜到了一点点……” 
“你……”秦雯跳起来,“你不是答应过我什么都不瞒我的吗?为什么这么大的事情都不告诉我?” 
“没办法,他不许我说啊。”殷漓连忙将责任推得干干净净,“你想想,要是你不许我说你的秘密,我却说了出去,你会不会生气?” 
秦雯无话可说,喉咙里像梗着一根鱼骨头,想咽咽不下,想吐吐不出,最后终于跺了一下脚,重重地坐回椅子上,说:“那你得请我吃西餐补偿我!” 
“没问题。”殷漓长长地松了口气。 
“对了。”秦雯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小漓,说出来也许你不信,那座陵墓没有崩塌。” 
“什么?”殷漓猛地抬起头,“那天我们不是亲眼看见……” 
“是啊,我们亲眼看见陵墓塌了,田启良还被昭伶公主拉进了地陷里。可是那些赶来的警察进了陵墓,却发现里面好好的,所有建筑物都没有丝毫的损坏,可是……”她顿了顿,道,“可是里面什么也没有了。” 
“什么都没有了?”殷漓一愣,一时间竟然脑袋竟然没有转过弯来。 
“是啊,什么都没了,罗布草,鬼玉棺材,满地的金银珠宝,还有精美的壁画,甚至连那些殉葬的奴隶,都没有了,里面只是一副用巨石砌成的空壳而已。”秦雯眼中满是不可思议的神情,“真不知道这算不算奇迹。警方请了很多专家来研究呢。” 
殷漓呆了一呆,顿时豁然开朗,笑起来:“研究?有这个必要吗?那座坟墓原本就不属于这个时代,昭伶公主的一切已经随着那座恢弘的陵墓一起沉入了历史的河流。它永远不会落在俗世之人的手里。” 
“也许……”秦雯神色迷惘,喃喃自语道,“也许一切都只是一场梦罢了。” 
“也许吧……”殷漓的笑容更加明朗起来,像一缕淡然的阳光。 
这时,一道黑色的身影走了进来,殷漓抬头,看到穿着一身警服的司徒翔,微微愣了下,随即笑起来:“你还是穿迷彩服比较好看。” 
“你真的这么认为?”司徒翔放下手里的一大袋水果,望着她的眼神很温柔。 
秦雯很识趣,从袋子里拿出一个最大的苹果,擦了擦,狠狠地咬了一口,说:“我出去逛逛,你们聊吧。”说着对殷漓眨了眨眼睛,出去时还不忘关上病房的房门。 
司徒翔坐到椅子上,道:“我以为我隐藏得很好,没想到却被你一眼看穿,我真是失败。” 
“没办法,是人都有职业本能。”殷漓耸了耸肩膀,“在看到郭桐尸体时,你问了句‘死亡时间是多少?’我实在难以想象,这么专业的话会从一个盗墓贼的口里说出来。” 
司徒翔深深地注视着她,良久,才说:“你真是个特别的女孩,我竟然完全看不出你也中了‘玲珑窍’的毒,而且,你的血竟然能解毒……” 
“我不仅中了‘玲珑窍’的毒。”殷漓打断她的话,“还中了‘九凰阵’的暗示,连我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也中了毒。” 
“九凰阵?”   
“就是那件红色袍衫上的图案。”殷漓道,“我一直都觉得那图案很眼熟,但怎么都想不起来。在那块玉佩将我从疯狂中拯救出来的时候,我终于想起来了。我很小的时候曾偷看过外祖父收藏的禁书,书里有许多邪教的阵法。‘九凰阵’就是其中之一,它会让人迷乱疯狂,神智完全被施阵者所控制,即使施阵者已死了几千年,阵法的功效也不会丧失。甚至这种阵法还会自动寻找最适合的受法者,我、李教授、山虎都是中了这种阵法,而小雯才是真正中了‘玲珑窍’的毒,所以她的症状与我们完全不同。在这个世上,能破解‘九凰阵’的只有玉佩蛏云。当时我还太小,不认识这个‘蛏’字,所以对它印象不是很深,现在想来,原来所有的答案都在我脑海里,只是一直被我放进了记忆的抽屉,如果我早一点打开抽屉,也许郭桐和山虎就不会死了。”说到这里,她的眼中浮起一丝愧疚,司徒翔犹豫了一下,还是握住了她的手,道:“这不是你的错。” 
殷漓感到一股温暖从手一直传上来,流遍全身,她笑了笑,说:“山虎他们也是警察吗?” 
司徒翔脸色一窒,垂下眼帘,道:“为了接近田叔,我的确做过一段时间的盗墓贼,他们是在盗墓的时候认识的。” 
殷漓一愣:“这么说……他们被捕了?” 
“我知道我利用了他们……”司徒翔垂着眼帘,看不到眼中的神情,“不过……我是警察。”说到警察两个字的时候,他抬起头,眼中是平静的不起一丝波澜的湖面。 
殷漓叹了口气,说:“田叔的手下都被捕了?” 
“是的,包括杰克。”司徒翔道,“他好象很消沉。” 
“每个人都有些不想为外人所知的过去,杰克也不例外,他还年轻,希望能够重新做人。” 
“能重新做人固然好,不过……”司徒翔苦笑了一下,“他原本是国际器官贩运组织收养的一个孤儿,年纪大一点就会被用作器官移植,是田叔买了他,才救了他一命。二十年来他所受的都是常人难以想象的教育,而且,他杀过很多人,恐怕……” 
殷漓沉默下来,似乎若有所思,空气中立刻弥漫起沉闷的味道,司徒翔仿佛想到了什么,说:“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的血怎么能解毒。” 
殷漓笑了笑,抬起自己的手臂,手腕上的伤口已经用纱布包扎好了,但还是有些隐隐作痛。 
“我不是说过嘛,我外祖父喜欢拿我当药罐子,小时候不知道给我吃了什么,我的血就能解毒了,而且是解百毒。”殷漓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怎么?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 
“不可思议的事情这几天见得太多了,我已经见怪不怪了。”司徒翔笑道,“对了,有件事要告诉你,偷那几具干尸的是谭耀仁。” 
“谭耀仁?”殷漓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过了将近一分钟才终于恍然大悟,“你说的是考古队的小谭?” 
“没错,他的母亲病了,刚好有古董贩子跟他收购干尸,他就想把那些干尸偷去卖掉。” 
“真没想到。”殷漓摇头,“他看起来那么老实,竟然……” 
“没办法,人心这种东西是看不透的。”司徒翔站起身来,“你休息吧,我回警察局去了。”走到门边,他顿了顿,回过头,道,“小漓,你的歌很好听,希望以后还有机会再听。” 
殷漓给了她一个温柔的笑容,说:“如果还有机会唱给你听,我希望唱的是《诗经•;击鼓》。” 
司徒翔退出病房,在门外愣了半天,心想,《诗经•;击鼓》是什么歌? 
殷漓转过头去,看着窗户外的世界,天空灰蒙蒙的,连枝叶茂盛的树木都积满了灰尘。医院的小操场上,一群孩子正在踢足球,他们的脸上是纯真的表情,让人看了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温暖和平静。 
她突然想起某位文学家说过,生活在阳光和日光灯下的孩子们,对这个世界真实的一面知道得实在太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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