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好像有哪里不对,小晴、阿想沉默地想。
“如果你们不想换位置的话,”他一手抓住小晴握匕首的右手,一手抓住阿想的左手,一边固定住小晴的位置不让她逃脱,一边将阿想翻过来,像流星锤一样,重重地朝小晴的头顶砸去!
尽管在关键时刻,小晴侧身,挪开了大部分的身体,阿思也伸出手去接阿想坠落的身体,但是秦赋生挥舞时的冲击力并没有减弱,三人还是摔成了一团。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他们三人都摔残了,瞬间报废战斗力。
清风坐不住了。他霍然起身,打算以救世主从天而降的英姿来为这场濒临结束的战斗增添变数,但是他的右脚刚迈出,就听右边有个声音告诉他,“有人来了。”
清风收不住右脚,又忘了伸左脚,于是,一头栽了下去。
过了会儿,他从下面爬上来,手肘撑着墓道,只露出半截身体,惊讶地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身边的紫僵,“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紫僵道:“和你的理由差不多。”
“什么叫和我的理由差不多?飞僵说你要杀主人!”清风低吼。
紫僵淡定地点头道:“他是对的。”
“……”清风掐自己的脸。他一定在做梦,在做梦。“你为什么要杀主任?!”这次他没控制住自己的音量。
紫僵道:“因为他该死。”
他们的说话声终于引起下面四个人的注意。他们刚抬头看了一眼,还没看清楚那个挂在墙壁上光溜溜长尾巴的是什么,就听到秦赋生吮吸过的那块石壁发出厚重的摩擦声。
神奇水孔向右十厘米,离地面大约半米的位置,一块高两米宽一米的石壁被慢慢地推了出来,轰隆一声,砸在地上。两个身影一前一后灰头土脸地爬出来。
阿想突然“哇”的一声哭出来,大叫道:“师父!”
“三师叔!”阿思也跟着激动了。
出来的正是清风第一次见到雍怀时遇到的高大老头和矮小老头。两人听到吼声一下又缩了回去,等回过神再出来,阿想和小晴已经被秦赋生一人一个抓在手里。
“你干什么?”矮小老头愤怒地指着秦赋生。
秦赋生也很愤怒道:“你们瞎参和什么!我们刚刚不知道玩得有多开心!”
阿思吐槽道:“是啊,被我踹断了命根子。”
“……”谁来告诉他们,他们脑补的不是现实!
“闭嘴!”秦赋生恼羞成怒,“我会让你们后悔来到这里。”
矮小老头对高大老头抱怨道:“你看,我早就知道这个奇哉怪也不是好人!故事书也说了,中途插队的都是内奸。”
“好,我都错,你都对。”高大老头有气无力地回答。
“现在怎么办?”矮小老头问。
高大老头对秦赋生道:“你把人放了,为难晚辈算什么。有事冲我来。”
矮小老头补充道:“我们。”
高大老头用眼神让他稍安勿躁。
秦赋生不屑道:“河东鱼家也曾名噪一时,到你们这一代算是没落了。”
矮小老头最受不得激,跳脚道:“没落你家娃娃!好大的口气,你算什么东西!说出来听听,也让老子名噪名噪!”
高大老头道:“名噪一时不是这么用的。”
矮小老头迁怒道:“扯你娃娃的后腿!”
“……”高大老头对秦赋生道,“你就让他名噪名噪吧。”
秦赋生自傲道:“我本性孙,岭南孙家……”
“啊!”随着一声怒吼,阿思捡起掉在地上的匕首,插入孙赋生的耳孔里,敲着匕首柄往里钻。
孙赋生慢慢地侧头,耳朵不时掉下碎屑,阴沉着脸问:“你在干什么?”
阿思稍稍冷静了一点,一边继续敲匕首一边眼放绿光地呢喃道:“插死一只岭南孙家狗,晚饭一只大鸡腿,插死两只岭南孙家狗,三餐鸡腿吃个够……”
孙赋生的手指缩紧,阿想和小晴双双喘不过气来。
阿想艰难地解释道:“不好……意思,家训……”好想吃鸡腿!
趁他们纠缠不清,悄悄冲到孙赋生身前的矮小老头借着冲力突然倒地,踢出连环腿!
“啪啪啪……”随着一连串踢打声,孙赋生的裤脚上多了很多鞋印——只是鞋印。
孙赋生将掐得奄奄一息的小晴和阿想丢开,低头抓起矮小老头。
矮小老头对着他的脸啐了一口,手指如钩,朝他的眼睛抠去。
孙赋生闭上眼睛,坚硬如石的眼皮让矮小老头吃了个大亏,掀翻了一片指甲。矮小老头痛得眼睛微抽,身体极快地从孙赋生的裆下钻过,顺手拉了把他的裤头。
河东鱼家出来的果然都是一个下流德行!
孙赋生又怒了,或者说,从“黄瓜”落地之后,他就怒得一波接一波。他甩开孜孜不倦的阿思,抬腿就朝阿想的左肩胛骨踏去。
一直被忽略的高大老头突然从旁边蹿出来,扑在孙赋生身上,手里拿着锥子就朝孙赋生的眼睛插下去。锥子顺着孙赋生岩石般的外表滑落在地,孙赋生反过来扑到高大老头身上,双手死死地掐住他的脖子。
矮小老头扑到孙赋生身后,掐着他的脖子用力一扭……扭出了孙赋生不屑的怪笑声。
阿想喘过气,也冲了过来……
下头乱战成一团,清风看了会儿就没兴趣了,继续追问紫僵,“为什么说主人该死?”
紫僵低头看他。
虽然清风知道僵尸以前都是人,可是紫僵所表达的情绪的复杂程度还是超出了清风对人类可以在同一时间所表达的情绪总量的认知。
“你的角怎么了?”紫僵目光移到清风的脑袋上。
清风心疼地摸着自己的龙角,“断了。”
“龙角本应无坚不摧。”紫僵眼中闪过一丝冷厉。
清风垮着脸,仰起头,一双眼睛水汪汪得好似一眨眼就能掉出泪珠,“所以我是长歪的?”
紫僵沉声道:“这都是主人的错。”
“为什么?”
紫僵撇了撇嘴角道:“等你足够强大的时候,自然会知道。”
“我很强!”清风不服气地甩动尾巴,拍打石壁。
“是吗?”紫僵抬手想弹他的龙角。
清风将头歪到一边,见紫僵的手愣愣地停在半空中,以为他被自己惊人的躲闪能力惊住了,得意地笑道:“是吧?是吧?很强吧?”
“他们的战斗力比我想象中要强那么一些。”紫僵的注意力转移了,仰了仰脖子,示意他看下面的战场。
清风一回头,就差点被眼前的画面惊得从石壁上掉下来。场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冲进了一员猛将。雍怀正摆动双臂向孙赋生冲刺,临近的时候直接跳起来,侧身飞踢!
但这次孙赋生有了经验,在他撞过来的刹那气沉丹田,膝盖微曲,以蹲马步的姿势迎接冲击。
雍怀踢在他的左肩上,被反震了出去。
孙赋生也被撞得踉跄了两步,被高大老头和矮小老头抓住机会,一个骑脖子插眼睛,一个用锥子扎肚脐。
“呃……”紫僵刚说了一个字,就见清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俯冲而下,紧张地扶起那个摔在地上的漂亮小伙子。
“娘子,你没事吧?”清风抓着他的脸仔细端详。对雍怀感情的纠结在关键时刻被抛到脑后,满脑子都是“混蛋,竟敢伤我娘子!”
雍怀搭着他的胳膊站起身来,脸色比刚摔的时候还难看,“你的衣服呢?”
清风道:“脱了。”
“你的角呢?”
“断了。”
“……”
清风想起他不喜欢自己光着身子,眼睛立刻朝在场其他人身上望去,似乎在看哪个人身上的衣服适合自己。唔,孙赋生脱掉的那间似乎不错……他正想着,身上突然感到一阵暖意。
雍怀脱掉自己的外套罩在他身上,露出那被清风撕坏的内衣前襟。他也不管,径自指挥清风,“裹紧。”
清风听话地用衣服将自己裹起来,一转眼,雍怀又上前线了。
孙赋生的情况如果用一句俗话来形容,就是蚁多咬死象。虽然他喝下神奇水之后,身体强化成石头,普通的肉体打击对他无效,但是锥子这样遇石凿石遇山开山的工具正是他的克星,在高大老头等人辛勤“耕耘”下,他的身体被凿出、敲出、砍出、砸出大大小小的窟窿数十个,若非他没有痛觉,早就趴在地上打滚了。
雍怀在孙赋生骂骂咧咧的时候抓着匕首用力往他口腔里插,也不管中没中,插不下去了就直接翻搅。
孙赋生甩开矮小老头,单手抓住雍怀的领子用力一抛!
清风轻松地接住人,往身后一放,豪气干云地吼道:“娘子,我来!”
雍怀捂着脖子提醒:“衣服……”
清风潇洒地一脱,冲上去,“放心,不碍事!”
“……”
孙赋生不是第一次见清风,知道他的厉害,不敢硬拼,抓起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地丢过去。
矮小老头?
娘子的长辈。“我接。”清风伸手一抓,放下。
高大老头?
娘子的长辈。“我再接!”
阿思?
娘子的亲友。“又接。”
阿想?
亲友。“继续接!”
小晴?
情敌!清风闪身,眼睁睁地看着她摔在地上,无辜地冲雍怀摊手,“娘子,没接到!”
“……”雍怀黑线。演得稍微敬业一点好吗?
小晴愤愤地拍了下清风的脚面,飞快地站起来,托着甩痛的腰,一拐一拐地跑去和雍怀他们会合。
清风拦住想追的孙赋生,得意地叉腰道:“你再扔啊,看你还能扔什么?”
“你不是守墓怪吗?跑来管你鸡屁股的闲事!”孙赋生看其他人偷偷摸摸地开溜,气急攻心,扬起一拳朝清风打来。
清风抓住他的拳头,指甲用力嵌入孙赋生的手腕,似乎想把它掰下来。
孙赋生吓到了,“住手,你这个笨蛋!他们都跑了!”
清风一怔回头。
雍怀背起阿思,对他摆手道:“我先把他们送到安全的地方再来找你!”矮小老头和高大老头早在小晴的搀扶下进石洞了,他们属于第二批撤退人员。
“他会找你才怪!”孙赋生抬脚踹清风的小腿,拼命抽手,“我用我下半辈子跟你赌,他一定不会回来!”
摔得鼻青脸肿的阿想不忘嘴上占便宜,嗤笑道:“你的下半辈子不是断了吗?还赌什么?”
“我杀了你!”孙赋生用自由的左手朝阿想挥去。
阿想看了看两人相距的五六米距离,大胆地抖肩抖臀,一副“你来啊”的贱样。
石拳毫不留情地砸在他的面门上。
紧接着,两个人发出了惨叫!
一个是被砸的,一个是砸人的。
阿想仰面捂脸,鼻血从两腮潺潺地流淌下来,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
孙赋生呆呆地看着左手光秃秃的手腕,自己的拳头就这样飞出去了,齐齐整整,像刀削的一样。
清风还好奇抓着他的手腕看了看,惊呼道:“你连血都没有了,里面也是石头。”
孙赋生木然地收回手,面容越来越僵硬,然后……面部渐渐地出现米字裂纹,从额头开始,蜘蛛网般地朝四面八方蔓延。
清风吓了一跳,退后两步观察着他。
孙赋生侧了侧脑袋,想活动筋骨,但脑袋侧了之后就定住了,再也回不到原点。他瞳孔微微收缩,恐惧慢慢冲破突变造成的茫然,“原来……”他尝试开口,却发现发出的声音只有他一个人听见了。
清风疑惑地看着他呆站在原地,回头问雍怀,“他怎么了?”
雍怀肩膀上背一个,手里拽一个,身体弯得像只虾,正努力地往石洞里拖,闻言头也不回地说道:“不要管他怎么了,直接干掉他!”
清风沉下脸道:“你又要去哪里?”
“进石道去。这条石道可以通到地宫的任何一个地方,就是另一条墓道。”雍怀边说边走。
清风“嗖”的一下跳到石道前,挡住他的去路,“不许抛弃我。”
雍怀有点心虚,“我保证这次不会。”
“这次不会的意思是说上几次都是?”清风睁大眼睛,迎接着赤裸裸的打击。
被挂在肩膀上的阿思呻吟一声道:“我知道倒挂金钩是一个很帅的动作,但绝对不是一个很帅的姿势!”
“你还抱怨?”被雍怀捏着肩膀的阿想道,“你除了保持呼吸之外什么都不用干,我还要管好我的脚往前走。”
“那我们换一下。”
“你确定你的石腿不会像那位先生一样?”阿想朝后指了指。
阿思艰难抬头看到孙赋生的样子时,吃惊了,“我们凿的?”
阿想也觉得是众志成城的结果,得意地笑道:“鬼斧神工?”
“那他现在是死了吗?”
雍怀放下阿思,从阿想手中接过匕首,小心翼翼地靠近孙赋生。
孙赋生的眼珠子诡异地动了动。
雍怀举起匕首,对准他龟裂的中心戳下去。
孙赋生瞳孔猛然收缩,僵硬的身体爆发出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力量,用力将雍怀推了出去。
雍怀冷不防被推了个正着,后跌出好几步,骇然地等待他下一波的攻击,但孙赋生又停了,两只手仍维持着推的姿势。
清风见状,立刻放下所有不满,将阿思阿想甩入石洞中,飞身抓住雍怀藏在身后,冲着孙赋生喷出一个火球。孙赋生正面迎着火球,一动不动,颤动的火光也点不亮他眼睛的光芒。
雍怀扯着清风道:“走。”
清风将他打横抱起来,跑了一步,又跳回来捡起自己之前丢在地上的雍怀的外套,三步并作两步跳进石洞里。
由于他们走得太早太快,没来得及往后看一眼,所以并不知道在他们跳进石洞的刹那,孙赋生嘴巴用力地动了两下,那双毫无生气的石眼在一刹那迸发出人性的光芒,但过大的动作使得脑袋“哗啦”一下,崩裂成碎石。
终究什么都没来得及说。
石道很黑,比他们先进来不过一两分钟的阿思阿想不知道去了哪里。雍怀叫唤了两声没得到回应就作罢了,从怀里掏出一个火折子,小心翼翼地照着前路。
清风穿好衣服,老老实实地跟在他后面。
这条石道若是拉直,就是一根细长的圆柱,从道顶到石壁到脚下的路再到石壁到道顶就是一个圆。清风在这里住了这么久,还是头一次来这里,不由抬手好奇地东摸摸西摸摸。
雍怀起先没在意,等发现的时候立刻吓了一跳,叫道:“别碰!”
清风一惊缩手。
“这里有很多机关。”雍怀伸手拉住他,“一不小心就会跌到其他地方去。”
清风道:“你怎么发现这条石道的?”
雍怀沉默了一下才回答:“跟踪二叔。”
“你二叔不是去入口等你们吗?他撒花?”
雍怀没说话,只是握着他手的手紧了紧。盗墓贼内讧不是新鲜事,像岭南孙家和他们河东鱼家向来不对盘,同一个墓穴遇到的话,不是斗得你死我活,就是约法三章各凭本事,但是像二叔这样算计同门的就罕见了。毕竟同门不止是干活时的同伴,还是归隐后的后盾,盗墓的多多少少都会得罪一些人,没有门派庇护很难独立生存。这也是近几代散盗越来越少的缘故。二叔这么做,一定是因为这地宫里又什么东西是他叛出师门也要得到的。
他想起变成石头人的孙赋生,问清风缘故。
清风一五一十地说了。
雍怀变色道:“一种水?”他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怀里与孙赋生打斗时顺手摸来的瓶子。难道就是这个?
清风以为他动心,劝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