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裙子杀人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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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裙子杀人事件-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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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咕噜噜,他胸前的鲜血又一次往外猛烈地涌动。
  “艾先生。”他抬不起头来,只是眼睛向一边斜了斜,“谢谢你治疗了我。求求你,请一定要救救我女儿。”
  艾西用力点点头,说不出话来。他只觉得胸中像被人塞进了一大堆石头,压抑得喘不过气来。他不能不答应,可是他能做什么?在血的现实面前,他是那么渺小和无力。
  方茗又转向麦涛,“麦先生,我想起你是谁来了。我要告诉你,那个人又回来了。”
  麦涛明白他在说什么——那个人,也就是给自己发短信的那个人又回来了。
  他也点点头。
  说完这些,方茗就死了。
  傻大黑粗的宛如泰山一般的男人,跪着死了……
  编外章 恶魔的遗产
  艾西这一段时间特别忙,之前忙于案件而耽误的不少工作,都要捡起来重做。不过他还是抽空参加了方茗的葬礼。对他来说,方茗曾经是他的病人,也是个让他钦佩的父亲,他自然不能不来。
  对于警方来说,方茗既是个兢兢业业的法医,同时又是连续杀害两条人命的凶手,他们实在无法给他办一场轰轰烈烈的追悼会。可在葬礼现场,他们也不约而同地赶到了。
  方先生的葬礼上没有家人,一个也没有——甚至连他的女儿也没来参加。现在她被收治在艾西的心理中心,精神状况仍不稳定,不方便安排她出席。
  麦涛也来了,站在离艾西挺远的地方,整个仪式过程中他俩都没有说话。
  遗体照例是需要火化的,之后剩下的那些碎骨头,由刘队亲自挑拣了几块,安葬在公墓里。
  艾西一看到麦涛,忽然笑了笑。他想起另一件事来。
  这件事正是当初让好人古德曼律师头疼的事情。起初,为了麦涛和唐彼得的继承问题,古德曼律师还特地来找自己聊过。现在,唐彼得,也就是方茗的分身死了,那么遗产自然要落在麦涛的头上。以麦涛的个性,他八成还是不会继承那些财产的吧?看来老好人律师的巨额律师费又要泡汤了。
  葬礼结束时,他想找麦涛聊聊,没想到对方先过来找他了:“走,找个地方喝点什么吧。”
  “行啊!”艾西痛快地答应了。
  两个人就像第一次见面那样,找了个小地方坐下来,只不过这是咖啡馆而不是饭馆。参加了压抑的葬礼,两人都没有食欲。
  “其实我们应该去唐彼得的咖啡厅里坐一坐。”艾西打趣地说,“或者应该说,那马上就是你的咖啡厅了?”
  “我可不想要!”
  “为什么呢?”艾西好奇。
  麦涛没说话。
  “算了,你老先生把这些全当作身外之物,我也就不问了。”
  “要不然你接手咖啡厅吧?”
  “扯淡,我才不干呢!”
  “为啥?”
  “不为啥,总之我不愿意。”艾西倒不是嫌麻烦,其实也不麻烦,更不是没时间,他是真的不愿意。冥冥之中,他觉得这咖啡厅很晦气。
  “呵呵。”麦涛听了艾西那几句挺孩子气的话,也笑了,“哦,我给你看一份东西。”他伸手从口袋里掏出几页纸。
  “这是啥?”艾西一边问,一边接。
  不过麦涛没着急交给他,“这是我和刘队在方茗的家里找到的。不,不能说是找,有个小信封就放在茶几上,很显眼。”
  “哦,你别绕圈子了,给我看看吧!”艾西一把抢了过来。
  拿在手中仔细观察,这是一封打印出来的信件。因为是打印的,也就无从看出那人的字体来,不过在信件最后的签名位置,却赫然署上了“艾莲”这个名字。
  艾西吓了一跳:艾莲?不就是传说中那个神奇的遗嘱制造者吗?他迫不及待地去看信中的内容。
  亲爱的麦涛兄弟,别来无恙啊?
  我知道你最近的心情也许不太好,因为我另一个亲爱的兄弟唐彼得死了。
  虽然你和唐彼得兄弟见面的次数并不多,彼此也算不上了解,不过我认为你还是会为他的去世而难过吧。
  那么,请节哀顺变,我相信你的心情会很快好转起来的,因为我将送给你一份大礼,而你马上就会看到这件礼物了。
  不过,这是后话。以我对你性格的了解,你大概更想知道某个问题的答案。这个问题你我心知肚明,那就是为什么我可以指引着你,找到那小孩子行凶的地址。我又一次抢先于你,你一定想知道其中的原因吧?
  在说这件事情之前,我想问一个问题:麦涛兄弟,你有没有听过一个叫作Kriegspiel的游戏呢?
  哦,这个问题也许是白问了,我估计你不知道。
  在18世纪,Kriegspiel被军事学校当作教育科目之一。这个游戏的游戏板上有一张地图,包括法国…比利时边界。地图被纵横分成三千六百个小格子,棋子可以跨过边界前进或者后退,就像军队那样。原始的Kriegspiel后来引出了许多变种,最后统一为一个相同的游戏版本,在普鲁士军官学校里流行起来。而在最后确定的版本中,是用真正的军事地图来替代游戏地图的。1824年,德军总司令提起Kriegspiel时说:“这完全不是游戏,这是为战争准备的训练!”
  这是一个民族的痴迷,这游戏在当时德国的流行程度,绝对比现在的魔兽世界还要广泛得多。普鲁士的高级军官对这个游戏如此痴迷,给每个团部都发了很多套,后来甚至下令每个军人都要玩它,还举行了Kriegspiel的比赛,皇帝全副武装亲自临场观看。在明显的军国主义的影响下,德国的人民都开始玩它。
  由于认为普鲁士军事上的胜利背后有Kriegspiel的功劳,这就刺激着国际上对这个游戏的兴趣。普鲁士用Kriegspiel演习了对奥地利的战争,于是就导致了1866年七星期战争中奥地利毫无机会,战败的他们只好也跟着玩Kriegspiel。1870年普法战争中法国败北,被说成是Kriegspiel的又一次胜利,结果法国也风行起这个游戏。
  1905年日俄战争中日本获胜,使得俄国全民玩Kriegspiel的风气走到了终点。其他国家也是同样的,他们开始意识到玩这个游戏并不一定能保证战争的胜利,于是这个游戏迅速地衰落了。随后,德国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被击败,则为Kriegspiel敲响了丧钟。
  我本人有幸玩过一次,却不停地抱怨:这个游戏无法让数学家之外的任何人毫无困难地进行下去!这东西的特殊规则和实践方法太多了,简直到了繁琐得令人发指的地步,基本上等于学会说一门外语了。我不是数学家,语言能力又很差,所以我连想都不想去玩了。
  这说明一个很简单的问题:真正的战争不是像地图上的锡制小棋子那样厮杀,它们受到很多因素的影响,而战争的理论也同样不是在模拟游戏中可以得到完全验证的。
  战争是如此,你我之间的斗争更是如此。麦涛兄弟,你比我更有学识,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那为什么在你我的斗争中,你总会慢上一步呢?我认为,那是因为你缺少冒险精神,这使你错失了一些机会,忽略了一些细节。相比之下,你新结识的那位小兄弟艾西就强得多了。
  侦破犯罪案件是一种超乎知识的实践,没有人确定沿用哪种犯罪理论是正确的,也没有哪个人了解独一无二的罪犯的内心。分析固然是可以的,不过在那之后,还要加上复杂的外在因素,甚至是运气。
  我在这一案中的运气成分就比较多,当然,也因为我原本就掌握了一些你不知道的东西。呵呵,我得承认,这一次比赛并不公平。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我一早就知道唐彼得是什么人,而你是不知道的。我最关心的是两个人,一个是你,另一个自然就是唐彼得。这在我的遗嘱中也体现了,不是吗?
  即使是在我失踪之后——哦,说自己失踪可真奇怪啊!是的,即使在我失踪之后,我仍然没有忘记时刻观察你和彼得兄弟的动向。因此,我很早就了解到,彼得兄弟的几重分身出了问题,他急于寻求帮助,于是我给他的建议是,找那个叫艾西的年轻人。
  为什么会找他呢?我在媒体上看到过他几回。那是个充斥着铜臭味、一门心思想要往上爬的人,不遗余力地争取最大的利益。不过这家伙还是挺聪明的,并且很有原则,这比一切混吃混名然后等死的家伙好得多。
  可是,唐彼得去找过艾西之后,我发现他的状况并没有好转。这是为什么呢?我开始注意艾西的诊所。
  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直到某一天,我无意间碰上一场劫持案。
  这劫持案并没有什么特殊,至少我这么认为。
  可是接下来,艾西的行动却变得很古怪,彼得兄弟的情况也变得很奇怪。我就想起几年前咱们讨论过的那宗悬案来。毫无疑问,我也是要看电视的,因此知道当年那家伙又出动了。
  不过面对这个问题,我仍然不可能把事情联系在一起。我觉得艾西是解决本案的关键,于是就开始跟踪他。
  看到这里,艾西吓得惊出了一身冷汗——好嘛,被人跟踪了还浑然不觉呢!
  他只好接着往下看。
  我跟踪你新结识的这位小兄弟可是一点都不困难。奇怪吗?有一天晚上,他悄悄地出了门,坐上了公交车。那也没关系,我开车跟着一辆公交车,有什么问题吗?直到他停下来到了D县,我也跟着到了D县。
  他走进了那片玉米地,可我没有跟进去,而是留在附近查看。很快地,你猜怎么着,我找到了一辆车。
  哦,我想,既然艾西是不开车的,那么这会是谁的车呢?我想答案应该很明显了。
  接下来,我要跟踪的目标就从艾西转移到了开车的那人身上。当然,这并不困难,只是我需要回到D县H村的村口,继续进行监视。
  当然,我并不知道那时候艾西会与凶手来一场厮杀,请为我不能及时出手相救向他致以最真诚的歉意。
  跟踪凶手比跟踪艾西还容易,因为他根本就没想要甩开我,而是笔直地带我回了他的学校。
  这就让我不得不产生了一些很直观的联想。我仍然要继续跟踪他。
  到了第二天,这坏小子没上学,而是开车出去了,我就知道他一定要干些什么。他也的确是这么做的。他带走了一个女孩。令我惊讶的是,这女孩为什么长得很眼熟呢?我马上想起来,那正是唐彼得失踪的女儿。于是我的目标就非常明确了,接下来的事情你自然也都知道了。
  呵呵,可以说,在这个案子中,我几乎不用作出任何分析,因为答案是现成的。
  当然,这件事本身绝不能说明你的脑子不够好,或者你的策略不正确。要知道,有的时候,人只是需要一点点运气而已。
  那么,说完了这些,咱们就要回到礼物的话题上来了。
  这礼物是什么我先不说,先跟你讲一个故事吧。
  你也知道,我是开了一家咖啡厅的,平时没有应酬不需要写书的时候,我常去那里待一会儿。我亲自给顾客沏茶倒水,很多顾客是我的读者,自然也对这份待遇受宠若惊。
  三年前的某一天,一个失魂落魄的中年男人来到了咖啡厅。他的态度很恶劣,像是要随便找个人打上一架似的。
  这一晚,他待了很久,直到我都打烊了还不肯走。
  我当然也不愿意招惹他,就陪着他坐下,还请他喝了几杯我自留的龙舌兰。龙舌兰的味道,麦涛老弟你还记得吧?
  他本来就喝了不少,这一来自然是酩酊大醉。我扶他躺下,就在我店里睡了一觉。
  第二天早上他醒来,没说什么,只是感激地朝我望了一眼,就走了。
  接下来,他每隔一天便来一次,照例喝得酩酊大醉。
  这样的状况持续了一个多月。有一天,在他还没有喝得那么多的时候,我坐在他边上问:“兄弟,有什么为难的事,愿意跟我聊聊吗?”
  这一下,他就打开了话匣子,他的苦闷、悲伤和愤怒一下子倾泻出来。我由此知道,他的悲伤是因为女儿的失踪,他的愤怒是因为妻子的失职。随后,他同时失去了妻女,因为他和妻子分居了。
  在这个时候安慰别人,那是傻子才做的事情。虽然从那以后,我们成了好朋友,不过我还是很少劝他什么。
  横遭家庭不幸之后,失魂落魄的他无心工作。起初医院还是同意的,但毕竟是个外科大夫,不可能长期休假。他最后选择了辞职,也是不想给别人添麻烦。
  辞职以后,他比原来更糟糕,常常不洗头不洗澡,胡子拉碴地就来。
  我的店里。我倒是不介意什么,可是客人们渐渐不干了。他们不愿意在这个安静舒适可以放松的地方成天看见一个叫花子坐在旁边。
  于是我就和他谈了谈,试着邀请他来我的咖啡厅做事:“既然你这么愿意来我店里待着,不如就来帮我的忙吧,反正我这里也缺人手。”
  说了几次之后,他同意了。于是我便给他起了一个我原先书里用过的名字,叫作唐彼得。
  我教会他煮咖啡,又教会了他功夫茶,他学得很用心。有那么一段时间,我以为他的问题解决了,时间总能让一切淡忘的,可惜我错了。
  有一天他和我商量,说想去做个法医。
  我有些惊诧:“为什么呢?”
  “因为我放心不下女儿的案子,我想去内部接触一些当时的资料。”
  “是吗?”我说,“以你的才能,做个法医倒是不成问题,我可以帮你安排。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一条:做法医就是做法医,调查女儿的案子就是调查案子,这两件事可不能混为一谈,不然介绍人也会很为难的。”
  看起来他是把我这句话听进去了。
  原本我店里也并不缺人,所以他有时间就来,没时间就去法医办公室上班,无所谓的。
  差不多又过了一年,一次他邀我去家里喝酒,我欣然前往。
  进了他家,我却有些意外地看到客厅里摆着他和妻子的合影。“哦,原来你早就原谅她了,那么我来说服她跟你和好吧?”我这样说道。
  “哦?艾老板。”他笑吟吟地看着我,“你在说什么呢?我们已经和好啦!”
  “是吗!你这个家伙,这种事也不告诉我,罚酒三杯!”
  于是我们大喝了一场,可我总还是有些疑惑的:为什么这家里并没有女人生活过的气息呢?一进屋门口的架子上确实挂着女人的大衣,不过这天气并不冷啊,而且大衣上还积了一层土……带着这样的疑惑,我心里也有些疙疙瘩瘩的,很不舒服。于是,很快我也喝醉了。
  睡到大半夜,你也知道,迷迷糊糊的就醒了。啤酒啊,白酒啊,洋酒啊,掺和了那么多,夜里是要起来撒尿的。
  我当时也还没完全睡醒,迷迷瞪瞪的,只觉得膀胱撑得很大,急着一泻千里。
  我这是第一次来唐彼得家,黑糊糊的也摸不着灯,隐约记得右边是洗手间,就冲到门前。
  拉开门我探身就往里进,没想到脑袋撞在一面墙上,咚的一声,磕得我眼冒金星。
  “这、这是什么玩意儿?鬼打墙啊?”我骂了一句,可是仍旧不太清醒。我在那门后伸手去摸墙,摸来摸去,似乎想要从上面摸出个洗手间来似的。
  我实在憋不住了,差不多就要尿在墙上了。
  我难受到了极点,人反而清醒了一下,又回头看看,这才发现睡梦中自己记错了方向——原来洗手间是在对面。
  我赶紧拉开门冲进去,算是解决了问题。
  酣畅淋漓之后,我完全清醒了,不禁很纳闷:如果这是洗手间,那刚才的门后面是什么玩意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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