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表情似乎变了,他仔细想了很久才道:“我们既不是最厉害的,也不是最懦弱的,但我们是最有原则的,不管前途如何,我都不会放弃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孩子,如果你愿意和我一起朝前走,那么我将以最大的诚意欢迎你的加入。”
我有些无力地点点头道:“希望能有一个好结果吧,不过我做不了任何事情。”
严广力哈哈笑道:“罗欢,其实你对于我们而言,符号作用大于实际作用,我们只需你不反对就可以了,其余的事情不需要你操任何心。”
我并没有听懂他这句话,但表情告诉了他此刻我心里的活动,严广力有些狡黠地眨了眨眼道:“很多事情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复杂,是吗?想简单一点,或许你会发现这个世界真的很美好。”
也许是他这种油滑的腔调激怒了我,我冷冷地道:“严先生,难道你们就有足够的把握将我控制住了?”
严广力道:“不要误会,我从来没有动过控制你的想法,没有人可以用这种低劣的手段对付何家的人,只不过我想你应该不希望自己让团长或是校长失望,尤其是当你怀孕的妻子知道了自己的丈夫居然是个杀人犯,这样的事实对她会造成怎样的打击,最重要的是……”说到这里,严广力特地顿了一下才继续道,“你未出世的孩子,我想你总不能以一个凶手的姿态去面对他吧?”
我简直快气疯了,大声吼道:“这全部是你们的栽赃陷害,是你们……”
严广力气定神闲地摇了摇头道:“你说再多都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从你被我父亲带入城堡的那一刻,一切都已经是命中注定的事情,你是我们计划中最关键的一步,所以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我们都要让你能够静下心来跟着我们一起上路。”
我气得恨不能狠狠咬他一口,但我知道这根本于事无补,事到如今除了认输,我似乎没有别的选择,严广力平静地看着我,看来他早就预料到了我此刻的心理活动,对自己这个卑鄙的计划有十足的把握,想到这里我叹了口气道:“我是不是能够离开你们这里了?”
严广力点点头道:“这里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无论是进来或者出去。”
我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朝外而去,严广力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道:“不过我还是要奉劝罗先生一句,认清形势,是一个聪明人的做法,你最好不要做那个愚蠢的人。”
我头都没回,虽然不认识路,但顺着铺满鹅卵石的小道一直走就到了大门口,看门的似乎得到了命令,见到我便将门打开,出了这座巨大的住宅区,外面是一片农田,离市郊还有很远的一段距离,我该去哪里?是不是应该先找到团长他们?
思考了很长时间,我忽然想到了将自己抚养大的养父母,我已经很多年没见到他们了,甚至在我的心里都没有几次想到过他们,我忽然有一种负罪感,毕竟他们抚养了我几十年,在这几十年的时间里他们是尽心尽责的,小时候的我从来没有感到一丝孤独,他们也从来没有让我受到半分委屈,如果没人点破,我甚至根本就不可能想到他们俩不是我的生身父母,我没有道理这么快就将他们忘得如此彻底。
想到这里,我心里忽然非常难受,甚至将窝囊的心情冲淡了不少,是啊,不管我现在受到了怎样的委屈,眼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去看看我的养父母,他们也老了,我忙于自己的事业,还有个寄托,他们退休在家,整日思念我的感觉一定非常不好受。
想到这里,我立刻朝公路上走去,拦了一辆长途车先到了市区,几次辗转终于到了久违的、曾经生活了几十年的家门口。
第二十四章 亲人
说实话,站在小区门口看着那些往日和蔼可亲,如今却都华发染霜的叔叔、阿姨,我鼻子一酸,忍不住就要掉眼泪,这里曾经记载了我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段时光,曾经的我天真纯洁,每天接受的只有爱,被爱的人生是最温馨的,当然那时候的我对这方面并没有多少体会,只是习以为常地生活着,如今再回味,那种感觉真的非常奇妙,可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的父母呢?也不知道他们现在过得好不好。想想这个问题,我真觉得自己很傻,失去了儿子,他们怎么可能过得好呢?这是人类最朴素的感情,想到这里我的心都在颤抖,去附近的超市买了些寻常的礼品,鼓足勇气踏入了小区,朝自己的家走去。
一路上那些老街坊看到我似乎都不认识了,没有一个和我打招呼的,我也没有刻意去破坏这种平静的氛围,毕竟对于他们而言,我只是一个外人而已。
上了楼梯,短短三层我却好像走了整整三个世纪,看到那扇熟悉的铁门已经锈迹斑驳,在我的记忆里,当我上一次离开家的时候它刚刚油漆过,我再也抑制不住,眼泪夺眶而出,我深深吸了口气,正在抹眼眶里的泪水,忽然门开了。
这让我有些慌张,赶紧用力抹了两下眼睛,母亲打开铁门刚要出来,便看见了我。
那一刻她愣了足足有半分钟,然后柔声对我道:“你终于回来了?”
声音非常平静,但是我却能感觉到其中所蕴涵的欣慰和欣喜,或许这么长时间音信皆无,已经让我的父母习惯了这种生活,又或许他们觉得我离开是一件正常的事情,所以再次相见我的母亲比我想象的要平静。
我此时只有愧疚,根本不敢和她对视点头道:“回来了,其实早想回家,但一直有任务。”
母亲退了一步道:“进来吧,你爸爸出去打牌了,不过也应该快回来了。”
我走进屋子里,不大的屋子一尘不染,而我房间的门开着,里面的陈设和我离开时没有丝毫差别,只是更加干净一些,我将手中的水果放在桌子上,母亲道:“回来就回来,还买这些干吗,你爸爸最近血糖高,很多水果都不能吃了。”
我心里一紧道:“爸爸血糖高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妈妈笑道:“这有什么好紧张的,人上了年纪有几个不是这那的有毛病,你在外面也得多注意点身体,年轻时不好好保养,上了年纪就得吃亏。”
我低声道:“这么多年没回来,一点孝心都没尽,这个儿子您二位算是白养了。”
妈妈替我倒了一杯热腾腾的水放在面前,坐到了我对面的椅子上道:“你们年轻人当然要以事业为重,而且你的工作很不简单,我和你爸就是觉悟再低,也不能拖你的后腿,毕竟有很多事情你不仅仅是代表你个人,所以家里的事情你不用过多牵挂,我和你爸身体还算不错的。”
妈妈是一位已退休的小学老师,知书达理是我记事后对母亲最深刻的认识,我一直试图将这种气质融入我的生命中,但很多特质是模仿不来的。
我道:“那老爸现在天天都不能断药了?”
妈妈道:“有病就得吃药,这个道理你小时候应该是深有体会,我记得那时候让你喝药简直是我这一辈子最痛苦的回忆,你是又哭又闹又提条件,好像吃药是帮我们吃的一样。”说到这里母亲的脸上不自禁地露出了笑容,似乎是正在回忆当时的情景,接着叹了口气,脸上笑容消失道,“这一晃好多年过去了,没想到你老爸吃药也得靠哄的,我说他现在简直就是个老小孩,和你那时候差不离。”
想到父亲吃药的场景,我不由得笑了道:“其实他也怕打针,我记得小时候带我打针,他看见针头比我脸色都难看。”
正说话,父亲拿着一张小马扎走进了屋里,看见我和母亲不同,他立刻就笑了,不过也没有过于激动的表现,只是对我点点头道:“你小子比以前壮实多了。”
我站起身子道:“爸。”
他摆摆手道:“别把自己弄得跟客人一样,这是你的家,在家里就得放松。”
妈妈道:“你别光顾着聊天,儿子好久没回来了,你去买几个他爱吃的菜吧。”
我刚要说话,老爸道:“我说了这是你的家,千万不要乱客气,再不让你妈练练手,她都要老年痴呆了。”说罢不等我回话,放下马扎出了屋子。
我道:“这些年没在你们身边,回来就给你们添麻烦。”
老妈用略带责备的口吻道:“你这话像一个儿子对母亲说的吗?要是怕累我们哪还有决心把你从小养这么大?父母的所有付出都是应该的,因为你也给我们带来了快乐。”
一句话说得我无地自容,酝酿了很长时间我才道:“妈,有件事情我想告诉你,你千万别骂我。”
老妈笑了道:“其实你不说我都知道是什么事情。”
我有些诧异,不由抬起脑袋望向母亲道:“您知道我现在心里想的?”
老妈道:“你是不是要告诉我你已经结婚了?甚至我们都有可能已经抱孙子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就是结婚生子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我和你爸高兴还来不及,哪会怪你。”
我顿时对老妈佩服得五体投地,因为我要说的正是这件事,由衷地道:“妈,您简直太神奇了,不过孩子暂时还没有出生,但应该也快了。”
老妈已经略显苍老的脸上皱纹似乎都舒展开了,能感觉到她是发自内心的高兴,道:“她是哪家的姑娘,改天把她请回来给爸妈瞧瞧,不管怎么说这是老罗家的媳妇,礼数上不能亏待了她。”
我道:“她的父亲是我上司的老师,肯定是要带回来见见公公婆婆的,不过现在情况有些特殊,过些日子等一切稳定了,我就带她回来。”
老妈点点头道:“既然有了身孕,就别来回颠簸了,等孩子生下来我和你爸过去,他们应该不是北京人吧?”
我道:“其实也在北京,不过目前不在,她父亲也是个大忙人,整日里满世界地忙活,属于维护世界和平的那一类。”
母亲表情立刻严肃了道:“这么说还是一个高官家的姑娘,那你和人相处得注意点技巧,可别像待在家里那样任性了。”
我脱口而出道:“她小时候也不在自己生身父母身边……”说到这里我立刻觉得自己失言,后半句话便止住了。
老妈似乎没有听出来,等了一会儿问我道:“然后呢?你怎么不说了?”
我低声道:“对不起,老妈,我真不是有意不回来的,真的是任务太重了。”说这句话时我撒了谎,但无论如何不撒这个谎,我心里都觉得难受。
老妈点点头道:“我和你爸都能理解,也相信你不是个没良心的孩子,只不过踏上社会了哪能事事都如自己意愿呢?你别总有负疚感,其实你一直是我和你爸的骄傲。”
老妈越是安慰,我心里就越是难过,不过我还是尽力将心绪平稳住,既然已经错了,那么以后改正也就是了,总这么没完没了就是自己和自己矫情了,过了不一会儿父亲将菜买回,母亲做了一桌子我喜爱吃的菜,看着这桌菜我心里忽然异常感动,虽然他们只是千千万万普通父母中的一对,但是他们对孩子的感情是真挚而热烈的,这点不会比任何一家的父母逊色,从他们这儿我得到了爱的感觉,其实我并不是一个对于权力、能力有太高期望值的人,骨子里我只想拥有正常人应该有的东西,那些超人能力的获得对我而言无胜于有。
母亲不停地给我夹菜,父亲却放下饭碗道:“你这段时间究竟在忙什么事情?”
母亲道:“孩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就别再问东问西了,再说他工作的性质你又不是不知道,能对你说吗?”
父亲严肃地道:“我必须问,说到天,这是我的孩子,他这么些年连面都没露,询问一下工作情况,难道还过分吗?”
我赶忙道:“一点都不过分,不过我所遭遇的事情说出来,您能信吗?”
老妈替我夹菜的筷子停在了半空道:“怎么?你到底……”
父亲伸手阻住她的话头道:“你让孩子说,罗欢,涉及国家机密的你不必说,但是你至少要让我知道大致的情况。”
我将思绪理了一遍,随后将事情大概说了一遍,听得他们是目瞪口呆,看着他们的样子,我苦笑道:“如果不相信就当我是骗你们的好了。”
父亲却似乎是自言自语一般叹了口气道:“原来他说的都是真话。”
我愣了一下道:“谁说的话?”
父亲叹了口气指了指桌子上的饭菜道:“咱们先把饭吃了再聊,别等菜都凉了。”
我哪里还有心思吃饭,但为了照顾老妈的情绪,我风卷残云地将碗里的饭菜大口吃下,老妈笑眯眯地看我吃饭道:“还是家里的饭菜香吧?”
我满嘴含的都是食物,口齿不清地“唔”了一声,父亲则笑道:“慢点吃,家里没人和你抢。”
我放下碗筷道:“说说您的事吧?”
父亲道:“怪不得你吃这么快,原来是等我说故事呢,其实有件事我们应该告诉你,我和你妈也商量过,本来打算在你结婚后告诉你,既然你已经结过婚了,所以我得兑现当年的承诺,这件事我估计你早就知道了,不过你还记得小时候老爸经常对你说的一个故事吗?”
我一愣,小时候我经常缠着父亲给我说故事,父亲也说了很多故事给我听,不过确实有一个故事是父亲经常说的,所以虽然那时年纪很小,却有非常深刻的印象,就是他说的流浪王子的故事。
父亲说的这个流浪王子因为被邪恶势力所阻挠,无法与家人团聚,但所幸他得到了一些好心人的帮助,最后在自己的努力下粉碎了阴谋,获得了胜利,难道父亲说这个故事时其实早有所指了?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问道:“难道您早就知道一些情况?”
父亲摇头道:“其实我和你一样,对你的身世根本毫不知情,但当初送你来的人却告诉我一定要我在你长大后将故事说给你听。”
我道:“这个人是谁?”
父亲道:“他说他姓方,叫方严貌,他还留给我们一根金条和一把钥匙,说等你长大了交给你。”
我心里咯噔一下,没想到我与这个老头在许多年前就已经相识了,可那时我还是个襁褓中的婴儿,而且是在梦境中。我与何抗天以及母亲三人的相处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父亲道:“不过他将你送来后没有多久,你的亲生母亲就把你接走了。说实话,当时我们并不能确定那人是否就是你的生母,可是与她随行而来的男人过于粗暴,我们俩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所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将你夺去。那时候也曾报警,但根本找不到你,就这么过了两年。一天晚上,一个浑身是血的人敲开了我们家的门,就是曾经和你母亲一起来的那个男人,当时他似乎受了极重的伤,他又将你送了回来。”
说罢母亲起身去了卧室,出来时手上拿着一个掉了颜色的小布袋,里面装着东西,交给我打开后,只见是一把钥匙和一根金条,不过钥匙的造型很古朴,并不是现代人用的那种。父亲道:“从那时起你就一直在我们身边成长,知道你最终加入了199所,我们根本不知道陈团长要你过去是早有计划的,不过看来,孩子,你正在按照自己人生的轨迹向前行动。”
我一时无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为了自己的人生感到悲哀还是应该觉得庆幸?父亲看我久久不语,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儿子,虽然我不知道你究竟做了什么事情,但我知道你一定在努力做正确的事情,对与错没人能够给你下评语,因为你的身份或许真的很特殊,我只要求你一件事情,无论将来你到了什么地方,只要记住这里也是你的家,那就成了。”
我心里异常感动,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父亲道:“放手去做你自己的事情吧,我和你妈身体很好,不需要你操心,倒是你自己要注意安全,小心行事,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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