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头发真的很难看吗?”她别过头来,问道。
“其实很漂亮,看上去像个18岁的小姑娘,但我还是喜欢原来的你。”他微笑着,想伸手去摸摸她的头发,却被她灵活地让开了。
“既然要当车夫,那就快点吧。”她冷漠地说,心想,是应该好好利用你这免费劳动力。
20分钟后,梁永胜在一个小工的帮助下,终于将莫兰所有的行李都搬上了自己的那辆奔驰,连后车座上都挤得满满当当的。
“哇,那么多东西,给我带礼物了吗?”上车之后,他问道。
真是恬不知耻,给你的礼物,应该就是两记耳光。莫兰想。
见她不说话,他伸手碰了碰她。
“你干吗?”她回头白了他一眼,“快点送我回家。我累了。”
“你,嗯……”梁永胜支吾了一下问道,“你爸怎么说?”
莫兰的父亲莫中医在法国开中医诊所,这次莫兰婚姻失败后,就是应父母的召唤去法国散心的,她本来心情已经调整得相当不错,准备回国后重新开始的,但想不到一下飞机就碰到了梁永胜,真是懊丧。
“没说什么,叫我别恨你。”她靠在玻璃窗上向外望。
“我的岳父可真开明。”他哈哈一笑。
“他叫我省下力气,寻找真命天子。”她说。
他回头看了她一眼。“难道我不是你的真命天子吗?”他低声问道。
“你是过去式,而且还是过去完成式。”她看都不看他一眼,一板一眼地说,“我,已经,跟你离婚了。”
不知道为什么,说完这句话她还是觉得心里有些难过。
他不说话了。
她瞄了他一眼,跟过去一样,他面容清秀,打扮得干干净净,身上还飘散着一股古龙香水的宜人气味。她心里忍不住叹息道,我可爱又能干的丈夫,我曾经多么喜欢你。要是在以前,我们恐怕会先把车停在某个地方,先来一番热吻才启程的呢。可是现在,你却是我最恨的人。只想踢你几脚,可惜我反对暴力,嗨!
“廖勇立为什么没来?”她问。
廖勇立是她跟梁永胜共同的好友,自己经营两家高级牛排西餐馆。
“他有点事。”他含糊地说,接着又问道,“等会儿我请你吃甜品怎么样?”
“不要。”她摇头,“我情愿自己回家弄吃的。”
“那就把我也带上吧,宝贝,我午饭还没吃呢。”他用可怜巴巴的语调说。
都快三点了,怎么还没吃午饭?工作那么忙吗?莫兰想。
“你饿死也不关我的事!你就好好当车夫吧。”她恶狠狠地说。
沉默片刻后,他又问:“那你准备做什么吃?”
说起吃的,她的心情马上大好。
“我想吃面条。我在法国整天就想着吃这个。”她啧啧叹道,一时间忘了是在跟负心的前夫说话,“喂!你记得吗?我以前还自己擀面给你做过山西面条呢!”
“是啊,什么时候再给我做一次吧。”他说。
她冷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他沉默片刻,低声问道,“莫兰,你想我吗?”
她假装没听见。
“莫兰,你想我吗?”他又问了一遍。
她仍然充耳不闻。
“你想我吗?”他猛然把车停了下来,回头看着她。
她一言不发。
“为什么不说话?”他温柔地问道。
他为什么要问这问题!为什么!
“请你继续开车。”她艰难地答道。
“你想我吗?莫兰,回答我一句,好吗?”他恳求道,散发着高雅香水味的身体慢慢朝她靠了过来。
糟糕!我要哭了。莫兰想,她闭上眼睛靠在车窗玻璃上强忍住心酸,是的,她真的是想他的,在法国,她因为想念他的温柔和有趣笑话,曾经哭过无数次。现在她真恨廖勇立,你为什么家里正好有事呢?是什么破事,让你背信弃义,把我扔给我最不想见的人?
“莫兰……”他转眼已经粘在了她身上,用他惯用的腻人语调,柔声柔气地恳求道,“看看我,莫兰,看看我,莫兰,……”
他想把她的脸扳过来,不料她“啪”地一下打掉了他的手。她本来想打他耳光的,但不知为什么一出手就打错了地方,而且力量也减了三分。她恨自己。
“够了!梁永胜!我对你已经再没有任何感觉了。从明天起,我要开始新生活,我要跟100个大帅哥约会,你给我靠边站!别来烦我!”她愤怒地朝他喊道,“现在,你要么快点开车送我回家,要么就让我下车!”
他注视着她,过了好久,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好吧。”他叹了口气,随后又嘲讽道,“100个大帅哥?”
“对,这就是我的人生目标。”她坚定地说,“及时行乐,游戏人间。”
“不是说要找真命天子吗?”他问。
她别过头去,拒绝再跟他说话。
爱欲八鲜汤 4、打一拳也算袭警
高竞冷漠地注视着廖勇立。他不喜欢这个人,虽然莫兰曾经请他在廖勇立开的牛排馆吃过饭,两人还曾经很客气地握手寒暄过,但是他从一开始就不喜欢这个人,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因为他跟她说话时,那不经意流露出来的亲昵感吧。他看见他们笑嘻嘻百无禁忌地拥抱在一起插科打诨就满肚子火。他实在无法理解,不是恋人的两个人怎么能如此亲热呢?
“你是怎么回事,吃了炸药了吗?”他冷漠地问道。
“我喝了点酒,有点控制不住自己。”廖勇立脸色不好,嘴里喷出一股浓重的酒气。
今天中午,廖勇立因为在饭店殴打了高竞的下属,所以被这位下属直接带回了警局。这让高竞颇有些吃惊,因为他只见过廖勇立客气的微笑,还没见过他动粗。而且在他眼里,廖勇立是一个脾气好得像八宝饭一样甜腻的男人,这样的男人因为袭警而被捕,实在是不可思议。真是人人心中都藏着暴力,一点都没错。
“你到底为什么要打人?”
“高竞,我没想到他是警察。”
“什么话?!难道不是警察,你就能打?”他喝道。
“今天中午那个客人说蘑菇汤里有只蟑螂,要去报社告我们,可是我确信我们的汤很干净,我怀疑那人故意在找茬,所以我就跟他吵了起来,那位警察先生却上来帮他说话,你说我能不火吗?”廖勇立捏了捏自己的鼻翼深处,随后笑了笑,“我不知道他是警察,如果我知道,我肯定不会那么冲动。”
“打了就是打了,你现在是罪名是袭警。幸好,他是我的下属,又伤得不重。”
“我只打了他一拳而已,一拳,为什么警察就那么娇贵?他根本不可能受伤。”廖勇立眼睛迷蒙,看上去快睡着了。
“打一拳也是袭警。”
“我要被拘留几天?”廖勇立低声问他,好像在商量给他点贿赂,他马上让开远点。
“可能三天。”高竞提高嗓门说。
廖勇立笑着摇摇头。“我只不过打了他一拳而已。”他说。
“三天很快就会过去,通知你家里人给你送点东西进来吧。”高竞口气缓和地说。
“好吧。我打个电话给小美,她肯定不敢相信。”廖勇立笑着说,眼睛又快耷拉下来了,高竞觉得,廖勇立可能会随时趴在地上睡着。
“把他带走。”高竞把口供记录丢在桌上。
下属走上来把廖勇立铐上带了出去,高竞也跟着来到了走廊上。
“以后注意点,少喝酒。”高竞叮嘱道。
“谢谢你。”廖勇立傻笑着,又朝他脸上喷出一口酒气。
他不自觉地摇手驱散这难闻的味道。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他们身后传来一声欢呼。
“廖勇立!”是莫兰的声音。
两个男人同时回过头去。
噢,高竞心中低呼了一声。她居然剪了头发,还穿着精神的牛仔裤和漂亮时髦的名牌褐色夹克衫,那装扮可真像10年前的她,当年的她就跟今天一样,没化什么妆,眼睛像黑宝石一样闪亮夺目,脸像晴空一样干净。他看呆了,本来想破天荒在警察局的走廊里,调动脸上所有僵硬的肌肉,努力朝她挤出一个微笑,但是他竟然笑不出来。因为他知道,现在无论他怎么对她笑,都没用了,她不会给他好脸色的。
“廖勇立,你太不够意思了!”莫兰冲到廖勇立面前打了他一拳,抱怨道,“你说好来接我?为什么不守信用?”
原来她今天从法国回来是叫廖勇立去接她的,高竞想,她没有叫他。
“抱歉,莫兰,你看我是身不由己,我被捕了。”廖勇立摇摇晃晃地笑起来。
“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她好奇地问道,然后她马上注意到了他手腕上的手铐。
“他今天中午袭警了。”高竞插嘴道,但她理都不理他,只是望着廖勇立。
“怎么回事?勇立?”
廖勇立叹了口气。
“莫兰,我喝醉了酒,打了警察,我不知道他是警察啊。”他满脸无辜。
她笑着说:“你真是活该!”
“我要被关两天,我先走了,等我出来我们再聊,见到你真像见到一缕阳光。”廖勇立朝她挤挤眼,便被一名刑警拉着带走了。
“好的,我们到时候见。”她笑着朝他挥手,好像在送他上飞机,而不是去拘留所。
等廖勇立在走廊上完全消失了踪影,莫兰便转身要走。高竞知道,她现在很可能是要去地下档案室找她在当档案员的表姐乔纳,她似乎完全没有要跟他打招呼的打算,但是他忍不住了,他想跟她说话,于是,他在背后叫住了她:
“莫兰。”
她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你好,高竞。”她冷淡地说。
“你回来啦。”他希望自己能表现得自然一些,但一开口就很傻。
“是的。”她走到他跟前,直直地看着他,目光冷冰冰的。
“你父母身体好吗?”他想出一句寒暄的话来。
“他们很好,谢谢你。他们经常提起你。”她微微一笑,补充道,“还有你妹妹。”
他的心一痛。他的妹妹高洁,他曾经拜托莫兰给高洁在其丈夫梁永胜的律师事务所里找一份实习工作,没想到高洁进入事务所还不到半年,就抢了莫兰的老板娘位子。虽然出于私心,他很希望莫兰能恢复自由身,但他没想到破坏她婚姻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妹妹,所以在这件事上,他又觉得无颜面对她。
“你现在有什么打算?”他带着内疚和关切,轻声问道。
“我现在是自由身,从明天开始,我要跟100个帅哥约会,我的人生目标就是打破伊丽莎白·泰勒结8次婚的纪录。”她双手插在裤兜里,笑着说,随后她神态自若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像在安慰他,“我没事,高竞,你别担心。不过以后我们还是少来往,我真怕了你们兄妹了。”
这是意料之中的结果,但他还是觉得挨了当头一棒,以致直到她离开很久,他还站在原地,没缓过神来。
爱欲八鲜汤 5、约会改期啦!
莫兰把高竞甩在脑后急匆匆奔入地下室,心里却在阵阵作痛。
11年,她跟高竞认识11年了。她一直把他当作最好的朋友,真心真意地对待他们两兄妹,但谁知到头来却是引狼入室,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现在每当她想起几个月前梁永胜牵着高洁的手走到她面前,明目张胆地告诉她他们已经相爱的事时,她就觉得浑身冰凉。没错,是她交友不慎,把自己的生活全毁了。她要纠正这个错误。
好吧,拜拜,高竞,以后我们各走各的。她一边在心里说,一边拐进了地下档案室。她觉得,今时今日,哪怕是跟高竞说一句“你好”,都是在浪费时间。
“哇,你回来啦!”一看见她,当档案员的表姐乔纳就发出一声粗声粗气的欢呼。
莫兰马上奔上去给表姐一个热情的拥抱。
“哈哈,我回来了,你想我了吧。”看到表姐,她的心情马上就好了起来。
“妈的,你成小短毛了。怎么回事?”乔纳好奇地用金鱼眼打量她的一头短发。
“漂亮吗?”
“跟刘胡兰差不多,是不是准备重新做人了?”乔纳翻着眼珠严肃地打量她。
莫兰白了她一眼。
“你懂什么,这发型是很经典的,我是在巴黎最好的美发店剪的!”
“噢。”乔纳反应迟钝地盯着她的头发看,好像在跟记忆中的刘胡兰彩色图片作比较。
莫兰也不介意,她知道,自从当缉毒警的表姐夫因公殉职后,表姐就把自己跟外面的花花世界完全隔开了,整天沉浸在成千上万的犯罪档案中,所以跟她谈女性话题根本就是对牛弹琴。
“我刚刚在走廊里碰见廖勇立了,他今天中午竟然因酒醉袭警而没来飞机场接我。”莫兰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一向脾气温柔的廖勇立怎么会打人?
“那是谁去接你的?”乔纳反问。
“是梁永胜。”莫兰撇了撇嘴,说出这个名字满心不愿意。
“我就知道是他,他打了两个电话来问我你是哪班飞机,我都没理他。他对你还是像狗看到肉包子一样。”乔纳说。
“管他呢!”这话题让莫兰挺烦恼,她立刻转换了话题,“我不在的这么多天,有我的重要电话和信吗?”
“戴安全昨天打过电话来,问你几时回来,叫你回来后,马上跟她联系。”乔纳作了一个恶心的表情,乔纳向来不喜欢戴柔,她嫌戴柔生活太放荡,戴柔明明属羊,她硬说戴柔是属安全套的,老是叫她戴安全。
不知道戴柔找她有什么急事。
她坐在乔纳的办公室,用乔纳的手机拨通了戴柔的手机。
“嘿!你回来啦。”戴柔的声音听上去很热情。
“是啊,下午两点半刚下的飞机。”莫兰知道,这个时间戴柔差不多刚刚喝完她的工作咖啡,现在正一边上网聊八卦,一边接她的电话。她问戴柔,“听说你昨天找我?”
“小贱人!给我带礼物了吗?”戴柔把每个朋友都叫成舞厅的三陪女,真服了她,不过莫兰也不介意,反正也被叫惯了。
“那当然,我给你带了你要的香奈尔香水和衣服,什么时候你来拿吧,我们一起去吃顿好的。我现在只想吃好的,我都瘦了15斤,现在80出头。”
“小贱人!你是诚心气我是不是,我这个月刚好重了5斤,连爬楼梯都开始喘气了。最近我又忙得要死,每天晚上忙到7点才回去,晚上还经常要给男朋友做饭,累死我了。本来以为这样可以瘦的哪,结果越吃越胖。”
“你在忙什么呢?”
“我们最近在做一个成人玩具的广告策划案,由我负责,对方是个挑剔的女人,真受不了。嗨,我真羡慕你不用上班。”
“还是羡慕我被男人甩掉吧。对了,我们一起去吃骨头汤火锅吧。”莫兰兴致勃勃地提议道,“我真想吃火锅。”
“那还不如去吃杜小美的八鲜汤。”戴柔在电话那头嘻嘻笑道。
“那个八鲜汤难道你们还没吃?”莫兰很意外,请柬可是两个月前就发过来了。
“她后来听说你不来,就改期了。谁知道她怎么想的,她不是向来都反复无常的吗?”戴柔好像在冷笑。莫兰仿佛看见她在一边用头和脖子夹住电话,一边用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熟练地打着字。
“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是不是她又发出邀请了?”莫兰问道。
“对,她前天又发了张一模一样的请柬给我。”
“可是她没发给我吧。”莫兰嘀咕了一声,但忽然想到自己回家后,还没仔细査看过信件,所以也无从知道是否收到了请柬。
“她肯定给你发了请柬的,你可是她的重要客人。”戴柔说到这里忽然压低嗓门问道,“小贱人,老实交代,你是不是跟廖勇立有点什么……特别的关系?不然杜小美为什么这么想见你?”
“去你的。我跟勇立要搞什么暧昧关系,还用等她杜小美出现吗?我从小就认识他。”莫兰没好气地说,不过她也觉得奇怪,杜小美掐准她回国的时间发出邀请,难道真的是为她改的期,杜小美为什么这么想见她?她也想知道。
她忽然记起了两个月前她跟杜小美的那通电话。
“小美,不好意思,我要去法国探亲,我不能来参加你的聚会了。”莫兰抱歉地说。
“啊,是吗?那真是太遗憾了。莫兰,我很想见你,真的很想很想见你。”杜小美的声音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