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如释重负的缩回到地底下去了。
郭明义看了看表,自己只用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完成任务,傻瓜才会在外面大海捞针一样一个个找人问呢。
倒头大睡的郭明义一直等到傍晚潘旻回来把自己叫醒,朱若云是最晚回来的,一身疲惫的进来之后第一句话便是:“问到了?”
潘旻的嗓子都有点嘶哑了:“确实不好调查啊,很多人都不知道,知道的又不一定肯说,我是费尽了口舌才打听到一个。”
朱若云点点头道:“的确,这所学校历史古老,能够流传下来为人所知的不多,我动用了很多关系,也只听到了两个。”
说着,朱若云将目光转向睡眼惺忪的郭明义,用审视的目光打量了他几眼,问道:“你不会一个都没问出来吧?”
“胡说!”郭明义反驳道,然后将“双镜”传说一五一十抖搂出来,末了还得意的看着二人。
“哇噻!”潘旻不无崇敬的道:“师兄果然是师兄,拿到的素材水准就是不一样,我的这一个跟你的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儿科。”
朱若云怀疑的看着郭明义道:“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郭明义道:“无可奉告。”
三人将自己听到的传说都拿出来一分享,结果发现只有郭明义的“双镜”传说最靠谱,其他的不是无法自圆其说就是一听就是人为瞎编的。
朱若云道:“这样看来,目标就很明显了,我们重点排查‘双镜’传说,如果都不是,再来看别的。”
郭明义道:“那就不关我的事了。土……提供消息的人跟我说,这两个传说都畏惧菩提双骄的名声,潘旻,辛苦你了。”
潘旻怯怯的道:“那个碎裂镜片传说很明显会在女厕所出现,这叫我怎么去查探啊?得让朱姑娘去。”
朱若云想了一想,对郭明义道:“你确定施在我身上的遮魂术不会失效?我必须确保魔物不会认出我是谁。”
郭明义不快道:“你要觉得不放心,自己去找更强的人来施法。”
朱若云起身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那我就负责碎裂镜片这个传说吧。天色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潘旻忙道:“师兄,我能不能和你在一起睡?”
郭明义断然拒绝:“不行,我们这里宿舍不给留宿。你不是订好了招待所的床位吗?为什么不去那里?”
潘旻当然不能说是因为自己害怕,以前在门派里有众多法宝环绕所以睡得安稳,现在来到这里到处都是恐怖传说,只好同意了。
接下来两天,郭明义就只在宿舍高卧,积极恢复元气,为接下来的恶战作准备。
朱若云不停的出入在各宿舍楼的女生厕所,不辞劳苦的一面面镜子巡视,差点让宿舍管理员以为她是推销玻璃清洁剂的。
而潘旻就一天在所有的教学大楼里走廊闲逛,毫无收获之后,将范围扩大到办公大楼,不过依旧没有丝毫发现。
一筹莫展的两人再度聚集到郭明义的宿舍商讨对策,朱若云忧心忡忡地道:“再过几天,遮魂术就要失效了,但传说还都不出来,这可怎么办?”
郭明义道:“遮魂术可以再施,但是这样一拖再拖,的确不是办法,本来我就说这样守株待兔不好,应该主动去寻找传说的来源,发现它们的瞬间现场发生地,直接过去肯定能够触发传说?”
朱若云瞪他一眼道:“感谢你这个理论家的指导,这件事我已经做过了,1937年距离现在已经太过遥远,当年的知情人不知散落到什么地方,学校对这件事似乎也非常忌讳,严防死守,不要说找来源了,连记载这件事的文件都没找到一份。我估计知道这个传说真相的人还活在世上的也没有几个了。”
郭明义回瞪她一眼道:“那你说怎么办?我们就在这里等?年年等,月月等,把这学校的人都全杀光了也不知道魔物在哪里。”
朱若云道:“所以我想,也许你的那两个传说跟真相有很大的出入……”
郭明义从床上跳了起来:“什么叫我的那两个传说?有很大出入关我什么事?我听到这样就是这样。”
朱若云气恼的道:“你不要打断我好不好?我又不是在指责你什么,我说的都是客观情况。按照你那个碎裂镜片传说的含义,那个美丽的女生是因为怨恨的执念而一直存留在这世上的,所以我这两天查探的时候刻意加强了心中的仇恨感,试图引发传说出现……”
郭明义再次打断道:“是加强对我的仇恨感吗?”
朱若云停顿了一下,不作解释的继续道:“如果碎裂镜片传说真是因仇恨而产生的传说,那么有很大的几率会被触发,但从目前的现状看来,很可能传说的内容已经遭到了很大程度的篡改,又或者说,传说在成形的那一天就已经背离了事实真相。”
郭明义插嘴道:“照你这样说,解决办法就很简单。冤魂厉鬼的存留无非是因为几个原因,一是牵挂在世的人,传说显然不是这一类;二是因为仇恨,这点你说排除掉了;三是因为沉冤未雪,四是因为无法投胎心生不满,五是可能要找到合适的替死鬼。你一项项的排除吧。”
朱若云气道:“你说的后三项我怎么排除?这是厉鬼它们自己的执念,我又没有含冤而死,又不用投胎,也不用找替死鬼,根本无法配合。”
郭明义道:“怎么会排除不了?你身世成谜,又城府那么深,若不是有冤未报绝对不会这么不择手段;你数次夺魂,等同死人,而且夺魂是触发天之禁忌,以后你肯定投胎不了,那会你就会考虑找替死鬼了。”
朱若云这才发现,郭明义只是懒惰不爱说话,实则跟莫陵一样的伶牙利齿,才几个回合,自己就已经落了下风,气得她转过头去不再跟郭明义说话。
郭明义这才发现气氛有点不对劲,往常这个时候,总会有个叽叽喳喳的声音要不在发表一些无聊而白痴的意见,要不在和稀泥劝劝这个劝劝那个,今天怎么突然这么安静。
偏头一看,潘旻坐在那里耷拉着头,无精打采,目光游离,仿佛吸了毒品似的。
“潘旻,你怎么了?”毕竟是自己的小师弟,郭明义关心的问道:“这几天查探得太累了?”
“不……不是。”潘旻抬起头来,眼神闪烁的看了郭明义一眼,欲言又止,半晌垂头丧气的道:“算了,不说了。”
郭明义道:“到底有什么事?我看你的样子好像是生病了,脸色黄得很啊,要不要我陪你去医院看看?”
潘旻咬了咬下嘴唇,吞吞吐吐的道:“其实……其实我还听过一个传说……”
“是什么?!”朱若云和郭明义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地发问。
潘旻结结巴巴的道:“叫……叫上铺传说。”
郭明义的眼睛都睁大了:“上铺传说?这是什么鬼玩意?谁起的名字这么难听?”
潘旻的脸“唰”的一下变白了,局促的坐在那里左扭右扭不敢说话。
朱若云急道:“都什么时候了,名字好不好听有什么关系?到底是讲什么的?”
潘
旻挠挠头,吐字艰难的道:“就是……就是说晚上睡的时候……有时候会半夜觉得身子很重,跟鬼压身一样,然后听到……听到上铺传来有人抓床板的声音,还会听到很奇怪的嘎吱嘎吱声,不知道是做什么的。”
屋子里寂静无声。
“完了?”郭明义大眼瞪小眼的看着潘旻:“这也叫传说??”
“等等,”朱若云不死心道:“这个上……上铺传说是怎么杀人的?”
潘旻努力的想了又想,老半天才字斟句酌的道:“首先人会……会很害怕,然后不敢睡觉。老是不睡觉之后,身体……就会变差,然后容易生病,生大病,一下治疗不过来就……就死了。”
屋内再度一片沉寂。
良久,朱若云气愤地道:“潘旻同学,我们是在很认真严肃地讨论着一件关系无数生命的除魔大业,我请你带着基本的责任心来参与我们的讨论!”
郭明义在一边差点没笑喷:“什么上铺传说?我看是你编的吧?怪不得你脸色不好,原来好几天没有睡觉。你胆小得也太离谱了!”
被戳穿真相的潘旻脸红得跟猴子屁股一样,就差没钻到地下去了。
朱若云不再理潘旻,转过头对郭明义道:“我可以再试,但前提是你必须要做一件事。”
郭明义问道:“什么事?”
朱若云斩钉截铁的道:“我猜传说不出来的很大一个原因就是因为你!既然是驰名校园的两大传说,说不定之前也有法术界的人去降服过,只是失败了,它们可能因此知道了菩提双骄的名头,加上前段时期你回学校的事情太轰动了,它们是想避过风头,不想跟你硬碰。”
这跟土地说的如出一辙,郭明义嘴巴张了张,道:“你想让我离开?”
朱若云道:“是假离开。你大张旗鼓地说要走,最好让整个校园都知道,然后你再悄悄潜回来。”
郭明义用手指轻轻敲着下巴道:“这倒不错,只是我要怎么样才能大张旗鼓呢?我在这学校里面又不是什么知命人物。”
朱若云道:“我都帮你想好了,你那会不是因为和我拍拖……”
郭明义冷冷的道:“我没和你拍拖。”
朱若云立即改口道:“不是因为人家以为你跟我拍拖而轰动整个校园吗?这会子你就散布消息出去,说我把你甩了,你伤心欲绝,决定离开校园一段时间疗伤。这个消息够劲爆,绝对能传遍学校的每一个角落。”
郭明义被气怔了:“多谢!我自己另外想原因!”
两人正在僵持不下,宿舍的门突然被人一脚踢开,莫陵沉着个脸走了进来,喝道:“你们两个出去!”
潘旻正愁找不到机会离开,赶紧就出门了。
朱若云看莫陵的神色似乎将要有大事发生,便有点犹豫:“如果是关于大阵的,我能不能听?”
莫陵没有回答,只冷冷的一瞥。
那一瞥,不怒自威,让朱若云全身如堕冰窖,寒意遍及五脏六腑。
她突然明白了,看似不拘笑骂谈笑风生的风景,不过是那两个男生高兴的时候出现的假象。
其实那一株菩提树下,是任何旁人都难以靠近的结界空间。
朱若云一言不发的赶紧走了,临走还识趣的关上了门。
“天极静寂!”莫陵两手平平的摊开,一道温润的光泽从他的手掌边缘浮现,紧接着慢慢扩散到了宿舍的每个角落。
“万物隔绝!”每面墙的前面都齐刷刷的喷出了五色的光华,不断地交缠并拢,最后归于无形。
“生灵屏退!”由金色光芒组成的符文在半空中优雅的扭动着身姿,渐渐飘向门外。
这是道门最高级别的隔音术、静音术和驱退术,由莫陵亲自施出,威力更是不同凡响,除非法术界同时来七八名高手,或是长白三老亲至,否则别想闯进这件人为制造出来的密室中。
郭明义默不作声的看着莫陵一一施为,莫陵不是一个慎重有余的人,这样做只怕有天大的缘故和惊人的事情。
等到这三个法术都各自发挥效用了之后,莫陵这才走到郭明义前面,将潘旻之前坐着的那张凳子踢翻,一只脚踏在上面,将手臂搭在膝盖上,略微弯腰靠近郭明义低声道:“我去过大印了。”
郭明义看着他:“真难以置信,长白三老居然会让你进去?”
莫陵冷笑一声:“没找三老,我自己想办法进去的。”
说到这里,他警惕的朝四周看了一眼,似乎不太相信由三个最高级别的法术所保护的空间,把声音压低到几乎是耳语的音量:“我把大印的最后一道封印给弄破了。”
“哐当!”郭明义手上的杯子掉在地上,顷刻间粉身碎骨。
莫陵低头看了看地上的杯子碎片,抬起头来,眼睛里闪着一缕幽暗跳动的火焰:“你猜,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接下来你会被全法术界的人追杀!!”郭明义恼怒的起身,一把攥住莫陵的手腕:“你疯了?!你为什么要干这样的事情?你我二人都知道里面封着什么,一旦放出,只怕人间立刻掀起血海滔天,尸横遍野,就连法术界都未必能保全!”
莫陵浅浅的一笑:“当今天下魔物四起,已经遍地哀歌,法术界的那帮窝囊饭桶除了天天窝里斗,根本束手无策,坐以待毙。上个月再次有两个小门派被不知名的魔物袭击,活活葬送了一百三十六条鲜活的生命。世间已经乱成这个样,里面的东西放出来和不放出来能差到哪里去呢?”
“不能这样说。”郭明义的语音虽然急促但仍显沉稳:“只要里面的东西不出来,局势就不会有进一步恶化的可能,事在人为,总能想到办法压制。先别说那么多了,盘古僧很快就会发现你破坏了大印,长白三老立刻就会发出法杀令,灵霄派你是回不去的了,现在就跟我走,必须找一个隐蔽的地方先躲起来。”
说完,郭明义扯着莫陵就想往外走。
莫陵手上用力,反而将郭明义一把扯了过来,附耳只说了五个字:“大阵是空的!”
“你说什么?!”这五个字犹如晴天霹雳,直轰天灵,郭明义万般震惊之下,只觉得血气上涌,一阵头晕目眩,身子一晃,差点站不稳。
莫陵忙扶他坐下:“我发现这个情况的时候,也是全身无力,瘫软在大印面前。后来我惟恐出错,仔细查看了很久,终于确定在那道最后的封印被我破坏之前,里面很早就已经没有东西了,测不出任何的非人类气息。”
说到最后,莫陵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惨笑:“也就是说,穷凶极恶的终极魔物其实早就已经现世了,可怜我们毫不知情,还派什么盘古僧去守。”
郭明义急急抓住莫陵的衣袖,语音里竟然带了一丝慌乱:“怎么会这样?那道最后的封印既然没有破,为什么大印会失效?为什么里面封印的魔物会不见了?”
莫陵沉默半晌,才道:“只有两个可能,第一,这道封印很早就失去了原有的威力,只是我们还傻傻的以为是好的;第二,这里根本不是真正的九转轮回大印。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别的什么解释。”
“而且,更匪夷所思的不止于此。”莫陵从兜里掏出一把黝黑的碎末,递到郭明义眼前。
郭明义仔细辨别了半天:“这是什么?煤炭?”
莫陵道:“可以当煤来烧,这是天狼阵里雕塑被我戳了一下之后的产物,我把每个阵都戳了一遍,全部都是这样,不仅如此,连阵眼的法宝也早已是一群粉末了,不过是靠着残余的法力勉强维持着先前的形状而已,一旦有外力破坏,立即烟消云散。”
“天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郭明义接过这些粉末,手不禁有些颤抖,他认真翻看了半天,脸色越发凝重:“莫陵,这些大阵不是外力破坏的,你看,这些碎片的边缘非常光滑,没有毛糙,很显然是自然断裂的。”
郭明义抬起头来,正好对上莫陵一双灼灼发光的眼睛。
“没错。”莫陵的语音前所未有的低沉:“这绝非是什么厉害的魔物强行破阵能造成的,这种程度的损毁,只有一种可能——腐蚀!”
“朱若云说的都是真的。”透骨的凉意在全身肆无忌惮的游走,每道经脉中都仿佛有一条冰冷的河流缓缓的流过,郭明义将手心那把粉末轻轻的倒在桌面上,嘴角边出现了一丝苦笑:“不是我们不知道,而是我们防不住。盘古僧也是人,是人就会有黑暗的执念。他们再怎么诵读佛经,也无法做到完全心中空明。”
莫陵接口道:“所以他们心中的贪欲、不满、仇恨等等尽管没有实体化成真正的魔物,但却能够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腐蚀这些精妙的阵法。一年,十年,上百年,水滴石穿,三十六星宿大阵和八十一重封印终会变成废墟。破阵的不是魔物,恰恰是我们自己!我怀疑洪元圣祖师的最后一道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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