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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崩溃-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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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到现在为止,还不知道宫若望究竟从事什么职业的,这些对她而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需要一个能听他哭诉,爱抚她的人。
李莉下了公共汽车,在往回家走的路上,看到了一颗眼角有一颗痣的漂亮女人,她的脑海里立马浮现起了曼丽的影子,她隐隐地觉得,曼丽的眼角也有一颗痣。想起曼丽眼角那颗妖狐般的痣,李莉就觉得张文波和她还保留着亲密的关系,她甚至认为,张文波经常在网上聊天的那个人就是曼丽,李莉很清楚,张文波对自己早就厌倦了,和曼丽勾搭上的时候他就已经背叛了她。
李莉觉得张文波一直在等待自己开口提出离婚,因为,只要她不同意离婚,张文波是不可能离的,她知道这个男人的想法,也许,他和她一起在等待这个机会,那么多年过去了,他们还在等待,甚至杀死小狗也可能是他们之间的一个阴谋,小狗的死是给她一个血淋淋的警告?
李莉心寒起来。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她想自己不会那么容易让他们得逞的,哪怕牺牲自己的一生!
李莉走到家门口时,看到一个精瘦的男人在铁门上趴着,他从铁门的缝隙中往里面瞅着什么。李莉走到他眼前了,他也没有发现。李莉闻到了一股油腻的猪骚味,这种味道是从这个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李莉心里说了声:“臭男人。”
那精瘦的男人还在往里面看着,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深深地吸引着他。李莉厌恶的情绪一下子到了极点,她突然对那人大声说:“你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那人大吃一惊站直了身子,惊惶地看着眼前这个身体健硕的女人。
李莉厉声说:“你是谁?你在这里想干什么?”
那人支支吾吾地,连话也说不清楚,看他那样子,好像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李莉心里对这个人厌烦到了极点,加上那油腻的猪骚味更让她难于忍受,她忿忿地朝他说:“滚,你给我滚!”
那人顿时撒腿鼠窜而去!
李莉回到这个家的时候,发现张小跳已经回来了,正和这个家里的其它成员们坐在一起闷头吃饭。阿花见李莉回来,赶忙招呼她吃饭,李莉没有一点胃口,正眼没看阿花一眼就上楼去了。
李莉想,张小跳的烧退了就回家了,怎么不留在医院里观察两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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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莉洗完澡,回到卧室时,她看到张文波刚刚把电话放下,显然,他是和谁刚刚通完电话。张又波见她进来,神色异常紧张。李莉冷笑了一声,她想,一定又是和那个骚狐狸说了些什么吧!这么多年了还念念不忘,藕断丝连,我不会便宜你们的,你们以为杀死了我的小狗就可以吓倒我,让我主动离开,你们想得太美了!
张文波穿了一件短袖衬衫,提着包就出门去了。
李莉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随后就下了楼。她下楼时张小跳站在自己的房间门口,看着越来越陌生的母亲,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李莉来到街上时,张文波正把车从车库里开出来。李莉叫了一辆出租车,在离家门口不远处的路边等着。坐在出租车上的李莉眼光十分的凶狠,出租车司机都有点害怕,他不知道这个女人在这个夜里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张文波的车开出了铁门,朝朱环路方向开去。
李莉对司机冷冷地说:“给我跟上前面那辆银灰色的现代车子。”
司机一踩油门就跟了上去,他对李莉说:“大姐,你是干什么的?”
李莉还是冷冷地说:“让你跟上你就跟上,怎么那么多话!”
司机吐了吐舌头,这个女人够呛!
他不再说什么了只是开着手紧紧地跟着张文波的车子。
李莉脸色阴沉着。她的眉头一直皱着,似乎永远也无法舒展开来。李莉突然听到了呼吸的声音,呼吸声似乎从身后的车后座上传来,她偶一回头,后排座上什么也没有。李莉仿佛听到有人在身后对她说:“你的心是一团死灰!”


第四部分

第八章 一双怨毒的眼睛注视着他(1)

张文波和他母亲梅萍是一丘之貉。他虚伪的本质决定了他的一切。当初他口口声声说爱我,我是多么的感动。我觉得我是个傻瓜,我不会再相信口口声声说爱我的男人了。在他说爱我的时候,他心中是不是在想着别的女人?我知道我们的感情一天一天地冷淡下来,我以为是因为孩子的出生。我承认,在张小跳出生后,我的注意力基本上放在了儿子的身上,我忽略了他,我认为这种忽略是很正常的,每个女人都有可能这样做。张文波不是孩子,他应该是个男人,要有所担当。当初看上他,就是因为他有内涵,而且不像其他的富家子那样虚假,还会侃侃而谈,让人心动……那些都是表面的东西,直到有一天,我发现他在外面有女人了,我才知道我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
我开始跟踪他,一天,两天,三天……我终于发现他和曼丽在一套出租屋里……原来他所谓的加班,所谓的出差,所谓的应酬……一切都是谎言,男人说起谎来,竟然眼睛都不眨一下,我怀疑说谎是男人的天性!多少个夜晚我的提心吊胆,我对他的渴盼都变得毫无意义!我被那个叫曼丽的女人击垮了。
我自认为我还是个善良的女人,我没有很快揭穿他。我希望能够有所挽回。那个深夜,张文波带着曼丽的体香回到家时,他还是像往常那样显得疲惫不堪。张小跳已经在另外一个房间里睡了。他说:“真累呀!”然后装模作样地躺下了,关上了灯。我把手伸过去,摸他的胸膛。我说:“我要!”
他拿开了我的手说:“别闹了,加了一晚上班,真的很累!”
换了往常,我会相信他的话,或者还会心痛他,让他安静地睡去。可是这个晚上,我听了他的话后,轻轻地冷笑了一声:“加班也不能够忘了老婆孩子呀,这个世界上不是你一个人辛苦!”张文波不说话了,他就是这样一个人,无论碰到什么事情,只要不想和我说话,他就会保持沉默。沉默难道可以推掉一切责任?我生气了:“你真的是去加班了吗?”
张文波听了我的话后,就说了一句:“你怎么怀疑我?”
我说:“你不能不让人怀疑,你想想,你多长时间没有和我作爱了?”
张文波说:“我真的太累了,你真的想要,我可以给你!”
我听了他的话,心要炸了,他说的是什么话?仿佛我要说这话是要他施舍我!我的眼泪流了下来。我说:“你的累是因为别的女人吧?”张文波彻底的沉默了。他根本就不想再理我了。我的声音提高了:“你说呀,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女人了!”我怎么说,张文波就是沉默!就在这时,我听到门口有细微的脚步声。我知道,又是梅萍那个老妖婆在偷听我说话了,我赶紧下了床,冲到门口,拉开了门,门外什么也没有,我分明听到有脚步声的。
我楞了一会,突然听到隔壁的房间里传来了哭声。
那是张小跳的哭声。
他为什么要哭?
我进入了张小跳的房间,我看到5岁的张小跳坐在床上呼天抢地地大哭。我抱住了他,说:“孩子,你怎么啦?你怎么啦?别哭,别哭,妈妈抱着你呢!”张小跳推开了我,他使劲地推开了我,他说:“我不要你,你走开,我不要你!”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只感觉到,儿子张小跳从那个晚上开始,和他父亲一样,正在远离我……
——摘自李莉博客《等待腐烂的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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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文波一直提醒自己开车要小心,千万不能走神,以免出事。他送完张小跳到学校,就往赤板大学的方向开去。莫名其妙地,他又记起了那个撞倒老头的地方。
他是不是绕道走?可绕道走又太远了,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他只好把车开上了乌南路。
他路过那个撞人地点时,耳边仿佛又响起了那个女人幽幽的声音:“前几天,就在这个地方撞死过一个女人,昨天地上还有血迹,昨晚暴雨把血迹冲没了,唉——”
这时,张文波突然记起两个月前的一件事情。那是个灰蒙蒙的雾天,他从郊县开车回赤板,因为是去参加一个朋友的婚礼,头天晚上喝了酒,在这个有雾的早晨头还有点痛。他在路过一个村庄的时候,发现前面一辆车停在那里,围了些人,他的第一感觉就是出事故了,他减慢了开车的速度。果然是那辆车撞人了。张文波小心翼翼地开车经过出事地点时,他看了一眼,看到一个中年农村妇女血肉模糊地躺在车前面的公路上,看不清她的脸,可以看到一个车轴压在她的肚子上,有流出来的肠子……张文波感觉头嗡的一声,他觉得那死去的女人突然站起来,扑到他的挡风玻璃上用血淋淋的双手抓着他车的挡风玻璃,沙哑地张着嘴巴朝他喊:“救我——”回到赤板后,那个女人的样子老在他脑海浮现他还在晚上做噩梦,梦见女人一次次地扑到他车的挡风玻璃上用血淋淋的手抓着挡风玻璃,沙哑地张着嘴巴朝他喊:“救救我——”
想到这里,张文波有点气喘,他赶紧把车停在了道旁,深深地呼吸着,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
他曾经把这事和一个喜欢装神弄鬼的朋友说,那个装神弄鬼的朋友一本正经地对他说:“你最好到那个地方去送一下神,买点香烛纸钱之类的东西烧给那个死鬼,让她不要绕着你!”
当时张文波想这也有道理,可后来他不做那个噩梦了,就把这事给淡忘了。想想近来发生的事情,是不是该和那个死去的女人联系起来呢?
找个时间,还真要去那地方送送神。他作为一个大学教授产生这样的想法有些不可思议,可这都是生活逼出来的,活着总要找些理由来平衡自己的心态。
目前张文波根本就不可能去那个地方送神,他的心态也不可能平衡。就拿曼丽说自己抄袭的事情来说,就令他十分棘手。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曾经和他有切肤之亲的女人会来这一手。可话说回来,他也理亏,想起当时的事情,只要自己跨出那一步,或许一切都会改变。
这个世界没有免费的午餐,你做了什么事,一定要付出代价的,这只是时间问题,如果你想去做某件事,一定要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否则后果就会不堪设想。
昨天晚上,他约曼丽在朱环路的一个酒吧里见了面。
朱环路是赤板市的酒吧一条街,和北京三里屯的感觉差不多。每天晚上总有许多不同身份的人来这里买醉,来这里淡情说爱,来这里借酒浇愁,来这里猎艳或等别人来泡,来这里消房磨光……以前,张文波和曼丽经常出入这条糜烂、激动、酒、音乐、吵闹、情色等混杂出浓郁气味的街道。
曼丽喜欢那个叫“安魂酒吧”的地方,这个酒吧相对的安静可以让他们很好地交淡,酒吧的背景音乐总是柔和的调子。张文波比曼丽先到,他找了个阴暗角落坐下来等待曼丽到来的时候,他发现这个位置是他们从前的老位置。
张文波坐在那里,心里忐忑不安,已经多年没有见到曼丽,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他看过一些她发表在赤板晚报上副刊的文章,从那些文章里看不出曼丽的变化。
张文波考虑着怎么样和曼丽开口说第一句话。
张文波等了二十多分钟,曼丽才出现在酒吧里,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T恤和一条牛仔裤,显得随意和素雅。
曼丽没有张文波想像的那样怒气冲冲或者满脸的怨恨。
她坐在了张文波的对面,淡淡地笑了一下说:“让你久等了,张文波。”
张文波刚才准备好的话顿时全忘了,老半天才憋出一句话:“你好么?”
曼丽说:“你说呢?”
张文波不知怎么回答曼丽的反问。
曼丽说:“你喝点什么?”
张文波说:“我就喝白水吧。”
曼丽要了杯“血腥玛丽”的洋酒,然后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一本正经地对张文波说:“你把我约出来,有什么话你就说吧,只给你了30钟的时间!”
张文波突然觉得自己是那么的笨拙,平常的那份睿智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在这个女人面前会变得如此的弱智。张文波呐呐地说:“那文章的事?”
曼丽喝了一口酒,审视着张文波,她说:“张文波,我想问一句,你自己认为有没有抄袭我的文章?”
张文波的后背一片冰凉,他像是自言自语:“我怎么可能抄袭你的文章呢?在此之前你那篇《鲁迅的精神世界》,我根本就没有看到过!”
曼丽又喝了口酒,她冷笑了一声,眼角的那颗小黑痣抖动了一下:“你忘得可真是干净,我原来以为你还记得以前发生过的一切,真没想到,你把一切都遗忘了,是不是又有新人了?”
张文波无语。
曼丽的声音听上去很轻,但透出一股锋芒:“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当时,有一次我们上完床之后,就谈到了鲁迅精神世界的问题,我提出了我不少看法,你说我的想法很不错,还让我把它写出来。没想到,我们会那么快分手。我也没想到,我的那些观点最后成了你的东西!张文波,我告诉你吧,你有两个选择,一个是赔我20万块钱,二是你等着上法庭和身败名裂!”
张文波一下呆了:“你——”
曼丽笑了笑:“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不讲情面了!我想问你,我把我的最宝贵的东西给了你,还怀上了你的孩子,你当初口口声声让我等你离婚,可是,我等来的是你老婆的一顿撕打,还害得我流了产。我在最困难的时候,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眼巴巴地希望你来看我一眼,说一句安慰的话,可你在哪里?是躺在你那个泼妇老婆怀里求饶吧!”
张文波浑身又燥热起来,他的嘴唇嚅动着,是想辩解,忏悔?还是愤怒?
曼丽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喝完最后一口“血腥玛丽”,然后站起来,对张文波说:“给你十天时间,你好好考虑十天后我会采取行动,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懦弱的学生了,对了,提醒你一下,你已经老了,看白头发都长出来了,看看吧,不要再祸害不谙世事的女孩子了!”
曼丽扭头走出了酒吧的门。
张文波呆坐在那里,脑袋里一片糊涂,他没有发现,在另外一个阴暗角落里,有一双怨毒的眼睛在注视着他,她嘴角还挂着一丝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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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默林显得十分苍老,他的背也佝偻起来。他走下楼时,梅萍坐在她的卧房的梳妆台前梳头。他的心动了一下。他曾经给梅萍梳过头。现在,梅萍不用他梳头了,虽说他还在这个家里,和她同吃一锅饭,但他们已经形同陌路,连最普通的朋友都不如了。他们之间的语言也越来越简单。
张默林的心沉浸在悲凉之中,他来到了厨房。
阿花正在洗着青菜,梅萍是个爱干净的人,她要求阿花每天买完菜回来,要把菜洗好,然后泡在清水里。
阿花见张默林进来,甜甜地笑笑:“张爷爷,你有事要我做么?”
张默林没有说话,他在厨房里寻找着什么。他找了一会,显然没有找到他需要的东西。
张默林用疑惑的目光看着阿花。
阿花又笑了笑说:“张爷爷,你是找蒜么?”
张默林沉默地点了点头,他没话可说,他越来越不想说话了,假如可能的话,他一句话也不会说了。
阿花的眼神有些慌乱:“张爷爷,今天没有买蒜,因为梅奶奶早上就交待了,让我从今天起不要再买蒜了!”
张默林又沉默地注视了阿花一会,仿佛要从阿花秀美的脸中挖出几头大蒜来。张默林佝偻着背离开了厨房。
阿花心里有些发虚,她不知道没有给张默林买蒜是不是个错误,但她是不能够不听梅萍的话的。
张默林重新上楼,他的双手有些发抖,很明显,他的内心在经受着折磨。张默林站在梅萍卧室的门口,呆呆地看着梅萍梳头,她那头青丝依旧,和年轻时没多少变化,张默林的嘴唇嚅动着,想说什么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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