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记起,沈羽的骨头早在昨天掉下来的时候,已经被摔的淩乱地散落到密室的各处去了,但眼前的骨架却整整齐齐的拼在一起,除了小指骨和刚刚被我踢飞的几根腿骨,其余的骨头,一根不少的不知什么时候回复了原样!
沈科和徐露也意识到了这点,不禁惊骇的指着那堆骨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我冷静地坐下,掏出矿泉水猛喝了一口。
我不是圣人,一天多的时间里,经历了那么多诡异的事情,即使是圣人,恐怕也会绝望的抹脖子自杀,但我不能,我要活下去,和朋友们一起安全地离开这个见鬼的地方。
办法!必须要想一个能碰到入口的办法!我抬起头望着五米高处,那个透着光亮的出口,第一次产生了无力感,就算是篮球飞人,恐怕也不能抓到五米高的地板吧!
撑竿跳呢?如果能让自己找到一根四米长的竿子,我倒是可以尝试一下。该死!难道真的什么办法也没有!真的只能待在这个该死的地方发霉、死掉,然后被那些怪异的植物当作营养品,给吸进体内?
沈雪轻轻爬到我身旁,用手擦拭着我满脸的汗水。
“想什么呢?”沈雪问。
“没什么。”我迟钝地笑着,抓住她柔若无骨的滑腻小手。
她没有抽回来,只是任由我握着,又问:“你说,昨晚救我们的,会不会就是沈羽的鬼魂?”
“我从来就不信什么鬼鬼神神的东西,那玩意儿,只是人类自己对自己的恐惧罢了。是不是存在,我无法置评,而且你刚才得出的结论,我早就考虑过了好多次,最后还是没有任何头绪。”
我顿了顿,续道:“如果非要给你个答案的话,我更偏向于是,沈家后院那股超自然的力量,操作沈羽的尸骨干的。”
“哼,你说的比鬼神论还玄乎其玄,按照你的理论,那股所谓的超自然力量,应该是想要我们的命的,为什么昨晚反而会救我们?”沈雪撇着嘴反驳道。
我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或许是那玩意儿感觉玩我们很有趣,又或者突发善心想要放过我们。当然,最有可能是因为我们还有利用价值,它需要经由我们去做某件事情,达到某种目的。”
“等等!”她大声打断了我:“你说的那股力量也太拟人化了吧,居然还会思考,还会用阴谋诡计!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院子里那些银桂和芍药,你又怎么解释?”我望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它们那些原本没有思考能力,甚至不能动的花木不也在算计我们,想要弄死我们做它的肥料吗?既然植物都可以,那还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
沈雪一时语塞,愣愣地再也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我听到上边隐隐传来一个低哑的喊叫声,用力捶着脑袋,我顿时激动的从地上跳了起来。
“我们在这里!喂,谁在上边,救命啊!”
我们四人一起大叫,疯狂的叫,叫的徐露和沈雪眼泪都流了出来。我的眼眶里也满是湿润,那是劫后余生的狂喜。
上帝、玉皇大帝、耶稣……该死的,不管你们在不在我头顶的天空上,我还是要感谢你们。我靠!终于可以逃出这个快要让人疯掉的鬼地方了……
上边的喊叫声越来越近,最后进了屋子里。我仔细辨认了一下,是沈科的舅舅沈玉峰。他循着我们的呼救声找过来,然后从密室的入口处探出了头。
“老天,你们这些小家伙怎么跑到下边去了?”他恼怒的大声喝斥道。
我用力将绳子扔了上去,高声喊着:“要骂请等一下让你骂个够,先把绳子放下来让我们上去。”
沈玉峰点点头,绑好绳子将我们一个一个拉了上去。
“现在该告诉我了吧!你们这些家伙干嘛跑到后宅来?”他沉着脸刚想开骂,突然见到徐露爬了上来,顿时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天哪!你们在哪里找到这个失踪的小妮子的?”
“老舅!”沈科激动的一把将沈玉峰抱住,还不由分说的狠狠亲了他一下:“居然还能见到你这副可爱的尊容,我真是太高兴了!哈哈哈,老子就是福大命大,总算逃出那个鬼地方了!”
“臭小子,恶心死了!”沈玉峰条件反射的将他推开。
沈科立刻不屈不挠地又贴了上去,兴奋地问:“老舅是怎么找到我们的?这鬼地方可不好找啊。”
沈玉峰没好气地说道:“你们这些小子把整个后宅都翻了个天,跟踪你们留下的痕迹,想找不到都难啊。”
我和沈雪对视一眼,同时苦笑起来。
说实话,我们真的是将后院来了个大扫除,院子里的草几乎都被剃光了,顺着那些光秃秃的痕迹,就算再隐秘的地方也不难找到。
“沈叔叔,我们消失的一天里,沈家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情?”我关切的问。
既然自己猜测沈家隐藏着某种人类未知的力量,那么,那种力量不应该局限于仅仅在后宅这块地方上翻云覆雨,前宅,应该也有些变化。
沈玉峰想了想,然后摇头,“所有人都忙着找你们这些兔崽子,哪还顾的上去想什么异常的东西,不过……”他皱起了眉头,续道:“今天早晨从山下上来了一个人。”
“真的!”我顿时高兴起来,说:“我们总算可以和外界联络了!”
沈玉峰的脸上流露出一丝苦笑:“很抱歉,你的愿望落空了。那个人的车只停了十多分钟,等我借了他的车钥匙想要下山时,才发现他的轮胎不知什么时候破了!”
“什么!”我们四人同时惊叫起来。
我冷静地思忖了一会儿,沉声问:“你知不知道上来的那位人士是做什么的,他不可能无缘无故的上古云山吧?”
沈玉峰哼了一声:“他是沈家世代相传的风水师,据说,沈家大宅的格局就是他的祖先设计的。”
第十一章 屏风镜
什么是风水?什么又是命运呢?风水与命运,或者家宅的平安之间,究竟有着怎么样的联系?这是人们千百年来不断研究探讨的问题。
通过几千年来不断的积累,风水学俨然已经成为了一种囊括天文学、地理学、环境学、建筑学、规划学、园林学、伦理学、预测学、人体学、美学于一体,呈总汇性极高的一门学问。
而且对“风水”的解释,在古书中也有众多的论述。
例如《葬经》中记载:“气乘风则散,界水则止,故人聚之使不散,行之使有止,故谓之风水。”又说:“深浅得乘,风水自成。”
《青乌先生葬经》说:“内气萌生,外气成形,内外相乘,风水自成。”
而《风水辨》也云:“所谓风者,取山势之藏纳,土色之坚厚不冲冒四面之风,与无所谓地风者,也所谓水者取其地势之高燥,无使水近夫亲肤而已若水势曲屈而环向之,又其第二义也。”
在《地理人子须知》中也有提到:“地理家以风水二字喝其名者,即郭(璞)氏所谓葬者乘生气也。而生气何以察之?曰,气之来,有水以导之;气之止,有水以界之;气之聚,无风以散之。故曰要得水、要藏风。又曰气乃水之母,有气斯有水……”
似乎许多人都认为,只要将先人葬在一个风水极好的地方,此后的子孙就将飞黄腾达、变龙做凤,而且住宅的风水更是重要,住家里有败风水的东西或者设计,是绝对不可取的,一旦家里有犯忌的东西,轻则鸡犬不宁、六畜不安,重则流离失所,甚至家破人亡。
至于风水师,那是一种专为人卜宅、相宅、图宅、青乌、青囊、形法、地理、阴阳、山水之人,又被称之为阴阳师、地理师、堪舆师、地仙等等,举不胜举。
总之,他们上能骗鬼,下能骗人,有一张非常厉害的嘴,可以说的让你乖乖的将兜里的钱全都掏出来。
不知为什么,我对这些骗鬼的人总是没有任何好感,这些玩意儿就如同星座算命一般,有着千年的文化底蕴,所以才骗得了人,没任何理由,我对它们就是有偏见。
回到前宅,路过老祖宗房门前的时候,我远远的看到了那个所谓的沈家御用风水师,他那副贼眉鼠眼、貌不惊人的样子,也确确实实的能令我产生任何偏见。
一路上,我见沈玉峰将我们几个曾进入过后宅的痕迹掩饰的极好,不禁十分纳闷的问:“难道擅自进入后宅,后果很严重吗?”
“严重,哼。”沈玉峰冷哼了一声:“二十七年前,我就是因为跑进后宅,被老祖宗从此赶出沈家,如果要让那个老顽固知道你们也进去过,你说后果严不严重?”
我暗自吐了下舌头:“有没搞错,那地方,根本就是武侠小说里描述的后山禁地诸如此类的东西!”
“原来舅舅也进去过,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听人提起?老舅,当时你进去干嘛?”沈雪好奇的问,因为终于逃出了那鬼地方,她明显是心情大好。
“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年少无知罢了。”
沈玉峰神色一黯,接着又灿烂的笑起来。
我用力拉了拉沈雪,示意她不要再提,虽然和他接触不多,但我还是隐约清楚沈玉峰的为人,能被他称为“大不了”的事情,绝对小不了,恐怕又是一段伤心的痴情往事吧。
回了落住的院子,我痛快的洗了个澡,然后跑去了风水师停车的地方。不知为何,心里总是对交通工具被损坏的事耿耿于怀。
如果是人为的还好,不管是谁、出于哪种目的,我都有信心把他给揪出来,就怕不是人为的……那就麻烦了。
那风水师的车并没有开进本家里,而是停在沈家大宅前的空地上,是一辆三菱越野车,不过现在,它的四个轮子都软趴趴的瘫了下去。
我蹲下身仔细检查着,最后却得不出任何结论。
车轮是被扎破的,但并不是用利器,我甚至判断不出,究竟有什么东西可以造成眼前那种古怪的口子。
破口十分参差不齐,像是被锯子磨过,又像是沾上了浓度极高的腐蚀性液体,外表的胶质物整个都融化了。
总之,这辆车除非换掉四个轮胎,否则是不能开了,烦恼的用力摇摇头,我心情非常不爽的站起来往回走。
穿过笔直的大道,就看见有个身材俏丽的女孩,静静地站在沈家大门前,眼神呆滞,身体也在微微颤抖着,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等到走近以后我才发现,她竟然是被沈科那个木鱼脑袋甩掉的未婚妻沈霜孀。
“小孀,你在想什么?”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却吓得如同触电般跳了起来,望向我的眼神里也满是恐惧。
“你到底怎么了?”没想到她的反应会那么大的我,也是吃了一惊。
“你是夜不语吧?”她惊魂未定的拍着胸口,冷冷问道。
“你没记错名字。”我点头。
“我绝对不会放弃阿科的,就算用命来赌,我也要把他重新夺回来!”
“这段话要我转告给他吗?”我突然觉得这个女孩很可悲,该死的沈科,真想狠狠扁他一顿。
沈霜孀略微一想,摇了摇头。
她叹口气说道:“夜不语,你知不知道,沈家为什么几百年来,都很在乎家族的风水?”
“我怎么可能知道!”我笑起来,笑的非常勉强。
她深深看了我一眼,淡然道:“你们去过后宅了吧!放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我不想阿科被责罚。只是,你们在那里有没有遇到过什么古怪的事情?”
我愣住了,脸上满是惊讶。
“呵呵,看你的反应就足够了!”沈霜孀突然开心的笑起来,原本深刻在脸颊上的阴霾,顿时一扫而空,她越笑越兴奋,最后笑的捂住肚子弯下了腰。
我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刚才的表情真的有那么好笑吗?
“谢谢你,我心情好多了!”她笑咪咪的向我微微一鞠躬,走了,剩我莫名其妙的一个人的站在原地发呆。
唉,沈家人,果然是没有一个正常的!
不过,那个沈霜孀绝对是看到了什么令她害怕的东西,不然她不会那么惶恐,但究竟她发现了什么?
我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她的身影,也只在空地上待了一刻钟的样子,如果有事情在沈家大宅的门前上演,应该也就是在这十五分钟之内。
短短的九百秒,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而且又碰巧让她遇到了呢?
我向四周望去,附近静悄悄的,清风吹过树梢,发出一阵阵单调的沙沙声,除此以外,就没任何值得注意的地方了。
对了,还有一只乌鸦,一动不动的站在不远处的树枝上,它没有叫,只是用黑漆漆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我,直看得我头皮发麻。
我打了个冷颤,随手捡起一块石头向它扔去,那该死的东西居然没有躲,石块准确的击中了它的脑袋,乌鸦顿时一声不哼的从树上摔了下去。就在它僵硬的双翅快要碰到地面的时候,整只乌鸦消失不见了。
绝对是突然的消失,由始至终,那乌鸦也没有动弹过丝毫,就如同根本没有生命一样,我用力的揉着眼睛,直愣愣的望着乌鸦消失的那块土地,甚至走过去,从地上抓起了一把泥巴,但却连鸟毛都没有找出一根。
实在是太古怪了!
我全身都哆嗦起来,用力捶着脑袋,飞快的向本家走去。
该死!最近遇到的怪异事情太多,恐怕大脑也开始秀逗起来。
幻觉!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绝对是因为最近干燥的因素,令光在密度分布上不均匀的空气中传播时,发生了全反射状况,由空气中光线折射率不同的许多水准气层,产生了局部海市蜃楼现象。
我催眠自己去相信那种自欺欺人的想法,再也不去想,那块石头为什么能碰到被自己断定为海市蜃楼的乌鸦,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怪异,让人无法解释,甚至能要了人命的东西,早已令我的大脑超负荷运作,再找不出突破口的话,恐怕会如同定时炸弹一般,随时都会爆裂开。
微微闭上眼睛,脑中不由自主的,又浮现起沈家后宅那些会搞阴谋的变异植物身上,总认为它们的身后,有一股我无法理解的力量在暗地里控制着。
它放了我们一条生路,究竟是福还是祸呢?还是说,它也在策画着什么,只等待时机一到,便会将沈家里所有人全都吞噬下去?
再次回到沈科的旧宅时,沈科和沈雪已经围着徐露,坐在了大厅里。
我冲他们点点头,问道:“小露,现在你可以将自己怎么跑进那个鬼密室里的详细经过,讲出来听听了吧?”
在花痴沈羽所住的那个宅子里,因为大家随时都有生命危险,也就没人有心情把这个问题给提出来,其实我心里也满是疑惑,她究竟为什么会去那种地方?
徐露低头沉吟了一会儿,这才微微苦笑着说:“说出来,我怕你们不会相信。”
“说来听听,我们没理由不信你!”我笑着鼓励道。
她看着我,又望着好奇的眼睛里都迸出无数小星星的沈雪,叹了口气,将房间里的事情叙述了一遍,直讲到从密室里醒来……最后无奈的说:“其实,我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那里。”
我和沈科对视一眼。
“你说醒来后,你的手碰到了一把大钳子?”我问。
“嗯,有什么问题吗?”徐露迷惑地问。
“没什么,只是单纯的好奇罢了。”沈科立刻大摇脑袋,神色却不由得暗了下来。
其实他和我都十分清楚,通向后宅的小门是被一把钳子夹断的,而进入后宅之后,也只找到过她一个人的足迹,没有人和她在一起,这就意味着一个很大的问题……
根据徐露的描述,她在满屋红光中晕了过去,那么她可不可能在晕过去后开始梦游,从工具房里拿了钳子,夹断链子锁,独自一人跑进那个藏的十分隐秘的院子里,然后推开躺着沈羽尸骨的床,露出密室入口,之后跳了下去?
我顿时大摇其头,这个猜测实在太唬烂了!
先不说她在梦游的时候,怎么可能知道,那个就连沈家历代老祖宗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