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这房间——
正惊诧着,一只手突然搭在他肩膀上。毕浪回头看见萧南站在身后。萧南发现他略显惊讶的神情,有点纳闷:“怎么了?”
“你看这房间。”
萧南探进脑袋,环顾了一下房间。房间窗明几净,一尘不染,床铺和桌椅摆得整整齐齐。萧南倒没注意到有什么异常,又皱着眉头睨视着毕浪:“怎么了?”
“这房间好干净呀。”
“啊?”
“你不觉得奇怪吗?这房间明明空置三年,却这么干净,好像一直有人在住似的。”
“对哦!”萧南恍然大悟,走了进去,仔细打量一下,他指着墙角的扫把,“是不是学校派清洁大婶过来整理过了呢?”
《》第一部分 《男生寝室》引子(7)
“也许吧。”
这个解释勉强合理。毕浪也不多想,把行李往下铺一扔,跷起二郎腿,点起一根烟很享受的样子。萧南继续打量着这个寝室,他检查了一下桌椅,又走到阳台外,检查了一下水龙头。他这个人总是这么细心,毕浪都觉得萧南有点像自个家里的老娘了,专爱做些烦琐的事情,说话又啰唆。
不过呀,他还是喜欢和萧南在一起。从小学起就是死党的两个人,即使考上不同的初中还是来往频密,等到高中,两个人又考到了同一所学校。这样坚固的友谊,恐怕一辈子也不会破裂。
相比成绩优秀的乖乖男萧南,毕浪算得上是老师眼中钉的那一类学生,逃课、抽烟、被记过已经是家常便饭。曾经有老师会担心毕浪会教坏萧南,曾经也有老师妄想萧南把毕浪引回正途,可惜,近墨者不黑,近朱者不赤,距离相近的两颗星球始终按自己的方式自转着,自转着。
萧南唯一比不上毕浪的地方,恐怕是帅气的毕浪更受女生欢迎,俗话说的“男生不坏,女生不爱”就是这个道理吧。毕浪曾经开玩笑地说萧南是他的邮差,会准时地把别人的情书转达到他的手里。
毕浪却从未回过一封情书。爱他的女生,他不爱;在教室门口翘首等待的女生,他微笑着路过;相恋七天就分手的女生,他很快就忘记她的名字。这男孩,真是糟糕透了。
然而,这男孩却也有他企及不到的爱情。他抽着烟,坐在床沿边上想着那个女生入了神,直到萧南发现什么似的大呼小叫起来。
“哟,这是什么呀?”
“怎么了?”被打断思路的毕浪循声望过去,只见萧南正打开一个衣柜,对着里面的东西发愣。
“有件校服。”
萧南把校服拿出来。那是一件女生校服,常见的蓝白相间,是这个中学夏款的女生校服。由此推断,以前住在这个寝室的人一定是女生。其实几乎整个学校的人都知道,这四楼原本就是女生寝室。只是后来为什么空置就无从得知了。
毕浪走过去摸了摸那件女生校服,心头忽然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哪里奇怪了,他却说不出来。他转头看了一下外面渐亮的天色,跟萧南说:“上楼顶去吹吹风吧。”
“那这件校服怎么处理?扔掉吗?”萧南问。
“也许是谁留下的……反正不碍地方,留着吧。”毕浪想了想说。在以后,他也许会为自己的这句话感到后悔。
萧南便把那件女生校服挂回柜子里。
《》第一部分 《男生寝室》引子(8)
楼顶上挂满了女生衣服。在衣架下飘扬的蓝与白,传来阵阵女人香。天空中越来越多的阳光,像夏天的雨,哗啦哗啦地落下。时间不早了,下面的楼层出现人活动的声音。
虽说是男女生合住的宿舍楼,不过由于近水楼台的关系,楼顶几乎是男生的禁区。偏偏毕浪还叼着烟,眼神坏坏地打量着一件件各种款式的女生内衣,甚至还把一件胸罩戴在身上,卖弄风骚地回头向萧南抛媚眼,嗲声嗲气地说:“哥哥仔,哎,我要我要!”
萧南哭笑不得。
“拜托,别拿这种东西玩啦!”
“有什么关系嘛。”毕浪继续凑过来,用胸罩在萧南的身上挤来弄去,那种娇滴滴的声音软绵绵地吹在萧南的耳边:“靓仔,来一个吻!”
“别逗了。还玩呀?”
萧南赶紧躲开,毕浪追了过来,抛出一个满口烟味的吻。这时候,楼梯口走出来一个长得像侯佩岑的女生。追逐的两个人顿时愣住了。抱着衣物篮的女生紧皱眉头端详着手里夹着烟头,戴着胸罩的毕浪,不说话,分明冷漠的神情以及瞳仁里一闪而过的蔑视,都对毕浪形成重重的打击,如同一把匕首正中心脏,汩汩的鲜血喷涌而出。
“Kelly,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他踩灭烟头,脱下胸罩,动作迅速。
“关我什么事?”
叫Kelly的女生,冷着脸从他身边走过。毕浪对她的冷漠早已习以为常。他跟在她身后,即使知道再多解释也是徒劳无功,仍然希望自己在她心中的印象不至于掉入深渊。萧南站在一边,知道毕浪喜欢Kelly很久,所以思考着能做些什么。
“只是个玩笑罢了。不要当真。”
毕浪走到了Kelly的身边。Kelly不理他,只是将衣架上的衣服一件件收进篮子里。她冷漠的侧脸带着背离光线的冷,他的心开始难受起来,他差点想叫出来,为什么Kelly总是能那么残忍地蹂躏他的心呢?
他无数次警告过自己别喜欢上这个冷面女生。可是一旦爱上了,就无法抽离。他曾经拒绝过那么多女生,可他也不是没有尝过被别人拒绝的滋味呀。
萧南终于决定施与援手。死党的痛苦心情他多少能够理解。
“Kelly,毕浪真的只是在开玩笑而已。”
对萧南,Kelly还算有点好脸色,不那么冷漠地回答道:“放心,我知道他不是同性恋,也知道这是个玩笑。毕浪同学最喜欢跟女生开玩笑了,谁不知道呀。”
《》第一部分 《男生寝室》引子(9)
话中带刺的样子,让毕浪立刻垂头丧气。
萧南也无话可说了,谁叫毕浪的风流账多得一箩筐呢。
正处在尴尬的沉默中时,楼梯口又走出来一个女生。见到毕浪,她旋即绽开可爱的笑容,蝴蝶一样扑过来:“毕浪,毕浪,你怎么在这里呀?”
“我在……”毕浪想起手中还拿着胸罩,边跟那个女生说“我上来吹吹风”,边不动声色地把它挂回到衣架上。
“没想到我们住同一栋宿舍楼呢。我住在你的上面,五零四。”
女生显然已把毕浪的底细打听得一清二楚,无奈毕浪对她实在不感兴趣,如果她不是Kelly的好友,毕浪都懒得理她。对了,她是叫做唐婉吧?
唐婉在毕浪认识Kelly的时候就喜欢上他了。那时候他还留着木村拓哉式的发型,高一有一天打完篮球他来到萧南的教室,记得那时他们正在画黑板报,在萧南的身边有一个文静的女生,侧脸很美,认真时表情如言情小说里的女主角,毕浪分明听到自己的心里咯噔一下,好像春天在胸腔里爆炸开了。
他那时认识了Kelly,唐婉也在那时认识了他。
借接近唐婉的机会,毕浪知道了Kelly的许多事情,知道她初中也就读这间中学,不乏追求者,从不接受别人的表白。想到这里,毕浪就觉得Kelly这一点跟自己好像。只是她的内心蒙着面纱,让人无法窥视。
从楼顶下来,回到寝室时,毕浪发现其他室友都到齐了,正忙着整理床铺。这三个人毕浪一个也不认识,他一向对不起眼的家伙没有记性,所以即使在同一年级,他能叫上名字的人也没几个。
毕浪倚在门口,细心打量着他的三个室友。在他上铺的男生是个小白脸,说话不知道是不是带点娘娘腔呢。另一边,上铺的男生普通得很,属于那种不赶潮流也不受老师宠爱的类型。至于下铺的男生,整理完了就一直坐在床沿边上发呆,感觉有点神经质。
毕浪大步走进去,其他人顿时都望了过来。小白脸显然认识他,从上铺跳下来,紧紧握住他的手,一副崇拜的表情:“哇!是毕浪大佬耶!没想到我们能成为室友呢!”
“你是……”毕浪对这个小白脸完全没有印象。
“大佬你不认识小弟我不奇怪呀,可大佬你在咱们学校绝对是一个传奇啊!多少女生拜倒在你的牛仔裤下呀!我对大佬你的景仰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小白脸的表情配周星驰的台词,让人有点忍俊不禁。
毕浪摆摆手道:“别大佬大佬地叫嘛,又不是黑社会。”
“是,是。大……不,浪哥训得是。”
《》第一部分 《男生寝室》引子(10)
毕浪终于又问他:“你到底是谁?”
“大家都叫我湘公子。我是五班的。”
“奇怪。”毕浪一脸的疑惑,他记得毕业班分班,他是在六班,“我跟你不同班呀,怎么分到同一个寝室?”
湘公子笑呵呵地跟他解释:“你不知道吧。住在四楼的都是混合寝室。他们两个跟我们不同班。”
上铺的男生很规矩地向毕浪打招呼道:“你好,我叫德林。一班的。”
长相普通,名字听起来也很普通。毕浪又看向坐在下铺发呆的男生,他似乎仍沉浸在莫名的思考中,表情呆滞,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什么,尽管那方向只有空白的墙壁。对于寝室里的人和物,他显然一概漠视,脸上偶尔出现一种让人不安的神情。
“张天游这家伙有点神经病。”湘公子偷偷跟毕浪说,“我以前跟他同班,他常说自己有阴阳眼,能看见鬼。”
“鬼?”
“是的。鬼。”
那是一种生活在黑暗中的生物,潜伏在夜幕的角落里,开始在生命熄灭之初,怨恨和歹毒是它的身躯,阴冷是它的温度。灵魂被抛弃在荒芜的天地,无处可逃,唯有怨念残存。
寝室里居然还有些能用的物品。草席、女式拖鞋、水桶、台灯,都是以前住的人没带走的,倒是很干净,看不出已经空置了三年。湘公子提议把这些东西分了,大家同意后,他拿来四根竹签,抽到最长的先挑。
德林挑了水桶,湘公子挑了草席,张天游还在灵魂出窍的样子,毕浪自动获得第三位的优先权。他毫不犹豫挑了那盏台灯。他只是奇怪湘公子为什么一直催他选女式拖鞋。
摆明了,台灯比拖鞋管用得多吧。
“我劝你还是把那盏灯给扔了吧。”
在厕所里,湘公子还是十分在意毕浪刚才的选择。毕浪一边洗着手,一边纳闷地看着他:“那盏灯坏了?”
“不是。”
“那干吗扔掉呀?”
湘公子立刻显得神秘兮兮,看了看身后,好像生怕后面站着什么人似的,然后才压低声音阴森森地说道:“我初中也在这间中学读,听过一个有关人皮灯的传说。”
“人皮灯?”
《》第一部分 《男生寝室》引子(11)
毕浪拧上水龙头,好奇地看着湘公子。人皮灯他倒知道是什么东西,据说二战时有的纳粹军官喜欢把有文身的犹太人毒死,把毫无破损的人皮剥下来,做成灯罩。但在中学里能听到这种传言,他感到十分好奇。
他抽出烟,递给湘公子一根。微焦的烟味瞬间沸腾在鼻翼边。
湘公子舒服地吞云吐雾,继续幽幽说下去:“人皮灯这件事情并没有多少人知道,因为当年学校封锁了这个消息,不过那年在这栋宿舍楼发生的怪事倒是众所周知的。”
“什么怪事?”毕浪不知不觉也紧张起来,气氛变得颇为压抑。
“就在这四楼,有个女生失踪了,有个女生吊死在寝室里,还有个女生跳楼自杀了,更恐怖的是,有五个女生申请退学了,她们说看到了……”
“看到了什么?”
毕浪有种莫名的不安。他好像身处一个黝黑的环境中,周围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感觉十分孤独。这时候,湘公子说话的声音竟也透出一股诡异的阴凉,把人扯入森然的黑暗中。
只见湘公子脸色无比的诡异,说道:“那五个女生说,看到一个提着人皮灯的女鬼,在四楼里来回飘荡。”
“女鬼?长得怎么样?”
“这个不知道呀,因为它没有脸。”
“没有脸?”毕浪追问。
“准确地说,是看不到它的脸,因为它的头发把脸给遮住了。唯一知道它是个女生,穿着我们学校的校服。大家都说那女生被人杀死了,脸皮被剥下来做成了人皮灯……”
湘公子还要说下去,却发现毕浪的表情不对劲。
湘公子回头看清楚后面站的人后,一声也不敢哼了,毕浪也赶紧把烟从窗口扔出去。
“居然敢违反校规抽烟!”
教导主任怒气冲冲地说。其他寝室的人听见动静,纷纷跑出来看热闹。
结果可想而知,两人被教导主任罚清洗厕所。等全身酸痛地回到寝室时,毕浪才想起选中的那盏灯。他仔细观察,灯制作得很精致,金属的骨架折射出润泽的光,镶边花瓣将隐约的描线盘旋至末端,平静地收敛。至于灯罩,半透明,有种若明若暗的朦胧感,仿佛一层拨不开的雾被剪裁而成。
《》第一部分 《男生寝室》引子(12)
既像人的皮肤,又像肉色的丝绸。
毕浪在灯座下发现个开关,打开,柔和的亮光随之散发出来,优雅地照亮了他浅灰色的瞳仁,暖意沿着神经末梢奔跑起来。
不会真的是人皮灯吧?
毕浪想了想,又笑了笑。他对鬼神之说从来都持怀疑态度。况且,这盏灯实在太精美了,即使真的是人皮灯,他也愿意将它留在身边。
新学期换座位,毕浪坐到了Kelly的身后。整整一节课,他都沉醉在前面女生芳香的洗发水味道中。他觉得那种味道像春天里的薰衣草,又像初夏的蔷薇花。他的脸上扬起四个季节那么多的幸福感,连老师的提问都没有听见。
自然也答不出来。
老师没好气地训斥道:“毕浪,都高三了还吊儿郎当,你还要不要考大学呀?”
谁管呢?高考对他来说似乎还是很遥远的事情,他现在只要坐在Kelly的后面就心满意足了。尽管那女生连回头看他一眼都懒得回,害得毕浪还故意把笔扔到她的脚下,装作乖乖男地恳求道:“拜托,帮我捡起来,我笔记快抄不及了。”
Kelly完全没有听到似的。毕浪感觉到阵阵冷感,前面坐着的就像一块冰,千年寒冰,是他用一辈子也融化不了的。
他偏偏认定了要散发出自己所有的热量。
他把耳机放到她的耳边。Kelly回过头来,少女嗔怒的表情。
“干什么呀你?”
“听歌吗?方大同的。”
“抱歉,我不爱听。”
“没关系,我还有其他歌手的。最近有首《霍元甲》,爆红咧!”
Kelly瞪着他,面无表情的脸,眼神里泛起不易察觉的怒气和无奈。对毕浪的纠缠,她是领略够了。不管她怎么冷漠对待他,他都像口香糖一样死缠着不放。说实话,她对他一点好感也没有,尽管她的大多数朋友都觉得毕浪长得帅气又开朗。
Kelly想了想,把唐婉叫了过来。
“小婉,毕浪说有些好听的歌要和你一起分享。”
“真的?”唐婉兴奋得手舞足蹈,直接把耳机塞上,“哟,是《霍元甲》呢,这首歌我好喜欢听哦!”
毕浪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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