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确确实实修建了轮回精神病院。如果不是有他在,你以为真的凭你那无厘头的选择法,就能找到真正的出口?」白珊也冷笑起来,「我被关在精神病院里许多年了,知道那条通道也许多年了,我一直在尝试逃走,可始终找不到真正的出口,凭什么你一来,我们就能顺利的逃掉?!
「所以,周毓肯定是院长!」她下了总结。
「据说,没有人知道谁是院长,就算周毓真的盖了精神病院,也不意味着他便是。」我不置可否,「你怎么知道,我就不是院长呢?又或者,真正的院长,其实是你。更有可能是,我们四人中,没有一个是院长,都只是普通病人,我们机缘巧合之下逃了出来。」
「哼,你以为那么简单?」白珊一眨不眨的望着我的双眼。
我叹了口气,最终摇了摇头,「确实,哪有那么容易。」
就在这时,墓穴突然发出了一声惊呼,是穆茹的声音!
「该死,出事了!」我打了个激灵,急忙朝深处跑过去。
这条向下的墓道看起来并不像刚修好的,墓道墙壁被压得很牢时,因为潮湿的关系,还有一层喜阴凉的苔藓。
白珊慢悠悠的跟我在我身后,打量着四周,「这里,好邪门。」
「有你邪门吗?」我没好气的抽空抱怨。
这女孩有三重人格,每个人格都非常有特色,已经算是妖孽级别的人物了。
墓道一直在向下延伸,黑洞洞的狭窄空间中,仿佛就连时间都被扭曲了。我不觉得穆茹的叫声离得有那么远,可自己究竟跑了多久?两分钟?还是五分钟?怎么这条路还没到头?
就在自己寻思着还要不要继续往里走的时候,穆茹又尖叫了好几声,她的尖叫中还伴随着周毓的惨叫。那些声音近在咫尺,仿佛伸手就能碰到。
又走了几步,视线猛地开阔起来,一个偌大的空间在眼前展开,那是个被挖掘出来的墓葬,呈圆形,目测足足有数千平方公尺,高度也有五公尺左右。墓中并不是黑暗得伸手不见五指,无数油灯从里到外绕着漩涡状圈子放在地上,发出光芒将这个神秘的空间照亮。
在漩涡的正中央,有一个石碑,石碑看起来很古老,两公尺宽、三公尺高,上面有几行鎏金的字体。
那些金灿灿的字反射着灯光,带着历史的痕迹。可时光似乎无法在金色的字上留下印记,至今多显得崭新。白珊也被那些字吸引了,脸上浮现着惊讶与迷惑,不由自主的将鎏金字体念出来。
「嗡班匝尔蕯多蕯玛雅、玛呢巴拉雅、班匝尔蕯多迪诺巴、迪叉哲卓美巴瓦、色多喀友美巴瓦、色波喀友美巴瓦、阿呢多美巴瓦、蕯尔瓦色德玛美抓雅匝、蕯尔瓦嘎玛色匝美、则当希央热哞、哈哈哈哈伙、巴嘎万、蕯尔瓦达塔嘎达、班匝尔玛美门匝、班则耳巴瓦、玛哈蕯玛雅蕯多阿。」
念完,她撇撇嘴,「这什么东西,怎么那么拗口?」
「这是金刚蕯埵百字明,又称百字明、百字真言或金刚百字明。」我的声音微微发抖,止不住的恐惧。
这里怎么会有百字明咒?原本以为是单纯的镇邪魔仪式,怎么会在墓穴里发现了看起来十分古老的百字明碑文?这下面,究竟镇压的是多么可怕的东西?
「你的声音怎么在打颤?你在害怕?」白珊的性格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变成了白晴,她看了一眼碑文,有看着我,饶有兴致的伸出白嫩的手指戳了戳我僵硬的脸,「脸都变硬了,你的胆子也未免太小了。话说,你嘴里的那什么百字明,究竟是什么?」
我吞了口唾液,沉声解释:「百字明属于藏传佛教,是尊指第六金刚持的咒,也是金刚蕯埵净罪法中所持之长咒,加行十万遍即指对此咒之诵持,可洗净罪障,让人得到更纯净的力量。
「金刚蕯埵为一切众生菩提心的本体,其性坚固如金刚,故名『金刚』,亦名金刚心菩萨,一切众生由此蕯埵之加持而发心。与显教之普贤菩萨同体异名,为一切如来之长子。学佛皈依后,发院起行,从闻进修,在前行中多生阻碍,有宿生、现生之罪业障。」
「喔,听不明白,总之我根本不明白你究竟在怕什么。」白晴不明所以,也不急着找穆茹他们。
我自从看到这个墓碑后,也不急了,心里隐隐有个猜测,如果那个猜测真的成真的话,急也没用,周毓两人大概凶多吉少了。自己一边小心地观察着周围的风吹草动,一边继续自顾自的解释,不是解释给旁边的女孩听,只是想将脑袋里想到的东西说出来,用以缓解恐惧。
「你根本就不知道百字明这种东西意味着什么,百多个字,包含着因罪从生,自心有垢能障菩萨,故于此清净违缘罪、忏悔还出方便,应所修学。惟大小显密忏法,共有多种,密乘中以修念金刚蕯埵为最胜法要。
「金刚蕯埵忏罪法,为密乘行者四加行之一,人人必修,以一、倚仗力;二、决除力;三、对治编行力;四、拔业力等四力具足,消灭众生之诸恶业罪障得令清净。此一切恶念,令不增长。能破一切烦恼,增长无量无边的福智。偶有过失错误遗漏之处,诸尊护法不将为咎。
「也就是说,百字明是主要用来消除罪障、忏悔、补阙的咒语,被成为一切忏悔之王。」
舔了舔嘴唇,我沉默片刻,叹了口气,「藏传佛教中的忏悔,其实就是一种镇压。这个碑文,肯定镇压着某种可怕的东西,我看我们还是早点离开的好。」
「不管你的两个小炮灰了?」白晴反问。
「你不是说周毓就是院长,还想联合我杀了他吗?」我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碑文。
「也是哦,不过那完全是白珊的意见,又不是我的。」女孩想也没想的反驳。
「没力气跟你耍嘴皮子。」我皱眉,「快走!」
转身准备什么也不管不顾的逃走,这是我现在唯一剩下的念头。这辈子有生以来第一次不愿意反抗未知的东西,只想逃。因为金刚蕯埵百字明我自己研究过,虽然不信,但是在这诡异的状况下,还是小心为妙。
一步错步步皆错。
就在我转身后,整个人都呆住了。
自己的眼前,那条黑漆漆的墓穴入口,已经完全失去了踪影。原本有墓道的地方,变得一片光滑。
该死,哪里还有出路?
Chapter 14 扭曲的世界
「我的话里,确实有话。」我顿了顿,翻了个身,仰面朝向墓穴洞顶,「我一直在想,这个世界怎么了?全都扭曲了!自从我们进入那个诡异的厕所隧道后,我老是有一股不对劲的感觉。」
有句话说得好,世界上真的没有什么是永远的。一段友情,离开了就淡了;一段爱情,分离了就散了。珍惜现在所拥有的,毕竟也许下一秒,那就不再属于你。
这句话,完全应对了我现在的心情。早知道就不多忧郁,哪怕一秒,说不定出口就不会就此消失。又或者,我根本就不应该进来,理智告诉我里面很危险,可自己终究还是下意识的想要跑进来看个究竟。现在究竟看到了,自己也变成了瓮中之鳖。
出口消失后,我跟白晴面面相觑。
「要不,绕着墓穴走一圈,看看找不找得到出口?」她弱弱的建议道。
「只能如此了。」我叹口气,心想顺便再找一下穆茹两人,确认清楚他们是死是活,这两家伙自从我们走进来后就再也没有叫过,令这个看起来就很诡异的地底深处空间更加危机四伏起来。
以刻有百字明的石碑作为中心点,我俩小心翼翼的绕着圈,走了大约五分钟后,遮盖住视线的是被露出了后面的景色。
我不由得停下脚步,石碑后是一块隆起的青石台,像一口巨大的石头棺材,棺材旁摆放着许多供品,以及长明灯。石棺材旁边还有个木头棺材,黑漆漆的棺木表面涂了层殷红的血液,在长明灯的照耀下散发着邪异的气氛。
白晴的心理承受能力明显没有白珊好,她紧紧地抓住我的胳膊,悄悄咽着口水。
木头棺材不远处,倒着两个人。一个是穆茹,一个是周毓,两人一动也不动,不知道是生是死。
「夜帅哥,你看那口木头棺材。」白晴紧张的小声道,「似乎开启过。」
木棺材明显是刚抬进来不久,棺材盖却已经被掀开了。仔细一看,久尺长的棺材钉散落了一地,盖子甚至飞到了十多公尺远的东面。
「真的诈尸了?」白晴害怕的躲到我身后:「有僵尸!」
「这世界上根本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僵尸,我看是别有原因。」我强自压住心中的恐惧,默默观察着,很快就发现了某些不同寻常的线索。
「棺材盖,是从外面打开的。」我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白晴探出头看了一眼。棺材盖虽然隔得比较远,不过还是能勉强看清楚外表有破损的痕迹,应该是有什么人或者什么东西将这盖子直接掀起。
这究竟需要多大的力量?棺材木用的是当地的木材,很沉重,那盖子虽然不大,可也用料扎实,至少也有几十斤重,况且盖子上密密麻麻的钉了九寸长的棺材钉,要将其一鼓作气的直接分开,绝对不是人力能够搞定的。
墓穴里,不光有我、白晴、穆茹和周毓,也不光有那口棺材中躺着的尸体,恐怕,还有些别的什么东西!
我警戒心大气,迅速在周围的空间里扫视,可,四周静悄悄的,针落有声,一片死寂。再加上是密封空间,风也没有一丝一毫,耳朵也听不到任何异样的响声。
我和白晴在这待了十多分钟,也没有发现危险。
「我们过去看看。」我指了指穆茹二人,倒在地上的他俩离我们大约有五十公尺,不远,在这个没有出口的地方,逃不出去,只能先找找线索了。
白晴没有反对,她现在的人格很喜欢一惊一乍,可是她表情夸张,眸子里却相反地是深深的冰冷和冷静,显示着她其实很无所谓。
我一步一步的靠近穆茹,现实走到了棺材盖旁边。整个棺材盖子使用温带半干旱气候下特有的杉木做成的。表面的漆崭新,不过盖子上的确涂满了血,是鸡血,积雪上还沾着一撮撮的鸡毛。
「看来,棺材里的人类尸体,也是一种供品。」我很快就明白了为什么要将木棺特意抬进来,摆放在这口巨大古老的石头棺材旁了,「是为了祭祀石头棺材里的某样被百字明镇压的邪物。」
「用人类尸体供奉别的东西?」白晴眨巴着眼,「有点意思,一般来说,祭祀的话,不是应该用活人吗?」
「活人祭祀只出现在愚昧的时代。其实中国的风俗里,对邪异物体的安抚,越是长寿者的尸体,越是有效,因为经历了岁月增长和时间的陈酿,就算是尸体,也很有价值。要清楚,棺材里的老人,可是活了一百三十多年。」
我沉下心,又发现了一些东西。棺材盖子的侧面,还写着几行小子,用的是陕西方言,文字的镌刻方法也很古老,这些文字和雕刻手艺,已经失传了许久。
全文的大致意思为:张修全,死于三月二十一日,寿辰一百三十二岁。张家崖村为轮回村的供奉,专职供养百岁以上老人,待其过世后,肉身送到轮回村作为祭品,为古墓祭祀。轮回村是古墓的守陵人,世世代代守护于此,至今已有七百年岁月。
这几行字让我整个人都恍惚起来。
怎么回事?本以为自己现在的位置应该是远离轮回村的张家崖村,搞了半天,结果这里还是轮回村的地界。这座山,究竟在什么位置?轮回精神病院又在哪?
再看落款,写着时间:一九八七年,三月二十一日。
一九八七年?我惊讶后,又更加糊涂了。看棺材盖,明明就是刚做好,漆好没多久才对,怎么可能变成二十六年前了?刻字的人为什么将二0一三年刻成一九八七年?问题是年份刻错了,日期也不可能错。我进入精神病院时已经要四月了,被关了那么久,时间应该已经流逝到了五月才对。
思维像乱麻一般,无论怎么理也理不清楚。
白晴扯了扯我的袖子,「你脸色有点不对。」
我狠狠瞪了她一眼,然后使劲摇头,「先去看看那两个人。」
努力不想太多,我俩缓缓来到倒下的周毓附近。他已经气绝身亡了,脖子被什么东西啃食过。看伤口痕迹,牙齿印很难辨别,但每一颗牙齿都如同铁钉般尖锐。
这令我顿时想起了没进七楼前,在荷花池畔遇到的白珊,那时候她丰富恐惧的表情,应该是转换成了白晴的人格。她当时将手伸入了池水中,一湖水的锦鲤顿时朝她游过去。而锦鲤死亡时的伤痕,也就和咬断周毓脖子的痕迹一模一样,难道两者之间有着某种联系?
但至少能够搞清楚一点,墓穴中的东西不是僵尸,因为和人类的牙齿印完全不同。如果诈尸的可能排除,那石棺中,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在周毓的尸体旁不远处,还有一具干枯的老人尸体。他的躯体已经被啃食得没剩多少,估计那玩意儿觉得老人的身体更好吃,就连内脏也没放过,不过它明显有点偏食,老人的脑袋还在。
老人的头顶有个大窟窿,死亡时的样子也不安详。老人明显不是自然去世的,他满脸的惊恐愤怒,并永远的将这情绪铭刻在了最后一刻。死因,应该是钝器击打造成,这只说明一件事——祭祀已经刻不容缓到不能等供养的老人自然死亡,也意味着百字明石碑快要镇压不住下面的东西。所以轮回村只能出此下策,杀了老人,取尸体强行献祭。
轮回村,究竟出了什么大事?
「你嘴里说的,轮回精神病院的院长,已经死了。」我用嘴努了努周毓,「你满意了?」
「都说了杀他是白珊丫头的主意,我可是完全彻底的和平主义者。」白晴不满道。
「你说要逃出去,只能先杀了他。既然他已经死了,那逃出去的办法呢?」我没管她,只是盯着她的眼睛继续问。
「我怎么可能知道办法。白珊总觉得他有问题,死了就死了呗,要想逃出去这个墓地,大概只能靠你了,聪明人!」她笑嘻嘻的拍着我的肩膀。
我冷哼一声,正准备开口,只见不远处的穆茹动了动,她似乎没事,轻轻仰起头,对我无声的说着什么。
看嘴型,是「趴下,危险」四个字。
就在这时,一道破空声响起,我顿时趴伏在地上。幸好反应快,险之又险的躲开了。一阵强大的风压扫过自己的脑袋,甚至耳畔发出了音爆的声响。我一边趴倒一边快速的用眼睛捕捉,可惜只看到了灯光下,一道灰褐色的庞大影子飞掠而过。
你妈的,那玩意是什么东西?难道就是被百字明镇压在石棺中、被轮回村祭祀了七百多年的东西?那明明就是一种生物嘛!
不过似乎那生物的视力不好,看不到和地面太过接近的东西,又或者,它根本就没有视力,只能靠着某种感知作为观察世界的感官。它迅速在空中翻滚扭曲着,我看不出它到底是什么,几秒后,它飞射回了石棺中。
「那是什么东西?」白晴的脸色有些古怪。
「不知道,不过周毓应该就是被它咬死的。」我试着朝穆茹的方向爬了爬,石棺没有响动。
怪物的感觉系统不发达,只对一定高度一定范围的行为产生反应。所以我们进入墓穴那么久,它都没有发起攻击,等我们一靠近石棺材十多公尺后,才窜了出来。
三人又凑到了一起,拼命的压低脑袋,把身子趴伏在地上。
我们大眼瞪小眼,穆茹脸色煞白不知所措,她的嘴哆嗦着,十分害怕,「我会死吧,一定会被迟到,就像周毓一样!」
「会死的又不是你一个,你担心什么。」白晴撇撇嘴。
「我怕。」一直都像是破布娃娃的穆茹展现了强烈的求生情绪。
我整理着思绪,没有说话。两个女孩像是两只鸭子似的,嘎嘎了半天,大多时间是白晴讽刺,穆茹委顿的胡言乱语。
过了不知多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