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刀停在尸体的胃袋上,微微一顿,然后用力,胃壁被割开了。只见一团绿色的汁液往外冒,液体流光后,一件半个拳头大小的奇怪东西暴露在灯光下,冉冉反射著刺眼的光。
我和她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是现在接触到那个东西时,不由得惊呆了。
那是一件完全意想不到的物品,泛著诡异的红色光芒,通体浑浊,呈现梭形,看起来就像只眼睛。眼珠子的位置镶嵌著浑圆的红宝石,仔细看,宝石上居然还镌刻著某种深奥古朴的文字,而眼白部分,则是一种乳白色的、无法分辨的人工合成物,它比普通人的眼睛大了一倍,看起来很骇人。
胃袋里被消化的食物像是一团团黑色的稀泥,+分恶心,而那颗眼睛状的离奇东西就那麼躺在黑色物质里,呼吸似的反射著耀眼光芒,夺人心魄,我甚至感觉自己的魂魄都快离开了身体。
女孩下意识的伸出手将那物件拿起来仔细打量,看了一会儿却看不出所以然来,「这中间是红宝石?怎麼红得那麼妖异,彷佛吸过血似的!」
她又用刀将李鸣胃袋里的嗯心黑色液体挑了些出来判断一番,咂嘴道:「昨晚他吃的究竟是什麼?怎麼消化后竟然变成了黑褐色,还有刺鼻的臭味。奇怪了,这人分泌的胃酸也不对劲。他真的是人类?」
我从她手里将红到怪异的红宝石拿过来,看了几眼。
「这是件古董。红宝石部分应该产於云南滇西哀牢山变质岩分布区的金云母大理岩中,典型的玫瑰红色,浓艳均匀,属於极品,很难估量市场价格。红宝石中央刻著的字,应该属於秦朝以前的古文字,具体需要查查资料。但是眼白部分……咦。」
自己惊奇的感到那古物的眼白部分有股惊人的凉意透过手套刺入皮肤,冷到我的骨髓都快要冻结了。这种寒冷很难形容清楚,不属於物理上,更像是作用於心理层面。
但是从质地判断,它不过是一种纯度很高的乳白色花岗岩而已,可为什麼会给我带来头皮发麻的惊悚感呢?就彷佛这个物件有著绝大的不祥似的,是个凶物!
我打了个抖,急忙将它放在解剖台上,不敢再过多接触。
女孩已经彻底解剖完了李鸣的尸体,她脸上满是迷惑,抬头看我的眼神更是有种说不出的古怪。
「这个家伙究竟是什麼人?我从来没有看过这麼奇怪的尸体。从他的牙齿和骨骼生长看不出年纪,而骨头的硬度超出了人类的三倍,肌肉虽然萎缩了,可生前他的力气绝对很大,就连专业举重运动员也远远不如他。还有那颗眼睛状的东西,虽然不大,但绝对超过了人类喉管的承受范围,我严重怀疑他究竟是怎样吞进去的!
她眼也不眨的看著我,像是审问犯人:「夜不语先生,你是不是有必要将他的情况完完整整的跟我说清楚?」
我皱眉,不悦的道:「你只不过是个验尸官而已,要审问我,那应该是**队的责任吧?」
「你的意思是,我没权力问你?」女孩的反应很大,语气冷得令人冻结,应该也少人敢这麼对她讲话,漂亮的眼睛里蕴藏著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不错。」我无所谓的点头。
李鸣的尸体已经解剖完毕,该看的我也看了,是时候过河拆桥了。这种脾性的女孩,以后还是少接触的好。
「好!很好!」她被气得不轻,扔下解剖刀就想离开。
突然,扔下的解剖刀不小心打在解剖台一角的眼睛状古物上,那块老东西掉在了地上,猛地发出刺眼的光芒,还伴随著一股股难以言喻的清脆响声,像是风铃,又像是用指甲在刮玻璃。我跟她难受得闭上了眼睛,捂住了耳朵。
光芒只出现了一秒,就偃旗息鼓了,眼状物在地上弹来弹去,好不容易才平躺下来,红色的眼珠子泛著慑人的赤,像是在狠狠瞪著我俩。
「它在看我?」女孩吓得险些叫出来,下意识的向我靠近。
我将其检起来,用手帕包住,揣入口袋里。
「你干嘛,那是证物,你不能拿走!」女孩扯著我的胳膊要我将东西拿出来。
就在这时,一帘之隔的停尸间里传来了怪异的声音。
我俩同时吓了一大跳,女孩嘴皮都颤了几下,「什麼声音?」
「像是谁在用脚踢金属门。」我的眼皮不停颤动,有股危机感不停地在脑子里乱窜。
我和她对视一眼,很有默契的拨开帘子朝外走。停尸间安安静静地,没有人,只有无数整齐排列的金属棺材。怪声没有再响起,我俩也无从判断声音的最初来源。
可还没等我们安心,踢声又响了,这次我听得很清楚,是从棺材里传来的,就像里边的尸体活了过来,正在拼命向外挣扎。
「呀!」
女孩吓得躲到我背后,完全失去了法医的沉著冷静。
我也被吓得心脏狂跳,强作镇定道:「别紧张,可能是死者的神经反射,不小心踢到了金属壁。」
刚开始还是一个金属柜在传出碰撞声,接著是第二个、第三个,不久后,所有装著尸体的金属棺材都疯狂的颤动起来。
这绝对不是简单的神经反射就能解释的。女孩已经六神无主的快要崩溃了,我拉著她的手就拼命向外逃。刚没逃几步,不远处的金属柜已经承受不了内部的力量,滑了开来。
Chapter 4 神秘宝石
虽然经历过许多莫名其妙、惊骇离奇的事件,可是唯独这一次,我很难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个又一个的金属柜弹开,一具又一具赤裸乾枯的尸体撕扯烂外边的蓝色塑胶袋,从狭小的金属棺材里爬起来,挣扎著在地上爬行,伸出爪子似的手,向我们不断靠近。
怎麼回事?这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感到大脑都快要窒息了。
「这是怎麼回事?」
刚才还趾高气扬的女孩,现在声音都在发抖,她拼命地朝著我身后钻,恨不得整个人都躲进我背部的阴影中。
节能灯的光芒洒在这些复活的尸体上,很恶心。支离破碎的面容,腐烂的肉像是破布般垂吊著,每一具尸体的死因都在它们的走动中体现得淋漓尽致。我强忍住狂跳的心脏,不断向后退。
尸体怎麼会复活?这又不是活尸片,实在令我难以理解!不过再无法理解也已经成了事实,我努力躲开尸体们抓过来的爪子,尽量护著身后的女孩。眼看就要躲无可躲的时候,突然脑中一动。
尸体是绝对不可能莫名其妙复活的,更何况这里是警局的停尸问?一定是发生了什麼事情,所以引发了超自然的一幕。究竟是什麼?
那块石头!难道是那块像是眼睛的宝石有问题?
我险之又险的好不容易又一次躲开那些腐烂的、甚至被冰柜冻得有些硬邦邦的爪子,吃力的将口袋里的眼珠宝石掏了出来。
宝石在白色光源下反射著冰冷的光泽,不过周围的尸体却没有任何失去动力源的徵兆,依旧如同脚底下的黏皮糖似的,一窝蜂的朝著我俩发动攻击。
难道还有机关,才能解除宝石上的能量?我使劲的咬著嘴唇,猛的眼前一亮。记得刚才身后的女孩不小心用解剖刀刮了眼珠宝石一下,这才发生了现在的可怕状况,会不会是需要摩擦,宝石内超自然的能量才会被引发?
我好不容易才躲到手术床前,拿起一把解剖刀,不管不顾的刮在了宝石眼珠子上。
顿时,一阵刺痛神经的噪音响彻整个房问,离我最近的爪子只剩下零点几厘米就会碰到我喉咙上的动脉,不过那只爪子没有再动弹,只是颓然的落了下去。
所有的尸体都像被枪击后从天空落下的鸟,失去了生命力与行动力,甚至失去了死气。原本腐烂的尸身更加的破败,动力源或许本就是抽取尸体的剩余脂肪在运作,所以所有行动过的尸体很明显瘦了很大一圈。
狂跳的心脏总算平静了一些。身后女孩眼见危机解除,早已经僵直的双腿再也没办法承受身体的重量,一屁股坐在湿答答的地板上。
尸体躺了一地,大约有二十多个,完全不是我俩能够复原的,看来解释工作只能扔给她了。
我无良的找了个最靠近的尸体,蹲下去,用解剖刀划开它的腹部。果然,这个生前大腹便便的家伙,现在腹部上的脂肪已经乾瘪得只剩下很少的几坨。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这、这究竟是怎麼搞的?」女孩惊魂未定的用难听到极点的声音问。
我耸了耸肩,没回答。
「喂,我在问你!你没长耳朵是不是?」女孩狠狠瞪了我一眼。
「你还有力气生气?很好,看来没把你吓很惨嘛。」我撇撇嘴,露出笑脸,「事情调查完了,我要走了。再见,嗯,最好再也不见!」说完就想要溜掉,解释什麼的,真的很麻烦!
女孩见我真的准备开溜,不断的大骂,可惜腿脚实在使不上力,怎麼都站不起来。
她最终只能放弃追上我,乾脆越骂越凶,泼辣的声音几乎半个警局都能听到。我苦笑连连,难怪老李不敢进停尸间,有这个不积口德的女孩在,就连我都不敢再光顾了。
和老李打了招呼,隐晦的提示他停尸间里有人需要帮助,随后我就马不停蹄的开车
离开了警局。
脑袋还是一团乱,根本就理不清楚头绪。随便找了一家路边摊吃宵夜,少有的,我
点了一瓶啤酒,舒舒服服的喝了一大口。
死里逃生的后怕感,真的有些难受。再次将口袋里的眼珠状宝石取出来看看,越看越觉得迷惑。
李鸣的胃里怎麼会有这颗宝石?他受到袭击时吞下去的吗?袭击他的究竟是什麼人?或者说,到底是不是人类?这一切都很令人迷惑!
回到家,我将资料整理了一番,然后又将九五年的僵尸档案翻了出来仔细阅读。这份档案许多年来读过无数次,每读一次,都觉得不可思议。
一切的一切,都恍如迷雾般扑朔迷离,看不真切。
说起来,当时的僵尸案最官方的解释,倒是有一个。据春城军区流传出来的说法,九五到九七年问,春城市根本就没有什麼僵尸,都是传神了的。
真相是泉龙镇平安乡一户林姓人家,他家狼狗得了狂犬病后,把家里养的猪咬死了。姓林的男人舍不得将猪掩埋,乾脆便把被狗咬死的猪宰了,肉给全家人都吃了。
当晚,吃过猪肉的人开始发病,症状很奇怪,全身发热、皮肤发红,一见人就咬,住在附近的两个小孩和一老人被咬伤。
第二天,亲戚和邻居将他们合力制伏,捆绑著送进春城医院看病。途经合江亭一段,林家人再次发病,挣脱绳子从车上爬起来,见人就咬,有多人被咬伤。
刚开始,被咬的人并不知道会传染,被感染者有的死了,有的一发病就爬起来到处咬人,和末日电影中的活尸症状极为相同。
最后,泉龙镇上又相继发现了几具被咬死的尸体,於是流言甚嚣尘上,被传说是僵尸吸血,还上了报,合江亭咬人也被传说是春城腐斓河出现僵尸,上了电视,因为患病者身冷,穿得厚、穿得多,还被说成了清朝僵尸。
消息传开,闹得春城沸沸扬扬。春城军区用了大量的人力来处理此事,后来才慢慢平息。这个病,被泉龙当地人称为是疯猪病。
我将档案阖上,揉了揉太阳穴。疯猪病?不错,有些疯猪病确实会感染给人,但是吃了疯猪的肉后,一般人都会头晕发烧,有很大的机率死亡,但是绝不会比普通健康人跑得更快,更不会见人就咬。
这个官方解释,也颇有些耐人寻味。
伸了个懒腰,走到落地窗前。我住的地方位於二十三楼,是个一室一厅的小公寓。
其实这个小公寓是黎诺依的产业,不过老爸不在春城,我也不想回那个空荡荡只剩佣人的家,何况住在这里,基本上没人能找到自己。
对面墙上的电子钟显示的时间缓缓过了凌晨四点。依旧睡不著,没想到刚回春城的第二天就遇到了这麼多复杂的状况,这让我很难以适从。
就在这时,可视对讲机居然响了起来。乾瘪的「叮叮叮」的声音槌打著耳膜,吓了我一跳。皱了皱眉,我一步步走到门边,将接通按钮按了下去。顿时,一个漂亮的脸孔出现在萤幕上,这女孩大约二十多岁,相貌很熟悉。
有没有搞错?这不是那个刚刚才分别没几个小时、一脸傲气的停尸间法医吗?
她怎麼知道我的地址?还有,都凌晨四点了还在折腾,不睡美容觉,她究竟想干什麼?
女孩盯著镜头,我没出声。
眼睛里全是怒气,「夜不语,快开门。我知道你在里边!」
「再不开门我就叫**,栽赃你藏毒。」女孩得意的从口袋里拿出一小袋密封袋,里边有危险的白色粉末,「新鲜出炉的海洛因喔,临走时刚从鉴识科偷来的。」
这家伙。栽赃陷害也太明目张胆了,她难道不知道自己就在监视器底下?还是欺负我不会录影?
脑袋里不禁又回忆起临走前警局老李说的一番话,据说楼下的女孩和表哥夜峰有些恩怨,对他怨念极大,甚至大到可以随意迁怒任何姓夜的人。本来还以为和她扯不上什麼关系,哪知道她居然连夜就追到了家门口。
算了,还是继续装没人在家吧。我下定决心当聋哑人,可是这漂漂亮亮的女孩倒是没有浪费时间,她一咬牙拿出手机拨打起来。没几分钟社区保安就擦著额头的冷汗跑了过来。
「开门,我严重怀疑2302房中有藏匿危险分子。」女孩趾高气扬的扬了扬警官证,指使著保安将大门打开,最后还冲著镜头满脸威胁的扬了扬手。
她的手上反射著一道银光,居然就是黎诺依寄存在物管处的房门钥匙。我气得胃都要痉挛了,乾脆打开门,看著这家伙究竟想要干嘛。
电梯开敔,女孩走出来,双手交叉抱在高耸的胸前,鼻腔里不断发出「哼哼」声。
这家伙前世肯定是头猪。
她鞋也不脱,非常不礼貌的走进房中,反脚一踢将大门关上,眼睛冷淡的打量著四周,女孩穿著黑白相问的休闲装,长长的发丝垂到胸口,紧绷的短裙将屁股包一异得浑圆。
我坐在沙发上,满脸不爽。
她跟我对视一眼,然后也老实不客气的坐到对面的躺椅上,命令道:「给我倒杯水,口渴了。你小子真不知道怎麼教育的,客人来了也不倒茶端点心。」
我没吭声,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啤酒扔给她。这家伙俐落的接住,看了看酒精含量,於是打开喝了起来。看来她是真的渴得厉害。
喝完啤酒,她翘起二郎腿,以几乎要走光的角度对著我:「宫茹雅。」
「嗯?」我不解地眨眨眼。
女孩怒了,「你脑袋里全是浆糊吗?我的名字叫宫茹雅?」
「喔。」我敷衍的点头,一脸关我屁事的表情。
於是这位叫做宫茹雅的女孩更加愤怒了,完全不知道她小小年纪,那麼深切的怒意究竟藏在衣服底下的哪个角落中。
她恨不得踢我几脚,好不容易才忍住,深深呼吸著房间里的空气,这才说:「你丢下我一个人跑了,害我写了几个小时的报告书,这个本小姐就不追究了。但今晚发生的事情,你必须给我个解释。」
「解释?解释什麼?」我挠头,「到现在我都是一头雾水。」
「放屁,你可是夜不语,哪有你不知道的事情?」女孩又瞪著我。
「你很了解我?」我冷笑一声。
「废话,如果不了解你,我也不会上这里来了。」宫茹雅站起身,自己从冰箱里又拿了一瓶啤酒出来。
我十分无语,「既然你了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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