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大长老觉得离说得有理,只有天承之子可以通过认证,既然阿成他们一口咬定他不是天承之子,自然不怕。
“大长老,这可能是他们的奸计!”阿成不允。
“如果你真的问心无愧,遗圣怎么会变回去?使用奸计的人是你吧?”离冷笑。
大长老看看离,又看看阿成,不知道应该相信谁,过了半晌,他才道:
“好吧,你也试试看。”
“大长老!”阿成想阻止,可大长老主意已定:
“让他们死心也好。”
阿成不好再说什么,离则推着黯走到佛堂前,大长老也走下阶梯,将遗圣递给黯。
黯神情目然地接过遗圣,可就在他的手触碰到遗圣的那一刹那,一道蓝光在黯和遗圣之间游走着,霎时间狂风大作,吹得所有人都睁不开眼,这样的情形足足持续了十秒,大风才渐渐平息,黯将遗圣递还给大长老。
大长老接过遗圣,恻目不已——遗圣又一次变成了枯手,也就是说黯也通过了认证?!
“这,这……”大长老不知说什么才好,据帝沙国的史料记载,以前从来没发生过这样的事。
“不对!”皇晟从佛堂中冲出来,“黯,你不想这么做吧?”
黯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空茫的大眼中却闪烁着令人捉摸不透的光芒。
“可是他并没有朱砂痣,而且……”大长老还想说什么,却被黯打断了:
“如果你们不相信,大可以把我们两个都带回帝沙,只有接受了全部的遗圣,前世的记忆和法力才能全部拿回来。”他的声音非常平淡。
“你们和克劳勃研究院勾结,却藏着他们的院长最想得到的天承之子,是你们没信用,还是黯的身份有假?”阿成反问。
“我们有我们的理由,用不着跟你们解释。”离冷冷地说。
“也就是承认了?!”阿成瞪着他们。
离觉得阿成的问话有些奇怪,他想到阿成说这番话的用意,不觉一惊,离望向右后方,果然发现有两名克劳勃研究院的人,他们听到他们的谈话,有些吃惊。
是故意让他们知道的?离暗觉中计,他闭上眼。
“离,我们中计了。”黯淡淡地说,好像在说一件极为平常的事。
“我知道。”离猛然睁开双眼,一棕一蓝两道光晕从他眼部划开,直袭克劳勃研究员的两人。
噗——
血花四溅,两人即使被蛊虫寄生也逃脱不了离的一击,鲜血染红了四周的树木、草叶,两人应声而倒,突然,一团烈火从佛堂中飞出,击中他们的尸体,烈焰迅速燃烧,将还没死掉的蛊虫连同研究员的尸体一起被烧成了灰。
“你也太做贼心虚了,”寒续从佛堂走出,“似乎已经忘了他们被蛊虫寄生,已经任你们摆布了。”
“不,蛊虫只是带给他们力量,却并不能完全控制他们的意识,毕竟克劳勃的人,对院长还是非常忠心的。”黯用没有音调的语气说。
“圣子不会做这么邪恶的事,你不是圣子!”大长老已经站在了皇晟这边。
“什么是正?什么是邪?”黯反问。
“向善是正,从恶是邪。”皇晟答道。
“何为善?何为恶?”黯又问,他不等皇晟回答,自答,“善恶本就是一个双面人,你从前面看,就是善,我从后面看,就是恶,没有绝对,这个道理你很清楚吧?”
皇晟一时语塞。
“他们两位究竟谁才是真正的圣子?”大长老半自言自语地问。
“也许两个都是,”寒续悠悠地说着,向左斜方望去,右手的掌心汇集着一枚灵弹,“也许,两个都不是。”他说着突地将灵弹向左前方抛去。
所有人的目光被寒续吸引了,他们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有此举动,可就在灵弹要击中树干的时候,一个黑洞突然张开,将灵弹吸了进去。
“幻!”皇晟已经无数次与幻交手,当然知道这是幻的暗空间。
“呵呵呵,”幻从黑洞中走出,依旧是那副面目狰狞的小丑打扮,“好久不见,晟。”他用撕哑的声音狞笑着,并习惯性地舔着鲜红的嘴唇。
“他也是‘群’中的成员,代号幻,是使用空间转移和幻术的高手。”阿成对大长老说。
“使用幻术?那刚才认证的经过也极有可能是他们的幻术?”大长老皱眉。
“是的。”
也就是说,更无从判断谁是真,谁是假了。
“克劳勃的人已经死了,你们也没必要再演戏了,”阿成道,“那孩子究竟是不是天承之子,你们心里很清楚!”
“同样的话,我原封不动地还给你,”离不吃阿成这套,铁了心要证明黯才是真正的天承之子,“他们都通过了认证,谁是真谁是假还有待考证。”
“天承之子有最强的三项力量:治疗、净化和预知,不防你们二位比试一下。”大长老提议。
“好啊!”皇晟一口答应,“黯,你是没有净化能力的。”
“你怎么知道?”黯嗤笑。
“它告诉我的。”皇晟指了指额上的朱砂痣。
“是吗?”黯冷笑着反问,“在鬼堡发生的事,你似乎不记得了呢!”
“在鬼堡?”皇晟等人都迷惑了。
“美洲分部的四殿本。杰明是怎么被害的,你忘了吗?”黯继续道。
“什,什么意思?”皇晟突然想起自己在打开第七扇门的时候一道耀眼的亮光从门内射出,之后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当他醒来后,发现第七扇门对应的机关已经消失了,可他那时还什么也没做,不,应该说,他完全不记得自己曾经做过什么了。
“你邪恶的本性在魔幻堡的时候就已经苏醒,在鬼堡,只是你踏入魔道的第一步罢了。”黯淡淡地说,他空茫的眸子中倒映着皇晟惊惶失措的脸:
“你的意思是,是我在无意识的情况下杀了本。杰明长官吗?”
“与其说无意识,倒不如说释放了你的本性,”黯说着向大长老道,“大长老,你觉得这样的人会是天承之子吗?”
“到底怎么回事?”阿成听糊涂了。
“恐怕,这就是在魔幻堡时,他们对晟做的手脚吧?”寒续倒是一点不吃惊的样子。
连阿成都不明白,大长老更是如坠云雾,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现在沉默是最好的做法,所以大长老没有回答黯的问题,静观其变。
“我杀了,我杀了人?”皇晟后退两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可是怎么可能?我昏了不久后,翎就叫醒我了,那么短的时间,我怎么去杀人?而且还是到美洲杀了美洲分部的长官?”
“不,我们一到鬼堡,就已经中了他们的奸计。”寒续解释道,“我们自觉在鬼堡呆了不足两天,实际却超过了一个月。”
“什么?”皇晟大惊失色。
“你居然没发现?真是迟钝得可以。”寒续叹了口气,更详细地解释道,“你还记得我们进入鬼堡时听到的那首《死亡之声》吧?”
“嗯。”皇晟点头。
“那个女声唱的歌词还记得吗?”
“嗯。”皇晟又一次点头。
“那其实是关于时间的咒语。”寒续道。
“什么意思?”皇晟糊涂了,“那不是打开九扇门的咒语吗?”
“那只是幌子。”寒续叹了口气,已经不知道怎么给皇晟解释了。
“呵呵,的确是迟钝得可以,”幻插嘴道,“你说得不错,那是让时间迅速流失的咒语,本来我们预计是要让你们在里面混然不知地过三个月,但只偷走了你们一个月的时间,也算是出乎我们预料,不过嘛,与我们的大计无碍,本。杰明已经死在皇晟手里了,呵呵,在他临死前那一刻,看到这张充满稚气的脸,本是死不瞑目吧?”
“也就是说,我们在鬼堡里呆了足足一个月?那么,在里面的一分钟,其实也等于真实世界的好几个小时吗?”皇晟汗如雨下,这么说他根本没有不在场证明,难道真是他杀了本。杰明?
“差不多是这样。”寒续耸耸肩,淡漠地说。
“可是我,完全不记得了!”皇晟全身开始颤抖,一想到自己毫无知觉地杀人,一想到自己沦为被“群”控制的杀人机器,他心中充满了恐惧,他不知道自己还要杀多少人,还会杀多少人。
“呵呵,不记得可不能成为借口哦!”幻继续刺激着皇晟,“这样的你,还有资格成为天承之子吗?”
“本之所以变成植物人,而不是沦为百足怪的食物或变成黑火,也是因为杀他的人是皇晟吗?”连阿成也相信了。
“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寒续拍拍皇晟的肩,回头向大长老道,“真相浮出水面,我们要清理门户了。”
皇晟瘫坐在地。
大长老向寒续和阿成点点头,退进了佛堂。
“呵呵,真是无情啊!”幻听了寒续的话,咯咯笑着,“与其被你们杀掉,不如让他交给我吧?”他说着冲向皇晟。
“……”黯和离都没有说话。
“嘻嘻。”幻看着无力地瘫坐在地的皇晟,看着一脸淡漠、事不关己的寒续,他知道已经快要得手了。
但就在幻要捉住皇晟手臂的那一刹那,皇晟的嘴角浮现出略有些淘气的笑容,双手对准幻,大声道:
“净化!!!”
哗——
一道金光从他手中射出,幻大惊,他原以为袭击他的会是寒续,没想到竟是皇晟!
有了转轮台一役的经验,幻也一直提防着皇晟,他见势不妙急忙躲进了暗空间,但右手依然被净化之光所伤,暗空间迅速收缩,消失在众人面前。
“啊,差一点!”皇晟遗憾地叫道。
“他逃跑的样子好像蟑螂!”白虎和玄武从空中跳下,分别落在了离和黯的左边和右边,将他们夹在中间。
“中计了吗?”离微微皱眉,从开始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却又说不上来,现在看来他们中了敌人的圈套。
“看来是的。”黯的语调依然没有任何变化。
突然,“砰砰砰”几声连响,原本围在离和黯四周的十名帝沙国的僧人突然变成了一张张黄色的符纸,飘飘荡荡地落在地上。
“!!”离看着地上的黄符,再看看前方的皇晟、寒续,立即明白了:
“这么说,让皇晟做为天承之子回到帝沙国的事也是假的?”
“是的,不然怎么引你们出现?” 绍佐也突然出现在两人身后。
“刚才都是在演戏了?”黯淡淡地问。
“嘿嘿,说到这,我就不得不称赞一下皇晟大人了!!皇晟大人刚才的表演完全可以角逐今年的奥斯卡最佳男主角奖,根本是偶像派加实力派的伟大融合!”白虎忍不住赞道,“当听到自己杀了同伴的消息,皇晟大人的脸上完美地表现出了惊讶、惊恐、惊慌、惊为天人的戏剧化神情,每一句台词都说得肝肠寸断、声泪俱下,闻者伤心,见者流泪,连我也……”
“现在不是解说的时候!”玄武打断白虎。
“原来如此。”黯喃喃道,“大长老也跟你们是一气的。”
“大长老是到了佛堂后,我才告诉他的,”阿成道,“他也非常愿意配合灵界清除内奸的行动。”
“清除内奸?”黯一成不变的脸上微微有些变色。
“黯,我送你走。”离悄声向黯道,他说着悄悄刺破手指,开始在黯的轮绮后背画着符咒。
黯微微回头,面露担忧之色。
离一掌打在黯的轮椅上,黯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已经消失在白光之中。
“送他走,说明你已经有所觉悟了。”绍佐缓缓走向离。
“我自以为做得不错,想知道哪里出了破绽,你们又是何时怀疑我?”离转过身,面向绍佐。
“怎么说呢,对你的怀疑从一开始就没有停止过,”绍佐在离前方两米处站住了,“虽然你们用了很多方法补救。”
“哦?”离拖长了声音。
“失首城和魔幻堡,可以说你们有一大半的目的就是为了打消我们对你的怀疑,所以才三番两次地使用苦肉计和双人计——你们中的残会变身术,当你以离的身份出现的时候,他则代替你以灵界警察的身份出现在我们面前,当你以灵界警察的身份出现的时候,他则以离的身份出现,这就是你们的身份互换,我不得不说,当时你们做得很成功,我们都没有发现任何破绽。”绍佐盯着离的异色双眸道。
“魔幻堡?”皇晟听得不太明白,他问寒续,“失首城的事我不太清楚,可是在魔幻堡的,除了你、我、绍佐大哥和翎外,还有别的灵警在吗?”
“听下去。”寒续没有回答皇晟的问题。
“在魔幻堡,你们达到了三个目的,第一个刚才我已经说了,第二个是为了控制晟,其实这也是为第一个目的而存在的,第三个,则是为了和克劳勃研究院合作吧?”绍佐已经将前后的事情全部联系起来了,“在魔幻堡参赛的魔术师伊娜斯汀。万奇克格斯基是克劳勃研究院的人,这个你们早就知道了。”
“不错,这正是残的一石三鸟之计,可惜你现在才发觉,已经太迟了。”
“然后是泰安镇,”寒续说话了,“末掳走明溪,你又将她放回来,我不知道应该说你仁慈还是愚蠢?这也是你的破绽之一——毕竟要你一个人演双簧,不太容易,对吧?不过,”他停了停,声音变小了一些,“我还是要说谢谢。”这是寒续第一次说这个词。
“那时候不是翎把明溪姐救回来的吗?阿续你说演双簧是怎么回事?!”皇晟越听越不对劲。
“泰安镇事件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骗过克劳勃研究院,更重要的依然是打消我们对你的怀疑,给你立功的机会,然后打通你通往地府高层的道路吧?”那时候连十老也放松了警惕,不得不说他们在泰安镇的计划非常成功。
“……”离没有说话。
“接下来就是御狱岛了,”绍佐继续道,“你借故脱离队伍,也是想向我寻仇,我记得那时你告诉我,溟瞳有六重,第一重,称为视瞳,能够看到灵体,是溟族所有族人与生俱有的能力;第二重,幻瞳,可以让人产生幻觉;第三重,读瞳,拥有读心术的能力;第四重,斩瞳;第五重,破瞳;第六重,绝瞳。你是这样说的,对吧?”
“没错!”
“可惜阿成查到的资料不是这样。”绍佐向阿成使了个眼色。
“第一重、第三重、第四重、第五重和第六重都没有错,”阿成接过话,“唯一有误的是第二重,据我所查,第二重的溟瞳,不叫幻瞳,也根本不是让人产生幻觉,而是叫变瞳!顾名思义,就是使瞳孔变色的招式,也是溟族特有的自我保护技!”
“变瞳!”皇晟的心凉了一半,“也就是说,他们的瞳孔颜色可以自由改变吗?!”从绍佐和寒续的话中,他已经大致猜到了离的身份,但他还是不愿意相信。
“是的。”阿成点头。
“你们绑架灵魂,将我们全部引到鬼堡,也是想借此机会打击灵司殿的势力,打击目标当然是克劳勃研究院所在的美洲分部,”绍佐继续道,“在之前剿灭克劳勃研究院的行动时,本就已经发现‘群’已先一步行动,不仅支走了院长和排名前二十的研究员,还将你们进入研究大楼的录像全部取走,意在加深克劳勃研究院对地府的仇恨,从而用蛊虫控制他们,而这仅仅是你们的第一步,”绍佐盯着离的眸子,停了停,又说,“然后你们趁着将我们困在鬼堡的时候,对美洲分部大举反攻,本所有的行动都在你们的意料之中,所以你们毫不费力地杀了他。”
“唯一让我们吃惊的是,他们竟然没有选择飞蛾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