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朝四周看了看,社区环境不错,小桥流水、亭台楼阁都有,绿化的也很好,看来这里的房子价格也不会便宜。
「这是我老哥的老爸老妈给他准备的新房。」宋诗羽不怀好意的笑了两声,「老哥从小就是书呆子,从小学到大学一直没女人缘,他老爹老娘老是在担心会没人嫁给他。」
「说实话,二十七岁的人了,居然还没交过女友,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有些怀疑老哥的性取向!」
这番话说得有些劲爆,我本来抬腿准备向前走的脚步顿时停了下来,实在不知道该不该继续上楼进屋。
见我不走了,宋诗羽眨巴著眼睛,露出既天真又无辜的表情,「安啦,语哥别担心,我就是说来玩玩的,我老哥性取向正常的很,绝对不是Gay。我最近在仔细观察,他似乎有喜欢的人了喔!走啦,天那麼冷,在外边待久了会感冒的。」
他回过身抱住我的胳膊用力往前拉,这女孩不知道吃什麼长大的,力气居然比我还大,没花多少功夫就将我拉进了电梯里。
宋家明的房子很小,只有九十多平方米,如此小的空间本来是做两室两厅最适合,可建筑商硬生生的将其隔出了三个房间,以至於每个房间都小的像是麻雀窝。
或许由於是父母辈买的房子,装修风格很老气,也让空间显得更狭窄了。
我们刚走进去,宋诗羽的手机便响了起来。她接起电话听了一阵子,然后抬头,语气急促的冲我说:「语哥,老哥让我马上带你去医院。据说他的那位美女患者身上又出现怪事了!」
「行。」我立刻放下行李,示意她迅速带自己过去。
坐上车,宋诗羽一路闯红灯,在市区里速度几乎超过了八十,吓得我脸色煞白。
「安啦。」她抽空偷瞥了我一眼,「市区每个路口有没有测速照相我清楚的很,不会被交丵警逮住。」
鬼才在乎你被交丵警捉到罚款,我在担心自己的小命好不好。自己实在郁闷透顶,心里暗暗发誓今后一定要离这位无厘头的女孩远点。
高隆市第一医院并不远,在严重超速下开了不到十分钟就到了地方。宋诗羽利索的停车,拉著我的手就朝住院部跑。
「那个女孩的事情,你知道多少?」我边跑边问。
说起来是为了调查那位患者身上的怪异之处,可对那女孩我根本一无所知,就连名字也不清楚,宋家明在信里压根没提及过她的基本资料。
「嗯啦,知道一点。最近一个多月,老哥嘴里说的最多的就是那位美女患者了。不过我倒是没见过她。」宋诗羽大大咧咧的回答,「我猜,老哥是喜欢上人家了。」
看来这小妮子也不是个知情者,从她嘴里得不到任何信息。
脑神经科的住院部在二楼,没跑多久,宋诗羽就指著门口一位年轻人喊道:「老哥,我把语哥带过来了。」
穿著白大褂的年轻人转过头,他的脸上还残留著惶恐不安。见到妹妹身旁的我,勉强的堆积起笑意,「夜大,我就是宋家明。没想到您真的来了。」
「别见外,我年龄比你小,叫我小夜就好。」我点点头。
宋家明长得不高,大概一米七左右,单眼皮,眼睛上架著一副金丝眼镜。头发长短适中,或许是因为最近的不顺心,稍微有些凌乱。看外表,他应该是个忠厚、木讷,不善与人交往的家伙。
「这怎麼可以,太不礼貌了!」宋家明摇头。
「既然认识了就是朋友。」我打断了他,「你看你妹妹多不见外,一见面就叫我语哥,多亲热,再叫我夜大,就不是把我当朋友看了。」说实话,叫我夜大或者语哥,都是令我头皮发麻全身起鸡皮疙瘩的称谓,自己更想要平凡点的称呼。
「好吧,夜先生,你好。」称呼换是换了,宋家明用妥协的语气喊著根本不妥协的称谓。
我满意的点点头,「说说你那位患者的事情吧。你在信里根本没有提到过她的基本资料!」
「啊,对喔。真对不起,是我疏忽大意了。」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她叫林晓薇,二十二岁。很漂亮。」
「老哥,『很漂亮』应该不是某人的基本资料,而是主观评价吧?」宋诗羽笑嘻嘻的插嘴道。
「别插嘴。」宋家明有些脸红,「林晓薇是五十七天前入院的,负责医师是我的老师,国内著名的脑神经科教授。」
「入院前,她的家人认为她有精神方面的问题,她的父母有提及林晓薇经常出现幻觉,甚至有自杀倾向。但是进了医院后,精神科医生透过常规检查后,发现女孩的精神正常,意识清楚,便将她转到了脑神经科。随后我和老师通过X光片,发现了她颅内确实有一块两立方厘米的异物存在。」
「你的来信里不是说,异物现在已经被取出来了?」我问。
「对,十五天前取出来的。」
宋家明有些担忧,「可取出来后,女孩更不正常了。不但如此,她的脑袋里居然还在不断生成新的黑色异物。虽然现在还很小,可估计要不了多久,又会胀大到十五天前的模样。老师对这种情况很头痛,当然,也有些乐在其中。」
光是听他口头描述的情况,我对女孩的病情了解的很不直观。
「你刚刚急著叫我来,是不是林晓薇身上又出现古怪情况了?」我继续问。
「嗯。」宋家明忧虑的缓缓点头,「她的情况越来越恶化了,似乎随时都能看到莫须有的东西,最近也很嗜睡,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
「带我去看看她吧。」我没再问下去,只有和那女孩接触后,才能对事丵件更清楚。
「行,老师刚刚离开。她住的又是单人病房,现在里边应该没人。」宋家明点点头,带著我推开了不远处的一扇房门。
病房里的摆设很熟悉,和我在监控影片中看到的一模一样。穿著白衣的憔悴女孩正躺在病床上沉睡著,房间中没有任何东西,就连窗户也用一层层的泡棉蒙了起来。
她的被子上有几圈绳子跟床连在一起,将她整个人都捆住了。
「林晓薇一犯病就会疯了似的拿起一切东西朝著空气砸,为了防止她伤害到自己,我们将房中的东西都清空了。而且在她的要求下,在她睡著后捆上保护绳。」宋家明小声解释。
我点点头,轻手轻脚的走到病床前。林晓薇确实很漂亮,由於长时间没照射过阳光,皮肤更显得更白皙,单薄的身体上盖著白色的被子,身体在被子里微微颤抖著。她常常的睫毛也在抖动,似乎在做噩梦。
这个女孩的头发因为不久前的开颅手术而剃光了,但并没有影响她的美丽,反而给她蒙上了一层病态的美感。如此漂亮的人,难怪作为医生的宋家明也会被深深地吸引住。
「十五分钟前她又发病了,我和老师给她打了一针镇定剂后,她才安静下来。」宋家明看著床上的女孩,眼神有些发呆。
他的妹妹好奇的四处打量著,望著哥哥花痴的模样暗暗发笑。
我的视线离开林晓薇后,下意识的寻找镜头的位置,没多久便在记忆的帮助下看到了。它果然高高的架在距离地面至少三米的天花板上,就在进门的地方。
「你寄过来的监控记录是怎麼回事?」我问。
宋家明愣了愣,「这个问题,我还想请你回答我。前两段还可以解释为大脑受到压迫后产生的幻觉或者生理现象。可最后一段,我到现在也没搞清楚她究竟是怎麼构著镜头的?」
「三米高的天花板,房间里有没有任何东西。等我们赶过去查房时,林晓薇已经好好的躺在了床上,睡得很香。等她醒来时,她也和从前一样,对自己的行为没有任何的记忆。」宋家明回忆著。
「这样啊。」没有得到答丵案,我也没失望,只是深深地看了摄影机一眼后,又将视线转回了病床上。
就在这时发生了一件令人头皮发麻的事。
林晓薇猛地睁开了眼睛。
Chapter 2 乾尸
一双本来很美的眼睛,睁开时布满了血丝,呈现充血的红色。又是在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突然之中看到,普通人会有什麼表情呢?
宋诗羽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宋家明也被吓得猛退了几步,就连我的心脏都不争气的急跳了好几下。
林晓薇的双眼狰狞著令人毛骨悚然的红,她的视线里没有焦点,也没有任何感情色彩。她冷冷的往我们三人身上扫视过去,就如同高高在上的神只无视脚底的蚂蚁一般,没有停留哪怕一秒。
床上原本用来捆她的绳子,在她轻微的挣扎下居然土崩瓦解的断裂了。女孩笔直的坐起来,走下了床。
林晓薇彷佛在梦游,慢慢的拖著脚步来到窗户前。似乎觉得蒙著窗户的那层泡棉很碍眼,於是用力将其扯了下来。
明媚的日光立刻从窗外照射进来,鹅毛大雪如同白色羽毛般在窗外无声飘落。她伸出手,手掌缓缓抚摸著透明的玻璃。
这骇人的景象超出了宋诗羽的心理承受能力,诡异充斥在四周,让她无法接受眼中看到的东西,於是她全身吓得发抖,忍不住尖叫了一声后,便直接下晕了过去。
听到尖叫声的林晓薇肩膀剧烈的颤抖起来,她转过身,美丽的脸不断扭曲著、抽搐著,血红的眸子渐渐开始变淡,最后也毫无预兆的身体一软,倒在了地上。
宋家明惊呼一声,完全没理会同样晕倒的妹妹,带著担惊受怕的表情扑过去将她抱回床上。
我挠了挠头,虽然内心还在发悚,但现在也不是应该害怕的好时间,於是将宋诗羽扶起来,走到了病房外的一排凳子上坐下。
没过多久,宋家明也走了出来。
「谢谢你照顾我妹妹。」他有些憔悴和害怕。
「没关系。」我想露出笑容,但失败了。
脑袋混乱到无视不远处的「禁止吸烟」的标志,宋家明抽出一根烟,想要点燃,可手颤抖得很厉害,最后只好将烟又塞了回去,「夜先生,你也亲眼看到了。你说林晓薇身上究竟发生了什麼事?」
「颅内受到压迫,眼睛充血很正常,而梦游,是一种常见的生理现象,全世界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人都有经历过,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事实上,我没办法判断。毕竟自己刚才看到的一幕虽然恐怖,可并非没办法用医学解释。
「这些东西我统统都清楚,刚接触那女孩的时候,也经常用这些理论来自我解释,可现在我已经搞不清楚什麼是真的,什麼是假的了!」宋家明抱著头,他的知识体系似乎最近被打击得很严重。
「夜先生,你说人类的医学体系又或者科学会不会都是错误的,全都是建立在一个假象之上?」
「你怎麼会有这麼蠢的想法?」我皱了下眉头。
「我不知道,我写信给你,也是想请你给我能接受的一个解释,一个说法。」宋家明叹了口气,「夜先生,你如果多跟那女孩接触,或许也会变得跟我一样开始怀疑现有的一切吧。」
「或许会如此,或许也没那麼糟糕。」我不置可否。突然,医院的右侧病房传来了一阵闹喳喳的声音,似乎发生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那边的病房住著什麼人?」我好奇的问。
「都是不可能醒过来的植物人。」宋家明抬头望过去,不由得也有些奇怪,「似乎出事了。」
「你照顾好你妹妹,我过去看看。」总觉得有些在意,我乾脆站了起来朝那边走去。
病区前的牌子上写著「无自理能力者加护病房」,吵闹的声音是从二十七号房间传来的,属於病区的最里面。本来应该很安静的房门前围了一圈的人,这些穿著病号服的患者带著或惶恐、或好奇的看热闹表情,伸长脖子朝里边张望著。
「发生什麼事了?」我问附近的一位老伯。
「听说死人了。」
老伯右腿还打著石膏,现在正不顾自己的伤势,直立起来努力朝病房里瞅。实在是佩服他的八卦精神。
「谁死了?」
「好像是一个植物人,都住了十多年了,刚才被护士发现死在了里面!」老伯热情的回答。
「植物人死了,怎麼会你们都跑过来围观?」我大惑不解。确实,植物人突然死亡的事情太过稀疏平常,怎麼想都不觉得这种状况会引来大量的人好奇参观。
「小夥子,最近这家医院很不太平,如果是有病的话,别进来医治。过几天我也准备让我儿子给我转病房咧。」老伯意味深长的笑著,拍了拍我的肩膀。
「什麼意思?我今天刚到高隆市找朋友玩,不小心吃坏了肚子,护士还叫我打几天点滴呢。」我一边装嫩,一边张口就是瞎话。
「多的我也不好说,总之你进去看看那个死掉的植物人就清楚了。」老伯让出了位置。
我探头向里看去,房间里的医护人员白晃晃的一大堆,死者床位已经空了。尸体被抬上了推车,还盖起了白布,根本就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让一让、让一让。」护士和医生一窝蜂的吆喝著,推著车走了出来。
护士们分出人手劝说堵住门的患者让开,当车从我身旁经过时,我暗暗的伸出手扯了一把尸体上的白色被单。
单薄的白布轻易便被扯了下来,露出了死者的脸。
顿时,一阵倒抽冷气的声音,从每个看到那张脸的人嘴里惊讶的发出。我也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那是一张极为恐怖的脸,死者的面部乾枯,就像皮肤和骨架之间根本不存在血肉似的,他的皮肤如同死了百年、早就失去水分的木乃伊,乾瘪的贴在骨头上。头发稀稀疏疏的只剩数根,嘴巴张得大大的,空洞而浑浊的眼睛也张开了,颇有死不瞑目的迹象。
由於那张脸实在太可怕,我无法判断出性别,只是大脑里不断回荡著一个十分古怪的念头。死者像极了许多恐怖电影中,被僵尸或者吸血鬼吸乾了血肉和精气后,变成的乾尸模样,而身旁跟我有同样想法的人似乎也不在少数。
医生立刻将白布拉扯过来把尸体的面目盖住,然后推著尸体急忙离开了。缓过来的围观者拍著吓了一跳的胸口,纷纷惊魂未定的大肆讨论。
而宋家明也扶著清醒过来的妹妹朝我走过来,我思忖片刻后便迎了上去。
将他俩拉到没太多人的地方后,一字一句的说:「你猜我刚刚看到什麼?有个植物人居然变成了乾尸!」
「又有人变成乾尸了?」宋家明全身一抖。
我露出果不其然的表情,「你知道内情吧?」
「知道一点,不过我只是个小小的实习医师,得到的讯息也不多。」
宋家明小心翼翼的瞥了四周一眼,见没外人,这才继续开口,「这种事是从十五天前开始的,十二月六日的清晨,医生照例去查房,却发现二十号病房的一位姓李的植物人死了,全身的体液如同被谁用仪器抽乾了似的。」
「他大惊失色下报了警,可警方经过调查,也看了监控录影,还是找不出原因,甚至搞不清楚究竟是有人犯案,还是未知的病例现象。」
「你的解释稍微有点不清不楚。」我摸了摸鼻翼,这个宋家明的语言表达能力不是一般的差,「还是我问,你来回答吧。」
「呃,行。」他苦笑著点头。
「你是说姓李的患者是第一个受害者,而他死於十二月六日,警方也没找出死亡原因?监控方面暂且不说,但是总有尸检结果吧?」我问。
「确实有,但听说结果很不理想。患者死亡后体液严重缺失,就连脑随都没有了,而身体上唯一的伤口在脖子的大动脉位置。」
宋家明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