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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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叫-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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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他的脸上露出了微笑。 

他自嘲地说,李文学。你就异想天开吧你,这样老套的英雄救美的故事你也想得出来。 

接着他又小声地说,不过,这也不是说不可能的事情,这世界上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 

李文学又点上了一根烟,一辆车哗地开过,车灯晃了他的眼睛一下,他觉得身上有点冷,不能呀,这什么气候呀,还会冷,他穿的是短袖的制服。是有一股风,细溜溜冷嗖嗖地吹过来,他的手臂上起了鸡皮疙瘩,这真是咄咄怪事。他突然看到街上一个穿白色连衣长裙的女子晃了一下就不见了。这更是怪事了,他的精神头还好着咧,怎么就眼花了。他没到犯困的时候呀!他是所里有名的夜猫子。 

真正的怪事到底还是出现了。 

他分明看见了一团绿光,那团绿光出现在安蓉的阳台上。他使劲地揉了揉眼睛,再定眼一看,没错,是有一团绿光浮在安蓉的阳台上。他身上一阵阵地发冷,自己不会是在梦中吧,他使劲地掐了掐自己的大腿,钻心的痛感,他证明自己还活在真实中。 

李文学正想找些依据来解释这团绿光,他看见安蓉阳台上通向房间的门开了。他心中暗恋的美女安蓉走出了门,他看不清安蓉的面容,他只是看到她穿一袭白色的连衣长裙手中捧着一个大镜框放在胸前。李文学看不清镜框上的照片是谁,他还听到了嘤嘤的哭声,哭声凄凉而飘渺。李文学看到安蓉笼罩在那团绿光中,像是即将要羽化的仙子。他看得呆了,他站在那里,张大了嘴巴,身上的凉意也顿时消失,无从感受了。 

李文学还看到安蓉的头上插着朵栀子花。 

那朵栀子花在绿光中楚楚动人。 

李文学想喊安蓉一声。 

但是,他的喉头像堵了一团软乎乎的东西,无法发出声音,他的舌头也僵硬起来。 

他看着安蓉站在阳台的护拦上,风把她的裙摆拂起来,像是飘动的旗帜。 

她要干什么? 

李文学的眼珠子也快鼓出来了。 

安蓉从阳台上飘落下来,她的身体被梧桐树的树枝拦了一下,然后头朝下沉闷地落在了地上。镜框摔在一旁玻璃全碎了,那朵洁白的栀子花也飘落在一边,整条街上顿的充满了栀子花的香息。 

李文学大叫了一声,不好! 

他朝安蓉奔跑过去。 

安蓉的头边一滩鲜血。李文学把手指放在了安蓉的鼻子上, 

似乎还有一丝鼻息,他看到了一下空旷的街道。此时一辆车都没有。 

他不顾一切的背起了安蓉,朝有车辆的大街上狂奔而去。 

97 

张洪正在沉睡。他从急促的电话铃声惊醒过来。他接了电话,是兰芳从山南打来的。兰芳说她明天赶回赤板,她突然对张洪说,我梦见安蓉死了,我醒来后赶紧打她的电话,可是没有人接,你快去看看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我的感觉特别不好。 

张洪说,睡吧,没事的,别自己吓自己,我昨天晚上还打过电话给她,她和王子洋在一起,过得很好。我看你是枸人忧天,没事找事。 

兰芳提高了声音;张洪,你怎么回事!你还是去看看吧,不然我不放心,一会给我电话! 

兰芳把电话挂了。 

张洪晕头晕脑,他看了看墙上的挂钟,都已经凌晨四点了。他嘟囔着,能有什么事呀!他的手有些发抖。 

电话铃又响了。 

一定又是兰芳,我还没出门呢,怎么又打过来了。 

他接了电话。他听完后变了脸色。 

电话是李文学打来的,他说他刚把安蓉送到医院,正在组织抢救。 

安蓉到底还是出事了。 

他想,不知该不该现在告诉兰芳。 

张洪心里难过极了。 

他出门后就打了个车往医院赶去。 

出租车司机是个年轻人,他边开车边听着收音机里的新闻,新闻是滚动播出的,新闻里在说着一些交通事故的情况。出租车司机说,现在的交通事故是越来越多了,什么撞车翻车,什么火车出轨,什么轮船沉没,什么飞机坠毁。。。。。。人活的提心吊胆的,没有一点安全感了。 

张洪说,师傅,你开快些,好不好? 

司机说,你不要急吗,我刚刚还在说,现在交通事故越来越多了,开快车容易出事情的,我可不希望自己那么快就离开的美好人间,我还没有讨老婆呢,你就让我多活几年吧。 

张洪说,你这个人怎么废话这么多,让你开快些,你就开快些。 

司机没有在说话,他的车还是保持原来的速度。 

张洪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司机还把收音机的音量给调大了。 

张洪气的肚子鼓鼓的。 

他心里在为安蓉祈祷,他和兰芳一样,不希望安蓉出事,他们都希望安蓉能够正常美好地活着。 

出租汽车像一片叶子在大街上飘过。 
 
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日记本的秘密

98 
张洪打开了安蓉的房门。搬家的时候,安蓉留了一套钥匙在兰芳那里,要是碰上安蓉的钥匙丢了或者锁屋里了,就可以从她这里取去开门,不必要撬锁了。张洪很顺利地取到了钥匙。屋里一股浓郁的中药味,张洪推开了卫生间的门,他发现卫生间的大木浴桶上泡着一大桶的中药水。张洪来到了阳台上,阳台干干净净的,就是窗台上安蓉心爱的那盆兰花已经枯萎。张洪抚摸着兰花干枯的长条叶片,心里刀割一样疼痛,他不明白安蓉为什么要从阳台上飞落,就是得知王子洋车祸身亡了也没必要往下跳呀。 

他十分明白,兰芳看到枯萎的兰花,心情也会和自己一样的,甚至会比自己更加的疼痛。 

张洪心情沉重。 

他回到了屋里。 

墙上原先挂着镜框的地方还有一个四方的印子,梳妆台上还放着那个镶满水晶的发夹。安蓉的床铺得整整洁洁。张洪看到叠得像豆腐块的空调被上,放着一个封面陈旧了的日记本。他走过去,拿起了那个日记本,他翻了开来,夹在扉页上有张照片,照片上的是个年轻朴素的姑娘。她的脸看上去有些黑,但很美,眼睛透亮。他把照片翻过来,背面写着一行字:夏敏存照。他心里怵然一惊,夏敏不就是兰芳调查的那个女人吗,她也就是被派出所抓过的那个做鸡的女人。安蓉怎么会有夏敏的照片?他又翻开了日记本,这是夏敏的日记本。这让张洪更加的惊悚了。 

他随便翻开了一页。 

他看到了这一段文字: 

我知道自己得上了那种谁都不耻的脏病,我不怪别人,我怪我自己,是上天给我的罚惩。我希望过上一种正常人的日子,和朗干恩恩爱,白头到老,但一切都成了泡影。我不忍心害朗干。他是个好心的男人。我想用老中医给我开的中药,救治自己,但收效甚微。我知道任何药物都救治不了我心里的疾病,只有死亡是真实的。 

张洪又随手翻开了一页: 

我喜欢穿白色的连衣裙,我那老父亲说,穿白色的连衣裙比我妈好看。我知道妈妈也是个爱美的人,可美有什么用。贫困一生的老父亲当初用一支民歌吸引了妈妈,可妈妈最终还是远离了他。我记得父亲爱唱的那支民歌:我吃了一只鸡,拉出了一根鸡毛,鸡毛被水冲走,从此一只鸡消失。 

张洪的心一跳一跳的,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很冷,他的手颤抖着,合上了日记本。 

日记本也许记录了夏敏一生的甜酸苦辣,可它怎么会在安蓉的手中呢。 

这是一个谜。 

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安蓉的信

99 
张洪发现安蓉的电脑没有关。 

这电脑里难道有什么秘密?张洪有些害怕,他怕打开电脑后自己会看到一些让自己更加恐惧的东西。他坐在电脑旁,还是壮着胆子按了一下鼠标,屏保消失了,出现了一个文本。他定眼一看,原来是安蓉写给兰芳的信。他的心狂跳着,这封信也许可以解开许多安蓉心灵的秘密,虽说他对安蓉有些了解,但每个人都有隐秘的不为人知的心灵秘密。 

他怀着一种不安的心情读这封信: 

兰姐姐,你好!当你读到这封信时,也许我在另外一个世界里了。你不必怪我绝情,我已经无法承受。我与其在这个世界上成为一个疯子,还不如归去,去陪伴我可怜又可亲的妈妈。 

我知道,你一直想知道我妈妈是怎么死的,但你没有问我,你不想让我勾起对住昔的痛苦回忆。其实,你不提起这些,痛苦惊惧的回忆多年来一直在折磨我脆弱的心灵。妈妈死于车祸。妈妈在父亲离开后,她就含幸茹苦的养育我,等待着父亲的回来。她没有等到父亲,却在一个雨夜里到幼儿国上接我时,被一辆汽车撞死。我那时刚从幼儿园里跑出来,想自己寻找着回家,没想到目睹了那一幕惨剧,我的尖叫也源于这个惨剧。 

没有人能理解我对汽车的恐惧,我看到汽车,就像看到了恶魔。而那些开车的人也都是恶魔。我经常神经质一样的想破坏汽车,让开车的人都死掉。你知道么,你买车我竭力反对,可你还是买了,我多少次想毁坏你的汽车,可我没有这样做,否则你早就死了。汽车不是一堆钢铁的造就的交通工具;是隐藏在工业文明中的魔鬼,表面上为人服务,但随时准备吞噬人的生命,它被一些有魔鬼心灵的人控制后,它的残忍就显现无余,我憎恨它,也憎恨驾驭它的人。有时,我也憎恨你! 

…… 

我听见自己在尖叫,无法抑制的尖叫,整个世界都在无法抑制的尖叫,这些尖叫从每个角落渗透进来将我淹没。在尖叫中我无处可逃! 

…… 

我告诉你;杨林丹是我杀的。 

如果她不开着那辆白色的丰田轿车,我或许不会杀她。 

但我恨她,也恨那辆白色的魔鬼。她死的前一天晚上,我去了她家,我以找她谈话的名义进了她的家。当时就她一个人在家,她说她丈夫上班去了。她显得很热情,好像我根本就不是她的情敌,而是一个朋友。她给我冲咖啡什么的。我说我就要一杯冰水。我用皮包把她砸晕了。我在车库里找到了她的车。我打开了车门,进去后,却无从下手,不知道从哪里开始破坏。我突然想到了张洪有一次我们在一起时讲的案例,一个罪犯拧松了车头底部的刹车油管接头的螺丝而制造了一起车祸。我如法炮制,第二天杨林丹果然发生了车祸,送医院后不治而死。 

还有夏美丽的死也和我有关。我讨厌她,讨厌她的喋喋不休以及她那辆红色的魔鬼。 

…… 

我看过许多被车撞伤或撞死的人,我很同情他们。我清楚地记得,在三年前看到的一个被车撞了之后送到医院来抢救的女人,她还没被我们推进抢救室就死了。她死时,我就在她身边,记得那是下半夜了。她抓住我的衣服,睁着充血的眼睛最后说了一声,救救我,我不想死——然后她就咽气了。据说,撞她的人逃逸后到现在没有找到。 

我搬到新居后,就开始清除前人留下的东西。 

我知道屋子里有前人留下的物品总是不可靠,每件东西都留着别人的气味或者灵魂。我在阳台上发现一块砖是松动的,我掏开了那块砖,发现了一个日记本,就是留在被子上给你看的日记本。我翻开一看,有一张照片,这不就是三年前被车撞死的那个女人么,名字也一模一样,叫夏敏。我读完日记,被她感染了。这是一个可怜的女人,天下可怜的女人或许都是一样的。有时,我就感觉到自己变成了她,她又是我。 

我想帮她找出那个开车的人。一次无意之间,我发现了那个逃逸的司机就是我最亲爱的男人王子洋。他也有梦,他也有恶梦,他在梦中说出了一切,我听到后来觉得心里矛盾极了。我一直克制着自己,我不要,不要成为另一个安蓉,最后还是没有如愿,我是两个我,一个正常的人是护士安蓉,一个是复仇者安蓉。 

今天,王子洋向我求婚了,我答应了他,但我隐隐约约地有个预感,他迟早会离开我,就像当初父亲离开母亲一样,离开以后就永远也不回来了,我希望他不是父亲那样自私的人。我爱我父亲,但我又憎恨他,我喜爱他儒雅的男人风范,我选择王子洋,也因为如此。王子洋的上有父亲的那种潜质,我不喜欢粗鲁的男人。我恨父亲是他如此的绝情,他其实也是杀害母亲的凶手! 

…… 

王子洋累了。我们的搏斗停息之后,他累了。我把他哄睡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男女之间的肉搏会让我们忘记自我,我躺在他的身边,他微微的鼾声十分的迷人,我摸着他的下巴,想着他胡子长出来的样子。这就是我的爱人,扬言要一生一世和我在一起的爱人……不,不,男人的话都是谎言,慌言!当初父亲也一定和母亲说过类似的话。当初母亲和父亲作完爱,父亲也一定像王子洋一样沉沉地睡去,因为他满足了,而母亲也一定像我一样趴在他的身边,目光里充满了怜爱和期待,可父亲最终还是离开了母亲,一去永不回!王子洋最后也一定会离去的,一定!不,不会!会,一定会! 

墙上的母亲变成了夏敏。 

她看着,好像对我说,安蓉,你不饶恕他,躺在你身边的是个魔鬼,他是个杀人的凶手! 

我的目光里出现了这样一副景像,王子洋开着车在街道上疾驶,那汽车突然变成了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的魔鬼。王子洋狰狞着面孔在指挥着魔鬼吞噬了母亲,又吞噬了夏敏……我从他身边起来了,我穿好衣服后下了楼,我先去了医院,然后回到了小区,我在他的车上找出了工具,如法炮制,把王子洋汽车的刹车油管接头螺丝给松动了。 

王子洋开车去上班后我猛地清醒过来,我下了楼。 

我不能杀死我最爱的人! 

王子洋的汽车已经消失在空旷的街道上了,我杀了我最亲爱的人。 

妈妈,我该怎么办? 

母亲曾说过,要不是因为我,她早就不活了。活着就是受难,妈妈,你说得太对了。 

妈妈,我随你而去。你为我的发梢上戴上一朵栀子花吧,妈妈。 

兰姐,永诀了。 

祝你和张洪幸福。 

爱你的安蓉 

即日凌晨三点 

张洪边看信边头皮发麻,他十分的后怕,他想起了那个深夜看到安蓉钻进兰芳车底下的情景,如果不是他和保安看见了,那么兰芳也许就永远离开了他,离开了这个美好的人间。张洪浑身发抖起来,他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了,这个屋子里充满了中药的味道和一种诡秘的气息,栀子花的香味已经荡然无存。张洪想,如果安蓉杀了兰芳,自己会怎么样呢,他闭起了眼睛,他没有办法想下去了。他和兰芳根本就不知道安蓉的心理疾病那么的严重。如果兰芳看了这信,她会怎么样呢,会不会像自己一样内心充满了恐惧,她和安蓉是多么的亲近,可这个和兰芳最亲近的人差点就杀了兰芳。安蓉的心理疾病一切都源于那一场车祸。这个世界里每天有多少人死于交通事故呢?他说不清楚。的确,现代的交通工具已经成为威胁人类生命的恐怖杀手。可是谁又能拒绝现代的交通工具呢。张洪看完信后,立即把这封信从电脑上永久删除了,他不想让兰芳看到这封信,如果让她看到,她一定会受到沉重的打击。那个日记本张洪准备交给朗干,由他珍藏或者更有意义,他毕竟深深地爱过那个叫夏敏的女人。 

他转过身,看到床头柜上的花瓶上插着的那束栀子花。张洪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张洪觉得安蓉的恐惧也是自己的恐惧,是人类的恐惧。现代人面对的恐惧不单单是工业文明和高科技带来的危险,更重要的是现代人在生活中内心产生的压迫感。 

张洪想,自己必须马上逃离这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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