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揉了揉鼻子,“你确定是她的母亲接的?”
“应该是吧,虽然很久没听过伯母的声音,但是我还有些印象。”曼晓旋摸着哭肿的眼睛,疑惑道:“你问那么详细干嘛?”
“有些事情不对劲儿,你的朋友晴晴和她的母亲,尸体上都已经长出了尸斑,要在现在的天气长出尸斑,至少也死了八天以上,昨晚怎么可能会有人接你的电话?!”
顿了顿,我继续道:“还有,明明屋子里就只有两具尸体,没有其他人呢,可刚才站在门边上透过猫眼看我们的又是谁?那个人是怎么从一个近乎密室的地方,悄无声息的不留一点痕迹离开的?”
不错,光是这两点就足以令我难以理解。
曼晓旋越听越怕,将我的胳膊紧紧抱住,声音发抖起来:“你别吓我!难道、难道我遇到鬼了?”
我不可置否的调出那张九个女孩的照片,轻声道:“已经死了八个了,去找最后那个女孩吧,她是唯一的希望,如果她也死了的话,我准备回德国买个墓园,住在附近等死。”
虽然说的是一句玩笑话,可却在这一刻完全没有笑点,甚至带着些许阴郁。
最后的希望,希望不要再次变成绝望!
Chapter 12
真相?假象?
纸床上躺着一个女孩,她静静的闭着眼睛,眼睫毛长长的,面容安详,仿佛睡着了似的……
每个人的命运都不会相同,就因为如此的不可测,才造就了现在复杂的社会形态。有人富裕,自然就有人贫穷;有人长寿,肯定就会有人短命,看起来不合理的一切,在冥冥中都早就着平衡。
人类总以为自己有能力打破所谓的平衡,从而改造世界,但是平衡却远远不是人力能够毁坏的。诚然,人类看似在杀鸡取卵的汲取大自然的养料,而大自然又何尝不是在收获人类的命?
只是愚昧的人从来不直视自己族群的死亡罢了。
“鞋对床”的事件,我总有一种奇怪的预感,这件事或许跟“平衡”关联。
半个多月来,死了至少二十多人,就我参与进去的死亡案,也有好几件。我至今仍旧搞不清楚,究竟是床出了问题,还是鞋子?这句话有些笼统,看似每个死亡的人身旁都有着一双鞋子,可那双鞋子在汲取人类性命时,总是先朝着床在慢慢移动,至今没有例外。
就算是我每晚睡在沙发上,可今早出现在房门外的登山鞋也正对着床,而并没有对向我。或许只有等到真的咒杀自己的前一刻,鞋子才会注意到被咒杀者吧,不过,这也仅仅只是我的猜测而已,无法作为参考。
对于这次的事件,我依然一头雾水,可是知情者却只剩下了最后一个叫晓夏的女孩。
下午的阳光照射在车顶上,暖洋洋的,刺眼的光芒辐射向四面八方,让眼前笔直的公路泛起了水波一般的涟漪,看得人眼刺痛。
曼晓旋坐在我的身后整理着自己朋友的资料,她的八个好友还剩一个活着,而且活着的那个跟她的交情并不算好。她哭得眼睛至今都还在发肿,我很好奇,明明她怕得要死,可为什么还非要跟着我掺和在这件事里,完全不顾自身的危险?
以曼晓旋偶然的回答作为参考的话,她曾经提及要挖掘出真相,以免自己的好友死得不明不白,但是经过几天的接触,我却不太相信她的这番借口了。
难道是好奇?也不像,毕竟当初乔雨和几个女孩死时,她也知道消息,却只顾着躲在家里担惊受怕不出门,完全没有想要去调查。
这么一想就觉得有些古怪,难道她还有些隐情没有告诉我?而那个隐情,就是支持她顽固的跟着自己寻找“鞋对床”真相的原因?
我一边开车,一边悄悄透过后视镜大量女孩的面容。
曼晓旋很清秀,大眼睛长睫毛,有着樱桃小嘴和瓜子脸,她的长相甜美而又带着一丝古典,属于耐看的类型。这样的女孩居然说自己一直没有男友,我有些难以置信,以她的模样,在学校里的追求者应该很多才对。
似乎发觉我在偷看她,曼晓旋仰起头冲我勉强的笑了笑,“看我干嘛?”
“我总觉得你有事瞒着我。”我挑明了自己的猜测。
“哪有。”她云淡风轻的样子,突然道:“喂,夜不语,我有个猜想。”
“什么猜想?”
“就是关于事件真相的猜想。”曼晓旋用手轻轻摸着自己的长发,“那次聚会我并没有去,但毕竟是自己的朋友,她们的性格我大致都清楚。
“姐妹里分为两个派系,桥派和向派,分别代表着乔雨和向丹彤的亲疏关系。我一直都是向派的,因为和丹彤从小玩到大,交情没得说。
“你觉得,会不会是因为聚会时两派起了冲突,然后发生了事故致使其中一人死掉了,而死掉的那个女孩血染满了某张床和某双鞋,然后变成厉鬼报复所有害死她的人?”
我被她的想象力震撼道哑然许久,沉默半晌后才忍不住泼她的冷水,“这个猜测已经不能称作猜测,而是臆想了。如果你把想法写成书,说不定会成为非常好的泰国恐怖电影剧本。”
曼晓旋狠狠瞪了我一眼,“你这人嘴真臭,我觉得很有可能性的!”
“你所谓的可能性在你的猜测里到处都是漏洞。”我淡淡道,“其他地方我就不吐糟了,你给我解释一下,既然那天聚会你认为死掉了一个人,可你的八个朋友加上一个向丹彤的小表妹吴初彤,当晚都有好好回家,死人能回家吗?”
女孩顿时语塞了,想了一会儿才说:“南露死之前不也诚惶诚恐的说“你的死不是我的错”吗?证明肯定死了人,也许其余八个女孩掩饰了真相,让人误以为自己的女儿回家了……
“大学课堂点名的时候我经常让女性朋友帮我签到,老师都很难注意到,装作别人的女儿有什么不行?只要找个身形相同的,遮住嘴脸,用模糊不清的语气说话,然后迅速回卧室,糊弄一下父母很简单!”
曼晓旋越想越觉得可能性很大,“只要绕过了不在场时间,后边就算那个女孩失踪了也无所谓,因为已经跟她们没关系了。这些案例在推理漫画和小说中常常出现,乔雨她们人不笨,肯定也能想到。”
我愣了愣,“那你认为是谁死了?”
“吴初彤。”曼晓旋稍一思索就突出了这个令我意外的名字。
“理由呢?”我的大脑开始不断的思考着可能性。
“因为如果要论身形相仿的话,只有向丹彤和吴初彤能够做到,她们是表姐妹关系,熟悉对方的举止和言谈,冒充轻而易举。丹彤我么你在精神病院见过,所以死的肯定不是她,那就剩下唯一的可能性,吴初彤因为某种偶然原因死了。”
我的手轻轻一抖,被后座上女孩的推理震惊了一把。曼晓旋的话有条有理很具有说服性,我反复在脑子里论证过后,几乎已经相信了一半。
“去找晓夏问问,知情者就只有她了,或许能从她嘴里找到答案。”我舔舔干涩的嘴唇,既没有表示认同也没有表示反对,只是附加了一句,“之后,吴初彤的家,或许值得我们去瞧瞧。”
曼晓旋认真的点点头,“去小表妹的家很有必要。”
我“嗯”了一丝哼,猛地再次问:“你真的没有事情瞒着我?”
“真的没有。”女孩条件反射的回答,然后怒道:“你干嘛语气像是审问犯人似的!”
“总觉得你像是知道些什么。”我开车朝着晓夏家疾驰,一边漫不经心的说,“刚才的那一席话,真的是你自己推理出来的?”
“废话,本小姐是吃鱼长大的,聪明着呢。”女孩骄傲的挺了挺自己的小胸脯,如果非要说她哪里有缺陷的话,估计就是那副小到明显和年龄不符合的胸部了吧。
我一边在心中吐糟,一边在开车的间隙打量着东母县。
投着陈旧气息的县城总是给人阴郁的感觉,一路上葬乐的声音不断,估计是因为乔家和张家死了,给东母县的殡葬带来了商机。葬礼过后,两家人的亲戚在争财产时,不知道还会闹出怎样的风波呢。
晓夏住在县城的南面,落后的城市街道上并没有太多车,所以越野车在路上行驶起来顺风顺水,速度也不慢。半个小时后,最后一个幸存者的家便到了,我俩下车按了按门铃。
晓夏的母亲打开了门,看到曼晓旋和我有些诧异,“晓旋?哇,很久没有见过你了,你还好吗?你们家人还好吗?”
“都很好,伯母,我是来找晓夏的。”曼晓旋甜甜的笑了一下,“晓夏人呢?”
伯母的神色有些疲倦,“她啊,昨晚你刚打过电话,夏夏就跑出门了,问她,她也没回答我,穿的又单薄,直到现在都没有见她回来,我琢磨着正想要报警呢。
“你说这发生了什么事,听说你们伙伴死了好几个,乔家和向家还被灭了门。太不太平了,夏夏最近也十分反常!老对我说房间有鬼,真是的!不知道她看什么书,把脑袋都看坏了。”
啰啰嗦嗦的说了一大通,我俩完全没有插嘴的机会。
曼晓旋耐心的等她说完,这才在我的示意下开口道:“伯母,能不能让我去夏夏的寝室看看?她借了我一本参考书还没还,我急着用呢。”
“行,你们进去吧。”伯母突然将视线转移到我身上,“多俊的小伙子,你该不是晓旋的男朋友吧?”
正准备进门的我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差些摔倒,尴尬的笑了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才不是呢,只是朋友而已。”曼晓旋脸红得足以气坏番茄。
伯母笑笑的挥手,眼睛里全是暧昧。我心理暗自腹诽,眼前的老女人,她女儿都失踪一晚上了居然还不急着去找,还在这不急不忙的找八卦,晓夏真的是她亲生的吗?
晓夏的家是老房子,三室两厅,家俱陈旧。我在她的寝室找了找,最终还是一无所获。出门上车,我跟曼晓旋大眼对小眼,有些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办的味道。
“现在我们干嘛去?”她问。
“我先打个电话,然后我们到吴初彤的家调查看看。”
我拨通老男人的电话,问了问他关于超光速粒子坐标的事,得到的答复是还在进行确认,于是我让他帮我查一查晓夏的手机最后一通电话的位置,之后懒得再啰嗦,直接挂断了电话。
心理发闷得厉害,有种想摔东西的冲动。
这个事件的每一次调查基本可以算无疾而终,令我像是一拳打出去却打在厚厚羽毛枕头上,枕头么问题自己却得了内伤的感觉,何况头上还有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悬挂着,那把难以揣测的剑什么时候挥下来砍断自己的脑袋,我完全无法预料。
总之,自己在不结束掉诅咒,估计也没多少时间剩下了。
吴初彤的家在市中心,和她的表姐向丹彤离得不远,是一栋公寓的二楼。我们去时,她的父母都不在。我熟练地用万能钥匙开了锁,偷溜进去,一边紧张放风的曼晓旋也跟着我走进去,顺手关好了大门。
家里装修得还算精致,古色古香融合了现代风格,看家俱的品位就知道屋子主人处于小康。
吴初彤的卧室并不难找,就在客厅右侧走廊的尽头,门没有锁。一进房间就能看到书桌上摆放在显眼位置的照片,有个略小的女孩抱着向丹彤,笑得很开心。
我总觉得这个房间冷得厉害,似乎比外界深秋的冷空气还好冷上许多。
曼晓旋打了个喷嚏,用手怀抱身体,不停发抖,“好冷啊,怎么会冷成这样!”
“可能是房间处于背阴面,常年照射不到阳光的原因。”我指了指窗外,窗子虽然朝南,可离床和几公尺远外就有一栋高大的建筑,不但阻挡了视线,还遮盖了所有阳光。
“就算如此也不该冷成这样!”女孩依旧不解。
我没理她,努力的翻找着有用的线索,可令人失望的是什么都没找到。屋子里的摆设都很平常,就是许久没人住过,给人一种清冷灰暗的死沉感。
曼晓旋有些害怕,轻轻拉着我背上的衣服,“喂,夜不语,你说吴初彤是不是死不瞑目,她的怨气除了外出杀人外,剩下的时间都留在了这个屋子里,所以房间才这么冷?电影里不是经常提到有鬼的地方,温度通常很低吗?”
“乱说,自己吓自己。”我责备的看了她一眼,然后环顾着房间。
曼晓旋的假设是吴初彤被害了,她的表姐装她的模样回家制造不在场证明,真这样的话,向丹彤是怎么离开房间的呢?
从大门出去很容易被发现,而且曼晓旋的调查也提及吴初彤失踪后,通往外边的大门依然紧锁着,所以,能离开的只剩下窗户。
我将窗帘拉开,仔细的看了看。或许是最近死人太多,吴初彤父母报警又太晚,警察只是粗略的坐了笔录,对失踪案根本不伤心,就连房间的侦查都随便了事。
自己只是看了几眼就发现了窗台上有一个脚印,很浅,但是能判断出是个女性。她应该就是翻窗跳出,下边有人接应,毕竟只是二楼而已,有同党的话三公尺的高度并不算什么。
“你的猜测,至今已经能证明对了一半,估计吴初彤真的出事了!”我用嘶哑的声音说。
曼晓旋满脸兴奋,“我就知道,本小姐聪明着呢。”话刚说完她就拉着我问:“既然找到线索了就快点出去吧,里边实在太冷了,有点悚人。我怕!”
我再次仔细翻找了房间,觉得实在没东西可以挖掘了,这才离开,刚回车上,老男人杨俊飞的电话已经打了过来。
“小夜,超光速粒子的坐标我已经弄到手了,你把这串代码输进GPS中就能定位。”老男人说出一串代码,然后又道:“至于那个叫做晓夏的女孩,她的手机用的是实名认证的号码,买过超值组,所以找她的通联记录还算简单。
“她最后一通狄娜华是今天中午拨出去的,打给一个叫吴初彤的女孩,位置我也帮你找到了,在东母县西区路五十七号。”
吴初彤,又是吴初彤这个名字!似乎事件背后总是若有若无的有着她的存在。
我连忙追问:“电话有人接吗?”
“接通倒是接通了,通话一共是一分三十五秒。”
接通了?怎么会接通了?我们的猜测是建立在吴初彤的死亡上,可是她的电话却有人接,难道这女孩并没有死?奇怪,整件事都透着令我难以理解的气氛和导向,让我头绪乱到不行。
见我没说话,老男人问:“对了,你调查得怎么样了?”
“暂时还活着,不过估计也活不了多久了。”我沉声道 。
电话那头的声音沉寂了片刻,“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么多,如果想用仓库里的东西给齐阳打电话,他会尽快给你送过去。要叫大姐头过去找你吗?”
“千万不要,我不想她也被诅咒,落得跟我一块儿死的下场。”我急忙拒绝。
“你死了她狙击也不会独活下去,黎诺依那小妮子恐怕也会自杀去地府找你吧。”杨俊飞打趣道。
至不过他的黑色幽默一点也不好笑,我毫不犹豫的挂断了这家伙的电话。
“怎么了?”曼晓旋见我脸色不对劲儿,问道。
“吴初彤或许还没有死,至少今天中午晓夏还跟她通过电话。”我用手撑着下巴,右手指不断敲击在方向盘上。
“真的?”曼晓旋极为惊讶,“我居然猜错了,她没死?”
“死还是没有死,打个电话就知道了。”
吴家进门的地方贴有一张纸,上边记载着一家三口每个人的电话,不知道是谁因为记性不好而专门写的,不过倒是方便了我,自己出门时特意看了一眼,记住了吴初彤的手机号码。
掏出自己的手机拨了那个号码,却怎么打都打不通,那个又枯燥又干巴巴的电脑语音提示此电话已关机,害得我几乎想将手里的电话扔出去。
“该死,打不通。”我叹口气,调出GPS输入了杨俊飞给的那串坐标代码,地图定位很快。几秒后一个小光点便显示在荧幕上,一闪一闪的,我仔细看了一眼,吓得险些跳起来。
东母县西区路五十七号!
似乎所有的线索现在都指向了这个地方!
十一月一日,欧洲无力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