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也是受害者之一。我和我的朋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死掉,所以,我想搏一搏,将那个神秘的杀手揪出来。”我扔出这个重磅炸弹后,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的眼睛。
曼晓旋看了我一会儿,脸色有些发红的躲开视线,轻声道:“进来吧。”
她让我坐到沙发上,跑了两杯茶放在茶几上,然后坐到了我对面。
她的神色有些恍惚,过了许久才道:“其实关于小雨的事,我真的知道的不多,我们九个人高中时经常一起玩,到大学因为各分东西就疏远了。
“前段时间刚巧都回到了县里,终于相约玩了一天。那天我有事,没有参加她们的聚会,可是就是从那天开始,事情变得有些不对劲儿……朋友们疯的疯、死的死。我完全懵了,门都不敢出。”
听到这里,我略有些失望。总算逮到个活着的,却是个什么都不清楚的主。
“八个女孩中,有几个跟我玩得比较好的。她们前几天就很恐慌的给我打过电话,说老是看到幻觉,觉得自己的鞋子有问题等等,我不怎么听得懂。”曼晓旋问道:“如果你知道些什么的话,麻烦告诉我,我急死了。”
“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我转了一下脖子,随即将自己跟乔雨的牵扯以及最近经历过的东西向她讲诉了一次。
曼晓旋吓得脸色煞白,整个人所在沙发上发抖,难以置信的用惊讶的声音道:“你讲得有鼻子有眼的,不会是真的吧?”
“我有必要骗你吗?”我耸耸肩膀。
“没有。”她迟疑着摇了摇头,“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咱们?”我奇怪的问。
“当然是我们,身旁死了那么多朋友,我也想知道真相!”曼晓旋用肯定的语气说,“而且,不知道那东西会不会找到我,让我一个人待在家里担惊受怕,我可受不了。”
“我觉得你应该问题不大,毕竟你没有跟她们接触过,也没有去参加那个聚会。”我判断道。
“就算是如此,哪有真的能完全确定我没事吗?”女孩看着自己的手,“好姐妹再死下去,估计我也快要被这情况吓疯掉了。何况,有我帮你,线索什么的更容易找到。”
这么说也确实是个道理,她的帮忙很必要,但是将这女孩牵扯进来,真的好吗?我有些犹豫。
“走了,先去看看我的一个朋友,她参加了聚会后就疯了。现在被家人送进了精神病院里,说实话,我最担心的就是她。”
女孩不由分说的去换了一套衣服,然后拉着我超屋外走。
我眨巴着眼睛,默认了她的参与。有她在,找到那些女孩后更容易获取信任,何况,我总觉得,我的时间也差不多了!
路上,曼晓旋向我详细的讲述了她的好友,也就是我准备找的第四个女孩的具体情况。那女孩叫向丹彤,前不久不知为何精神就出了问题,据曼晓旋猜想,可能是因为女孩的男友的突然死亡。
男友死后,正准备将骨灰入葬,向丹彤却突然跑过去抢走了所有的骨灰,然后消失了一段时间。
没人知道她将骨灰放在了哪里,等曼晓旋再次得到她的消息时,自己的好友已经被关进了精神病院中。
找到向丹彤的时候,她在东母县精神病院休息厅里,神神叨叨的坐在沙发上,跟那些奇奇怪怪的精神病人说着稀奇古怪的话,医生说她有自残倾向。
我拿出手机,调出乔雨与她等人的合照在女孩面前扫过,曼晓旋用心酸的眼神看着自己昔日的好友,眼神里闪过担心。
“你相信永远的爱吗?”
向丹彤的精神状态果然不好,她似乎不认识曼晓旋,只是漫不经心的看着那张照片,用神秘的语气道。
“相信。”我认真的点头。相信是一回事,但能不能得到却是另一回事,我不认为自己有那么好的运气。
“我也相信。”向丹彤笑得很傻,“我很羡慕桑迪和达斯汀的真爱,那是我的目标。”
“桑迪和达斯汀?我们从小一起玩到大,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你有外国朋友。”曼晓旋被这番话弄得摸不着头脑。
我皱了皱眉,“这两个名字我似乎在哪里听说过。”
“你认识?”她有些惊讶。
“不认识。前段时间新闻里似乎有报导过他俩的事迹,总之剧情和经过听狗血的。”
我想了想,笼统的讲述道:“桑迪和达斯汀两人本是孤儿院出身,自小感情就很好,青梅竹马,私定终身。但是临近大学毕业的时候,桑迪的亲生父母终于找到了女儿,没想到她的父母竟然是亿万富翁。
“看着穷酸小子达斯汀,桑迪的父母肯定不愿意。阻拦之下,两人的感情更加坚固了,二老这才妥协。
“本来达斯汀和桑迪的案情理应如此顺理成章,可惜事与愿违,达斯汀在结婚不久后,在一次身体检查中被告知患上了肝癌,已是中期,且疑似是家族遗传因,于是狗血的连续剧般的故事华丽的展开了。
“达斯汀开始有计划的部署一切,在两人还没有过完新婚第一年的时候,桑迪便发现自己的丈夫有了外遇!这终于把他俩的婚姻推上了绝路。桑迪最终决定离开达斯汀,去美国找父母。
“两年后,当满身名牌的桑迪旧地重游时,无意中,她碰见了那个破坏自己家庭的第三者,并从第三者的口中得知了当年的真相,于是桑迪却做出了一个更令人吃惊的决定:她要求将达斯汀的骨灰植入自己的乳房,如此,就再也没有人能分得开两人,两人的心将从未有过的紧密相连,终其一生。”
曼晓旋用力捂住了自己的嘴,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惊讶的道:“丹彤那晚之所以抢走男友的骨灰,不会就是照着那对夫妻的经历,将骨灰植入自己的身体里吧?”
我沉默了片刻,没有作答。不论怎么想,都觉得这个想法太不真实,太诡异了。
可向丹彤却骄傲的点头道:“每次,我找了个密医,将允波的骨灰全部移植进去,他现在就能永远跟我在一起了。”
曼晓旋被她的话吓得猛地向后退了几步,她突然觉得,自己眼前自小便认识的好友,竟然变得无比陌生起来。
我试着询问了向丹彤一些问题,但是得到的答案全都答非所问。可不知为何,我总觉得眼前的女孩有些装疯卖傻。
“她的男友究竟是怎么死的?”我转头问曼晓旋。
她回忆了片刻,“听说是车祸,我跟她不熟,只见过几次而已。
“就在十多天前,过斑马线时突然就被闯红灯的卡车撞上,他的头卡在卡车车尾拖行了几十公尺,等卡车司机反应过来停下时,他早已经快身首分离了,脖子和脑袋只剩下一丝皮连着,血痕染红了一长段街道,至今都还没有洗掉。
“偶尔我路过,还能稍微看到血染的痕迹呢。”
向丹彤安静的人我们在自己身旁讨论男友的死,仿佛我俩谈论的是别人,这令我有些意外。
精神病患者通常都有不能承受的刺激点,根据曼晓旋的说法,向丹彤的精神是因为男友的死才出问题的,她将男友的骨灰植入身体中,无一不是验证了这一说法,刺激点理应是她的男友才对,但为什么她却能如此淡定呢?
我将曼晓旋拉到一旁,轻声道:“那女孩发疯前,有没有遇到其他事?”
“这个就不清楚了。”她轻轻摇头,然后又疑惑的想起了什么事。
“说起来,丹彤确实有慌慌张张的找过我,问我知不知道哪里的大仙或者阴阳师比较灵验。我奶奶信佛,又是居士,自然经常会接触到那类人,于是我帮她问了奶奶,奶奶说东山有个老阴阳算命捉鬼都很准很灵,刚告诉她,丹彤就急急忙忙挂断了电话。”
阴阳在每个城市以及山村都绝不缺乏,他们从事着古老的骗人勾当,大城市已经很少见到了,可小城小镇以及比较落后的地方,红白喜事要请他们、孩子满月邀请他们、住宅迁址要请他们,最重要的是当地人有人中邪后,都会求他们来驱鬼。
虽然我一直认为那些阴阳没几个有真材实料,他们大多数口若悬河的说着骗人的话,用他们自己都不明白的东西来替蒙昧无知的人接触灾难和驱魔。
但是就走投无路的人而言,向他们求救,确实是最后的办法了。
“你觉得,向丹彤真的爱她的男友吗?”我突然问。
曼晓旋愣了愣,“应该很爱吧,否则为什么要在男友死后,将他的骨灰移植进自己的乳房里?”
我摇摇头,正想说些什么,突然看到不远处的向丹彤变得紧张起来,她丝丝的看着不远处的储物柜,我也打量起那个储物柜来。
很平常的东西,应该是精神病院用来放置活动厅里的玩具,免得有些特例病人乱拿危及到生命。柜子不大,只有二公尺高,五十公分宽,门有好好的锁着,一切都显得极为普通,我看不出她在害怕些什么。
可向丹彤越来越害怕了,她恐惧的表情将脸都弄扭曲了,眼神里传递着恐慌感,她的嘴唇哆嗦着,不久后全身都发抖起来。
她看着那储物柜的表现,看得我跟曼晓旋十分不解。
“丹彤又怎么了,又发病了吗?”她关切的问。
我皱着眉头不断地用视线子在女孩跟柜子之间游移,身旁的精神病人玩得很开心,根本没有注意到我们三人的异常。值班医生看了向丹彤一眼,就没再理会了,真是个松散的医院,果然是小地方。
一种紧张感油然滋生出来,可似乎只有我感觉到了而已。
“不!不要!不要过来!”
向丹彤猛地用手捂住脸,她拼命的吼叫着,尖锐的声音几乎快震破玻璃,就连我的耳膜也险些受不了罢起了工,耳朵里阵阵轰鸣,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堵住耳孔。
向丹彤从沙发上滚倒在地上,然后拼命的爬到了我和曼晓旋的身后。
“丹彤,冷静一点,不怕,不怕!”曼晓旋苦笑着用手拍着明显惊吓过度的向丹彤,轻声安慰。
我看着那女孩的脸,似乎明白了点什么,冷哼道:“你,根本就没有疯,对吧?”
曼晓旋不解的望着我,“夜不语,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不懂不要紧,你身旁的向丹彤听得懂就行了。”我看着躲在她怀里不断发抖的女孩。
“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现在倒是完全想明白了。你的精神一直都很正常,进精神病院不过是装疯卖傻罢了!
“你将男友的骨灰移植进乳房里,也不是因为爱他,而是为了辟邪对吧?是你求助的阴阳告诉你的吧!说起来,驱鬼的土方法中确实有这么一说。向丹彤,你究竟看到了什么?乔雨回国时,你们在一起干过什么?”
向丹彤将头深深的埋进曼晓旋的怀中,死都不愿探出来。
“回答我!”
我伸出手抓住了她,使劲儿的将她的头掰到跟我视线相对的位置,向丹彤的眼神闪烁,但是却非常清醒。果然,我的猜测是正确的。
“夜不语,你不要逼她。”曼晓旋责怪着将我俩隔开。
“柜子,柜子里有东西。”向丹彤用弱弱的声音道。
“休息室的柜子里?”我问。
“不,是所有柜子!所有柜子里都有东西,有鬼,我好害怕!”她的话不再模糊不清,吐词十分清楚。
曼晓旋愕然的看着自己背后的好友。
“这世界上根本没有鬼,你看到的东西,都不是真的!”我认真的说。
“你们又看不到,也听不到,凭什么说它不存在?!”
向丹彤激动起来,“说出来谁也不信,可它一直在缠着我!它藏在每个我经过的柜子里,它是个人形,没有耳朵!蜷缩在柜子中贴着柜门听着我的一举一动,只要我稍有倏忽,它就会从柜子里爬出来,吃掉我!”
曼晓旋被她的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丹彤,你究竟在说什么,怪可怕的。”
“晓旋,幸好那天你优势没有赴约,不然,也会跟我受一样的罪!”向丹彤阴恻恻的道:“为什么那天有事的不是我,为什么你能逃过一劫?为什么!”
她越说越恨,看着曼晓旋的眼神也变了,似乎恨不得杀了昔日的好友。
曼晓旋被她的目光盯得呆住了,整个人都乱成一团。
我眼看形势不对,立刻插了进去,将来两人隔开,“向丹彤,你们那天究竟干了什么?说出来或许我们能帮你!”
向丹彤摇摇头,讥笑道:“你能帮我,你凭什么能帮我?你能挺到吗、你能看到吗?我们没有一个能逃得掉,乔雨死了,允波死了,又菡死了,从雪也死了!下一个就轮到我了!
“要是真的有人能救我,我根本就不用忍受痛苦将允波的骨灰移植进乳房里,我也根本不需要装疯卖傻的躲进精神病院!
“那个阴阳的话全都是放屁。结果,柜子里还是有那东西,它从来就没有远离过我!它在窥视我,等待机会……我每天精神紧绷着,撑不住了,我快要撑不住了……”
她说着说着就痛苦起来,哭得既绝望又伤心。
我沉默,看来她跟“鞋对床”的诅咒果然有关系,可是至今我对此依然没有太多的了解,就连名字也是我自己擅自取的,如果不能从向丹彤身上取得资讯,时间就会更加的麻烦。
而她虽然装成了精神病人,但精神也确实到了崩溃的边缘,要从她最忌套话,实在不容易。
“你说我听不到,也看不到,那你跟我描述一下,你眼里的世界是什么样子?”我缓缓道。
向丹彤一边抽泣,一边恐惧的望着那个储物柜,“里边似乎有谁在轻轻的敲着门,像是有谁穿着皮鞋走来走去,发出空荡荡的脚步声,现在,你听,里边的东西开始不耐烦的用爪子挠柜壁,声音很刺耳难听。”
随着她的声音,我的视线再次转移向那个普通至极的柜子。突然,本来固定在墙壁上的储物柜猛地动了一下,柜门似乎被什么踢得快要敞开了,只是锁去了作用,两扇门板在起伏间又狠狠弹了回去。
我吓了一跳,用力的揉揉眼睛。
柜子平静下来,但耳朵里却传来许多嗓音似的声响,仔细听,隐约就能分辨出声音的来源,竟然就是那个柜子!而且还跟向丹彤的描述一模一样,薄薄的容不下任何人的储物柜中,传来许多人的声音,有皮鞋践踏声、有敲门声、有抓挠声。
恐惧感油然而生,我心惊肉跳的猛地向后退了好几步。
曼晓旋迷惑的看着我的动作和受惊的表情,向丹彤脸上划过一丝不解,可片刻后居然尖锐的大笑起来,“哈哈,你听到了。你听到了对吧?你要死了,你要跟我一样的下场,你死定了!”
她笑得十分歇斯底里,而且完全在幸灾乐祸。
猛地,储物柜的门震破了锁,完全被里边的东西踢开了,柜子里空荡荡的,除了玩具,我什么也没看到。
向丹彤眼神一木,顿时尖叫起来。她什么也顾不上了,拔腿就逃,速度快得没有人来得及阻拦她。
我脑袋有些混乱,这一次柜门的打开并不是幻觉,至少精神病院休息室的所有人全都看到了,曼晓旋惊讶的看着敞开的储物柜,医生和病人同样吃了一惊。
等反应过来后,我才戴着医生到处寻找向丹彤的身影。
找了许久,直到黄昏时才在医院里的一角将她找到,可是这个女孩的尸体已经冰冷了。她双手爪子似的抓着,似乎想要拼命抗拒什么;她脚下的拖鞋不见了踪影,拜拜的赤脚上无数的擦痕,只是那些擦痕,已经开始逐渐形成了尸斑。
我和曼晓旋离开了医院。自己有些懊恼,从向丹彤的身上,自己除了找到惊吓外,什么资讯都没有得到,这件事比我想象中更加棘手。
坐在车上,曼晓旋远远的向后望了一眼精神病院,语气有些沙哑:“夜不语,我已经有四个朋友死于非命了。她们真的是被诅咒了吗?”
我没有回答,只是说:“那请你用最简单的话讲解一下你四个朋友的死因?”
“丹彤死前,似乎在幸灾乐祸你什么,难道你也被诅咒了?”她看着我。
“或许吧,谁知道。”我没有正面回答她,可心里却十分清楚,自己百分之百是被“鞋对床”诅咒了。
安德鲁的八天死亡期限已经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