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兰枯(七根胡)- 第10部分

“是谁？”张老爷走上前问道。

张亦轩摇了摇头道：“没看清。”但是他心里明白，刚才肯定有人在偷听！

天刚刚大亮的时候，奶娘走进了张老爷的房间。

房里除了张老爷之外还有大夫人和张亦轩。

“奶娘，今天找你来是有事问你。”大夫人第一个发了话。

“老爷夫人有什么要问的就请问。”奶娘恭身说道。

“雨轩是你从小带大的，你和雨轩的感情决不亚于我这个做娘的。”大夫人悲叹一声道：“当年雨轩生病的时候，你也在场。本来他的身体已有好转，可为何后来又病发身亡，而且那么快，你可知原因？”

奶娘的身子在抖，张亦轩紧紧地盯着她，她似乎知道些什么。

“老爷，夫人，二公子，我只是一个奶娘，我已经尽力照顾大公子了，但没想到大公子体弱竟然突然病亡，我也是相当难过，可是这事真的跟我没关系，我真的是悉心照顾大公子了。”奶娘哭喊着跪倒在地上，似乎很委屈。

张亦轩冷眼旁观没有出声。

“奶娘，我们并不是怪罪于你，事情已经过去了三年，我们本也不想追究，但最近发生了那么多事情，我们总感觉这事跟雨轩的死有关，所以才找来你问话，如果你能想起当时有哪些不太对劲的事情一定要说出来，为了雨轩也为了我们。”大夫人走上前扶起奶娘诚恳地说道。

“我……”奶娘抬眼看了一眼大夫人，又看了一眼老爷和张亦轩，重新低下头。张亦轩明显感觉到她脸色的不对劲，她似乎想要说什么。

“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真的，夫人，老爷，二公子我真的是什么也不知道！”奶娘再次跪了下来，大夫人赶紧伸手挽住她。

“算了！奶娘你先回去吧，想起什么再说。”张老爷挥了挥头，他知道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

奶娘哭着走了。

“奶娘有点反常。”大夫人望着奶娘的背影说道。

“是反常，她似乎想说什么但不知什么原因又没说出口。”张亦轩也感觉奇怪。

“难道她真的知道些什么？”大夫人回过头看着张亦轩和张老爷说道。

二人彼此看了一眼，谁也没有说话。他们心中都有一个答案，就是奶娘肯定知道些什么。

然而事情又出现了新的问题，奶娘突然在庵庙里失踪了，当张老爷和大夫人再次找奶娘谈话的时候，却发现她不在房间里，而差人找她却怎么也找不到，二人的心中都蒙上了一层阴影，他们只希望奶娘不要出事，但是当马二等人抬着一具尸体回到庵庙的时候，张老爷和大夫人却发现奶娘早已被人掐死。　


　　　　第十九章　张亦默疯了

　奶娘死了，脸上没有兰花没有绣线，只是脖子处有很多勒痕，她是活活被人勒死的。

大殿上，主持师太低头自顾自地念着经文，手中的念珠转个不停。弱世和弱知则站立一旁连大气也不敢喘。

大夫人整张脸都没有了血色，整个人都瘫坐在那张破旧的座椅中，眼泪已经在眼眶中打转。

二夫人则吓得浑身直哆嗦，连擦眼泪的力气都没有，小娟递过一杯热茶，二夫人赶紧饮了一口，但却一点也没缓解紧张的心情。

张老爷的脸色异常难看，他坐在那里半天都一言不发，只是双眼瞪着地上的那具尸体。

那是奶娘的尸体，她正躺在木板上，整个身子都僵直，舌头半伸在外面，死状尤为吓人。

张亦轩沉默不语，他观察着所有人的表情，想从中找到些蛛丝马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张老爷终于忍不住了，厉声问道。

马二吓得立刻跪在了地上，说道：“启禀老爷，我们几个人外出寻找奶娘，却没想到在山间的路边上找到了奶娘的尸体。”

“有没有看到凶手？”大夫人猛地站起身追问道。

“没有，夫人，我们去的时候奶娘的身子已经僵硬，看来已经死了多时。”马二赶紧回道。

大夫人失望地又坐回到了椅子上，低头哭泣。

“这是谁啊？好端端的竟然对奶娘下手。”二夫人转过了头，她实在不想再看下去，这种场面让她的心脏都快受不了了。

“亦轩，你有什么想法？”张老爷挑眉看向张亦轩，声音变得平静了一些。

“爹，我觉得这是有人故意杀害奶娘，为的是灭口。”张亦轩的话音刚落，众人同时抬起了头看向他。

“一定是有人知道我们找过奶娘问过一些以前的事情，所以为了事情不败露，因此先下手为强。”张亦轩道。

“如果照这样来看，奶娘真的是知道一些事情。”张老爷低声说道。

“没错，对方怕奶娘说出真相，所以杀人灭口。”张亦轩肯定道。

“只可惜奶娘死了，她知道些什么也不能告诉我们了。”大夫人取出手绢低头擦拭着泪水。

“唉，也许奶娘说出来还不至于死。”张亦轩感慨道。

“奶娘死了，四妹一直没有找到，难道这事跟四妹有关？”大夫人突然想到了四夫人。

“是啊，四妹一直不见踪影，这事也许真的跟她有关。”二夫人同意大夫人的话。

“马二，你赶紧加派人手去给我找四夫人，就是翻遍整座山也要把她给我找出来，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张老爷一拍桌子大声说道。

“是，老爷，我这就去。”马二说完带领一帮男仆走了出去。

“我想我们应该去看看张亦默和李婆，说不定四夫人会回来找他们。”张亦轩想起了那天晚上偷听他谈话的那个人影，似乎是个女的，他在想她到底是谁？

众人相继起身，全都走向那间房子。

当门被打开时，所有的人都震住。

李婆身体笔直地坐在椅子上，双眼紧闭，她的左半张脸上绣着一朵兰花。张亦默则缩在墙角呆呆地看着李婆口中嘟囔着什么。

张亦轩走上前，伸手在李婆鼻间探了一下，然后回过头难过地摇了摇，低声说道：“她死了。”

大夫人惊叫一声。

张亦轩走到了张亦默的跟前蹲下身子问道：“三弟，李婆是怎么死的？”他还活着，应该从他的口中能问出点什么。

张亦默却不理会张亦轩，仍然小声嘟囔着，神情看起来有些异常。

“亦默，快说李婆是怎么死的！”张老爷再也忍受不了了，上前厉声问道。

张亦默被吓了一跳，整个身子缩得更紧了，大声哭道：“大哥！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什么？”张老爷一惊，后退了几步差点没站稳脚跟。众人也是一片骚动。

“难道真是大公子回来了？”

“我是好人，大公子不要伤害我啊。”

“大公子，大公子……”

“不要再吵了！”张亦轩制止道，同时看向张亦默道：“三弟，你把话说清楚些，你看到大哥了吗？”

一听张亦轩提到大哥，张亦默整个人像发疯似的站了起来冲向门口，却被张亦轩一把拉住，“三弟，你怎么了！”

“大哥杀人了！大哥，是大哥。”张亦默神情紧张地四处张望，然后哆嗦地小声说道：“大哥杀了李婆，大哥回来了，他说他回来报仇，报仇！”张亦默说到最后突然变得异常疯狂，他推开张亦轩疯狂地冲出房间。

“你给我站住！”张亦轩一声怒吼，张亦默整个人吓得瘫坐在地上，连尿都从裤裆处流了下来。

张亦轩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走上去一把抓住了张亦默的脖领厉声问道：“你看到的大哥是活人还是鬼？”

“活着，不！不！是鬼，不！不！”张亦默哇地哭出了声，整个身体瘫倒在地上。

张亦轩松开了手，但整个身子都为之一震，难道大哥没死？

天黑了，草屋的光线已经越来越暗。

倪芷烟伸了伸胳膊，她感到整个后背都有些酸疼，尤其是眼睛，她伸手揉了揉眼睛，起身拿起烛灯走到了床旁。天色已这么晚了，下山也不方便，看来今晚还是睡在这里比较好，想到此，倪芷烟伸手轻抚被褥。

这是张雨轩的床，他每天都会在此睡下，倪芷烟侧身躺了上去，闭上眼睛，她似乎感觉到张雨轩就在她的身旁。他微笑地看着她，跟她说着话，他的笑容是那样的温和，那样的舒服，让人心中暖洋洋的。他今晚会再来吗？

倪芷烟睡着了，她的嘴角依然挂着那丝发自内心的微笑。

草屋的门轻轻地开了，一个人影再次闪了进来，他身上披着黑色的斗蓬，正是那天晚上出现的人。他走到床前看了一眼倪芷烟后转身挪到桌子前，轻轻地在纸上写了几个字，写完后他再看了一眼倪芷烟，转身走了出去。

是关门声。倪芷烟立刻惊醒，她猛地坐起，快速地穿上鞋奔了出去。

“是你吗？你来了吗？”倪芷烟一路轻唤着来到树林，“你是雨轩吗？如果你还活着，能否出来见见我？”

没有声音，树林里一片寂静。

“雨轩，如果真是你，你出来好吗？我真的很想看看你。”倪芷烟伤心地坐在了地上，泪水从眼眶中涌了出来，“如果你真的死了，我知道你一定是冤死的，否则你不会三番四次回来，你既然回来了，为何不告诉我你是被谁害死的？”倪芷烟难过地看着四周，“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事，难道你连见也不想见我一眼吗？”倪芷烟整个身子倒在了地上，泪水还在流，“你为何躲我，为何躲我啊？”倪芷烟哭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树后，一个人正偷偷地看着倪芷烟，他一动不动，只是那样看着她。

“我不会放弃的，我会等的，等到你肯见我的时候。”倪芷烟擦干眼泪，似乎下定了决心，起身朝着草屋的方向走去。

树后站着的人走了出来，他看着倪芷烟远去的背影什么话也没说，只是低叹一声。

回到草屋，倪芷烟点着了烛灯，她已完全没有了睡意，走到桌前坐了下来，却发现桌子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张纸，而纸上写着一行字。

我的心中只有兰儿。

倪芷烟惊地站了起来，他果真没有死，可他为什么不现身？倪芷烟再次看向那张纸，笔迹确实是张雨轩的。

倪芷烟哭了，哭得相当难过，泪水打湿了那张纸上的字，墨开始四散开去。

“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写这种话！为什么！”倪芷烟难过地扑倒在床上，哭泣的声音响彻整间草屋。

张亦轩猛然惊醒，却发现自己又趴在梳妆台前睡着了，手中还拿着倪芷烟常带的那支珠钗。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将珠钗放下，回过头看向床边。

倪芷烟又没回来，她又在那间草屋过夜了。

张亦轩走到窗前望向窗外，今晚的月色格外好看，可他却又要独守空房。

芷烟？你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回到我的身边？　

　
　　　　第二十章　爱上死人

倪芷烟已经三天没有回庵庙了。张亦轩的心都寒到了谷底，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但他又不相信那是真的。

他走出房间，看到仆人们来来回回的忙碌着。大夫人病了，病得不轻，整天口中唤着自己儿子张雨轩的名字。也好在是大夫人病了，才没有人注意到倪芷烟已经三天都不在庵庙了。

走到后院，张亦轩抬眼看向后山，他知道她一定在那。一想到此，他的心就会平白无故被刺一样，那种刺痛的感觉时常让他夜不能眠。他起身走出了后院，走上了后山。

推开草屋的门时，张亦轩感到意外，倪芷烟竟然不在。但是当他看到那块还没绣完的布和床上还存有的热度，他知道她刚离开没多久。难道她回庵庙去了？想到此，张亦轩心中感到一丝安慰，他走出了房间，朝着庵庙的方向走去，但刚走出几步，却又停了下来。如果倪芷烟真的回了庵庙，他应该能碰见她。那么她去了哪里？张亦轩环视四周，突然他想到了一个地方，他快速地奔了过去。

嫩绿的树叶随着微风轻轻飘扬，带起无数露珠，纤细如丝的小雨穿梭在树林之间，时而大，时而小，让人滋润，却又有无限感伤。

张亦轩迈着步子向前走去，他只感觉步子越走越沉，就好像快要抬不起来，也许他真的不想看到她在那，他心中希望不要被他猜中，但是事实往往跟他的想法总是反的。她果然在那。

张亦轩躲到了一棵树后静静地看着倪芷烟。她似乎在哭，看起来相当伤心，从张亦轩的位置来看，根本无法看清她的表情，更听不清她说什么。但是她似乎哭了一阵后，突然走到石碑后用手在挖着什么。张亦轩换了一个角度看去不禁大惊，她正在挖坟，他赶紧跑了过去。

“芷烟，快住手！”张亦轩奔上前大声喝道。

倪芷烟却像没听到似，双眼直愣愣地盯着地上，手不停地扒着地上的泥土，十根手指都沾满了泥土。

“芷烟，你在干什么！”张亦轩上前一把抓住了倪芷烟的双肩将她扭向自己这边。

倪芷烟的眼睛红肿，眼神呆滞，整个样子看起来相当憔悴，她不言也不语，只是用力推开了张亦轩，继续挖着，似乎并没注意到张亦轩的存在。

“芷烟，这是我大哥的坟，你为什么要挖？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张亦轩大声质问道。

倪芷烟终于停下了手，眼泪再次流了下来，她痛苦地说道：“他没死，他没死！”

“芷烟，大哥死了！”张亦轩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他大声喝道：“他是我的大哥，就算是他活着又与你何干？”

倪芷烟转过头看着张亦轩，泪如雨下，伤心地说道：“与我何干？”倪芷烟笑了，笑得非常苦，她哽咽地说道：“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只是要证明他没死！他没死！他还活着！”倪芷烟用力地嚷道，嚷完后她重新低下头继续挖着坟。

张亦轩震住了，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倪芷烟。她怎么了？她怎么变成这样？她明明是他的妻子，可她现在却在关心他大哥的死活，为什么？为什么？

张亦轩突然扑向倪芷烟一把将其抱在怀中，大声喊道：“芷烟，你是我的，是我的！不要去管什么大哥，不要去管什么他的生死！我不能失去你的，不能！”张亦轩的眼泪流了下来。

倪芷烟没有动，只是软软地靠在张亦轩的怀中，一句话也不说。张亦轩低头看去，却发现倪芷烟已经晕倒了。

“芷烟！”张亦轩大惊，拼命地晃着她，倪芷烟却没有一点反应。张亦轩伸手探向倪芷烟的额头，却发现她的额头火烫，她病了。他赶紧抱起她快速地奔出树林。在奔回庵庙的路上，倪芷烟苏醒了。

“放……放开我。”倪芷烟呼哧呼哧喘着气，身子还在强做挣扎。

“我不放！你在发烧，我要带你回去。”张亦轩脚下加快了步伐，冲着庵庙的方向走去。

倪芷烟费力地叫道；“不……我不回去……不要，你放开我……我要回草屋。”

张亦轩的心沉到了谷底，他不理会倪芷烟继续前行，倪芷烟却挥动着手脚想要下地，并且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口中不断大声叫嚷。

张亦轩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转身朝草屋的方向走去。进了草屋，将倪芷烟放至床上，张亦轩立刻跑出去打来清水，将手巾浸湿然后敷在倪芷烟的额头。倪芷烟现在已经处在半昏迷状态，躺在床上不停地喃喃着。

“芷烟，你有没有好一些。”张亦轩心疼地看着倪芷烟，他的心现在都提到了嗓子眼，他只希望倪芷烟的病快点好起来。

倪芷烟的嘴巴上下动着，似乎在说着什么，但声音很小听不清楚。张亦轩将头凑了上去。

“雨轩……雨轩……”张亦轩的表情僵住了，她在昏迷的时候想到的不是他却是自己的大哥张雨轩，张亦轩猛地站起身一拳打在了桌子上。拳头处有血丝渗了出来，与此同时一张纸被震得掉在了地上。张亦轩弯身捡起那张纸，上面写着：我的心中只有兰儿。张亦轩不禁猛地抬起了头，眼睛睁得浑圆，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