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哪里见血了就把这纸给贴上去,一直贴满全身为止,记住,哪里出血了就贴哪,没出血的地方暂时不用管。明白了吗?”交警一边对我说着一边将符纸贴在乔伟身上。
我连忙点头,然后也学着他的样子拿起符纸找准渗出血珠的地方贴。
最开始乔伟身上的出血点很少,似乎贴纸这活儿一个人就能忙活过来。但很快他就开始全身大范围地出血,最后我甚至忙得脑门的汗珠顺着眉毛往下淌都根本没有时间去擦,只顾着配合那交警往乔伟身上贴符纸。
忙活了十多分钟后,乔伟被完全贴成了个木乃伊,全身上下只留了两个鼻孔透气,连嘴巴都用符纸给封住了。
这之后,那交警又拿了一个大坛子过来,里面装着好像蜂蜜一样黏糊糊的东西。交警用刷子蘸了里面的“蜂蜜”,然后一层一层地刷在乔伟贴满符纸的身上。等蜂蜜全部刷完之后他就紧张地盯着乔伟看。
两分钟后,乔伟并没有出现任何异常的反应,那交警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然后坐在炕沿上对我道:“应该是把血都止住了,多谢你帮忙。”
“谢倒是不必,我跟乔伟也是哥们。他到底是什么情况?”我问。
交警挑着眉毛深呼了一口气,然后神情严峻地回答道:“他是被人下了万刃咒,全身渗血,如果不做这些处理,一天内血就流干了。”
“万刃咒?是什么玩意?很厉害吗?”
“这是金煞里最阴毒的咒术,在八斋堂里算得上是禁咒了,因为这个咒是只对生人不对鬼,一般都用来清理门户。”
“什么?清理门户?!你的意思是说把乔伟弄成这样的人是八斋堂里的?”
我简直有点不相信我的耳朵!在处理过连江口镇的连环命案后,乔伟消失了两个星期,很明显,在这两周的时间里必定发生了一些重大的事件,而这件事足以让乔伟陷入杀身危机!
我连续做了两个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便询问交警到底是怎么回事。
交警回答说:“具体的事我也不知道,是齐大爷今天给我打的电话,说是让我到高速公路那去接一辆白色科鲁兹,车上有人被下了万刃咒,要我帮忙救一下。”
“是齐震老爷子吧?”
“对。我爸跟齐大爷是故交,只不过不同门堂而已。”交警转头看了眼被封成木乃伊的乔伟,然后叹了口气对我道:“我能做的也就是暂时保他一命,不过八斋堂要灭的人恐怕没那么容易逃得掉,除非他能逃出国。他应该是外国人吧?”
“算是吧。他爸是英国的。”我如实回答道。
“那你最好能联系上他爸,让他爸多带点人过来把他接回英国去,在中国的地头上怕他是混不下去了。起码据我所知,八斋堂想要清理的人到现在还没有一个逃得掉的。不知道他到底犯了什么堂规,我估计纵鬼杀人的可能性比较大,不然也不会被下这么毒的咒。”
“这不可能!乔伟绝对不可能杀人!虽然我跟他认识的时间不长,但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清楚得很,他救人还差不多,杀人的事他绝对不可能干!!!”我语气激烈地反应道。
3、逃亡者
那交警的反应比我平静得多。他冲我摆着手道:“你别跟我急啊,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而且听齐大爷的意思,你这朋友好像确实惹出了不小的麻烦,要不然他也不会找我来帮忙了。对了,还没介绍呢,我叫吕克言,家父是仙宝堂的字匠。”
说着,这个名叫吕克言的交警便向我伸出了右手。
被吕克言这一说我也发现我刚才确实有点激动了,他是好心来帮忙,我跟他发火根本没有道理。所以我赶紧道了句对不起,然后一边跟他握手一边道:“我叫雷声,跟八斋堂没多大关系,是个饭店老板。”
“这个我知道,齐大爷跟我说了,要不然我也不会轻易带你到我的避难所来。”
“那接下来该咋办?”我问。
“暂时什么不用动,等着就可以了。我估计有两、三个小时他就没事了。我去给齐大爷打个电话说一声,你随便坐。”
吕克言说完就到外屋去给齐震老爷子打电话,我则坐在炕边上琢磨着要不要通知一下叶鸿。
很快的,吕克言就从外屋回来了,并且将手里的电话递给我说齐先生有话要跟我讲。
我赶紧接起电话询问到底是咋回事。
齐先生道:“乔伟用护身仙杀了八个人,八斋堂的堂主对乔伟下了诛杀令,整个黑龙江的堂内成员只要遇见乔伟就会要了他的命。现在暂时就让他藏在小吕那,你千万别带他去你家,八斋堂的人知道他跟你关系不错,肯定会去我家附近守着。”
“乔伟杀人这事怎么可能呢!肯定是哪搞错了吧?”我立刻问道。
“我也不相信他会做这事,要不然我也不会费劲救他出来。不过我怎么想没有用,他杀人的事证据确凿,堂里有好几个人亲眼看到了,具体的事我其实也不太清楚,他也没来得及解释就被下了咒。”
“那接下来还需要我帮什么忙?您尽管说!送他出国都行!”
“这个还是要看乔伟的意思。不过我觉得最重要的还是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要不然就算他逃到国外了也不会安心,每天还要提防着堂里的人追到国外去找他,这种日子可不好过。”
我明白齐先生的意思。逃亡者需要承受相当大的心里压力,在这种压力下生活绝对是一种折磨。另外,我无论如何不相信乔伟会杀人,如果挖出事情的真相可以救乔伟,那这个忙我一定非帮不可。
随后我又问了下齐先生要不要把乔伟的事告诉叶鸿。
齐先生觉得告诉叶鸿也无妨,堂里知道叶鸿的人也只有他而已,所以这方便不需要顾虑什么,而且有叶鸿这样的内行在乔伟身边护着,乔伟的安全系数也会大增。
得到了齐先生的同意我立刻打电话给叶鸿,并将乔伟的情况如实告诉给了她。叶鸿那边似乎急疯了,她说她今天就坐飞机过来,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根据吕克言的说法,乔伟要醒过来起码得两个小时以后,这段时间我和吕克言就只能甘等着。我问了下吕克言关于他所说的仙宝堂的事,以及他父亲那个“字匠”的称谓是什么意思。
吕克言说仙宝堂是在吉林省很活跃的风水鬼事堂,跟八斋堂算是同行也算是竞争对手。而所谓的字匠用现代话讲就是外联或者公关,主要就是负责一些书面文书,以及应付一些门派之间切磋挑战之类的书信。也正因为干这个活,他父亲才认识了齐震,也跟齐震成了好友。
不过吕克言并没有入仙宝堂,而是老老实实在县城里干了个交警,不过从小跟着他父亲耳濡目染,所以也学会了些治病救人的符咒术。按吕克言的形容,八斋堂就相当于警察,是专注于抓鬼除妖的,而仙宝堂则更像是大夫,主要救治那些因鬼而累的人。
我对这些鬼事堂的事并不了解,不过看吕克言救乔伟的手法似乎他所言并非为虚。
我俩就在屋子里一直等到下午快四点的时候,乔伟终于醒过来了。他先是身体一激灵,然后就猛地坐起来动手从身上揭那些符纸。
吕克言也赶紧过去帮忙,而且一边揭掉那些符纸嘴里还不停地念着某种我听不懂的咒文。我是个外行,不敢轻易去插手,只能去端一盆清水过来再准备好毛巾。
没几分钟乔伟身上的符纸和血就都清理干净了。
吕克言随后又给乔伟拿了些临时应急的衣服换上,并向乔伟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名姓身份,以及对万刃咒的处理过程。乔伟听完立刻向吕克言道了谢,然后便毫无紧张感地说他饿了,问有没有能吃的东西。
我可没心思跟乔伟这悠哉,看他像是没什么大事了我立刻就问他到底怎么会惹上这么大麻烦?杀人到底是咋回事?
乔伟还是一脸轻松,然后不紧不慢地回答道:“也不算啥大事,就是帮人破了个诅咒,惹了点小麻烦。”
我一听就急了。
“小麻烦?你杀了八个人,还被八斋堂的人追杀!这叫小麻烦?!!”我几乎冲乔伟吼着道。
“怎么可能,我怎么会杀人呢?只是误会而已。”乔伟依旧毫无紧张感地笑嘻嘻回答着,就好像这件事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一样。
他这个态度无论如何我都接受不了!
我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子道:“你他妈的别笑了!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了!”
“没什么事,你回家吧,剩下的事我自己来处理就行。”
“你处理?你一露头八斋堂的人就要收拾你了!你什么时候变这么磨叽了?赶紧说到底怎么回事,再废话我揍你了啊!”我威胁道。
乔伟还是笑嘻嘻地说了一大堆没用的话来应付我,好像根本不需要我插手管似的。我的火这下真压不住了,我抡起拳头在他腮帮上狠狠来了一拳。
这一拳绝对是乔伟没想到的,其实连我自己都没想到我会真的打过去。乔伟整个人都愣了,之前笑嘻嘻的表情也终于从他脸上消失了。过了好一会乔伟才抬手揉了下被我打中的地方,然后低声道了句:“对不起,不过这事你最好别插手,这不是你能管得了的。”
我可不是随便一句话就能打发走的类型,无论他怎么推我都死活追问到底。
乔伟最后摇着脑袋无奈地叹了口气,终于开口把他过去十几天里所遇到的事情详详细细跟我说了一遍。我听过了这些之后也终于明白了乔伟为什么这次不想让我参与进来,因为这个事情似乎远远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而且极度危险!
4、旺楼凶地
进入七月之后乔伟打算给自己放个假,工作的事他全都推给了八斋堂其他的师兄弟。可惜这个假期只持续了三天就被迫终止了,因为齐先生有个活儿指名要乔伟去做,而雇主就是郑程。
郑程跟齐先生是老熟人了,而且他也非常信任乔伟。
月初时候郑程其实已经找过乔伟,可是乔伟因为休假的原因而拒绝了。但郑程不死心又找了齐先生出面,这才请动了乔伟出面。
出事的其实并不是郑程,而是郑家的故交,一位叫黄武隆的商人。
黄武隆今年五十岁出头,所涉足的行业也广,但最近几年他投入精力最多是一家名叫隆达的哈尔滨药品公司。严格来讲那并不是一家传统意义上的制药公司,而是一家以直销形式进行销售的营养品研发公司。
虽然看起来似乎这类公司很不起眼也不正规,但收益情况却好得惊人,这一点通过隆达独立的办公大楼就能看得出来。
为了这栋楼,黄武隆请了好多风水先生,从选址、打地基到楼型的设计全都严格按照风水先生的安排来建。而自从2010年大楼建好之后,隆达的生意也果然是蒸蒸日上,似乎大楼的风水对整个公司的运势都起着利好的作用。
可是在今年五月中旬的时候,隆达大楼里开始出现各种离奇的情况。
首先是高管办公室的落地玻璃无故碎裂,随后接连有员工在楼内摔伤骨折,甚至公司午餐的时候还出现了集体食物中毒的事件。
黄武隆为此找了好多风水先生来公司看,但无论是哪位风水师都看不出公司的风水有任何的问题,似乎事情跟风水并无关联。但是公司大楼里莫名其妙的怪事并没有因为风水先生的一句“没有问题”而停止,而且在七月初时候怪事进一步升级了!
在七月二号的一次高管会议上,参会的六位高管中有三个人在会议桌上突发心梗,然后就那么死在了会上。
黄武隆当天临时有事并没有参加那次会议,事后他也对此心有余悸。从那之后黄武隆几乎每天都在想如果当天他参会了,会不会自己也死在会议桌上,也是从那天开始,隆达的办公大楼就全面停工了。
郑程在知道了黄武隆公司遇到的状况后便极力推荐八斋堂,可是黄武隆这个人笃信风水却对鬼神之说嗤之以鼻,所以对八斋堂这类以驱鬼除妖为主的民间组织并不信任,在他眼里八斋堂几乎跟骗子无异。
最后还是在郑程的极力劝说之下,黄武隆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答应了请八斋堂的人来看。
于是在七月五号那天,乔伟跟着郑程一起到了哈尔滨,并且直接去了黄武隆的豪宅。
在路上的时候郑程给乔伟打了预防针,他告诉乔伟黄武隆这个人并不信鬼,所以见面之后黄武隆很可能说出一些比较冲的话,希望乔伟不要跟黄武隆顶撞。
不过实际情况却并没有像郑程说得那么严重。黄武隆是个成功的商人,而所有成功商人都有一种特质,就是在待人接物方面做得非常到位。黄武隆对乔伟非常的客气,就像接待上宾一样对待乔伟。
乔伟对黄武隆的家进行了全面的检查,但并没有发现任何异状,黄武隆本身也没有被下过任何邪咒。于是乔伟便提出了去隆达大楼看一看,这个要求也立刻得到了黄武隆的同意,只不过黄武隆本人并不愿意同行。
当天的下午一点,黄武隆的司机把乔伟送到了隆达大楼,在楼门口迎接乔伟的是黄武隆的秘书,一个留着茶色波lang长发、戴着黑色碳素框架眼镜的小美女。
跟事前了解的情况一样,大楼的楼型下方上尖,是土生金的正星位楼型,而且楼前临湖,取义财源广进绝对是兴旺位。进到了楼里,情况更是妙绝,整个大楼的每一处办公室都布置的非常巧妙,几乎可以说没有任何一处不利于风水的区域。
乔伟在楼里从下转到上,又从上转到下,整个大楼的情况都好到不能再好了。似乎事情真跟之前黄武隆请来的那些风水师判断的一样,楼里的风水没有问题,也没有阴气汇聚的情况。
在第三次检查过全楼的状况后,乔伟决定最后再去那三位高管突发心脏病的会议室看一眼。
跟着乔伟在楼里转了足有两个小时,引路的女秘书已经露出了疲态,但她还是微笑着点头并引领着乔伟再次到了会议室。在前三次检查全楼的时候乔伟也都来过这会议室,但他并没有任何收获,最后这一眼似乎也同样没有给他带来任何有价值的发现。
反反复复折腾了这小女秘书好几趟,乔伟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所以就让那女秘书在会议室里坐下休息休息不用总跟着他转。
女秘书也确实是累了,于是就听话地在会议桌边的沙发椅上坐了下来,而随着女秘书的一坐,乔伟手里一直拿着的罗盘指针也跟着快速摆动了起来,而且摆动得毫无规律可言!
这个突然的变化让乔伟大吃了一惊,他连忙让那秘书站起来。而随着秘书的起身,罗盘指针的摆动也跟着停了下来。
乔伟随即将目标锁定在了椅子上。
他来到刚才女秘书坐过的座椅那里将椅子翻过来检查了一下,没有任何异状。随后他又抽出小刀将座椅的外表割开。这一下终于有发现了,在座椅的里侧有一张姜黄色的符纸,上面画着的是连乔伟都不认得的符文!乔伟伸手去拿那张符纸,可手指刚一碰到,那张符竟然自己燃烧了起来,并且在一秒不到的时间里烧成了纸灰!
乔伟紧锁着眉头问那秘书道:“二号死的那三个高管是不是有人坐过这张椅子?”
女秘书愣了好一阵才回答道:“是……是坐在这的,当时我在场做的会议记录。”
“你确定不会记错吧?”
“这个绝对不会的!因为每次会议的座位都是固定好的,如果有人没来,那个位子就会空出来。”
“那另两个人坐哪?”
女秘书赶紧把另外两个心梗猝死的人当天所坐的位置指给乔伟看,乔伟也立刻过去把椅子翻到在地上仔细检查了一下。不出乔伟所料,那两把椅子都被动过手脚,椅子侧面的真皮有明显的割痕。而在他割开椅子表皮之后,里面果然也找到了相同的黄纸符!
5、白蛇乍现
在会议桌的一周总用有七把椅子,乔伟随后也将其他的五把椅子全都割开检查,并且又找到了一张同样的黄纸符。
乔伟指着他新发现黄纸符的那张椅子问:“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