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路的样子十分飘忽。
她就像是一团让张蓝捉摸不透的夜雾。
张蓝跟着她,她走到哪里张蓝就跟到哪里,穿红色T恤的美丽女人身上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吸引着张蓝,张蓝没有办法脱身,她也叫不出声。
穿红色T恤的美丽女人一直朝张蓝住的小木屋飘忽过去。
穿红色T恤的美丽女人没有等张蓝开门就进去了,她似乎有穿墙而过的本领,这在中国古代的神怪小说里面出现过的事情被张蓝亲眼看到了。张蓝惊骇极了,她想抽身回酒吧去,可她的身体已经不受自己的意识控制了,她鬼使神差地开门进屋。她进了房间,看到那个女人手上拿着一个小纸包,张蓝不知道那小纸包里装的是什么东西。那个漂亮女人注视着她,像是要对她说出什么秘密。
穿红色T恤的美丽女人坐在了床上。
张蓝也坐在了床上。
穿红色T恤的美丽女人的女人开口说了话,她的声轻柔而又甜美,我知道你们是从上海来的,我也是,可是我现在回不去了,也许永远也回不去了……你听我说话了吗,你要听我说,一定要听我说。这些日子来,没有一个人听我说话,我孤独极了,你体会过孤独的滋味吗?孤独是毒药。我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你是个愿意听我诉说的人,你会帮助我的,你说是不是?你问我是谁,我现在告诉你,我叫万苇。……我在异国他乡游荡,你知道吗,我多么想念家乡,可是我回不去了,你愿意帮助我的,是不是,你可以带我回上海的,是不是?你一定能够带我回去的……
张蓝表情木然,她听着万苇的话,浑身冰冷,她心里说,李梨,你赶快回来,赶快回来,我需要你,我真的需要你!无论怎么样,此时我需要你在我身边,我碰到困难了,很大的困难,你赶快回来吧,李梨,那怕你就回来一会再出去和那个狐狸精喝酒调情……
李梨把门打开后,万苇就不见了,可张蓝分明听到万苇在她的耳朵边上说,张蓝,我就在你的身边,我不会离开你的,我会跟着你,我要你带我回到上海。我不允许你和任何人说起我,否则我会对你不客气,我会让你和我一样孤独,一样在异国他乡游荡,找不到归宿。
李梨问她刚才谁在屋里说话,她没有回答他。她浑身冰冷地躺在了床上,她知道那个女人就站在床边,用阴毒的目光审视着她,李梨的回来并没有让她感到安全,反而让她觉得更加的危险了。李梨见她不说话,也没有再问什么,毕竟他也心虚,他怎么就和豆丫跳舞的时候忘记了张蓝的存在呢?李梨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走进了盥洗室。李梨发现盥洗室的盆台上放着一个纸包,这是什么?他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那个纸包,他看到了白色的粉末。白色的粉末让李梨的心提了起来。当李梨把那纸包的白色粉末给张蓝看的时候,张蓝心想,这东西怎么会跑到盥洗室里去呢?
李梨问张蓝,这是什么东西?
张蓝张了张嘴巴,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李梨的表情异样,告诉我张蓝,这是什么东西?
张蓝突然发现那纸包的白色粉末突然消失了,她说,什么也没有呀,你说的什么,我没有听明白。
李梨也发现了自己手中的东西突然消失了,他说了声,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呢?
李梨没有再说什么,他知道说什么也没有用,如此神秘的事情谁又说得清楚呢?他认为张蓝一定对他隐藏了许多秘密。于是,他躺在了张蓝身边,他感觉到自己整个身体轻飘飘的浮起来,浮在了半空中,像是被催眠一样,一会就失去了知觉,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李梨沉睡过去后,张蓝没有睡,她听着李梨的呼噜声,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想抱住他,让他温暖自己,可是有个声音在她耳朵边上说,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要远离他!远离他!张蓝浑身冰冷冰冷的,她多么希望李梨能够抱住自己温暖呀!想着想着,她被一种力量拉了起来。张蓝悄无声息地起了床,她出了房门,朝海滩上走去。
此时的P岛已经沉睡,岛上的丛林里传来两声夜鸟的惊叫。她看不到那个穿红色T恤的叫万苇的美丽女人,但是她知道,万苇就在她的身边,或者在她的前面,也许在她的身后。万苇似乎无处不在。张蓝一阵清醒一阵迷糊,她在清醒的时候对着空旷的海滩说,万苇,你放过我好吗?这样我很害怕,很痛苦!
没有人回答她,只有海的涛声,海的涛声里好像有很多很多的人在哭,在呐喊。张蓝浑身瑟瑟发抖,她心里说,李梨,你不要睡了,你快出来,快出来把我带回房间!
李梨怎么能够听见她的声音呢?
张蓝好像听到了哭声,她知道谁在哭。
张蓝想,她怎么一下子就跑到游泳池那边去了?
张蓝朝游泳池的方向走去。
张蓝来到了游泳池边,她看到万苇在游泳池旁边的空地上边哭边跳着舞,她的舞姿在这样的夜里显得凄清而妙曼,她的哭声针一样扎着张蓝的心。
突然万苇停止了舞蹈,她幽幽地说,张蓝,我的红舞鞋不见了,你看到它们了吗?
张蓝惊骇地摇了摇头,她喃喃地说,我不知道,不知道,你放过我好吗?我什么也不知道。我没有看到你的红舞鞋,我根本就不知道你的红舞鞋。你放过我好吗,我和你无怨无仇,你不要再蛊惑我了,好吗?我好怕,真的好怕!
万苇叹了一口气,边哭边说,你有什么好怕的呢?我没有什么要求,只希望你带我回去,回上海去,我很孤独,很寂寞,没有人和我说话,没有人能够了解我的心情,我也很怕。
张蓝说不出话来了,她看不到万苇的眼泪,她也许早就没有眼泪了,可她分明在哭泣。
万苇停止了哭泣,她的眼睛里闪烁着绿光,她的整个脸也变绿了。万苇还用手抓着自己的脸,仿佛要把自己脸上的皮撕扯下来。
张蓝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她正在担心什么,这时,她看到一个男人嘴巴里不停地说着脏话,光着上半身气呼呼地朝游泳池这边走过来。张蓝看清楚了他,他就是那个白种人弗兰克。弗兰克好像没有看见她们,他来到游泳池边,毫不犹豫地跳下了游泳池。弗兰克在游泳池里扑腾着,一圈一圈地游着。张蓝不明白弗兰克为什么会在这样的深夜独自的游泳,看他游泳的样子似乎是在泻愤,难道他内心有什么痛苦,难道他内心里有一团燃烧的火不能够熄灭?
万苇走近了游泳池,她的眼睛里发着绿光,一步一步地朝游泳池走过去,她每走一步说一句含混不清的话,像是在诅咒,也像是在祷告。张蓝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也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反正,张蓝感觉到不正常。万苇含混不清的话让张蓝浑身一阵一阵的抽紧。
万苇在游泳池边蹬下来,看着弗兰克游泳。她的嘴巴里还是说着含混不清的话,弗兰克似乎没有发现蹬在游泳池边上的万苇,似乎也没有听到万苇的话。张蓝不知道万苇要干什么,她也看不清楚万苇的表情,万苇的背对着她。张蓝想逃,但是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她像是被钉在了那里。
万苇把右手伸进了游泳池的水里,她的手轻轻地划着水,好像是在试着水的温度,她边划着水边喃喃地说着什么。不远处的丛林里又传来了两声夜鸟的惊叫,张蓝听到夜鸟的惊叫心里恐惧到了极点,夜鸟的惊叫让她的灵魂出了窍,在无边无际的夜空中漫无目的地游荡。
弗兰克游着游着就累了,他游到了万苇的面前,他想爬起来,他根本就没有看见万苇,他如果要是看到万苇,他就不会选择这个地方上岸了。
突然,张蓝也看不见万苇了。她只是听到了一声女人的冷笑,她弄不清楚这声冷笑是万苇发出的还是从她自己的嘴巴里发出的。
张蓝看到弗兰克的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压着,一直往水里压……弗兰克挣扎着,他的头一露出水面就被压了下去,弗兰克的头被压在水里,他的两只手不停地扑腾着,他想抓住什么,可什么也抓不住,他两手扑腾时打出的水花飞溅着,水声里饱含着弗兰克垂死的呼喊。是什么力量让弗兰克的挣扎变得无济于事呢?……张蓝看不下去了,她清醒过来,她赶紧往自己住的小木屋跑去,边跑她心里边说,李梨,我不要离开你,不要离开你……她已经顾不得身后游泳池里弗兰克的死活了,尽管她多么想大声地呼救。……
李梨回到了房间,他对脸色苍白的张蓝说,酒店的游泳池死人了,死的是那个白人弗兰克。
张蓝的手紧紧地抓住了胸前的小象牙挂坠,她的眼睛里出现的惊恐的色泽。李梨不明白为什么张蓝一听到这个消息就变得如此的紧张,他怎么也不会把弗兰克的死和张蓝联系起来,但是他知道,张蓝的心里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李梨迫切地想知道这个秘密,可他不能够强迫张蓝说出这个秘密,他只有等待时机,不管这个时机会不会到来。同时,李梨的内心还被危险的感觉压迫着,他越来越意识到危险在悄悄的向他逼近,也向张蓝逼近。弗兰克的死向他透露了一个信号,可怕的信号。李梨的皮肤上似乎爬满了足以让他致命的毒蝎,他屏住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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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豆丫觉得差诺用怪异的目光看着她。
豆丫她们碰到了骑在自行车上差诺。差诺微笑地向她们问好。
木木也微笑地回了礼,她和差诺说了声什么,豆丫没有听清楚。差诺骑在自行车上,屁股和腰扭动着,像一条蟒蛇缠在自行车上,豆丫在他骑出一段后皱起了眉头。豆丫有些反胃。
豆丫怪怪地对木木说,我不喜欢那个男人,他身上有种说不清的味道。
木木没好气地说,你喜欢不喜欢他重要吗?
豆丫瞄了木木一眼,你今天怎么啦,老是和我顶嘴。我说什么你反对什么,本来嘛,那个差诺男不男女不女的,看到他扭怩作态的样子,我浑身就起鸡皮疙瘩,男人就要有男人的气质,像李梨那样多好。
木木没有理她,现在豆丫的眼里只有李梨,仿佛其他男人都不是男人,普天下只有李梨才是真正的男人。
她们来到了海滩上,搬了两条躺椅在树阴下,然后躺下来。
木木说,那些老外真是厉害,他们一直在阳光下晒也不会有什么问题。要是我那样晒,不知道会脱多少层皮呢。
豆丫说,你多涂一点防晒霜,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你没有看到他们一遍一遍地涂防晒霜吗?
木木说,那不一定,我们的皮肤和他们的皮肤肯定有不一样的地方,我们就是把皮肤用防晒霜裹起来也会晒脱皮的。
豆丫被她的话逗笑了。
豆丫一歪头就看到了李梨和张蓝走出小木屋的门。
豆丫马上从躺椅上爬了起,以最快的速度搬了两条躺椅在树阴下。
李梨她们好像也看到了豆丫她们,李梨和张蓝朝豆丫他们走了过来。
豆丫搬完那两条躺椅后又躺到了躺椅上,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其实她的目光悄悄地注视着李梨夫妇。李梨和张蓝走到她们面前了,豆丫才装模作样地扭过头,笑着对他们说,李梨哥哥张蓝姐姐好。
豆丫说话的时候把手放在自己白嫩的大腿上轻轻地摸了一下,那样子明显充满了挑逗的成分。
木木坐了起来,笑着对他们说,张蓝姐昨天晚上没事吧?
李梨的目光落在了豆丫的大腿上,豆丫的大腿修长而又结实,李梨的喉结滑动了一下,他吞了口口水,他的目光迷离起来。
张蓝也看到了豆丫做出的挑逗的动作,可她没有注意李梨,她苍白的脸上浮起了笑意,她说,没事的,昨天晚上我突然头痛,看你们玩得那么快乐,就没有打扰你们,先回屋睡觉了,你们好吧?
木木笑着说,我们很好的。
豆丫看了张蓝一眼说,张蓝姐,你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生病了呀?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张蓝理了一下头发说,没什么,我的脸色一直这样不好的。
木木关切地说,张蓝姐,李梨哥哥,你们也躺一会吧,在这里躺着还是蛮舒服的。昨天晚上你们一定没有休息好,躺下会舒服点的。
豆丫也装出关切的样子说,对呀,躺一会吧,现在太阳这么大,到哪里都晒,还是躺在树阴下舒服呀。
李梨笑了笑,好的,那就躺一会吧,的确现在也不想到哪里去,呆在屋里又太闷了,还是在这样躺着,说说话吧。
张蓝也同意了李梨的话,好吧,就听你们的,躺会。
豆丫心里窃喜,她想,她可以开始实施她的想法了。她看到李梨躺在自己旁边的躺椅上,她似乎闻到了李梨成熟男人的体味,那是她喜欢的味道,可是,并不是所有的男人的味道她都喜欢,有些男人身上的味道很难闻,有的男人还企图用浓郁的香水味来掩盖身体散发出来的臭味,结果他身上的味道就更让人作呕。李梨身上的味道让她迷恋,很纯正自然的男人的体味,夹杂着一股淡淡的烟草味和汗味。豆丫喜欢这样的男人的味道,她闻到这样的味道,内心深处的某种欲望就会被唤醒。豆丫躺在躺椅上,脸对着李梨,她不停地和李梨说着话。李梨边和她说话边看着她不停地扭着腰,手不停地放在胸前和大腿上,他心里就明白了,她在用她的肢体语言挑逗着自己。李梨的眼中闪过一丝莫恻的光芒,他心里产生了一个恶毒的念头,这个念头来得如此之快连他自己也很惊讶。但是他脸上还是笑眯眯的,他说话的声音还是那样的温和充满了磁感。豆丫和李梨说话的过程中,张蓝一直闭着眼睛,看上去她在舒适的树阴下很快地进入的梦乡,她睡觉的样子看上去十分的倦怠。
木木回房间去了一趟,她是去拿那本《死亡之书》。豆丫和李梨不停地交谈着,木木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有这么多的话要说,木木没有心情听他们说什么,她的心里只是有一种担忧。木木漫不经心地看着《死亡之书》,李梨和豆丫的说话声成了一种背景。木木此时读到了另外的一个死亡故事,这本书里写了20多个不同的死亡故事。她现在读的这个死亡故事是讲述一个瞎眼女人的死。一个叫碧莲的瞎眼女人和一个哑吧结了婚,他们过了一段恩爱的日子,但是最后还是因为他们身体的残缺而不能够和谐地生活在一起,哑巴把碧莲送回了娘家。碧莲心里爱着哑巴,她一次一次地回到哑巴的家里,一次一次地被哑巴送回娘家。最终,碧莲在一次去哑巴家的时候,落水淹死了。木木看完这个故事,心里充满了莫名的感伤,这个故事发生在上个世纪六十年代的中国乡村,可它还是有它现实的意味,爱情并不是唯一的,生活从来就是这样面无表情。木木又一次想到了豆丫,她很清楚豆丫在经历一场危险的情感之旅。
通过交谈,李梨知道了豆丫她们是中国美院的学生,她们这次出来是在曼谷参加一个画展,完了后就相伴到P岛来玩几天。
李梨羡慕地说,还是你们厉害呀,小小年纪就有人邀请你们到国外参加画展了。
豆丫笑得甜美的样子,她的话中还是掩饰不住自得,什么呀,我们不行的,参加这个画展是我们自费的,没有人给我们出钱的。
李梨笑笑说,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豆丫歪了一下头说,还不就是为了扩大一点自己的影响嘛,以后说起来总归是到国外展出过呀。其实用处也不大,不过,出来看看也好,长了不少见识呀,这次画展来了很多国家的人,向他们学到了不少东西呢。
李梨点燃了一根烟说,这样对你们的确有帮助。
豆丫也管李梨要了一根烟点燃,她装模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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