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没事儿,你俩和衣睡吧。我就在客厅坐着。如果有动静,我会第一时间冲进去的。您就放心好了”我知道他想了解的是我具体怎么办,而不是这些没什么实际意义的安排。
但我的确不能告诉他。
“哦……那好吧,那我们就去睡了。剩下的你多费心啊!”老板没能问出来什么实质性的问题。他也看出来了我是故意不肯说,没办法,只得悻悻离开。
等她俩都进了卧室,我独自一人走出书房来到客厅。
又坐了一会儿,实在没事儿干,只得打开电视,无聊的看了起来。
我不敢开声音,不是怕吵醒他俩,而是一旦卧室有了动静,我听都听不到,所以只能看那些带字幕的节目。
就当几乎所有电视台节目都已经结束,我都无聊地快要睡着的时候,终于,虚掩着的卧室门内传来了“啪……啪……”的声音。
我顿时来了精神,轻轻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蹑手蹑脚地朝卧室走去。当然,没忘了打开灵眼。
第一次单独经历这种事情,我还是很紧张的。虽然那些个恶心的僵尸和魇见了不少,但谁没事儿喜欢去看那玩意儿?还是能不见就不见。
不过……貌似有两个人对这类东西很感兴趣,那就是张山和刘云龙。
心里胡思乱想着,慢慢蹭到卧室门口。我屏住自己的呼吸,伸手推开那扇半掩着的卧室门。
第五章 来评评理
推门前,我心里想着最可怕的东西。因为如果这么想,那么等下看到的,即使再可怕和不可思议,至少也能不那么震惊。
门慢慢打开,在我眼前一米处,居然站着一个面对床、背对我的人。
个子不高,一米六多一点,身材微胖,头发花白,看背影应该是个女性。
只不过最让我感觉别扭的一点,这位老太太居然穿着一身花花绿绿的缎子衣服,头上还带着早些年晚清的那种老婆帽。怎么看怎么像来是扭大秧歌的。
当然,这种材料和样式的衣服和跳大秧歌还是有区别的,在中原地区一些乡下,这种料子做的鲜艳衣服,也被称之为“寿衣”。
很明显,就是人死后,入殓时才穿的衣服。
而此时,老太太正站在床边,套着“千层底”的小脚上,还穿着我们老板的那双拖鞋。在他这侧床边一蹦一蹦的。
我们老板,正满头是汗地躺在床上,浑身微抖。
我知道他已经醒了,却无奈不但睁不开眼,也动不了。
看到这里,我嘴里的一口气终于也憋不住,轻轻吐了出来。
这一呼气不当紧,前面正蹦着的老太太马上就感觉到身后有人。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她就已经转身面朝着我。
看到老太太的正脸,我震惊了。虽然脸上画着入殓前的浓妆,但我依然能从她的眉眼中发现一个人的样子——我们老板!
如果我没猜错,老太太和我们老板一定有血缘关系!
“啊……啊~”老太太一把注意力放在我这里,老板算是解脱了。终于呼出胸中一股闷气,挣扎着想要彻底醒过来。
可就在我低头去注意老板这一下,再抬头时,身前的老太太已然不见了。
拍醒这夫妇俩,招呼他们来到客厅坐下,说道:“吊着你们的东西,我已经看到了,下面轮到你们自己说了,谁先来?”
记得先前吃饭时老板说过,一个月前他母亲病逝。看来这件事和这个老太太,恐怕脱不了干系。
“说什么?”老板刚坐下,满脑子还是刚才的噩梦,一时不明白我在说什么。
“那好,我问你答。”我并不知道他是真迷糊还是假迷糊。既然不肯说,那就慢慢往外挤:“你妈是不是一米六多一点,身材微胖头发花白?下葬时是不是穿一身红色的缎子面衣服,上面绣的是金色牡丹……”
我越说道最后,老板脸上的神色就越震惊。
直到我把刚才看到的那个老太太从头到脚形容个遍,老板盯着我看了好一会,才哆嗦着嘴唇问道:“你是说……你刚才看到的是我妈?……这一个月来,天天晚上闹我们的……竟然是我妈?!”
我耸了耸肩膀肩膀,不置可否。相信老板自己能想明白,因为我并没有见过他妈。
老板又愣了好几秒,突然屁股一滑,跪在沙发前地上,仰天大吼道:“妈!儿子不孝啊!害得您老走了也不能安心!”
他这一势,倒是把我吓了一跳。
老板娘一直在旁边听着,此时也跟着慢慢跪了下来,一边冲着房顶拜,一边小声说道:“婆婆您大人有大量!既然走了,就别再和我们计较了……”
“你给我闭嘴!!!”老板本来正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听到旁边的妻子小声嘀咕,却突然狂性大发,跳起来指着她鼻子喊道:“要不是你这个败家娘们儿!我妈也不会死?!我不说什么也就算了,毕竟她老人家也有不对的地方。你倒好!这会儿还有脸说什么别计较?!咱妈都跟到家来了,你还想她会放过你?!”
“唉?吴国晓,你这话什么意思?”老板娘一听老板指着她骂,顿时就停住了抽泣,站起来反击道:“这事儿当初你可是同意的!再说你妈那是急火攻心,没救过来,又不是我害的!你今天得把话给说明白咯!什么叫要不是我,你妈就不会死?你今天不说明白,咱俩没完!”
“没完就没完!……”
得,看样子这俩人一时半会儿是搅缠不清了。
既然他们知道事情起因是什么引起的,那剩下的有没有我也就不重要了。要是补偿得好,说不定老太太还能放过他们一马。如果还这样,那就继续每晚噩梦吧~究竟什么时候是个头儿,那得看人家老太太的心情了。
不过这个样子,他俩能不能熬过一年都还难说。
至少这种家事,我是管不了的。
老太太的魇,我也不会收。
老人一辈子没落个善始善终,我还帮他们?门都没有!
于是趁着俩人捋袖子打算开干的空,我悄悄站起来,从沙发一侧绕到门口,准备走人。
“小王!你别急着走,既然事情咱们都说开了,你就来评评理,究竟是我俩谁的错!干嘛我妈要连我一起怨?”老板瞅见我已挪至门口,赶忙走过来又把我拉回去。
“这是你们的家事,缘由和起因你也知道了,就饶了我吧!?”我哭丧着脸求他道。
“那怎么行?你得帮我们处理好啊!我妈到现在都不能瞑目,你让我这做儿子的又怎么能睡得着觉?”老板一边扯着我,一边义正言辞地说道。
“哟~得了吧,吴国晓。别装得就你一个好人,我们全是恶棍。我告诉你,我是嫁过来的媳妇儿,这事儿本就没我什么事儿,你妈走了还这么欺负人。我没说什么那是你的造化!小王,你过来,别听他瞎说,我给你说说事情经过!”老板娘又怎会让他先入为主,于是主动走上来也拽着我,要讲明情况。
没办法,我只得又坐回沙发上,听着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不过七零八落地拼拼凑凑,我也知道了个大概。
我们老板的老家是河南下面的一个地级市。虽然是小地方,但这几年随着全国铺天盖地的房产运动,他们家也冒出不少新楼盘,整天拆了盖,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而我老板家,位置又有些特殊。他家原来属于市郊,但随着近几年城市的扩张,已经快要有发展成城中村的迹象。
就在今年年初,一个房地产商看中了他家和周围一大片的地方,想要在这里盖一片大型的商业区。
按理说这是好事儿,家里盖的老房子也二三十年了,拆了住楼房挺好。
但有一个问题就是,我们老板他不是独子,上面还有一个姐姐。
第六章 你俩活该
如果只是赔房子,也就罢了,没得选,家里意见都能统一。
可小地方开发有小地方的好处,人家开发商也怕穷山恶水出刁民,于是给出了两套补偿方案:一,如果要住宅,可以在现有住宅面积的基础上,一赔二。就是一套房子给你两套。
二,如果想要商铺,也可以考虑,但只能一赔一。而且一家认领商铺的总面积不能超过二百平米。
老板家面积大得很。足足有个六七百平方。
家里老爷子死得早,老太太就让两个孩子商量着办。虽然放权是好事,但这一放,分歧就出现了。
本来老板已经出来创业,家里的事和老太太,多年来都是他姐姐在操心。他也不想管那么多。
可老板娘不愿意。
在她看来,她老公是独子,就算这些家产不能独吞,至少也得比他姐姐拿得多。
家里那么大一片地,如果能换一部分成商铺,到时候租出去,每个月也是一笔可观的收入。
在小城市,商铺绝对比换成住宅往外租要来钱快,甚至是成倍的。
问题是,老板的姐姐不愿意,对于她来说,没有什么再比能住的房子更让人安心了。何况六七百平米,一赔二,快能换一个六层住宅楼的一个楼栋出来了。
一赔一的傻事,她可不会去干。
于是老板娘就找来老板商量,说虽然家里的地,户主是老太太,但既然让讨论,大家就要严肃对待,争取给家里带来更多的经济效益。
我们老板也不知道是哪根筋突然搭得不对了,一想也是这个理。于是俩人就在一个月前,找了个周末,直接开车回家找他姐商量去了。
但这种事情,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小九九儿,又怎会能达成一致?
俗话说得好,话不投机半句多。他俩突然杀回去,老板姐姐本来就是有敌意的,哦,你们平时家里的事情一点不管,一看要开发赔偿,就带着算盘来了?
在这种想法下,两派人很快就吵了起来。
直到不可开交,没办法找到老太太,要评理。
老太太也是左右为难,手心手背都是肉,无论向着谁,势必都要寒了另一方的心。可自己还没死,这地又不能一人一半,也是束手无策。
就在这时候,老板娘提出了一个很馊的主意,既然没法分地,那就商住各一半,双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只要让老太太立个遗嘱,写明哪一部分归谁,就行了。以后大家各管各的。
这句话一投下来,瞬加可就炸了窝。
中国不像国外,哪有那么多老人肯还没死就立遗嘱?在他们看来,立遗嘱就是为了催他们赶快死。
就算不是这个意思,老的也怕一旦遗嘱立了,都知道自己能得到多少后,子女还会不会像以前一样伺候自己?
而在老板大姐看来,她弟弟和弟媳这次回来就是挣遗产来了。其实家里从上到下,也没说过不分他们。
但这么迫不及待地来明抢,也有点太不是东西了!甚至还让老太太立遗嘱!
于是局面继续恶化,演变为相互推搡甚至是动手。
老太太安安静静过了一辈子,哪想得到老竟然上演了这么一场夺产大戏,一时无福消受,激动之下,身体罢工了。
在医院抢救了几天,也没能把老太太的命捞回来。
无奈之下,所有家属签字后,医生拔了管子。
因为老太太已经被诊断为脑死亡,即使活着,也是植物人,绝无再次苏醒的可能。
这下可随了老板娘的心愿,家里留下的地,老板和他姐姐一人一半儿。也不争了,也不抢了,老太太以后也烦不着她了。真可谓是一举多得,就连出殡那天,心里都是美滋滋的,好几次忍不住想笑。当然,这些话她不会说,都是我猜的。
“小王,你评评理,她这样做得对不对?”总算是把事情讲完,老板义愤填膺地问我道。
“那田总(老板娘姓田)这么做的时候,你既然觉得不对,当时怎么就不知道拦她?”我听完,除了老太太,倒是谁也没同情,这一对儿,算是绝配了。
“我……”老板顿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哈哈!吴国晓,你的兵都看出来是怎么回事儿了,你还说不说我了?”老板娘一看他被我问住,顿时来了劲头儿。
“我还没说完呢,你俩啊,一对儿,都不是东西!”我说完,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这两口子的丑恶嘴脸,我真的不想再多看一眼。
老太太吊着他们,活该!!!
“小王!你事情还没处理完呢,我妈怎么办?总不能让她天天就这么摧残着我俩吧?”老板见我走到门口,也顾不得我刚刚骂过他们,冲我喊道。
“恩,我给你说,老太太吊上你们,那是你们自找的,我也没办法。”我想了想,接着说道:“你把拖鞋冲床摆,她在你面前跳。你把拖鞋冲外摆,她就在屋里乱跳。只有这两条路,你们精彩二选一吧!对了,还有,千万别烧拖鞋,一旦烧了,你们俩能不能活到年底,恐怕都是一说。”说完,没再理会老板的呼叫,我推门走了出去。
出门时,我也没忘从信封里抽出来那多出的一千四百块钱,摔在门口鞋柜上。
我只拿我应得的那份儿工资,要他们的钱,怕脏了我的手!
出来后,虽然冬夜的冷风刮得脸生疼,但我心里还是挺激动的。
不止是因为要回工资。谁说魇就一定的恶的?谁说恶人就能逍遥?我支持老太太的魇,就像当初支持高苑的魇一样。
既然法律上无法对你们宣判,那么,就接受良心和道德上的谴责吧!
只不过有一点我故意说错了,也许烧掉拖鞋,老太太可能就不会再出现。
但问题是,我会好心那么做么?
回到家虽然虽是深夜,但我已经辞职了,明天想睡到几点就几点。
美滋滋地躺在被窝里,感觉刚睡下没一会,手机就响了起来。睁眼一看,原来天已然大亮。
如果是其他人的电话,我完全可以置之不理,接着倒头大睡。可来电显示上赫然是倪倩那个丫头,就不得不接了。
这闺女因为跑魂,着实被吓得不轻,这两天一直都在家歇着。
也不知道是听谁说的,碰上这种事要去烧烧香拜拜佛,去去身上的秽气。
这不,今天刚好一点,大早上就要我陪她烧香去。
我心里叫苦不迭,愿不愿意去倒是其次。问题是,郑州这个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偏就是连一个寺庙或道观也没有。
有的朋友说了,少林寺不就在郑州么?或者去开封的大相国寺,或者去洛阳的白马寺,都可以嘛!
是,理是这个理,问题是怎么去?
大冷的天,这三个地方不管去哪,来回路上没三五个小时都不算完,何况我们还没有车。
去一趟,一天都搭里面了,这种事情,早计划可以。你临时通知,打死我都不干!
更何况,她跑魂儿的原因我知道的一清二楚,那根本就不是拜佛烧香的事儿,可我偏又不能说。
第七章 地邪之都
要说还是人家丫头敞亮,要求也不高,远的不去也罢,只要你在郑州给我找个能烧香拜佛的地方就行,反正我今天就这一件事!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没办法,我在绞尽脑汁也没辙的情况下,不得已翻出郑州地图,一点一点的找,希望能把这个棘手问题在市区内就给解决掉。
总算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在用放大镜浏览到管城区商城路的时候,三个小字终于让我眼前一亮——城隍庙!
是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光想着如来佛祖和诸葛道爷,竟把城隍爷爷这个终身荣誉市长给忘了!
郑州城隍庙全称是“郑州城隍灵佑侯庙”。
明代初年,明太祖洪武规定各府、州、县的城隍封号,敕封郑州城隍为“灵佑侯”,并建庙祈祀,所以又称“城隍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