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啦?”
小包子很忙碌,所以差事都交给她,“姨姨,我找不到电视的遥控器了,你给我找好吗?”
唐小夕只能点头,客厅只有一台壁式电视,但大到侵占了这边的整面墙。
她弯腰在这边的茶几上找,一圈下来沙发垫也找了,没有。
小家伙在那嘟囔:“我找过了呀,姨姨,可能在那边!”
唐小夕被小包子抓住一根手指,顺着她的方向看,大客厅的西边,又是一个会客小厅,那边人多,男女都有,男士居多,抽烟,红酒,浅谈鬓影。
她忍不住低头看了眼素来都是以萌呆形象示人的小侄女。
估计小家伙自己害羞不敢去,才找她这个大人,谁说智商像了施润?
比施润强多了。
“OK,你等着。”她笑笑,起身朝那边走。
是硕大的
雕花壁柱挡住了。
唐小夕走过壁柱,在放满红酒杯的茶几上找遥控器的视线,闪烁一下便移开,有些发僵。
脚下的步子自然也不如之前快,但她没有停。
沙发一排坐着几个西装革履的男士。
靠左正中,那人交叠的一双长腿包裹在显眼的白色休闲长裤里,棕色皮带上,米色衬衫,修身款随着呼吸硬感的面料微有起伏,暗蓝色的棒球夹克放在手边,那手却夹着一根烟,修长匀称,白皙儒雅,晃着,刺着,她的眼睛。
喉结在动,他微侧着头跟旁边的人低声交谈。
并没有因为有人走近而断。
唐小夕视线着急地去找遥控器,整个人比较安静,偶尔沙发上坐着的人扭过头,她还会微笑一下。
找到了。
遥控器安静地躺在茶几最左边角上的置物盒里,套着精致的布套。
唐小夕此刻站在右边,遥控器的方向在那人的左边,绕大半个茶几去拿,得经过。
她不想这样。
颓丧地觉得给侄女拿个遥控器都成了一个难以完成的任务。
但她站着不动,跟离遥控器最近的那位在打电话的女士说帮忙可否递一下的时候,女士大概没听见,完全没理。
这下更尴尬。
而那人也像是没听见,清越的交谈徐徐入耳。
唐小夕走过去,从茶几右边,低声一句一句:“sorry,让一下……麻烦让一下。”
这些男士身材大多不错,有一双长腿,曲起或者交叠,会直接抵到茶几玻璃边沿,因此行进特别慢。
还有一位男士让空间的时候冲她调/戏:“姑娘你是不是太瘦?”
唐小夕侧了下头,微微笑,“我姐也老这么说。”
“哦,一对参加婚宴的姐妹花?你长得这么漂亮,你姐姐应该也不差?”
“她很美,她是明天的新娘,就在楼上。”
男士:……
唐小夕继续往前,有点不耐烦了:“先生,麻烦让……”
面前挡住的,却是那双包裹在白色休闲裤里的长腿,有多修长笔直呢,长到他坐的端正,没有半靠,这两条交叠起的长腿还是比旁边靠躺的男人的膝盖高出一截。
薄荷的味道,进了鼻息。
让人神智顿醒,一个冰冷的激灵一样。
视线陡然发茫,蒙蒙的,什么也看不太清,还在摇晃。
她就这样僵在了他腿边,裙子晃动碰到他的裤子。
他还倾身,往茶几上的烟灰缸里掸了下烟灰,皮肤白皙,手背上的青筋纹路特别清晰,那是一双很清隽的手。
唐小夕看着他黑色短发的头顶,明晰深刻的鬓角线,修剪干净的后脑勺,脖颈和衬衫挺括的衣领间的空隙。
铺天盖地的薄荷味,一晃而过。
他靠回了沙发,旁人说了句什么,他有笑一下。
唐小夕听着那细微的胸腔沉稳震鸣的声音,耳鸣的嗡嗡声里,快速眨了下眼睛,吐字清晰:“让一下。”
眼前的长腿慢慢放下来。
男人低眸望着长指间夹着的香烟,明明灭灭,眼神深邃处映着这明明灭灭,旁人说了什么,他勾起薄唇点头,嘴里说的什么,他大概也已经不知道。
清越的眉峰,一时紧蹙紧绷。
唐小夕走几步拽住遥控器,发狠地握在手里,立刻转过身。
“姨姨好棒!谢谢你哟~”等在壁柱后面的小包子欢呼。
她却笑不出来,笑一下也有点勉强,把遥控给了小家伙,摸摸她的脑袋,这时才发现嗓子也干:“去玩吧,马上吃饭了。”
但她知道,厌烦也得撑住,施润的婚礼才是最重要的。
既然回了国,不会没想到也不会心存侥幸,当下这种碰面实在正常。
她自诩拿得起放得下,潇洒要付出代价。
……**……
别墅副楼举行了自助餐,留在主楼用餐的大约两桌的人数。
唐小夕把一群留下的小的安排好,儿童座椅困住他们,到客厅拿起座机,萧雪政放下西装外套到沙发,伸手制止:“我去叫她。”
唐小夕把话筒放下。
不一会儿,楼梯上,身形高大沉稳的男人搀扶着略大肚子的小妻子,一步一步都是缓慢,妻子笑语嫣然说着什么,撒娇轻嗔,丈夫疲惫的面容,薄唇紧抿地偶尔点头,两人相携下楼。
唐小夕望着他们,心里也会有很幸福的感觉产生。
其实这两天最忙的是萧雪政,唐意如精力有限,且也觉得自己一个长辈知悉一些传统,但操作不了这么大的婚礼。
萧雪政这边,长辈一个没有,事事亲为,他倒乐此不彼。
只为了给太太一个所有女人都感到骄傲,梦寐以求的完美婚礼。
两桌的餐厅里,唐小夕和施润坐在孩子那一桌,帮忙盛汤端碗,视线余光里放了心,那人不在主楼用餐。
……**……
晚餐后,八点的样子,伴娘团来了。
唐小夕躲不过,疲倦的直打哈欠,也被那三只强行拉去楼上的大房间。
里面三桌麻将摆好了。
施润也要凑热闹,趁着叔叔不知道去处理什么事情了,过过牌瘾。
宾客们打趣,也劝,但是劝不住这个像小孩子的孕妇妈妈。
唐小夕得看住了这个不省心的姐姐,一旦久坐,就赶着她起来站站,让别人替打。
她们这一桌只有一位男士,还是施润认识的设计师朋友,是个GAY同志,因此赵明明说起话来就荤素不忌了。
聊着聊着,不知道怎么,话题直接捅向了唐小夕。
中枪中得很莫名。
“小宝同志,你就说说吧,英国的男人是不是真的很绅士?”
“恩,他们比较腔调,说话和美式英语也不一样,听着有些刻板,但接触下来都不错啊。”
“不是啦,我不是要问这个。”赵明明挑起一边眉毛,“我想问啊,就是在床上……你姐说你战绩累累,十任男友诶!”
施润踢这死货都来不及。
旁边的GAY通知竖起大拇指,“比我还多靠!来个统计排表吧,哪一任在那方面比较牛叉恩?”
唐小夕:“……”
低头打牌。
出了一张,半天桌上没人接手,也不出牌。
唐小夕抬头,发现这一桌的几个人都安静了下来,赵明明和GAY同志都跟着一旁的施润的视线,看向了门口。
门口开门的人,身高腿长,单手插袋,清墨般的视线直盯着这边,角度来看,是她的脸没错。
但他也就是扫视般都晃了一眼,移开了。
唐小夕桌子底下碰了碰施润,“还出不出了?”
“等一下啦。”
GAY同志凑到施润这:“怎么,门口那帅哥是你旧情儿,你都发呆了耶!”
施润踹他一脚,扭头视线深浅地看向妹妹。
唐小夕点了下桌面,“你再不快点二十分钟又到了。”
施润很怕打到兴起被迫站起来休息,立刻出牌,倒没再注意门口那边的动静。
吃饭期间问了叔叔,萧靳林哪里去了,叔叔说在副楼那边,和朋友打招呼,接电话,就不过来吃饭了。
当时施润觉得挺好,小宝在这边,尴尬。
结果,巧还是不巧啊,萧靳林怎么来了牌房?
施润以为他可能进错房间,马上转身就走吧?
结果这人倒不疾不徐朝着几桌走过来了,神情放松,喝了点酒吧,一双清雅的眼眸点了漆一般,深邃如墨。
还好不是站在他们这桌,是另外一桌,有兴趣观牌似的。
“靠,施润你又
胡!嫁了好老公,育有三子人生得意的都让你占尽了,现在还赢我的钱!”
GAY同志叫嚣,小抽屉里的筹码都空了,站起身,“老娘去上个厕所,摸下马桶转运!谁来替?”
“蓓蓓?”施润喊身后的老同学。
周蓓摇头,“不会诶。”
一桌人鄙视时,旁边那人走了过来,嗓音清沉:“我来?”
视线是看着施润的。
施润想死的心都有,他走到座位边上了,那座位和小宝对桌。
有点头疼,不知道萧靳林这家伙什么意思嘛!
正不知道怎么办,唯恐不乱的赵明明眼见帅哥,和周蓓一唱一和的,“欢迎欢迎!酷爱坐下,就咱们桌缺个真男人。”
那人优雅坐下,视线很正地低垂四十五度,望着在洗的牌,光线下睫毛浓密,五官成熟精致,透着一股自带的斯文魅力。
施润的视线,左右来回的就在面对面坐着的两人之间扫荡。
两个当事人表情如常,她反倒不知所措。
牌洗好,唐小夕整牌的速度最快,出牌也不犹豫,打得很认真。
很快,她把排放倒:“自摸,胡了啊。”
赵明明惨叫,“你们姐妹要不要人活,不是你就是她,没得打!”
“别岔,输了给钱。”她笑,轻松愉悦。
“给给给!”
她面带笑容地把两边的筹码拿过来,视线里出现一只修长大手,干干净净,之间夹着三块筹码,轻甩在了桌子中央。
唐小夕面不改色地捡过来。
然而下一局开始,姐妹俩就再没讨到好处。
一连几次,赢钱的都是对面那人。
赵明明输钱也输得贼高兴,“帅哥啊,你怎么这么厉害?”
那人不说话,唇边略有笑意,微眯着眼眸,一贯清雅的样子看起来竟有几分雅痞。
他不如萧雪政的冷,给人的感觉会比较平易近人,似乎,大概,表面上。
真实是个什么样子,唐小夕不想再回忆。
他的牌技高超到什么程度?十几岁四叔送他出国训练,走的是杀手和老千的模式,各种各样,他都精确地学过。
自己的麻将技术,还是他手把手教的,那时候为了好玩,非缠着他带她去了一次赌场,见证了他的手段。
不想让别人赢,别人就一定不会赢。
“……帅哥,你是施润这边的还是我萧大男神那边的?”
恍惚了一下,回过神,赵明明还在八卦。
施润搭腔:“小明你认真打牌。”
“男神先生,能不能冒昧地问一下,有女朋友了没有呀?”
一直不开腔的人,打出一张牌,眼眸半阖地道:“有未婚妻。”
“啊……”赵明明失望哀嚎。
唐小夕低头整理着自己的牌,依旧很快速干脆。
施润的动作直接一停,大眼睛先是带着明显的情绪看了眼那清尘自若的男人,又瞄向妹妹这边,哎呀开口:“小宝你能不能出一张好牌?在英国教你那些男朋友打牌的时候也是这么个任性的手法?难怪上次那谁威廉电话里还跟我抱怨,说你教他中国文化特别不耐烦。我就说你吧,怎么就能交到第十任男友还定不下来,你这我行我素的性子要改。就比如这最后一任,你扔下他就跑回来了,还让我给你张罗相亲对象,简直胡来!”
唐小夕盯着自己的牌,有些失笑。
施润其实很幼稚,可做姐姐的一腔怒气在帮她出气。
她淡淡应和,“回来就一直在骂,别骂了,你给我找的下个,我一定好好对人家。”
姐妹俩一唱一和,不知情的赵明明听得直插嘴,说小宝同志你真拧啊!有颜就是任性!
对面那人安静,打自己的牌,从容像是充耳不闻这些女孩子家家的事。
只是不知不觉,眉梢眼角那份清雅已经不再,变得克制,气场微冷,
再无显见情绪。
中途唐小夕接电话,施润瞄了一眼挑眉:“国外的号?XXX这是澳洲的区号吧?”
唐小夕起身,掰过她脑袋,转身朝门口走,身形清瘦,个子小巧,卷边的格子长裤,露出袖珍的白皙脚踝,背影清凌。
她走出去的时候,施润特地看了眼左边的男人,没有起身的意思,甚至眉眼都不抬,好像今晚进这间房,就真的只是打牌放松。
施润出牌,大眼睛转啊转地补了一句:“记起来了,这就是那个小十。”
赵明明最喜八卦:“小宝的第十个?”
施润笑笑不答,催替打的GAY同志出牌。
这通电话一接,唐小夕再没回来。
……**……
夜里近十点,牌桌上一直没离开的男人站起身,“sorry,我去洗手间。”
男人出去后,施润挑挑眉,也算是撑到现在,丫的,真能装。
“散了吧散了吧,肚子里小家伙抗议了。”施润把牌一推,不打了。
就算叔叔不在,叔叔的威严也在,坚/挺地存在着!
施润不敢一直放肆,本身打牌久坐对宝宝就不好的。
周蓓赵明明送她回了房间。
二楼这一边比较安静,施润去旁边看过两个睡着的小家伙,回到自己的屋里,没敢去卫生间。
就算铺了防滑地毯,叔叔也不准她单独进去。
所幸十月下旬的天气,一天不洗澡也没事,她原本想等会儿叫王姐上来帮忙弄一下热水毛巾擦擦脸。
身子笨重,靠在床头,迷迷糊糊地倒打盹了。
男人大手拎着外套,轻手推开门灯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
小女人卧在宽大柔软的床边,灯盏下近乎透明粉晕的小脸儿,气色真好,小嘴儿呼呼的长着。
走近一看,嘴边晶莹。
男人眉宇一蹙,她从前没有流口水的习惯,怀孕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偶尔会这样。
他为此严肃地问过医生。
医生说他神经过度紧张,孕妇怀孕期间,有些改变是很平常的,不用过分在意。
施润将将小脑袋一垂要睡过去时,耳垂被温热的力度轻轻捏住,往上提。
她迷离地睁开眼睛,睫毛软毛刷子一样密密麻麻铺着眼睛,眼底一根根像树枝吖一样的倒影里,映出男人成熟深刻的五官。
黑眸漆漆,深邃俯视过来,提溜着她的小耳朵用了点力,“听说,打麻将了?”
施润小心脏一嘚,立刻醒了。
果然,屁股被捶,下一时,人已经进了他的怀里,耳朵还被他扯着,捏了老长,这人嗓音低沉测测:“一时不看着就皮痒,恩,是不是?”
说话间,干燥的薄唇密密轻轻,逐吻下来。
施润就知道他没有真的生气,喘不过气地和他纠缠了一会儿,鼻息间都是他身上好闻的味道,忙碌的,疲倦的,男人深沉健康的味道。
“还不是萧靳林嘛,我和小宝说打三局散,他半路杀进来的,我不得看着他们两个?”
萧雪政挑眉,脱下衬衣光着结实的上身,皱眉进洗手间打了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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