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后,萧靳林结束通话走回来,眉头紧锁,看向萧雪政:“什么时候出发?”
施润握紧男人垂在身侧一动也不动的大手。
抬头,见他喉结慢慢阖动,“季林,去准备有香港和内地牌照和驾驶证件的车,叫人天亮之前务必开过来。”
……**……
密闭的暗室内,唐小夕被一桶冷水猛然浇醒!
额头在之前被扔上车的时候砸得可能有些脑震荡,她好一会儿,才慢慢看清楚自己所处的地方。
头顶悬挂一盏昏黄的灯,在摇晃。
屋子很大,四周封闭的不锈钢墙壁,她坐在一把锁了的椅子里,四肢被困,嘴里堵着纱布,但眼睛没有蒙住。
面前的人脸孔也逐渐清晰。
这个男人走近,脸孔不断放大,呼吸喷在她脸上,他笑出声:“HI,miss唐or,miss萧?”
唐小夕瞳孔有些扩散,听力也发出嗡嗡的声音,不知道这些人给她注射了什么还是脑震荡的原因。
半天才听明白。
她煞白的脸色顿时有变。
这个男人便是之前一直与她接触传话的男人。
这人把手机撩给几个下属罗罗,捏起唐小夕的下巴,啧啧了一阵:“挺厉害的,改名换姓的鹩哥我见得多了,改到我查不出来的,你是第一个。当初说好的合作愉快呢?其实我挺喜欢你这类小泼辣的,本来还想拿到商业机密后跟大老板请示一下,追求你玩玩。现在你把事情搞砸了,又特么是我们大老板死对头萧家的千金小姐,这!有意思哈!”
唐小夕闭着嘴巴不说话,事情变麻烦了。
她从小养在萧家,萧靳林和四叔他们把她保护的很好,外人很少见过她长什么样。同学们朋友们更不知道她的身份。
改名换姓后她更是小心翼翼,和幕后大老板接触也有数个月了,大老板都没发现,到底是谁泄露她身份的?
现在恐怕求一死都没那么容易。
不能说话,不小心说错可能就会给萧靳林添麻烦,给萧家人添麻烦。
“哎!你给我说说,你是萧家人,怎么还做着祸害萧家的事?罗子,把这位大小姐的资料给我。”
一个黄毛小子拿了过来:“鹩哥,这妞儿的生活精彩着呢,嘿!十七岁就搞大过肚子……”
“你他妈闭嘴!”唐小夕脸僵白如死,呸了对面人一口的唾沫!
“靠,表子!”黄毛小子冲上来,“又不是什么贞洁烈女,我现在就把你上了!”
鹩哥拦住,“干什么!”
踢了一脚,黄毛小子摔在地上。
鹩哥点一根烟,眯起一只眼睛笑着指唐小夕:“咱们大老板说了,被这小妞耍的仇一定要报,可你们知道她值多少钱么?不,不是钱,多少萧家的产业吗?那是无底洞,我们想要多少,他萧家就得给多少!这一次,我们就能把萧靳林玩死,玩死她哥,再来好好玩这妞,大老板说留一口气就行了,怎们玩还是我们的事儿!现在都给我等着!”
唐小夕被捆住的双手,哆嗦起来。
萧靳林……
不会蠢得真拿萧家那么多产业交换她吧?
她又讥嘲,怎么可能?他那么多次说过让她作死一边去作,说讨厌她,他的厌恶写在眼里了,她看的那么清楚。
“鹩哥!顾老先生那边的电话。”
男人扔掉烟头,接起电话。
“小鹩?”
“顾老,您好,打过来什么指示?”
“唐小夕在你手里?”顾振涛把手机撂到一边,带着老花镜合上手中的亲子鉴定资料。
唐小夕和施为律的亲子鉴定,不是父女关系,这个他派人通知在监狱的施为律了,施为律只是讥讽一笑,骂了句‘表子。’
一年多前在法庭,施为律看见唐小夕,仿佛看见了当年那个逃走的女人。
而顾振涛看见了,却是萧如书的影子。
顾振涛沉吟说道:“小鹩,先别动她,你快去告诉你的老板,这个唐小夕身份很有文章,我猜测,很有可能是香港萧家一脉……”
“顾老。”鹩哥哈哈大笑,“您怎么知道?不过,早就有人泄露给我们了,我家老板已经知道了。”
顾振涛一凝,倒没说话。
鹩哥又说:“这回死对头萧家就捏在我们老板手里了!我们这边,几代攒起来死在他们萧家手里的有多少人?被他们萧家抢去了多少产业?他们萧家聪明,上上代就开始洗。钱公司化脱离黑。道,还把我老板的爷爷出卖了,让我们这边垮掉半边天,这些年我们老板养精蓄锐,这笔账始终要算,出来混,他们等着好好还吧!”
顾振涛缓缓地笑,“我为你们老板崛起也铺了不少路,你们算你们的帐,我这还存了一笔老账,说起来萧雪政也是萧家的人,一块算。不用着急,我和你老板好好筹谋。”
……**……
施润一直守在萧雪政身边,他不睡,她就不睡。
凌晨三点多,他终于撑不住闭上眼睛。
施润不知道他睡着没有,估计没有,给他脱了鞋,一双长腿抬到沙发上,盖上被子。
她守了一会儿,关灯,出来书房,想下楼喝口水。
走到拐角,听见萧靳林在打电话,他很是失控地责问
那边,施润皱皱眉,走过去。
————
好吧,忙晕,忘了明天有一万五的大更。
我接着写写写……你们明早来看!
290。291:尘封多年的往事【一更】
“……这些年我全面配合你们‘有组织罪案科’,凡是席城那帮的情报,我与你们‘刑事情报科’共享,从无二话,为的是你们警方早日将他那伙全端!我们萧家在配合警方方面,算是仁至义尽,这么多年对港署警界方面的建设出过的财力多少我相信你们高级督察心里有数。现在我请求支援,出动飞虎队寻人!”
粤语夹杂着中文,说的极快,施润没全听明白。
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萧靳林手指按住眉心,微扬下颌,灯光剖出他半道线条极好的轮廓。
施润看见这个男人脸上的表情,从未面于人前的一面。
他眼底那一抹微笑,极冷,沉静,施润只见过他在面对公司下属的严厉,几百亿大单子合作商时的从容。
电话那头是警方?
这个男人嘴角勾起的笑容,是不屑的,有种家族式的高傲资本謦。
他又轻笑,声声渗人:“你跟我讲规章条例,层层申请?是,绑架和失踪报案先经由警署,但我知道绑我妹妹的人是谁,阿sir你也知道!别说冠冕堂皇的,我是个粗人,香港文明化总共才多少年,我看着它过来的。萧家正经生意多年,阿sir也别忘了这个庞大家族是从什么模样蜕变过来的,今时我请求特殊支援,我知不符合你们警界规定,你没拒绝但你在言语上推辞!那萧家为救族人,只能进行某些特殊方面的回归!拜,阿sir。”
沉敛如霜,挂断电话。
男人手执商务手机,紧缩眉目转身,一双清墨般的眼眸煞气锋锐地看向施润。
施润回想耳中能听懂的只言片语,组合起来,吃惊又震愕地看着萧靳林。
香港飞虎队施润看电视剧好像耳闻过,正名是特别行动队组,王牌特警队。
萧家在香港势力那么大?一个族人被绑能够请动这支队伍?
不对,是萧靳林个人与警方有某种关系?
萧靳林把手机放回西裤口袋,眼底没了打电话时的那股子阴影,沉着脸的模样也较斯文。
他走过来,紧皱眉头忽然道:“可以给我拿支烟?”
施润再度惊讶。
满身薄荷味的男人,何时见他沾过烟。
但他说话的语气又不是开玩笑。
施润愣愣的,转身去书房,拿了叔叔的烟盒与打火机,给叔叔掖了掖被子,出来。
萧靳林面无表情抽出一根,施润见他点烟的动作略慢,但十分娴熟,手指夹烟的姿势也很好看。
他点燃后,犹豫几秒才浅抽了一口,指了指露台:“有时间?”
施润回头望望书房,又望望卧室,都很安静,季林站在楼梯口。
她在露台的藤椅上坐下,萧靳林身形修长,倚着墙壁,夹烟的那手垂在身侧,掸了掸。
这时看他,施润觉得他变成了一个很不同的男人,与平日的清墨隽雅,他眼底多处许多东西,野。性,血性,坚硬的质感,邪气,都在他半明半暗的深邃轮廓上显现出来。
“你怎么抽烟?”
“二十出头我戒烟。”他低眉又补充,“薄荷糖是小宝给的,她那时八岁,不知道听哪个同学说的,爸爸们戒烟都靠糖果,买了许多,我吃着吃着竟真的不再爱烟。”
“你和唐助理……”
他看窗外,侧颜深邃而厚重,“我算她半个爸爸。父亲,他性格与常人不同……很不同,他眼中存在的只有如姨,尽管他对小宝生活上也无微不至,但小宝从五岁那年的事情受过创伤后,特别依赖我。”
施润一丁点蛛丝马迹都没察觉到,唐小夕竟是萧靳林的妹妹。
季林秘书说,叔叔猜到唐小夕可能是萧靳林派过来引。诱叔叔的,实际上不是。
季林还说,叔叔猜测过,唐小夕与萧靳林是很复杂的一种男女关系?
从刚才的电话能听出来,萧靳林对妹妹的那份情,肯定有亲情,至于别的,施润此刻不了解的情况下,都不好问。
她忍不住好奇随口问起:“萧靳林,你和香港的警方?”
“合作关系。”
男人皱眉捻灭烟蒂,双手插进裤袋,一双长腿脚
踝交叠,弓背倚着墙壁,视线从窗外挪回来。
搁在施润脸上,有些恍惚,“十二岁之前我在孤儿院,和弟弟生活,不是非常正规的孤儿院,孩子太多,饥寒交迫,生活苦不堪言。”
施润点点头,孤儿院的情况,她再熟悉不过。
但她呆的孤儿院,除了大孩子欺负小孩,老师校长管不过来外,吃的方面单一,但不至于饥寒交迫。
全国各个地方,经济水平不一样,孤儿院肯定也不一样。
萧靳林嘴角保持云淡风轻的轻笑,却不是真的笑,继续说道:
“十二岁是个分水岭,萧如书因缘巧合到我们院里志愿教学,那时候的我按年龄应该小学毕业,但我文化水平只有学前班的水准,打架是蛮厉害的,经常领着一帮吃不饱的孩子偷出去摘农民的瓜果,吃了回来就要被打。那样的日子很粗犷困难,但是简单。可我不想就只是这样,我比弟弟有野心多了,萧如书来的那些日子里,我与他接触频繁,他善于教导孩子,我性格的棱角逐渐被他用知识软化。后来被他带走,也是巧合,他缺一个小童工帮忙整理卷宗,其实我知他是有意帮我。后来我才知道,他是受我生父所托,为关系好的校友吧,但他当时能力有限,只能带走一个。”
施润看向他。
他点点头,“所以并不是他想领养,我和他并非传统关系的领养方式。出去后我帮工,他给工钱,我算一个小徒弟,一直叫他萧叔。他和如姨日子简单,一栋小院,他教书,我在家看管犯病时的如姨妈,小宝三岁之前,如姨清醒的时刻较多,哺育没有问题,三岁后,如姨的病情有所恶化。
“萧如书对如姨的爱,让年少我第一次体会到,这世间是有真爱的。”
“但越长大,日日相处,尤其是小宝五岁那年的事,我越发感觉,这个男人眼底,只有男女之情。真爱建立在非常自私自利的基础上,父亲,他性格上有很大缺陷,他只追求他追求的,其他一概不管。”
“没几年,父亲生父那边的人找过来,也就是我名义上的爷爷,爷爷已经逝世,留下庞大的家族事业无人管理,四叔找到父亲后希望他继承,但父亲志不在此,生性懦弱,十五岁的我便被父亲推着担当大任。也是那时候为了名正言顺,我被改了姓,开始叫他父亲。”
萧靳林一只手缓慢地抬起,搭在额头上盖住眼睛。
施润望着他嘴角仍旧在笑,笑意却沉沉的,掉落了下来。
他叹:“拜了一个师傅走出了孤儿院,萧如书待我真诚,作为一个没爹没妈的流浪儿,我必须感恩。十五岁,从此以后,我与过去再无瓜葛,人生被迫定了导向,施润你明白吗?没有愿意不愿意,你得在那个位置上站着,因为你受过一份走出孤儿院的恩情,那个位置有多高就有多黑暗,十五岁到二十岁,我的生活不比监狱好,刀剑风口,舔血嗜杀,那个时候的萧家,并不是现在这样明朗化,就是现在,我对警方说正经生意人,究竟百分百正经不正经?萧家人自己知道。”
“萧如书的父亲,我的爷爷并不姓萧。”
“爷爷一生深爱奶奶,后因为什么原因不能娶导致奶奶举家迁往大陆,我并不知情。爷爷那边四叔的人找过来时,爷爷家族势力庞大,年迈时从英国商人手里买回从前萧家大宅萧公馆,在那里度过最后的岁月,父亲的态度一直是不想认回生父的,把我丢给四叔培养继承人后,父亲不愿搬迁萧公馆,萧家大小事务他一概不管,只照顾如姨,教他的书。这些年,萧家和席城那边的关系越发恶化紧张,摩擦不断,我强行命令,父亲才和如姨住进萧公馆。”
“席城是席家当代家主,和我的身份差不多,席萧两家恩怨几代累计下来。两家都是靠不光明的手段发家,原来有合作关系,发展到后来护抢生意,爷爷那一代,向警方弃暗投明举报过席家,当时席家受到大创,具体原因我不得而知,传到我这一代,席萧两家恩怨无法解决,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地步。香港警方是信任萧家的,百分之九十的萧家生意产业,明朗化。席城那边却越走越歪,黑路上无恶不作,甚至还勾结外境势力,参与恐。怖活动,是大奸大恶之人。我知迟早有一日席城壮大会殃及萧家,这些年就一直配合警方合作,提供我得到的情报,试图打击席城那帮子,但旁系太大,席城的组织能力和他背后究竟有多深的水,多少的人,一伙端对警方对我来说,都不是容易的事。”
“现在,小宝在他手里。”
听了这么多,施润总算明白其中利害关系了。
那么,叔叔告诉席城唐小
夕的真实身份,无疑增加了萧靳林救人的难度。
施润暗叹,一宗又一宗,纠纠葛葛,都是些前尘旧怨,却连累到这一辈。
萧靳林一脸疲倦,阴沉的脸孔遍布寒戾:“萧家和席家私人之间的事,我一直合作的警方是专门负责打。黑针对有组织罪案的科别,这时却有怕影响大局明哲保身的观看争斗的意思,所以我刚才电话里很火。事实上,飞虎队出不出动,只是增加我们这边力量的一种手段,完全依靠警方力量解救小宝?我不会这么傻。打电话只是打个招呼,萧家如果用了特殊手段,也是他们警方逼的,到时候给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施润明白,他所谓这个特殊手段,指的什么。
清清雅雅的男人,原来真实身份,竟这样复杂庞大。
施润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四年的时间,她总觉的和萧靳林有着一种无法逾越的距离,他的真实情绪,很少表现。
处在那种位置上,他的确要小心谨慎,冷漠无常。
她忽然也明白,萧靳林对她有那层意思,却迟迟不表明,感觉出来他很理智的克制,隐忍,并且及时掐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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