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芷清张口结舌。她隐隐猜得出严真瑞的心思,但她不觉得自己对他能有什么益处。
周品只好道:“就算什么都不做,总不能做他的绊脚石吧?”可如果这样的话,不管将来严真瑞大事成与不成,她所能占的位置都微乎其微。
男人的宠爱是玄之又玄的东西,她现在尚有几分颜色,严真瑞又新鲜劲没过去,还能容忍她几年,可等到将来厌倦了,她所拥有的一切曾经吸引他的优点都将变成令他厌恶的缺点。
她要想在王府站住脚,光凭男人的感情是不中用的。
周品一点儿一点儿的引导她:“就好比你身边的大丫鬟,你凭什么倚重她?如果光是她有着令人眼热的背景,万一她的背景倒台了呢?单凭她对你忠心,可人心难测也易变,你怎么保证她能一辈子忠心于你?”
这道理周芷清都懂,可她没用到实践中过,从前身边的丫鬟都是因为听话才得她的欢心,可现在,似乎这些都不顶用了。
反过来也一样,她若是对严真瑞毫无用处,她自然就是可有可无的那个。
从周品的院子一出门,周芷清就看到了严真瑞,他修长挺拔,如果不是知悉他的性情,看着确实挺养眼的。可此刻,周芷清怎么看他怎么像一座山。她就是那愚公,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把他搬走,更别说让百尺钢化成绕指柔了。
周芷清停住脚,深深叹了口气。
她不想面对严真瑞,能不能等他走了她再走。
或者他是来找父亲的?不是来找他,那是不是他看见的心情和她此刻看见他是一样的?嗯,应该是。
周芷清不往前走,一门心思想耍赖,严真瑞却大步踱了过来,他将手里的狐裘披到周芷清身上,道:“天黑了。”
周芷清被狐裘罩住,宛如被封闭在一个温暖的世界,她紧紧抓着狐裘的衣襟,感受着那温暖的长毛拂过手背的柔软,心里却道:他也是来做戏的吧?
不用回头,她也知道,父亲一定将此情此景都看在眼里。
她和严真瑞从前没什么感情,本该发生感情的时候,又被他毫不留情的斩断,将来,又能有什么样的感情?
周芷清一点儿都不羡慕那些不得不因为联姻而绑在一起,一辈子争斗不休,到最后因为年老而相濡以沫的夫妻,可现在,好像摆在她前面的路唯有这一条。
周芷清鼻子发酸。
父亲说的没错,她处在这样一个低微的位置,不要说想要什么了,就是连最起码的自由和尊重都没有。她被囚禁在昊日居的后殿,看不到旁的人,可孰不知这王府里的下人会拿什么眼光看她?
没名没分,别说照拂家人,连她自己的小命都随时处在旦夕之间,就算死了,也不过是一具破席子卷了扔到乱葬岗上,连个碑都没人给她树,更别说年节有人祭祀。
总得往上争,不为别的,为了她能够活着。
周芷清微微屈膝,虽未说话,却已做尽了温婉柔顺之态。严真瑞伸出手,周芷清也就毫不犹豫的将手放进他的手心里。
他的手心宽大而温暖,微微收紧,便是有力强韧之态。
就这样吧,她这一辈子,就是要在不断的换取中求自己所求。(未完待续)
第172章、近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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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芷清被严真瑞牵着,走过黑暗,直到亮如白昼的昊日居。
此刻再打量昊日居,周芷清心底没有一点儿欢喜。曾经汲汲以求的,现在想来不过是个笑话,可偏偏她已经下定决心不屑的,却是她今后的目标。
已经不是笑话、屈辱,而是悲凉的讽刺。
越过这光明辉煌的宫殿,后面那几乎不见天日的地方才是她的囚笼。可人们看见的都是光鲜绚丽的东西,谁会在乎生活在黑暗潮湿中的虫蚁呢?
周芷清微微挣开严真瑞的手,意思是他们两个该分道扬镳了。
严真瑞打量着她,她始终不抬头,那张清净的小脸无端端的写满了优伤。她自以为掩饰得好,可其实那眉都要皱到一起了。
他伸出出,触碰周芷清的脸颊。她的脸颊微凉,却又带着细嫩的滑腻,严真瑞一触上去,就忘记了自己的初衷。两人怔怔相望,都有点无措。
周芷清轻咳了一声,以袖掩住唇,一副弱不胜衣之态。
严真瑞也就放下手,道:“进去吧。”
周芷清如蒙大赦,慌不迭的夺路而逃。
仙芝简直哭笑不得,跑什么呀?王爷要是想怎么样,周姑娘还能逃得了怎么的?
周芷清没有刻意的服软,严真瑞也没逼她服软,两人就这么着把这篇揭过去了。
他最近很忙,一大早就起,大半夜的还没回来,周芷清虽然不知道他在忙什么。但始终不再有见父亲的机会,听仙芝说父亲也和王爷一起忙着,也就没什么可思虑的了。
这就是所谓男人的事吧。
两人不冷战了,严真瑞反倒不来了,周芷清也不失落,反倒格外轻松,除了仍不自由外。她乐得和仙芝学女红。
她都被看管的如此严了。还是有不速之客造访。
来的是楚美瑜。
周芷清连人都没见着,就被侍卫强硬的将人送出去了。
等到过了年,乔管事亲自带人。将周芷清挪出来,送到了听风阁。对外对内,周芷清还是周姑娘,可府里人对她却不敢掉以轻心。无不脸上带笑,言语之间极尽恭敬。
周芷清丝毫不掩饰她的欢喜。能从那个黑笼子里出来,当然高兴。
她提出想见爹娘,乔管事陪着笑道:“周大人和周夫人自在府外,若周姑娘想过去探望。只等王爷有暇……”
说来说去还是那句话,没有严真瑞的吩咐,她哪儿也别想去。
春暖花开的时候。周芷清吃不下饭,见不得荤腥。吃什么吐什么。仙芝瞧着不好,禀了乔管事,请太医来给周芷清诊脉。
来的是惯常给周芷清看病的老太医,翘着胡子诊了半天,又是点头,又是颔首,最后摸着胡子出去了。
他还没开好药方呢,门被大力推开,严真瑞神色焦急的大步进来,问:“怎么样?”
老太医笑眯了眼,道:“恭喜王爷,贺喜王爷,王……”刚想说,又想想不对,立刻收敛神色,道:“周姑娘有喜了。月份虽浅,卑职亦能诊断。”
这不亚于天大的好消息,严真瑞喜形于色,道:“赏。”
周芷清却神色恹恹,好久不耍脾气的她又难得的不愿意看严真瑞一眼,只面朝里躺着,蹙眉不说话。
严真瑞盯了她半晌,到底不会哄人,只叫了仙芝过来,吩咐她好生看顾。
仙芝瞧出周芷清心情不好,可她一个奴才,总不能指使王爷做什么,除了唯唯应喏,也没别的法子,只垂首道:“王爷若得暇,不妨陪姑娘略坐坐。”
有孩子了是好事,两人总不能还这么不冷不热的?
严真瑞果然坐在床边。
仙芝只恨不能把周芷清扳过来给她多使几个眼色。现下都这般了,总得适可而止,小脾气耍也有个限度,别再像从前一样陷入冰点,否则肚子里的小世子或是小郡主也讨不到王爷的欢心可就糟糕了。
周芷清确实心里不舒服。她自己还是个孩子呢,哪里就能担负起一个母亲的职责来。再说,当务之急她现在连个名份都没有,生下来的孩子算什么?
严真瑞早晚要娶正妃,她的孩子就更没有地位,只是个小郡主还好说,头一个总能多得些疼宠,将来寻个人嫁了,多陪送些嫁妆,保她一世衣食无忧也就是了。
不管她生母如何,只要她是王爷的女儿,就没人敢欺负。可万一是个男孩儿呢?庶长子,从来都是最尴尬的位置,既得不到世子的地位和尊崇,又是嫡母和嫡兄弟的心头刺,一辈子都得不了好。
也只有到了这时候,周芷清才明白父亲“那不争也得争”的意思了。她所能仰仗的,也不过是她对严真瑞的新鲜感和父亲的有用,等过了这个劲,她们母子或是母女就是这府里最可怜的角色。
她没有长远的打算,也难免有最眼前的忧虑。
因此不等严真瑞说话,她就腾一下坐起身,掉过头来直望着严真瑞,问:“王爷可欢喜么?”
严真瑞被问的一怔,答道:“当然,你不高兴?”
周芷清道:“我当然不高兴。”
话未落,严真瑞的脸就黑了:你给老子生儿育女辱没了你怎么的?
周芷清没说话呢,眼泪先落了下来。
唉,这是几个意思?严真瑞很少见周芷清掉眼泪,发起狠来,再怎么折腾她,她会反抗会咬人会挠人,也没见她哭过,怎么这会儿掉上金豆子了?
有脾气发不出来,严真瑞很是恼火。
只听周芷清道:“我想求王爷一件事。”
严真瑞简直是要气乐了。都说女人恃宠而娇,周芷清也不例外,这仗着肚子里的这块肉,果然就开始讨价还价了。
“你说。”你说你的,给不给,还不看老子的心情?
周芷清跪到床榻上,道:“我也不知道有没有这个福气,能够看孩子长大成人,只想讨王爷一个恩典,不论是男是女,都请王爷格外开恩,不求王爷多宠爱,只求让他们平安,哪怕贫贱一世,我也无所求了。”
这叫什么屁话,是个女人都会生孩子,也没听说谁生个孩子就一命呜呼的。当然也有,可这是王府,什么名贵的药材没有?什么样的稳婆请不起?什么样的太医请不来?说这种晦气话。(未完待续)
第173章、侧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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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真瑞瞬间便想明白了周芷清的意思。他一抬手,捏着周芷清的下巴,强迫她抬起脸来。嗯,脸上湿滑,眼睛也湿漉漉的,竟然真这么伤心?
严真瑞冷硬的心裂了个缝:到底年纪还小,遇事就麻爪。有什么可怕的,说来说去,还是不信他。他硬着心肠问:“你到底想求什么?”
周芷清惶惑的望着他。伤心还在无止境的漫延,眼里盛不下,只能不断的往外涌,她哭的旁若无人,他说什么她似乎都没听进去。
严真瑞心里烦躁,便冷笑一声:“王妃的位子?”
这就说得通了。如果她能成为他的正妃,她的儿女自然也就有名有份,还真是好算计。什么没福份,什么放心不下,什么担心什么顾虑,全是假的。
假的,假的,那究竟什么是真的?
周芷清吃痛,皱眉,她下意识的想躲开严真瑞的钳制。知道不能,便迅速垂下眼睛,道:“不。”
否认的这么不坚决,可见是不敢,却不是没这心思。
严真瑞暴跳如雷:“你觉得本王凭什么让你当正妃。”想要,可以啊,可你总不能红口白牙,就这么说说老子就拱手送给你吧?
周芷清直视着他,不开口。
严真瑞不禁松开周芷清。面露失望:连要都不敢要的明目张胆开口,周芷清还真是怂呢。
周芷清坐回去,颇为疑惑不解的望着严真瑞,道:“王爷生气了?”
哼。
“不知道王爷在气什么?”
你居然不知道?那老子不是白气了?
“我以为王爷会很高兴。”周芷清的声音有些惆怅。
严真瑞一瞪眼:“本王当然高兴。”有自己的孩子了,能不高兴?要说特别高兴也不至于,他一直为这个筹谋呢,不然那么多补气补血养身子的药不白给她喝了?
老子是怕你不高兴。你可是一直不愿意不想给本王生孩子。别当本王瞧不出来。
周芷清哦了一声,低头道:“那我就放心了。为人父母,总是要比没有孩子时多几分杞人忧天。王爷定然会理解我的心思。”
什么意思?哦,本王当了爹就得和你一样的小心思,成天惦记着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恨不能钻牛角尖里一辈子钻不出来。否则就是不理解你?
这是什么逻辑?简直狗屁不通。
严真瑞道:“你有话直说。这么绕来绕去,不误会也要误会了。”
“嗯。”周芷清吸了吸鼻子。手边没有帕子。她打算用袖子,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送到鼻翼附近的是严真瑞的袍子。
严真瑞死死盯着周芷清的手:你真敢啊?
她可不就真敢。严真瑞想想就觉得恶心,到底一使劲把袍子抻回来。起身拿了湿帕子摔她手上。
周芷清破涕为笑:“多谢王爷。”
嘿,你翻脸倒快,从前一个多余的表情都吝啬。现在倒是和个疯子似的,说哭就哭。说笑就笑?哼,不理你。
周芷清擦完了脸,摆弄着湿帕子,道:“我真没和王爷耍心眼,我是那样的人吗?我也没觉得自己真配得上王爷,只不过是一点为人母的私心而已。”
想到这又觉得委屈:“我爹身边没什么妾室姨娘,我对这个也不太懂,可见惯了别人家的庶子庶女,别说好的待遇,连主母的好脸色都得不到。整日里夹着尾巴做人,处处陪着小心,可到头来还是让人指指点点,一辈子也不会有什么大出息。我自己怎么样都无所谓,可我不想自己的儿女受这种罪,这也是我从前不愿意……的缘故。”
这话有打脸之嫌。
严真瑞再是个王爷,程贵妃再是个贵妃,可也掩盖不了严真瑞非嫡出而是庶子的事实。只不过皇家对这种事习以为常,储君也不一定非得嫡长,谁有本事谁能抢到那个位子就是谁的,史官们怎么写,又有几个人真的在乎呢?
严真瑞倒不计较这个,只是周芷清这话怎么听怎么刺耳。什么叫周品身边没个妾室通房,就他身在那个位置,会只有周夫人一个女人?说出大天来严真瑞也不信。
再说了,男人天性就是那样,要说周品连个花酒都不喝,周品更是不信。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周品把这种事设计得天衣无缝,满得风雨不透罢了。
可见这样的男人,未必是做得好,而是事后功夫做得妙。可傻女人们还偏就信以为真,真是蠢。
严真瑞回了一句:“呵。”
周芷清狐疑的瞟了他一眼:“嗯?”
严真瑞一板脸:“你的意思呢?”
周芷清道:“我的意思……”我的意思你听不懂啊,还非得我说出来吗?
严真瑞也觉得挺没意思的,本来就没什么感情,再拿孩子做交易,讨价还价,真无聊。他起身道:“你放心吧。”
好歹是他第一个孩子,他总不会叫孩子吃亏受委屈。
周芷清没动,只哦了一声表示回应。她也知道,此刻应该有所表示,可她就是不想。是得了便宜卖乖?不清楚,就是觉得,有什么东西离自己越来越越远。
严真瑞动作倒是快,没几天玉牒下来了,他上报景帝,给周芷清弄了个侧妃。周芷清也没什么好说的,侧妃就侧妃吧,好歹有个名份。
其实说起来有意外之惊,就她现在的身份,比楚美瑜强不到哪儿去,顶破天也就是个美人的位分,不想他这么大方,给她一个侧妃,也不知道哪根筋抽了。
周芷清讨这个名份,很大程度上为了孩子。她现在脑子里一团浆糊,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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