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帝本想装糊涂,可程贵妃反应实在是太夸张。他也就顿了下道:“周品家的……”
程贵妃见景帝不是说笑,便知道他是清楚周芷清和严真瑞之间的关系纠葛的。她就不明白了:“陛下,那周芷清,现下可是老四身边的女人。”
虽说没名没份吧。可始终不是未嫁的黄花大姑娘。许给二王子脱欢?虽说他也不是什么洁身自好的主儿,可到底男人于名节上不吃亏。把周芷清送给脱欢。他若知道实情,这两国还不得把人脑袋打出狗脑袋来?
景帝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他们呢,哪里在乎这个,不过是有求于人。借此示好罢了。”他简单说了下鞑靼的形势,说白了就是各据为王,又都面不和心更不和。谁有本事,谁人强马壮。谁就敢烧杀抢掠。脱欢他们这一部落还算是大的,可也不胜其扰。
他们倒是想好好休养生息,可别人不给你机会啊?比他强的,抢。比他弱的,也想没事找事,跟着分杯羹。
脱欢打的主意是想请大周出兵,将叛乱平了,从此两国交好,互利往来。
这个构想很好,景帝却不甚赞同,他们就狗咬狗才好呢,大周这边只要严加防范,就不怕他们侵犯。
程贵妃当然希望两国不起战事。
严真瑞虽然不写家书,可他前些日子受伤的事,种贵妃还是知晓得,心疼的她几夜都没睡好,一闭上眼就是血淋淋的。
儿子在边关这么多年,打小就离开她身边,虽说是王孙贵胄,可他吃得苦的是最多的。程贵妃一向都说儿大不由爷,横竖不在眼前,他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可到底心疼。
别的不论,他现在还没成家,连个一儿半女都没有,万一他有了个好歹,后半辈子可指望谁去?
只是,这周芷清……人她是见过的,长的漂亮,性子也还讨喜,又是周家的姑娘。虽说周品这人为官冷酷暴戾,可为人还是不错的,那两个姑娘都教养的和花儿似的招人喜欢。她还指望着这周芷清能替严真瑞生儿育女呢,这转眼要送去和亲算怎么回事?
这事往大了说,是国事,往小了说,是家事,可程贵妃一个上了玉碟的贵妃,也不过是个侧室,因是皇家,皇子能叫她一声母妃,否则是连叫娘的资格都没有。那毕竟是皇家子孙,亲事也好,婚姻也罢,都不是她有资格能置喙的。
程贵妃犹豫了一会儿,道:“这,可要怎么和老四说呢?”
见她不反对,景帝便吁了一口气,道:“直说。他不是个糊涂人,分得情孰重孰轻。”
程贵妃简直要给景帝跪了。个人的事,确实不配与国事相提并论,可这种为了国事,就必需牺牲自己或是自己亲人的事,哪个人是心甘情愿、无怨无悔的。
旁人倒罢了,他们得到的多,可老四呢?他打小就因为和父兄不和,早早的被发配到了西北那种鸟都不拉粪的地方,他好歹也是皇子,可又享了多少福了?
哪个皇子不是正妃、仙妃一堆,可他呢?到现在连个正妃都没娶着。什么京城世家姑娘没人敢嫁?他那活阎王的名声是怎么传出去的?要说没有不怀好意的人从中推波助澜,程贵妃敢把自己脑袋削下来给她们看。
是,惧着他那骇人的名声,没人敢给他说亲,可寒门小户的女孩儿不行么?还不是他几年都回不来一趟,连个成亲的时间都没有?
为什么不让他回京?别人不知道,身为始作俑者的陛下会不知道?
程贵妃替儿子委屈,却不好替他争道,只得道:“说起这个,臣妾倒是有一事相求,老四年纪着实不小了,若他这次回京,还请陛下无论如何替他指门亲事。别的,臣妾也无所求,只要能好好照顾小四儿,能替他生儿育女就足够了。”
景帝毫不犹豫的道:“成。”他也明白,如果这个条件不答应,别说是严真瑞,就是自己的贵妃都不会轻易的作罢。毕竟有夺人妻妾之嫌,那就夺了他一个,再还他一个也就是了。
景帝见程贵妃没有反对意见,即刻就叫人下诏,宣严真瑞即刻回京。(未完待续)
第151章、无果
今天是端午节么?祝大家节日快乐。我从来不正经巴板的过节,因为过糊涂了,节日也都淡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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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真瑞回来得很快。
景帝很是意外,心说道:你这是长了翅膀会飞么?
可就是会飞,也没有说前脚才下诏,后脚就回来的。该不会是你小子有什么别的心思吧?
严真瑞也不隐瞒:“儿子已经在回来的路上。”
景帝不解:“为啥呢?”无诏入京,那是乱臣贼子,你小子活腻歪了?老子还没死呢,你偷偷回京是几个意思?
严真瑞不吭声了。景帝再问,他也不答,气的景帝胡子都翘起来了。可他翘他的,严真瑞连看都不看一眼,白摆了一副疾言厉色的模样,根本吓唬不到人。
景帝心知,这儿子不是个好哄的,跟他耍心眼倒伤感情,还不如有话直说。横竖他也不是个有野心的——起码看起来是,他自己虽说有军队,可都守着边关呢,他要是有异心,那边军队一动,边关立刻就得乱。那会儿就是得了皇位,整个大周朝也早落入别人之手了。
他还不至于蠢到这种程度。
至于他等到时机成熟,更不像。他根本没有拉帮结派,也没有这意思。他打小就离京去了封地,这几年回京的次数有限,朝里的这些老的,他或许还能认得,那些后起之袖,估计他见都没见过。
他拉拢谁去?
再说就他那恶名声,谁敢不长眼的往他跟前凑?活够了?
他一直没成亲,也就没个有权有势的后台。是以景帝对他还是很放心的。
既然不能伤感情。那就有话直说吧。景帝开口道:“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成家立业了。”
严真瑞倒是不拒绝,点点头,说道:“行。”意思是你是我爹,我的亲事你看着做主吧。
景帝倒噎了噎,他这么好说话,怎么有点儿不真实呢?莫非在酝酿大风暴?景帝瞅了严真瑞好几眼。才道:“你身边那个女人……怎么样?没给你惹事吧?”
严真瑞冷丁就把脸抬了起来。那双黝黑的眼睛里没什么情绪,却看得人发寒。他挑眉狐疑的问景帝:“父皇?”
景帝不大自在的咳了一声:咳,就算他是皇帝吧。这当着儿子的面过问儿子的女人,怎么有点儿老不修呢?
他将老脸一摸挲,厚着脸皮道:“那小姑娘不配你。”
严真瑞还是不说话,就这么直盯着景帝。景帝也恼了:特么的朕是你老子。要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敢跟老子掉脸色。老子砍了你的头。
景帝直接道:“你把那女人送回来。”
严真瑞哼笑一声:“总得给儿子一个理由。”
都说了不配了,还要什么理由?景帝道:“周品死有余辜,按律她当充为官奴,你横空将她拦了。这算怎么回事?日后他人效仿,置国家律例于何地?横竖她也没给你生儿育女,你就只当从来没她这个人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严真瑞不可能不吭声,他直接道:“不行。”
景帝眼眉倒竖。啪一拍桌子:“这不是和你商量,这是圣旨。”
严真瑞豁然起身。
景帝吓了一跳,第一个念头是,这小子不会一怒之下要弑君吧?这会儿现叫侍卫来不来得及?嗯,他没带刀,起码这点儿规矩他还是遵守,顶多是被他暴揍几拳。
严真瑞没有弑君的打算,掉头往殿门外就走。景帝见性命无虞,恐惧没了,羞愤又涌了上来:自己好歹是堂堂一国之君,居然怕自己的儿子,传出去哪还有为帝为父的尊严?
“你个逆子,给朕站住。”
严真瑞头都不回的道:“父皇的圣旨,毫无道理,恕儿臣不能遵守。没什么可商量的,为了不惹父皇生气,儿臣还是告退的好。”
意思是这事没商量。要不他退步,要不还是他退步,总之他自己是不可能松口的。
景帝真是气的七窍生烟,他这把亲事都许出去了,结果到了严真瑞这不同意,难道要他自打嘴巴?他喝令一声:“你给朕站住,再往前动一下,你就别指望踏出殿门了。”
严真瑞哼一声,却果然没动。真要和宫中侍卫打起来,他还是有胜算的,可母妃怎么办?
景帝走过来,揪着他的衣领子,瞅着他的眼睛,逼问道:“一个女人而已,对你就这么重要?”这话问得,简直字字见血。严真瑞被戳中痛处,差一点叫出来,随即板着脸道:“这不是重要与否的问题,那是我的女人,天下皆知,父皇突然叫儿臣把她交出来,敢问父皇是想交仿前朝明皇吗?”
“你放屁。”景帝也是个暴脾气的,多少年一直居移气,养移体,端出温文儒雅的气质来,很少说粗话了,今儿是气得狠了,抬手就给了严真瑞一个大嘴巴。
严真瑞躲都没躲,只眼神越发的讽刺。
景帝气得直哆嗦,这臭小子就认定了自己觊觎他的女人,他这心是怎么长的?自己连那周家丫头长什么模样都没见着好不好?凭什么惦记?再说,自己女人有的是好不好?谁像他似的,长这么大,开过荤之后有过的女人可以用一个手指头数过来。
关键是,这脏水还就洗不干净了是怎么的?
景帝真想再狠狠的扇严真瑞几巴掌,可到底自己老了,他却正当壮年,尽管自己以强势相压,可手掌下那结实的肌肉突突跳动,震的他手发颤。他知道,这是严真瑞在死死克制,就和笼子里的老虎一样,一旦兽性大发,自己这点儿力道,不够他挣的。
到时候自己可就更丢脸了。
景帝喘着粗气,缓了缓才道:“你应该也知道,是脱欢要求娶。”
终于说实话了,可父子两人谁也没轻松。严真瑞只咬紧了牙关不开口,逼来逼去,也只一个动作:摇头,回答也只有一个字:“不”。
景帝没招了,松开严真瑞,斥骂道:“滚吧,朕发个旨意,还得经你同意不成?”
严真瑞咬了咬牙:他的女人,怎么归属问题还不经他同意了?行,你发圣旨吧,我看你发给谁去,要是你能把人给找出来,我谢谢你啊。(未完待续)
第152章、认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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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帝没急着发圣旨,他稍一打听,就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因由,他倒是没气,反倒是哈哈大笑:“臭小子,好有脸么?自己的女人都管不住,居然让她跑了,哼,就会给朕摆脸子,有屁用。”
笑完了又有点儿恼:什么东西?以罪臣之女的身份跟着儿子,那已经是老周家几世修来的福分了,这周家小丫头居然不知道珍惜,反倒如此奢侈的浪费,岂有此理。
他和严真瑞一样,做事一向直接,周芷清人找不着了,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周品夫妻。派人去大牢里一问,居然说人已经病死了。
景帝大怒:朕答应九月初九砍他的头,他竟然敢提前病死?还有你们这些人,饭都是白吃的不成?好好一个人,看都看不好,能让他病死?
行嘞,一个也别跑,都跟周品一块去吧。
景帝不问青红皂白,将牢里几十个人,以玩乎职守罪,全杀了。
一时间几乎满京城都是血腥气,哀嚎声响彻天空。御史们零星的几了几道折子,被景帝当堂斥责,也就都老实了。
陛下杀人太多,可也不是没理由的,周品那是大周朝的最大的奸臣,将他斩首示众,那是要起到以儆效尤的作用的。要是知道他会这么无声无息的死,何必好吃好喝把他多养了大半年?早在初时就把他杀了不就完事了么?
景帝问身边的太监:“这周家这就没人了么?”
那太监也是景帝身边的老人了,回话时就没那么拘束:“周品在家排行为首,底下还有两个兄弟、两个妹妹。其中周德在福建只是个小县令,将近十几年了。一直没动过地方。三弟周孝身体不大好,一直在老家奉养双亲。两个妹妹早就嫁人了,也都不是什么名门大户……周家其他也有几房人,做官的也有十几个,但都没有周品的官阶高,因周品这些年倒行逆施,族人对他敢怒不敢言。渐渐的也都和他没了联络。”
景帝心里哼了一声。暗骂周品奸滑。
恐怕周品自己心里也清楚,他做的这个行当是个随时会掉脑袋的活计,是以早早把家人、族人都安置好了。若这时候自己再去清算,就要被扣上一个昏君的大罪名。
哼,你以为这样就能将死朕?惹急了,朕将你鞭尸。
那太监又道:“这周品身边只有一位夫人。生了两个女儿,周家大女儿原与吏部尚书陈涵正订下婚约。周品事发后两家自动自愿解除,后周芷兰入陈府为妾……”
周家二女儿就不用说了,陛下心里清楚着呢。
果然,景帝听说周品还有一个女儿。立即有了主意。老的死了就死了,这不还有活着的吗?
景帝连下两道圣旨,一是急诏周芷清即刻入宫请罪。二是命人将周芷兰吊到城门外,周芷清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再放她下来。
一队侍卫持刀带枪,径直冲到陈府门口。
陈涵正早料到难逃此劫,万般无耐,却也只得重整衣冠,焚香接旨。
周芷兰倒是很平静。这些日子她的身子养了个七七八八,已经能下床走动了。她自知没那娇气的资格,又听说鞑靼王子要和大周朝和亲,并且相中了芷清,她就知道,这事不能善了。果然,这圣旨就来了。
到这会儿,她反倒不想死了。
人都说活这一辈子是来受苦的。那些大人物是来应劫的,小人物就只有受苦。这世的苦不受净,下一世还要重来,她逃避畏缩都没用,不如逆来顺受。
周芷兰安静的坐在梳妆台前,由着侍女替她梳妆打扮。铜镜里是个面目苍白、削瘦的女子。周芷兰道:“多抹点胭脂吧,也能遮一遮憔悴的神色。”
她是周品的女儿,这是不能更改的事实,是荣是辱,她都得承受。
丫鬟不敢多嘴,便依着她的吩咐替她仔细装扮。
门外脚步通通直响,陈涵正站在门口,道:“都下去。”
众人不敢耽搁,慌忙施了礼,匆匆退出去。周芷兰没动,只从镜子里望了陈涵正一眼,与他视线相对,便迅速垂眸,道:“是该走了吗?”
陈涵正说不出话来。从前他觉得自己无能为力,面对家仇,什么都不能做,还要与仇人虚与委蛇。现在呢,家仇得报,仇人被关进大牢,他也一跃成为吏部尚书,是多少人多少年梦寐以求都达不到的位置。
可那又如何?现在,他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
周芷兰倒是不觉得有多怨恨。自古君君臣臣就这样,陈涵正再不满也只能忍着,难不成他还能揭竿造反不成?
这样也挺好。她和他本就是孽缘,也许上辈子就是她欠了他的,所以要她这辈子百般拍折辱,就是为了要偿还他。
两人没有了局,不如由外界强权逼着他们分开,他们彼此也不用互相怨怼,好和好散。
她对自己的生死也没有担忧。也许命中注定她就是罚为官奴的命,要为上一世的行为做出偿还。得陈涵正庇护,她过了近一年的安生日子,到底又要回到老路上来。她若再逃,还不知道命运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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