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管事摸摸下巴,自言自语的道:“周姑娘能有这么大手劲?”
能有就奇怪了。她一人娇滴滴的小姑娘,就算从前学过几招几式,可那都是花拳绣腿,能一巴掌把这桌子拍的稀巴烂的,也就是王爷了。
想想昨晚上的事,乔管事心下疑惑,叫人把昊日居里的人叫来,问了半晌,谁也不知道昨晚昊日居里发生了什么。
乔管事将人都打发走了,瞪着房顶想了半天,命人:“去,把周姑娘叫过来。”
周芷清情知是东窗事发,不敢耽搁就过来了,不过她也知道乔管事是个好说话的,倒不算多害怕。
乔管事并不问桌子的事,只对周芷清道:“你也进府有些日子了,规矩学的也差不多了吧?”
周芷清点头:“我这人比较笨,学的也就是形似。”
她倒谦虚。
乔管事是哭笑不得,人谁不是会三分说成十分?生怕不得重用。她倒好,会十分能说三分就不错了,那圆溜溜的眼睛分明在说:我这人不堪大用,您可千万别委以我重任。
乔管事慢悠悠的道:“不怕,慢慢来。我叫你来呢,是想跟你说一声,这王爷的院子是这府中的重中之重,你又在院子里住着,晚上多留心,王爷几时叫人,你几时应着,别让王爷找不着人。像昨天,王爷回来,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这像什么话?王爷没事倒还罢了,万一喝醉了酒,需要人服侍呢?”
一句话就说的周芷清低了头。
这是明摆着乔管事由现象到本质,结合他自己的猜测,将昨晚她和王爷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推论了个七七八八。
说是委以重任,实际上还是不死心,想叫她多往王爷跟前凑,往好听了说是给她一条青云路,往难听了说,还是心疼他家王爷,想让她物尽其用。她若不答应,昨儿的事闹出来,王爷面上无光,她胆敢冲撞王爷,也没个好下场。
周芷清最最被人威逼利诱,这是她从前惯作的事,如今落到自己头上,她也只敢磨磨牙,期期艾艾的道:“这……就怕王爷不愿意见我。”
乔管事心道:挺聪明的小姑娘,怎么就撒这样蹩脚的谎?这世上可不只是女人口是心非,男人也一样。小两口生气打架那是常事,别说一些伤人心的话,动手的都不知道多少,可最后还不是床头打架床尾和?
那能算个事儿吗?
不过乔管事姜是老的辣,当下笑的和个老狐狸似的道:“我也没说让你往王爷跟前晃悠不是?只是让你留点儿心。”
“哦。”周芷清抬眼看了看乔管事,半信半疑的道:“也就是说,如果王爷不传唤,我就不必去服侍?”
乔管事想了想,坚定的点头:“对,差不多就这意思吧。”人怕见面,树怕剥皮,他二人低头不见抬头见,早晚会尽释前嫌。
周芷清离开乔管事,不以为意的撇了撇嘴。乔管事对王爷忠心耿耿,其心可嘉,可惜,实在是想的太多了。
回到昊日居,天色还早,她的早饭已经送进去了。
周芷清不敢耽搁,匆匆吃了两口,准备去学规矩。一出门,就见严真瑞背着手站在院子中央,瞅着西厢房,也不知道站了多时,又在想什么。
周芷清左右看看,见四下无人,严真瑞又似乎没注意到她,她轻悄悄的想要退回屋里。
不想严真瑞只无情无绪的呵了一声,迈步率先走了。
无声的较量,周芷清完败。她尴尬的抿了抿嘴角,暗道:得,又自作多情了。(未完待续)
第104章、难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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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作多情的周芷清虽然尴尬,可转身出昊日居时的脚步却是轻盈的。
不管严真瑞的举动是否幼稚,但有一点,两人不谋而合,即他们二人谁也不愿意记得昨天晚上的事,谁也不愿意再和对方有牵扯。
这多好,周芷清也相信自己不是那等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的绝世红颜,谁见了都爱的要死要活的。这世上女子多了,她绝对不是最讨喜的那一个。
谁离了谁还活不成呢?
起码王爷离她,会活的好好的这一点,周芷清是坚信的。如果两人身份对调,周芷清乐滋滋的想,横竖她绝对不会为了某一个男人就放弃天底下那么多美男。
让周芷清更加觉得自己决定对了的事,是府里的侍女们放走了一批。
她听人说,这些放走的侍女都是二十岁以上的适龄女子,按照旧例,全部放出去嫁人了。
周芷清还是天真,她不知道这些人被放出去后具体去了哪儿,是为妻还是为妾,她只是感受到了自己前途一片光明,就好像被打开了一扇明亮的大门。
只要熬过这几年,到了年纪,她也可以和这些人一样被放出去。
放出府去就意味着得到了自由,这是最让周芷清兴奋的事,再加上严真瑞对她不闻不问,更让她觉得此日可期。
既然有走的,就有来的,王府最近又新来一批侍女,都是十三四岁的年纪。衣衫寒酸,想来都是当地穷苦人家的子女或是王府的家生子。
她们不知道将来会是什么样的生活,只知道进了王府,便是卖了死契,以后不管生老病死,是都要在这府里的了。
有的刚刚离家,形容憔悴。每日里还哭哭啼啼。以泪洗面的,大多数都都全无心机的欢笑不已。毕竟王府里的生活、摆设,触目所及。吃的穿的用的,都要比从前她们所接触到的华丽精美上百倍,对她们来说这里就跟天堂一样。
能在天堂里撑死,也要比在地狱里饿死强。
嬷嬷们要给新人们教礼仪规矩。周芷清的训练不得不告一段落。
她就更清闲了。
严真瑞有要事要忙,几乎天不亮就出门。很晚才回来。
周芷清只需要早醒晚睡,帮着大丫环们打打下手,剩下的时间都是她的,随她睡懒觉也好。闲着没事逛园子也好,都没人管她。
日子过的如此惬意轻松,她的小脸都胖嘟嘟的了。
仙芝常常过来找她解闷。倒是仙灵,来的少了。周芷清问起来。仙芝只吱吱唔唔的道:“那丫头越发懒了,叫她也不来……”说时眼神有些飘,不敢看周芷清。
周芷清并不在意,只道:“随她吧,若她想来,自然愿意来,若是不肯,叫了来也没意思。”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仙灵便跟自己疏远了。不过人各有志,况且她自己现在落魄,比仙灵高贵不到哪去,她求不着自己,不愿意跟自己亲近也算是情有可原。
还有上次她私自去镜月湖的事,不知道连累了多少人,就是这次自己也是险境中拼死一搏,才勉强得活,旁人畏之如蛇蝎,避之不及,她也没什么可抱怨的。
换作是她,说不定也早就惹不起躲得起了。因此周芷清也就没当回事。
仙芝安慰道:“仙灵年纪还小,你别跟她计较。”
“不会。”周芷清轻快的道:“仙芝,横竖闲着也是无聊,不如你教我做女红吧。”
仙芝微微睁大了眼:“姑娘怎么想起来学这个?”
周芷清有些脸红,白了仙芝一眼,啐她道:“我又馋又懒,又呆又笨,就该天生是个让人嫌弃唾骂的。”
仙芝掩嘴轻笑起来,道:“好端端的,姑娘生这闲气做什么?奴婢倒是觉得姑娘天生丽质,聪明灵巧,生来就该是让人服侍的,做这些累人的琐事干什么?”
周芷清更是挑了眉,道:“你就作吧,还嫌我不够招人嫌的,我跟你有什么分别?还是你当着谁都自称奴婢惯了的?”
仙芝便轻叹了一声道:“姑娘也别忧心,且忍一忍,奴婢瞧着王爷对姑娘还是上了心思的,只是姑娘的性儿也太倔了些,不然何至于……”
她挨头看一眼周芷清的神色,见她刚才还在调笑,这会已经一本正经,淡漠如霜,便住了口,笑道:“姑娘想要学什么?是从刺绣开始,还是从头开始?”
周芷清便恢复了脸色,道:“唉呀,这可得你说了算,我是横针不拈,竖线不动,从来就没摸过这个。”
仙芝也取笑她道:“那可难了,姑娘每月要交多少束修?我这师傅可也不是好请的。”
周芷清却面露奇色,问:“仙芝,你一个月的月例是多少?”
“啊——”仙芝愣了:“姑娘每个月就没领过例银吗?”
一句话说的周芷清更愣了,她不禁有些扭捏的道:“那个,我不知稼穑,从小长这么大,手里就没断过银子,什么月例月银的,我从来都没问过。”
仙芝再也忍不住笑起来,道:“我就说姑娘天生就是该人服侍的,虽说月银不多,可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那就是一辈子的积蓄,您倒好,连一月几何都不知晓。”
周芷清没笑,怔了半天才又低头道:“自打我进了王府,更是一钱银子都没见过,想必是……嗯,乔管事忘了,回头我就去问问……”
仙芝笑不出来了。
哪里是乔管事忘记了,分明是王爷没提过这碴。从前当周芷清是主子,吃穿用度,仅比王爷稍次,剩下的全是最好的,别说她不用银子,就是要用,那也是随便帐上支的。
可她就跟着王爷回了西凉,又被罚成奴婢,只怕这月例的事就更没人提了。王爷不提,只怕是故意的,他还想着哪天让周芷清重新回去呢。
谁成想两人闹的这么僵,这都两三个月了……
仙芝倒不好嘲笑她了,便低声道:“你要是手头短缺,我那里还有些,虽然不多……”
周芷清摆摆手:“不是我瞧不起你的银子,你能有这份心,我就已经感激不尽了,你一个月能有多少,再说你不是还要往家里送?我也就是问问,不是你正好提到了么……”
仙芝见气氛有些哀伤,便笑道:“那奴婢还真得好好教姑娘了,等姑娘绣的一手好刺绣,要赚多少银子赚不来?”
周芷清便噗嗤一笑道:“你又来作贱我,等我学会了刺绣,又能到了卖钱的地步,不定猴年马月呢,指望着我用这门手意养家糊口,还是现在就饿死我吧。”
两人嘻嘻哈哈笑成一团,却也讲定,只要仙芝有空就过来教周芷清。
周芷清当真去问了乔管事自己月银的事。
乔管事精明的很,脑子一过就知道事情出在王爷身上。他却装作不知,笑眯眯的道:“说来怪我,你跟着王爷回来,还没上名录,前些日子管这事的嬷嬷偏偏又病了,这不这几天才好些,我这就叫人把帐做好,回头给你补上。对了,你要是缺银子,先从我这支取,回头平了帐也就是了。”
乔管事答的在情在理,周芷清也不是专门挑刺的人,便笑着摆摆手:“那倒不用,我暂时也不缺银子花,还是等到了发月例的时候再说吧。”
乔管事为此事请示严真瑞,他只回了一句:“你是怕她跑的不够快吗?”
那丫头鬼灵精鬼灵精的,断了她的银钱,把这府第的院墙再修两尺高,或许都不能将她圈的老老实实。最好是把她腿打折……
还给她月例,等她攒够钱,她一准偷着跑了。
乔管事:“……”这意思是永远也不给周姑娘发月例了?
他没法接话,想着自己拍着胸脯在周芷清跟前说了大话,不禁有点儿牙疼,他为难的道:“可,若是周姑娘问起来,小人该怎么说?”
严真瑞奇怪的瞪了乔管事一眼,问:“她会问?”她知道银子是做什么的吗?
不对,她可不是一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大小姐。
严真瑞见乔管事点头,脑子就是一懵,想着自己刚才那过于自负的问话,不免有些尴尬。他顿了顿,道:“给她最低的月例……再减半。”
乔管事点点头,暗自给周芷清点了根蜡。
严真瑞烦躁的想:少给就少给了,横竖她又不出府,也不用买什么东西。可一想到她为了一桶洗澡水就敢去镜月湖,立刻又蹙起了浓眉:“吃穿用度别少了她的,总之也别出格,差不多就行了。”
乔管事一路都在嘟囔着“差不多”。
这说的倒是轻松,可什么才叫差不多?
王爷既不愿意多掏钱,言外之意又要添补周芷清,到底该怎么做?
这府里的丫鬟吃穿用度都是府里出,可月例却是必不可少的。年轻小姑娘都爱吃个零嘴,又爱涂胭抹粉,喜欢精美首饰……谁不爱手里有点余钱?
差不多,唉,怎么才算差不多?
要是周芷清是个普通的侍女也无所谓,乔管事才不会头疼。可难就难在,王爷对她,是既舍不得,又放不下啊。(未完待续)
第105章、胡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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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芝总往周芷清那里跑,仙灵便有些奇怪,问她:“我瞧你每天行色匆匆的,这是去哪偷懒去了?”
仙芝:“……”谁偷懒了?
她和仙灵同住一处,两人又常在一起做活,本就没瞒她的意思,见她问,便大大方方的道:“周姑娘闲着无事,叫我教她做针线呢。”
“闲着无事”对仙灵来说实是一大刺激,她无意识的一撇嘴:她可真是闲呢。
这府里谁不是忙的脚不沾地,就是王爷也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只有周芷清,是大闲人一个。
仙灵强笑,不大相信的问仙芝道:“她?学做针线?学这个做什么?她可是千金大小姐出身,还会跟你学针线,别是逗你玩呢吧?”
仙芝不由的微微有些不悦,仙灵话里的轻蔑实在是显而易见,周姑娘是不是认真的,仙芝确信自己的判断。而对于她自己,仙芝也相信不是任人唯善的傻子。
好歹仙芝也是在王府待了这么多年的人了,谁是什么样,是不是真心,难道她真的看不出来?倒是仙灵,屡屡挑拨离间,周姑娘可从未当着自己的面说过她一句不是。
仙芝懒洋洋的道:“左右不过是玩,再说我瞧着周姑娘学的倒是认真,大抵是想学会了做针线,也好裁布做衣服吧。”
一提“裁衣服”三字,仙灵又撇了撇嘴。在京城她可是没少让人做衣裳,是个惯会使唤人,又惯会借花献佛的主儿。可没瞧见她感激过谁。
仙灵不是不识眼色的人,见仙芝不喜欢自己底毁周芷清,便笑道:“像周芷清这种大小姐出身的人,还真就是玩玩罢了,你可别太当真。”随即又出了会儿神,道:“可是命运就是不公平,偏她命好……不过命好有什么用?现在还不是沦为丫头。可见世事无常。谁能说的清以后会发生什么。”
最近府里放出去许多人。这对仙灵来说简直是再大的刺激不过。如果她不能如愿留在王府,那的命运,不会比放出去的那些人强到哪儿去。
随即想到周芷清。如今她也是府里的侍女,将来什么样,还真不好说。
仙芝却不认同仙灵的话,道:“多学一样本事。总比不学强。周姑娘虽然从前是娇纵的大小姐,可这些日子。你我冷眼看下来,她是最能吃苦的一个,人又聪明,学什么都是一学就会。又有韧性,这些日子手指头扎的都是针眼,我可没听她抱怨过一句。这不。这才几天,她绣的花花草草都很有模样了。”
仙灵很烦仙芝这种处处维护周芷清的狗腿模样。但凡谁要说周芷清不好。仙芝就一副忠心奴才的模样,恨不能替周芷清受过。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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