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夫人急了:“等等。”他怎么能就这么走?离了这,谁还会替周芷兰负责?
周芷兰睁开眼,空洞的道:“我愿意。”
屋子里一下子静了下来。
陈涵正第一个反映过来,漠然的道:“那好。”
也没个交待,径自走了。
周夫人抱住周芷兰,压抑的哭出来:“我可怜的兰儿啊,是娘鬼迷心窍,不该出这样的主意,现下你这样,可叫娘怎么活啊?”
周芷兰一动不动。
她本就是想一死了之的,可天不从人愿,没死成,还白白的被人羞辱和嘲笑。既然没死,那么在哪儿都是一样。如今陈涵正代替了父亲的官职,又掌握着父亲的生死,与其委身于人去求人救自己的爹,还不如委身于他,求他高抬贵手说不定更来的容易一些。
事已至此,周夫人悔也无用。
晚间,陈涵正命人抬了一顶小轿,直接把周芷兰接走,算是纳了她为妾。
第008章、宴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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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夫人走了,周芷清一个人待在空房子里,急的直挠墙,眼看周夫人是上午走的,过了晌午也不见回来,眼看天都黑透了,周夫人总算回来了。
一进门周芷清便问:“娘,你怎么去了这么久,怎么样了?姐姐呢?”
周夫人顾不得答话,只听门外的兵士道:“请周夫人和周姑娘这边走。”
没办法,周芷清只得按捺下好奇心,跟着兵士东转西绕,进了一重院子。原来是昔日周夫人的翠碧居。
没一会,又进来了两个丫头,其中一个是周夫人身边的紫鸢,另一个则是茯苓。主仆见面,也顾不得说话,先收拾屋子。
等到安顿下来,周夫人才细细的对周芷清道:“你姐受了点伤,好在性命无碍,不过事情成了。陈大人已经答应让咱们母女移居到这儿,只除了不得轻易走动外,暂时无忧。”
周芷清放下心来,拍拍胸口道:“万幸,万幸,我就说姐姐吉人自有天相,总会安全无虞的。还有还有,那陈涵正再装的正人君子似的,可还不是个普通的男人,见了我姐姐那样的绝色,不动凡心才怪。”
周夫人满腔愁怨,却没个人倾诉,只能沉沉的叹了口气,看周芷清一副天真烂漫,不解世事险恶的模样,连骂都懒得骂她了。
她没告诉周芷清,周芷兰虽以死相逼,换得了她们母女的一时无忧,却与陈涵正解了婚约。
但她不清不白、衣衫不整的与陈涵正独处了一夜,也只能哑巴吃黄连,认栽了。这辈子,她休想再嫁人了,可陈涵正又坚决不肯娶她。
到最后索性丢下狠话,只肯纳她为妾。
吃罢晚饭,周夫人打发了周芷清睡下,自己则坐在灯下,挖空心思的写信求助。如今抬眼望去,从前的知交故旧,却是一个都指望不上了。
可这种绝境下,指望不上也得指望,周夫人一边写,一边垂泪,直熬到天色发白,这才把写好的信交到紫鸢和茯苓手中,千叮咛万嘱咐,叫她二人务必把信送出去。
信是送出去了,却如石沉大海,一直没有消息。
转眼就是一个月过去了。
听闻宫中早就选定了妃嫔,周夫人知道,送周芷清入宫的事是没指望了。
眼看进入初夏,再过几个月,周品就要论罪处斩。周夫人求助无门,神情憔悴,一下子老了好几岁。
这天紫鸢进来,悄悄的对周夫人道:“太太,程夫人回信了。”
程夫人是本朝程贵妃的妹妹,与周夫人算是手帕交,周品没少替程贵妃办事,因此程夫人对周夫人也就另眼相看。
发出去这么多封信,只有她肯回,周夫人已经是意外之喜,慌忙拿出信展开来读,半晌才呆呆的道:“这……”
紫鸢不知信中写了什么,只在一边干着急。就见周夫人犹豫半晌,才咬着牙道:“行了,我知道了。”
紫鸢嗫喏道:“程夫人嘱咐,此事宜早不宜迟,再过几天宴王就要离开京城了。”
周夫人十分动摇。
程夫人虽不肯援手,却提了一个建议,要救周芷清,不如把她送给宴王。
周夫人却宁愿把周芷清送入皇宫,也不愿意把她送给活阎王——严真瑞。
严真瑞今年不过双十,是当今圣上的十二子,乃是程贵妃所出,自小性子暴虐,生猛弑血,打杀个把人从来都不在话下。但他武艺超群,带的一把子好兵,是以虽英名在外,却谁也不肯把女儿许嫁给他。
要说这宴王的由来,还是六年前宴王带兵攻打西夏时得来的。他与西夏王子两军阵前兵戎相向,彼此谁也不服谁,后来西夏王暗中使诈,强抢了他的一个贴身侍妾,想逼他就范,谁想严真瑞不为所动,西夏王子便将这美艳侍妾蒸熟了送还给他,在两军阵前,严真瑞一口酒,一口肉,生生把这侍妾给吃了……
吓的西夏皇子直呕吐,他却谈笑风生,因此这宴王的名声也就传了开来,更有人私下直接叫他活阎王。
说是送,还有一层意思,也就是说程贵妃根本没拿周芷清当回事,不过是送给宴王一个生儿育女的工具。诚然,宴王是可以保全芷清的性命,但谁知道若有下回,两敌军前,他会不会照样谈笑自若的把芷清也生吞活剥了啊?
那样的人,不会留下弱点让人抓住的,再者,皇家子孙,哪有什么真情可讲。
如果可能,周夫人宁愿把周芷清许配给一个平平凡凡的人,哪怕什么都没有,只要一日三餐,能够安安生生的活到老。
可是,她现在哪还有余地?
周夫人摇头,有气无力的道:“你下去吧。”
紫鸢应声是,垂手下去。
周夫人悲从中来。她其实没有决定可做。普通人和宴王之间,她只能选择普通人,可官奴和宴王之间,她只能选择宴王。
她现在只想着该如何跟周芷清谈
想到芷清,周夫人也觉得奇怪,这两天她怎么这么安生呢?周夫人站起身,朝着里屋走,边走边问:“芷清?”
周芷清就坐在窗口处发呆。
院子里一株海棠开的正热闹,繁复的花瓣,郁郁葱葱,如同一片花海。
听着母亲叫,便站起身,欢快的道:“娘,你叫我?”
看着她那如海棠花一般鲜研的脸,周夫人有再多的心事都不免要浮起真心的笑来,她松口气,道:“你这孩子,不言不语的在这坐了多长时间?倒吓了我一跳。”
周芷清嫣然一笑:“我哪里吓你了?你从前不是老嫌我跳上跳下,没有一点安份的时候么?现在我安生了,你怎么还是担心?”
周夫人笑笑,拉着她坐下,道:“是啊,这回你再也不能跳下跳下,我是该放心了。”可人怎么有知足的时候?如果能够换回她从前的跳上跳下,要她付出什么都愿意。芷清就是只活泼可爱的小鸟,如今生生拔断她的翅膀把她锁在笼子里,那是折磨,再把她送到宴王那里,便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折磨。
第009章、窘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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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女俩相坐无言。周夫人到底说不出口,女儿稚嫩,什么都不懂,现下八字还没一撇,何必吓她?
周芷清打起精神问周夫人:“姐姐呢,她的伤好些了吗?”
一提起让人心疼的大女儿,周夫人神色越发黯然,却不欲让小女儿知晓,只得苦笑道:“应该无碍了吧,娘也不知。”
不管陈涵正怎么样,他在吃穿上总不会亏待芷兰。只可惜她这命苦的女儿,身为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却只能给人做小……还是杀父仇人。
周芷清见母亲心不在焉,也就不再说话,只闷闷的挨着母亲坐着。
周夫人发了半天的呆,正想说话,回头一看,见周芷清竟然睡着了。心中又气又笑,不知道说她什么,只得给她盖上薄被,自己起身出去。
周芷清一等周夫人离开,就睁开了眼睛。母亲只当她还和从前一样没心没肺,那就大错特错了。
近些日子,虽然周芷清的行动受限,可到底在这院子里四下走走没人拦着了。她见母亲笑的勉强,便知道她有事瞒着自己,又见周芷兰了无音讯,不由心下起疑,闲着无事,就四下溜跶,找周芷兰。
只是四处不见,一无所获,处处碰壁之后,周芷清隐隐听说姐姐是被陈涵正接走了。
周芷清更疑惑了。
她是天真,可她不是蠢。就算陈涵正还有良心,不计前嫌,不计身份,顾念着从前的婚约要娶周芷兰,也不该就这么招呼不打,悄无声息的就把人抬走了事。
除非,他压根不曾娶姐姐。到底是娶妻还是纳妾,亦或只是个通房丫头?
再着茯苓一打听,周芷清显些没气死过去。
她磨着牙:死陈涵正,混蛋陈涵正,居然敢这么无视周家人,你当我是死人么?欺负人也没这么欺负人的?
周芷清打定了主意要去陈家一探,亲自问问姐姐这之中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要是敢欺负芷兰,她非打破他的头不可。
因此没等天黑,周芷清就睡了。周夫人见她不肯起来吃饭,过来唤了她半晌,她才懵懂的睁开眼道:“娘,我不饿,你要是实在心疼我,就替我留起来吧。”
说完接着蒙头大睡。
周夫人无耐,只得吩咐茯苓好生守着,这才去歇息不提。
夜深人静,周芷清从被子里露出一个头,换上衣服,小心的推开窗,左右看看,四下无人,嗖一下从窗户那儿跳了出去。
此时已经快三更天了,除了偶尔有巡逻的兵士走来走去,府里大部分都是一片漆黑。周芷清从小就在府里混熟的,哪有个耗子洞她都知道,因此一路畅通无阻,找到了狗洞。
她扒拉了扒拉,不禁嘿嘿一笑,还好还好,这狗洞还在,没被陈涵正给堵死。
回头看看黑漆漆的周府,不禁叹了口气。昔日爹还没入狱,府里到处都是烛火,一片明亮,可现在,阴森森的,看着怪吓人的。明明是最安心的家,此刻却像个吞食人的恶鬼。爹被吞食了,然后是姐姐,也不知道下一个会是谁。
周芷清跑到街上,几乎没费多大劲。
她知道陈涵正的府第在哪,但那是从前的。他家世并不太高,父母也不在京城,只得那么一个小院落。可如今他揭发检举周品有功,成了吏部侍郎,想来皇上定然下旨赐了新的府第。
只是这乌漆麻黑的,她上哪去找?就是想问人,这会连个鬼影子也没一个。
周芷清犹豫了一会,决定既然出来了就不能空手而回。大不了明天白天再去找,但今天晚上是说什么也不能再回去了。
明天一醒,还能不能再逃出来是个大问题。
她没吃晚饭,这会饿的叽哩咕噜的,想着找个地填饱肚子,便四下里找寻。她在京城也算是吃喝玩乐逛遍了的,但这会半夜三更,还真没地去吃饭。
越走越饿,周芷清摸着肚子不住的叹气。
又勉强走了两条街,忽然见前面灯火通明,竟是开着业的。
周芷清紧走几步,才看清那上面的牌子写着胭脂楼三个字。可门口着着两个衣衫轻薄、浓妆艳抹的女子,时不时的还有油头粉面的男人进进出出,再不就是喝醉了酒的男人搂着女子出门,尽做下流动作,徘徊着不走。
也不像个吃饭的地儿啊?
不管了,好不容易找个有人烟的地方,总得问问。
周芷清走近前,咳了一声。其中一个妖艳的女子望过来,吃了一惊,随即掩嘴一笑,和旁边的人耳语了一阵,走过来道:“小妹妹,你要做什么?”
小你个妹啊。
周芷清一扬头,把从前周家二姑娘的气势端出来,傲然的道:“我问你,这里是什么地方?”
那女子朝上一指道:“姑娘可是识字的?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胭脂楼三个大字呢。”
周芷清看她一脸掩饰不住的笑意,不想显得自己太土,便道:“我当然知道是胭脂楼,你家姑娘我饿了,这里有吃的吗?”
这女子眼波流转,上下将周芷清打量了一番,掩唇笑道:“要吃的还不简单,姑娘跟我来吧。”
不怪周芷清不认得。她毕竟是女子,虽然平时说起来是无恶不作,可也仅限于在大街上正大光明的“调/戏”年轻男子,这种烟花之地,她从未涉足。再者年纪尚小,周府里的人也都不敢引诱她往这种地方来,所以她虽然直觉这里不对劲,却并不知晓这里是什么地方。
一路就见许多男子搂着女子喝酒调笑,不禁就是一蹙眉,但想着自己吃罢饭填饱肚子就走,也就没当回事。
到了二楼,这女子把她让进雅间,道:“姑娘稍等,我这就叫人去端饭菜来。”
周芷清看这里布置精致奢华,倒也心悦,只隐隐听得有丝竹之音及男人的调笑,不由的皱了皱眉。
她等的时间并不长,很快就有两个小丫鬟端了四菜一汤上来,倒也还算丰盛,周芷清实在饿的狠了,又多日不曾食用这样的珍馐馔,也就不废话,拣起筷子就吃。
等到吃饱了,她一摸腰间的荷包,心就凉了一截。坏了,她出来的匆忙,忘了带银子了。
第010章、暗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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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芷清吃饱了才知道自己没带银子,慌乱了一瞬,很快又心平气和起来。等小丫鬟再进来,便假装喝着茶问道:“我跟你打听个事,陈涵正陈大人的府第在哪儿?”
小丫鬟摇头,懵懂的道:“这个奴婢可不知道,不若你问飞虹姐姐。”
周芷清才知道带自己进来的女子叫飞虹,她便一挥手:“你叫飞虹来。”
飞虹见她问陈涵正,便诧异的道:“你找陈大人做什么?这都这么晚了,要找也得明天吧?”
周芷清含糊的道:“你别管,你若能替我给他送个信,我便把这个给你。”她一伸手,把头上的白玉钗拿了下来,送到飞虹面前。
飞虹伸手要接,周芷清又缩回手,道:“这样吧,你带我去,我就把这白玉钗给你。”
飞虹抿嘴一笑,道:“无功不受禄,我可不敢收,不过你要是找陈大人,倒是巧了,他就在隔壁。”
周芷清猛的站起身,欣喜的道:“此话当真?”
飞虹笑眯眯的道:“自然,奴怎么敢骗周二姑娘?”
周芷清乐得见牙不见眼,哈哈笑道:“太好了,这才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你快带我去见他。”
竟全然没注意刚才飞虹的话。
飞虹含笑道:“好,姑娘请跟我来——”
周芷清心底还在纳闷,怎么飞虹提都不提这顿饭钱?随即又自作聪明的想,唔,是了,自己刚才说把这把白玉梅花钗给她,这枝钗子可是上好的和田玉磨制的,值十几两银子呢,一顿饭钱,完全够了。
这一次是下了楼往后院走。
周芷清不疑有它,又心里预演着见了陈涵正该怎么教训他,全不做他想,亦步亦趋的跟着飞虹走。
周芷清终是年纪太幼,不懂人情世故,只当谁都是热心人,对这初次相逢的女子没有一点戒备和防范之心。
一路跟着飞虹,渐渐远离了前头的热闹,进了后院。这里烛火依然明亮,却显得肃净寂寥。穿过长廊,便是几间雅致的房子。
飞虹一推门,回身对周芷清道:“姑娘请进——”
周芷清迟疑着,道:“这儿是什么地方?你要是敢骗我,我把你的头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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