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真瑞撵她:“本王歇息时不用人守夜,你自去睡你的。”
让她守夜,贼人把屋子都搬空了,她也不知道,还得把屋里的主人吓醒。
周芷清困倦的打了个呵欠,信以为真:“那,奴婢回去了。”等到回到东厢房,睡的迷迷蒙蒙的时候才想起来忘了问:“王爷您半夜起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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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5章、放下
周芷清再怎么表现,严真瑞其实已经在心里嫌弃了。
一个合格的侍女,敢在守夜的时候睡的这么沉这么香吗?他出来站到她面前待了足有一炷香的功夫了,也没见她有什么动静。
她倒好,不但没醒,还靠着廊柱做着梦……
还是他见她睡的摇摇欲坠,心有不忍,所以才叫了她一声。哪知她睁开眼就是尖叫,倒像他不该打扰她做梦一般。
严真瑞撵她:“本王歇息时不用人守夜,你自去睡你的。”让她守夜,贼人把屋子都搬空了,她也不知道,不但不会服侍,还只会添乱,时不时的吓主子一回,他图什么啊?
周芷清困倦的打了个呵欠,信以为真:“那,奴婢回去了?”这有点儿不科学啊,哪个主子不需要人守夜的?
哦,明白了。周芷清自作聪明的想,大概严真瑞也和曹公一样,怕人暗杀,故此拿不要人守夜做借口,与“梦里会杀人”有异曲同工之妙。
等到回到东厢房,周芷清睡的迷迷蒙蒙的时候才想起来忘了问:“王爷您半夜起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严真瑞当然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没事半夜醒来,就为了叫醒周芷清并让她回去睡。他又不是她的老妈子,没这义务。
只要一想到周芷清毫无自觉,就那么潇洒的甩袖子走了,他心里老大不痛快。
真想把她揪回来,让她替他守夜。
但想她到那倦极了倚着廊柱都能睡着的可怜样,又不忍了。
周芷清走了,他不可能自己动手,便另招了丫环给他倒水,又加了一回香,从净室出来重新洗了手和脸,折腾了一刻钟,这才重新躺回榻上去。
可他更睡不着了。
床榻还是熟悉的床榻,连纱帐的颜色都是他喜欢的,月光朦朦胧胧的照进来,这屋里就跟蒙了一层雾,隐隐约约,如梦似幻,很有一种不真实感。
只是凭空多了一缕寂寥。抓又抓握不着,驱又驱赶不走……
严真瑞辗转反侧,结果就是该睡的时候睡不着,该醒的时候没能醒得了,天都大亮了,头还昏沉沉的疼,有什么异常明亮的光刺着双眼,睁又不想睁,不睁又难受。
他身子一动的时候,听见周芷清问:“王爷,您醒了么?”
严真瑞睁开眼。周芷清垂手站在门槛外边,正踮着脚极力往里张望。她身后,一溜丫头端着铜盆热水巾栉等候命。
怎么看她也不像个丫头,还是像个被人服侍的大家小姐。有丫头敢这么嚣张的叫主子起床,并且什么东西都不拿,什么活都不干的吗?
他一皱眉,周芷清就懂了他的心思,立刻狗腿的跑过来,又是递手巾,又是递漱口的茶,还殷勤的替他拿来外衣。
旁边的丫鬟都和木头桩子似的,谁也不敢抢她的活计。
满屋子就周芷清一个人团团转,步履轻盈,衣裙翻飞,跟只花蝴蝶一样,忙的不亦乐乎。好像她做不做丫头,都不影响她的心情。
一个丫头端着托盘进来摆早膳,因行礼的姿势不标准,被严真瑞一个眼风扫过去,喝令侍卫将她拖了下去。
这招杀鸡儆猴起到了异乎寻常的效果,周芷清脸上的笑意渐隐,再不敢那样跳脱,中规中矩的走路、行礼、布菜,就怕一个不合规矩,便被他拿住把柄,好好教训她一顿。
可怕什么来什么,严真瑞吃罢早膳,周芷清替他奉茶,因着水太烫,严真瑞摔了茶碗。看着那四分五裂的瓷片,周芷清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要怎么罚她?
正忐忑不安之际,就见另两个丫头二话不说就跪了下去:“王爷息怒,王爷饶命。”
周芷清移动了下步子,也跪了下去。她看的清清楚楚,其中一个丫头的膝盖下面就垫着一个小碎瓷片,可她不但不躲,甚至连吭都不敢吭。而严真瑞就跟没看见一样,眼瞅着那丫头的膝盖就见了红,洇透了浅黄的布料。
周芷清别转脸,不敢再看,严真瑞盯着她,一字一句的道:“去,跟乔叔学会了规矩再来。”
没人不怕严真瑞,他虽然并未作色,可是周身上下的冷气已经足以让人吓的发抖。
周芷清有点怔。她狐疑的想,这去学规矩的话,是对自己说的吗?
也是,她既是王府的奴婢,不学规矩怎么服侍人?严真瑞虽没指斥,可他眼神里写满了不赞同,周芷清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根本不合格。
那……就去吧。
另两个丫头已经先一步“谢王爷隆恩”了,周芷清后知后觉的要站起来,就听严真瑞问:“你还有什么话说?”
周芷清立刻摇头:“奴婢没有。”
她真的无话可说。
严真瑞却怒了。做都做错了,当着他的面认个错有这么难吗?
周芷清却有自暴自弃之感。既然他处处看不上她,那就算了,她还真没多稀罕严真瑞身边的那个位置。
不是不稀罕,而是服侍他太累了。再则,周芷清是个很自私的人,她现在颇有点过河拆桥的架势。横竖她都跟着严真瑞到西北了,不管日子过的好还是歹,总之都逃脱了做官奴的命运,既如此,那又何必非得不明不白的跟着他?
严真瑞显然对她不算多喜欢,否则也不会这么待她:喜怒无常,她实在有些消受不起。
周芷清虽然有点儿喜欢严真瑞,可本质上她更喜欢自己。她不会为了讨好一个自己才有一点儿喜欢的男人就处处委屈自己。
周芷清越想越觉得自己想的通透。从前她就想做一个仗剑闯天涯,报打不平,行侠仗义的侠客,最喜欢的就是他们自由自在,天南地北哪都能跑,喜欢他们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豪气,最最喜欢的就是他们拿得起放得下。
周芷清曾经想过私自跑出去找个高山上的隐士做师傅,虽未成行,可她本质上为自己想得多。离了京城,看不见爹娘姐姐,这会儿就她光棍一个,那种无所顾忌的心态又回来了。
周芷清忍不住变幻了另一个人,拍着她的肩膀豪气的道:周芷清,好样的,不愧为女中豪杰。
很抱歉,前些日子太忙,从今天起恢复更新。
第086章、确定
严真瑞看着周芷清那紧绷的小脸逐渐放松,甚至有了一点儿浅淡的满足的笑意,简直气的七窍生烟。他如此震怒,她怎么能无视?他如此失望,她怎么能如此满足?
严真瑞忍半天也没忍住,到底追问一句:“周芷清,你可知道出了这道门,意味着什么?”
周芷清还真不知道,她睁着流光溢彩的大眼,摇摇头,谦虚的问:“意味着什么?”
严真瑞忍不住冷笑,他不知道周芷清是真的不明白还是假的不明白。
那双眼睛是会骗人的。装的一无所知,可其实她小心思多着呢。好,装,我就看你能不能装到底。
严真瑞长吁了一口气,道:“既是和乔叔去学规矩,你就是这府里的奴婢。”
“……”周芷清用一种格外讶异的眼神望着严真瑞,同时讶异之外还有一点儿嘲弄。她还以为在昨天他叫她自称奴婢的时候就已经给她定了位呢。
是他记性不好,还是想再侮辱她一次?
周芷清好笑的道:“不劳王爷提醒,奴婢省得。”
她早知道了,居然还没一点失望,昨天她不是满眼都是屈辱吗?
严真瑞一口气被憋在胸口,真是疼啊。
他阴沉沉的威胁周芷清:“你别后悔。”
周芷清差点要笑出声。她后悔?她有那资格吗?她敢后悔吗?他是她的天,是她的主子,一句话就可以把她送上云端,也可以因为一句话就一脚把她踹进泥泞。
她后悔?呵,真是讽刺。
说实话,待在云端,她周芷清也待不安生,就怕哪天他随易挑件小事儿就把她打入地狱。不如始终待在泥泞里,哪怕需要她跪着仰头望着他,用乖顺、安份、老实来乞求一段安宁的日子。
她就是个被宠坏的孩子,别人给点阳光她就欢喜的不得了。现在,不用了,她用自己的努力去换。
想到这,周芷清跪直了,一字一句的道:“蒙王爷教诲,奴婢一定尽量不后悔。”
后悔的心态谁都会有,她也是个*凡胎,说不得只好尽量不后悔了。
她答的太容易了,神情太坚定了,语气里没有一丝儿的后悔和不舍。
严真瑞还能说什么?
他不喜欢她认不清她的形势和身份,可一旦她认清了,他又满心不舒服。听着她卑微的在自己跟前一口一个“奴婢”,带着虚伪的笑脸,严真瑞就有一巴掌打掉她笑意的冲动。
他不喜欢有谁和他太近,可周芷清真的和他划清界限了,他又觉得胸闷。
所有的情绪,所有的话,最终都汇聚成了一个字:“滚。”
周芷清没有一点犹豫的就滚了。
严真瑞气的砸了一套茶具,也没能换回周芷清的一点儿回眸和不舍。他想,自己养了半年,这是养了一个什么玩意儿?
真想把她抓回来,把她好好揍一顿。可他堂堂一个王爷,出手揍一个小丫头,一定会让自己手下的兵将们笑掉大牙。
如果让人知道他是因为舍不得,才会生出这种没出息的想法,只怕惊的眼珠子都会掉下来。
他也隐隐的知道,周芷清这种牛不喝水的情况下应该要哄的。可是笑话,他严真瑞这辈子就不知道什么叫低声下气。
他喜欢的人和事,如果得不到,最后只会有一个结果:毁掉。
他还从来没靠求来得到什么。
乔叔听说严真瑞罚了两个丫鬟不说,又让他重新将府里的丫鬟教导规矩,不禁有点儿头疼。等到再看见芷清,他更是大吃一惊,愣了半晌,才问:“周姑娘,你怎么到这来了?”
她不是应该服侍王爷啊。不说寸步不离,也不可能擅离职守。再说,她哪里是什么普通的丫鬟,就算需要学规矩,也该是请宫里的教习嬷嬷,而不是和府里一帮丫鬟们在一起。
周芷清当着乔叔虽说有点脸红,可想开了也就没什么好丢脸的,因此她自如的做了个鬼脸,大大方方的道:“奴婢就是奉了王爷的命令,来跟乔管家学规矩的。”
乔叔就是一愣。怎么这么一天功夫,她的称呼都改了,跟自己也一下子拉开了距离,这么疏远了?难道自己猜错了?王爷对她并无不同?
乔叔不太相信:“周姑娘,你弄错了吧?是不是,王爷又无端端的朝你发火了?我去跟王爷求个情……”
说到底,也是他阳奉阴违,把周芷清安排到昊日居去的,王爷发火,不该周姑娘一个人承担,起码自己得承担一半的过错。
周芷清并不太领情,只笑笑道:“乔管家要去,奴婢并不敢拦,只不过您可以问问她们……”她一指身后随来的数十名侍女:“王爷说了,这学规矩的事,都交给您了,叫奴婢们来跟乔管事认认真真的学,否则就都不用回去了……”
她领乔叔的好意,不过对不起,她真不想回去。
在一个不确定的位置上,注定有着不确定的未来,可在一个确定的位置上,就注定有着确定的未来。
周芷清绝不愿意肖想那不确定的未来,而宁愿承担这确定的未来。
只要做了王府的奴婢,到了年纪就会把她放出去的,严真瑞虽然喜怒无常,可这规矩却是严格遵守的,虽然她不是什么清清白白的黄花姑娘了,那也没什么,大不了,大不了一辈子不嫁人也就是了。
乔叔有点眼晕。
望着周芷清身后这几十个侍女,头疼的抚额。怕不是王府里凡是上得了台面的大丫头们都聚齐了吧?王爷这是怎么了?从前也没这么挑剔?到底是他忽然变得挑剔了,还是自己果然办事不力,这些经过训练过的丫头们的的确确规矩不到位?
不管他怎么想,周芷清等人都在这等着他呢。
乔叔想了想,道:“也好,你们跟我去兰香苑吧。”
说实话,王爷的意思,他不敢违逆,既然要学规矩,那就先学着,说不定等学好了规矩,王爷气儿也消了,就又把周姑娘调回去了呢。
兰香苑那里地方大,是个小校军场,乔叔安排了府里十几个从宫里带出来的嬷嬷教她们规矩。
第087章、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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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家从打周芷清小时候起就没少请教习嬷嬷,教她行动坐卧、喜笑言说等举止礼仪。
可她一来仗着父母宠爱,二来就是性子跳脱,初时还能强忍着学些表面功夫,时间一长就坐不住了,不是不听管教,就是跟教习嬷嬷们顶嘴,要么就是逃课,给嬷嬷们茶里下巴豆,折腾的鸡飞狗跳,到最后一连气走了三四个教习嬷嬷。
也所以她的礼仪学的就是个面子活。真要是被宫里的教习嬷嬷们冷眼看看,能挑出无数的毛病来。
更何况她们现在的身份是奴婢,是要服侍王爷的,每一个端茶、托盘、福身、跪拜的动作都有一定的标准,严格到需要拿尺子来校量。
因此比当年学的礼仪不知道要辛苦几十倍。
当年她是周家二小姐,谁都惧怕着周品的权势,说是教导,也并不敢真的管教,不然何以愤然辞馆?
可到了这,这些宫里的嬷嬷们可就六亲不认了,各个身体强健,不苟言笑,谁的动作不到位,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谁的态度不好,抻出来就是几个耳光。
只一天功夫,五十个侍女里倒有十几个都挨了罚。
据说她们还是从前受过训练的。
这会儿,那些自诩本事到家、以为自己无需刻苦努力,不过是来走走过场的人,气焰一下子就消了,再也不敢趾高气扬,指望着马马虎虎的过关了。
周芷清看的怵目惊心,下意识的抚着自己的两颊,懦弱的扭了头。她嘶着牙,好像那耳光抽在了自己脸上,好疼啊。
尽管做了多次身为人下人,要被人欺凌,也一定要忍受的心理准备,可真的面对这一窘境,她还是很害怕。
好在周芷清倒是看的开也想的开。
事已至此,哭也无益,她知道严真瑞说一不二,他既说了让她学规矩,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不论她怎么求,他也不会反悔,倒只是自取其辱。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嬷嬷们没有故意针对谁的意思,只要态度好,即使动作不够标准,也还是有余地的。
因此她万事不理,只专心致志的跟着嬷嬷学习礼仪。她虽然许多地方都做的不够好,做的不到位,但胜在刻苦又认真,态度谦虚又恭谨,又能拉得下脸来认错,信誓旦旦的保证一定会改,嬷嬷虽然板着脸,却也没挑出什么不是来。
体谅着她是新人,倒没让她受皮肉之苦。
不过这一天下来,也已经够难熬的了。一个是身体上的疲惫。因为怕被罚,故此不敢分心,可一个简单的动作要做上几千遍,看都看腻烦了,何况是一遍又一遍的重复?
因此累了便要分心,分心了又焦灼,这就成了精神上的折磨。
这还不算,饮食上也差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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