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不饿?可气都被她气饱了。
周芷清也放了碗,柔弱的目光宛如细细的雨丝,落在严真瑞脸上,就带了几分轻柔,她叹口气,道:“王爷,这些日子,你在忙什么?”
严真瑞一怔,蓦的明白周芷清在担忧什么,他眼神肃沉,道:“我所做的,都是为了你我,还有旭哥儿。我决不会再让你们陷入困境,更不允许有谁能逼得我做决择。”
周芷清低垂了眸子,盯着白瓷碗沿,那里有摇曳的光影,她轻声道:“我想我爹娘了。”
严真瑞道:“等再过些日子,我就把他们都接回来。”
周芷清却只是摇了摇头,抬眼望住他道:“我能理解王爷,可是……我无法面对那些无辜枉死的冤魂。”
当年,周品就是酷吏,不知制造了多少起冤案,屠杀了多少无辜的老少。她从不觉得他有多可恶,可直到他被景帝卸磨杀驴,她将沦为官奴,她才明白,也许这世道确实有因果循还报应的,不一定报应在始作俑者身上,而是报应在他们的儿女以及最亲的亲人身上。
她不想这种悲剧在旭哥儿身上重演。
如果不是她因为躲避罚为官奴的命运,她也不会被送给严真瑞。和他在一起纠缠的岁月,她并不觉得有多快乐有多幸福。
如果问她后不后悔,她是肯定后悔的。
她忍不住想,如果她早知道严真瑞会有这样残忍的以杀止杀的想法,她一定会竭尽其能的拦他。可,未必拦得住吧?那不如把这里的舞台留给他自己好了。
“我没什么太大的志向,就是个喜欢自由的女人,情愿只过平淡却自在的日子。王爷,道不……”
“胡说八道。”严真瑞蛮横的打断周芷清:“我是为了谁?难道是为了我自己?还不是为了你所想要的自由自在?如果我不站在高位,头上始终悬着一把刀,到时不只是你我,就是旭哥儿都一样,性命始终受到威胁。成王败寇,没有哪个上位者手里是没有血债的,你怕什么?有报应自有我来承担。狗屁的道不同不相为谋,你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注定了只能和我生生死死的绑在一处。”(未完待续)
3第237章、保证
周芷清面对着严真瑞的怒火,纹丝不动,她只轻柔的道:“我都懂,要我一个人和你生也罢,死也罢,我都没有怨言,可我舍不得旭哥儿。”
严真瑞的怒火一下子就消了:“我也舍不得,她不只是你的儿子,也是我的。”
“可我怕……”怕他因你我的不修福德而受这世间的苦楚。
严真瑞忍气凑过来,扳着周芷清的肩,一字一句的道:“你怕什么?我说了,有报应都报应在我身上。”
周芷清摇头。她和他讲不清道理,只能靠在他怀里,恳求他:“能不能,收手?”
严真瑞咬牙切齿:“不可能。”
周芷清猛的推开他:“那我走。”
“不可能。”
周芷清气结,她捶着严真瑞的胸口,哭道:“我为什么会落到现今这个地步,还不都是因为我爹手上冤魂太多的缘故么?善恶终有报,我不想你和旭哥儿也……”
严真瑞嗤笑:“傻话,什么报不报的,也就你们这等无知妇孺才会相信。窃钩者诛,窃国者侯,你只管把心放到肚子里,但凡有什么,一应都有我。”他紧紧的抱着周芷清,生怕她再说出她后悔,她要离开他之类的话来。
周芷清哭累了,严真瑞既不松口也不撒手,和个小地痞流氓没什么差别,死皮赖脸,威胁利诱,总之赖上她了。
周芷清懒懒的道:“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本来也左右不了你,就是提个建议都不成,何必自取其辱。都说兼听则明,偏听则暗。你是一辈子也不明白这个道理。”
严真瑞哼道:“你这是妇人之仁,听你的还怎么成大事?”
周芷清气结:“那你和你的大事过去?”
“那可不行。”严真瑞立刻改了口风,将周芷清抱了又抱,恨不能把她捆起来,可她不知何时心思变得这么细腻敏感,不和她说通说透,她整天胡思乱想。再晕倒几次。他有几条命也要吓死了:“我答应你,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我绝不再向无辜妇孺下手,成不成?”
谁信啊?
可周芷清毫无办法。
严真瑞把玩着她的秀发,喃喃道:“真是魔障,怎么就遇上了你?”
他还委屈了。
周芷清瞪眼。分明他才是她的魔障,竟打不得骂不得。逃不得挣不得。后知后觉的想起,她把头摇晕了他也看不见,只好拿手指在他胸前戳他。原也不过是好玩,哪知不知道戳到了哪儿。严真瑞低哼一声,迅速的将周芷清推开了。
周芷清瞪他:“装。”她打他都打不疼,就一根手指头轻轻一戳。能有多大劲?他至于反应这么激烈吗?
严真瑞陪笑:“你戳我肚脐了,这里当真戳不得。”
周芷清本来一肚子气。听他这话倒气笑了,顽皮劲上来,不管不顾的往他身上扑,道:“我不信,让我再戳一次看。”
严真瑞怎么肯?他有着本能的防御,三两下就把周芷清的手腕扣在自己手里,压制得她一动不能动,道:“别闹别闹,这地儿方真的不能戳,你说什么别的我都可以考虑。”
周芷清头发都乱了,拗不过他,只好蹙眉叫他松手,掠了下鬓发,道:“那好,你别把我爹娘接回来了。”
严真瑞一愣:“这怎么行?我还打算委以岳父重任呢。”
谁是他岳父?周芷清脸颊滚烫,闷声道:“别胡说。”
只要一想以后,她就一脑门子的官司。要是他肯安分做个闲散王爷也成,她也不计较什么名份,和他过一辈子也就是了,可万一他要占到万众瞩目的位置,她拿什么面目待在他身边?
他可以不在乎,谁敢说她曾是他的奴婢、侧妃,后又被休,几经辗转背叛,又回到他身,他便杀尽天下人,可她又怎么有这个颜面呢?就算她不计名份,可他注定身边要有三宫佳丽,她何必给自己填堵,委屈自己也委屈他?
严真瑞道:“我就是为了给你个堂堂正正的身份,才要把岳父大人接回来。”
周芷清轻啐一声,道:“你是嫌我爹死的不够快是吧?还想把他当刀使?等哪天没用了,再斩他一次?”
严真瑞轻笑:“不可能。”
周芷清抬头,望着严真瑞,十分认真的道:“你真的,非得要走这条路吗?”
严真瑞也就摸着周芷清的脸颊,很严肃的道:“我不想瞒你,尽管说实话你会不高兴,可我还是要说。只有走这条路,否则我们无路可走。”
周芷清又问:“如果因为走这条路,你我都变得面目全非了呢?”
皇家无亲情,更别提什么儿女情。总有一天,他们会因为这个位子,因为利益,因为猜忌,而把曾经有过的,本就不够充沛和丰厚的感情折磨得一点儿都不剩。
严真瑞道:“我不做任何保证。”
周芷清难掩失望。
严真瑞忍不住笑道:“就我这么个活阎王,除了你谁敢靠近我呢?又有谁敢把我当人看?”
周芷清撇了撇嘴道:“这算什么理由。只要你坐上那个位置,哪怕是衣冠禽兽呢,也自有三千佳丽趋之若骛的往上扑。”
严真瑞板着脸道:“你敢骂我是禽兽?”抓了周芷清就往肩上扛,周芷清吓得直叫,却被严真瑞扔到榻上,整个人就和饿狼扑食一般的压了上去。
事毕,周芷清浑身酸软,意识模糊,听得严真瑞在她耳边道:“别怕,芷清,我也不知道我们能走到哪一步,不是对自己没信心,是对你,别离开我,陪我走着试试看,好不好?”
迷糊中,严真瑞不停的抚摸着她的手,道:“我保证,让你的手始终是干净的,即便不得不沾血,第一个也是我。”
周芷清想睁开眼,却怎么也睁不开,只知道梦里一直都在流泪。
不是孽缘是什么?她只能陪着他,不管是上天还是入地,不管是天堂不是地狱。人生本来就是一场赌局,没谁能一眼看到最后,除了摸索着,怀揣着希望和热情,努力的坚持往前走,再无第二个更好的办法。
……………………
如果码不出来第二章,这就是大结局了,头疼,头晕,精力实在不济,抱歉。(未完待续)
第2838章、闹剧
严真璜集结了死士妄想做抵死顽抗,甚至联合宫人,里应外合对景帝发动了攻击。
严真瑞赶到时,景帝已经受了重伤,奄奄一息。他把景帝抱在怀里,景帝眼睛瞪得大大的,满是不甘,他实在不明白,自己也算是明君,怎么就生生折在了儿子手里?
他指着宫殿门口,一边吐血一边语焉不详的道:“杀,杀无赦。”
严真瑞目光冷静,神色不明,既不点头也不摇头。
景帝眼神依然狂热,喃喃不断的说着“杀”,全然没察觉严真瑞的冷漠。
严真瑞望着这个濒死的老人,心想,再怎么天之骄子,再怎么至高无上,可其实临死前和个普通人没什么差别。就是死后,也不过是一抔黄土,一堆白骨。
他生前忽略自己,临死前也不过是希翼自己替他报仇,并没有真正的替自己设身处地的想过。
他固然可以安然的死去,自己却注定要背上屠杀兄弟的罪名。
当然,严真瑞是不在乎的,可他就是不愿意让父亲如愿。哪怕只是口头上的,他自小没享受过寻常的父爱,面上装着不在乎,可未必不是没怨言,到了现在,他处心积虑的策划、谋害太子和三哥,又逼得严真璜狗急跳墙,不得不逼宫,他到了父皇性命垂危才匆匆赶来,就是想让他知道,他这一辈子错得有多离谱,他这个最不受待见的儿子,对他来说有多重要。
景帝最终也没有得到严真瑞的回应,他这会意识迷离,就算注意到儿子的异常,他也说不出什么来了。忽然什么都不得不放下。他才想起了国家的重担,紧紧攥着严真瑞的手,吃力的道:“明,君。”
是要他做个明君么?
严真瑞哭笑不得。就他这样暴烈的性情,顶多顶多就是个暴君,可让他把这个位子让给别人,绝无可能。
景帝又喃喃了许久。最终含恨撒手。
严真瑞登基。改年号为始元,因自知情情暴烈,以慎为戒。史称慎帝。他上位之初,便全力捉拿严真璜,平定叛乱,将所有涉事人员抓的抓。处置的处置,历经三月之久。才算把这场宫变风波处理完毕,以严真璜处死在景帝陵前为结束。
新帝登基,朝中反对声音倒是不多,但百废待兴。各官员纷纷投入工作中,尽职尽责的上书,尤以一批闲着没事。最爱刷存在感的御史为首,上书请求慎帝选秀女。立皇后。
严真瑞一声不吭,直接下了道诏书,称“周家有女,温婉贞顺……侧立为后。”
众人眼睛都要瞪出来了:这位从天而降的皇后,到底是谁?
周芷清的过去全部被扒拉了出来,更是让所有人侧目:犯臣之女,首先这个身份就让众臣接受不了,况且从前她生性跳脱,京城里谁不知道她是周小霸王?这样的人怎么堪当一国之后?
面对着众臣的反对和苦劝,严真瑞厌烦的一瞪眼:“这是朕的家事。”
“陛下的家事便是国事。”
严真瑞一笑:“行,那就从家事变国事,皇后已定,一个月后举行封后大典,有谁不同意的,全都站出来吧。”
众人面面相觑,站出来是几个意思?是想看看朝臣们反对的决心有多大么?可万一,他把这些人死死记住,当成眼中钉、肉中刺,拿他们开刀怎么办?
自来言官都很有骨气,那是为着名垂青史,连鞭笞之刑都受得甘之如饴的。一众人等略一思忖,便悉数都站了出来。
严真瑞命小太监:“把这些人都给朕记下来,年纪、籍贯、性情、家境……嗯,连家里养几条狗都给朕描述得清之又清。”
众人吓得冷汗淋漓。
慎帝调查的这么清楚,目的不言而喻啊。这要是只为难他们一个人,为了英名,他们自己也认,可这要是涉及到家下人等,这代价有点儿大啊?
严真瑞把这些人都圈在宫里,也不说打,也不说杀,就是夜以继日的问他们府中琐事。包括园子里有多少颗花?一年四季都开什么花?大致都是什么颜色,有多少朵?池子里养了多少条鱼?
林林总总,事无具细,简直能折磨死人。
这还不算,他叫宫中彤史拿着纸笔,板着脸一本正经的问人:有几房妻妾?可有通房?一月和妻、妾敦伦几次?每次具体多长时间?什么姿势……对方什么神情?是喜欢还是厌恶?
那些年轻的没有家眷的一边抹冷汗一边暗自庆幸:幸亏自己还不曾娶妻生子,这可真是把*扒得干净,一点儿隐秘都不让有啊。
可他们也明白,这是陛下给他们的下马威:娶妻生子,那是个人私事,谁让他们不识好歹为要插手陛下的私事来着?
那些年老的则面红耳赤,义正言辞的痛斥彤史不务正业。
可彤史受了严真瑞的旨意,哪个敢轻忽,谁不说,就没完没了的讯问。
到了后来,更是有陛下的口谕:年纪小的,横竖没成亲,那就先送一两个妾侍,年纪大的,夫人们也都色衰爱驰,那便休了重娶吧。
不听?那行,把彤史记载的你们家里的隐秘细节都公布出去,请大家评评理,看是不是该休妻另娶?你们一年半载都只泡在小妾的房里,把个老妻当成摆设,朕体察你们的心情,替你们以解后患,你们还敢违逆是怎么着?
这场闹剧整整持续了八个月。
严真瑞在朝堂之上没什么异常,该封后封后,该赏赏,该罚的罚的,国家运转没受妨碍,只拿这些言官做筏子。
到后来还是有那机灵的,走通门路去求皇后娘娘。
果然皇后娘娘出手,劝了陛下几句,这件事才不了了之。等这些人如释重负的回到家里,闭门阖户,整整倒头睡了好几天,再回朝堂,再也不敢把眼睛放到人家私事上头了。
严真瑞还犹不满足,对周芷清道:“你干吗替他们说话?依我的意思,非得让他们走投无路了不可。”
周芷清正坐在榻上笨拙的绣花,一不小心扎了手指头,疼的她低叫一声。严真瑞已经扑过来,抢了她的绣棚,掷到一旁道:“你没事弄这劳什子做什么?宫中自有绣娘,还要你亲自动手?既是养着她们没用,我这就叫人把她们都砍了。”(未完待续)
第239共章、共死(大结局)
大结局。
周芷清蹙眉瞪了严真瑞一眼道:“砍,砍,砍,你有本事把这世上的人全砍光。”
严真瑞吹了吹她的手指,挨着她坐了,还觉不过瘾,索性把她抱坐到自己膝上,道:“我不过是说说而已。”
周芷清道:“我也不是要干涉你,凡事是可而止不好么?今非昔比,你的情绪稍稍有一点儿变化,于旁人来说便是雷霆,你收敛点儿,便是春风化雨,与人方便,也与己方便。”
严真瑞不以为然:“我当初为何非要坐上这个位置?不就是为的随心所欲么?如果连这点都做不到,芝麻大点儿的小事就有人盯着不放,处处掣肘,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周芷清:“……”
严真瑞又忽的笑道:“行了,行了,我也不过是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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