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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说:“你说的玄乎死了?会有这事?”
老蔺徵说:“信神有神在,不信神不怪,既然人们都这样说,咱宁肯信其有,不肯信其无,如果没有,为什么金桂姨那么虔诚的烧香,为什么氺墅中的子弟都爱读书、会读书?不光男孩子会读书,女孩子读的也很好,因为这书仙就是个女的,就是天上文曲星座前的端砚侍女下凡,不托生到帝王将相家,而住在氺墅的大楸树上,为什么,氺墅人厚道呀,对她敬重呀,不说别的,就是中院门楣上的那块皇帝御赐的金匾“宅心仁厚”,就和一般的人家不同,咱住在这样的院子里,脸上也有光呀。”
老蔺徵这番糊弄老婆的话,还真应验了,不久大儿子就考上了大学,小儿子考上了中学,女儿学习成绩也很好,这女人就是这样,虚荣心极强,虽然老蔺徵告诉她,“这是天机,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你可不能出去随便乱说,闹不好会惹祸事”,可是,这女人哪能守得住秘密呀,特别是蔺徵婆娘,根本就是个“门仡落放不住得得鸡”,那肚子就像个一马平川的大马路,根本放不住一点事情,儿子考上大学,邻里亲朋都来庆贺,自然阿谀奉承的话不少,这中间最多的话题就是,他家的老坟或者院子风脉好,蔺徵婆娘逮住机会,就是炫耀丈夫,炫耀丈夫就是炫耀自己,她得意洋洋的说:“俺家老蔺徵聪明,听了高人指点,用一座院子的钱买了氺墅半个院子,俺出大价钱买院子,可不是为了住人,而是想沾这院子的风脉,这院中的大树上住着书仙,这书仙保佑院中的子弟都爱读书,会读书,这神仙真是灵验,俺买下这院子才不到一年,俺孩子就考上大学了,给你们说,这神仙可真是好神仙。”
当时在场的就有我的亲二爷和亲二奶奶,他们在兰州做生意,和老蔺徵走的很近,有老蔺徵帮忙,生意做得很不错,老蔺徵和二爷不管咋说算是表兄弟,蔺徵婆娘和二奶奶就是表妯娌了,二人就是臭味相投,在一起共同话题很多,其中有一个话题,就是卖婆婆的赖,老蔺徵婆娘说婆婆是偏心眼,向的是弟媳妇,好庄儿好地儿好东西都给了弟媳妇,她是啥好处也没捞着,二奶奶则说,她的婆婆的心根本就长在腰窝里,不知道有多偏,啥好处都给了老大婆娘,蔺徵婆娘就为二奶奶打抱不平,说:“其他的就不必计较了,这宅院你可得上点心。”
二奶奶说:“宅院,我们家有规矩,老二住东院,老大住中院,俺是最小,住西院,后半截儿院子,是怜妹妹的,怜妹妹出嫁后,就不要了,我们两家一家一半,也算公平。”
谁知道蔺徵婆娘大叫一声说:“公平啥呀,你根本就是傻子,叫人家玩转了,这西院和中院能比吗?”
二奶奶说:“咋不能比,中院和西院一般长一般宽,房子也盖的差不多,老大还把一辆大马车给了俺,家具都是紧俺挑,还有老大婆娘说了,老人都在中院由她养老,不让俺管,虽然吧,俺这婆婆厉害,老挟持俺,但是,嫂子倒对俺不赖。”
蔺徵婆娘说:“啥不赖,你根本就是让人家当猴耍,你还自以为聪明,你给大婆娘提鞋人家都嫌你怠慢。”
女人的虚荣心就是嘴不饶人,蔺徵婆娘竟敢说二奶是傻子,还说给大婆娘提鞋都不行,二奶奶可就恼了说:“你也太抬举大婆娘了,她跟俺比差得远了,要嘴没嘴,要力气没力气,软的像块软绵糖,你把她捏成什么就是什么,俺可不像她,俺这是嘴尖舌利,家中的人,谁敢惹恼俺,俺把它闹个天翻地覆。”
蔺徵婆娘说:“这一次,你一定要闹个天翻地覆,你还自以为聪明,看不起大婆娘,不错,人家就是闷嘴葫芦,没有你会说,但是,人家心里做事,人家看的是长远,人家给你点小恩小惠,你就沾沾自喜,还大婆娘对你不赖,她如果真的对你好,就应该你住中院,他住西院。”
二奶奶说:“徵嫂子,我也影影绰绰听村里人说,俺这院子有说事,你知道?”
蔺徵婆娘说:“你知道你徵哥为啥不要西院整座院子,而要中院半座院子吗?你以为你徵哥是真傻呀?他可是精的和兔子一样,这西院根本不属于氺墅,是以后并上去的,这三座院子,风脉最旺的是中院,其次就是东院,你婆婆老烧香,你知道她敬的是啥神仙?”
二奶奶说:“我才不管她敬啥神仙?反正我二人就是翻脸的门神不照面,她不爱见我,我也讨厌她,还想让我养她的老?甭想喝我一口水。”
蔺徵婆娘说:“你这叫胡说八道,你就是心里这样想,也不能说出来,你婆婆敬的是书仙,就住在你家中院的大楸树上,保佑你家孩子会读书,这是你婆婆年轻时一位算卦先生告诉她的,你就不想着让你的儿孙沾点神仙的光,好好读书,考个功名,你也跟着享福?”
二奶奶说:“咋不想,夜里做梦都想,徵嫂子你这样说,我明白了,徵哥不要西院买下中院,就是想沾点中院的风脉,怪不得你的儿子学习那么好,能考上大学,我这就回去给你兄弟说这事,俺这家得重新分。”
二奶奶把这件事告诉二爷说:“这家分的不公,得重新分。”
二爷奶是个实诚人,对老婆是言听计从,但是,他也觉得老婆有点过分,说:“你有点不识足,宅院咱和哥哥分的一样,老人咱不养,都是在中院住,亲戚朋友都是中院招呼,家具物件都紧咱挑,还要怎么公平?你说说?”
二奶奶说:“咱住中院,你哥住西院,就公平了。”
二爷说:“这中院和西院一般大,谁住中院,谁住西院,还不是一样?”
二奶奶说:“要不为啥说你是老实撅儿呢,你一点儿都不知道,这中院和西院能一样吗?中院的风脉好,院中的大树上住着神仙,你娘老敬神,敬的是什么神?就是书仙,保佑子孙会读书,你难道不想让咱的子孙会读书,升中学,上大学,功成名就,光宗耀祖吗?”
“功成名就,光宗耀祖,谁都想,你是听谁说的,中院的风脉好,树上住着神仙?”
二奶奶说:“徵嫂子说的,你知道徵哥为啥不要西院的整座院子,只要中院的半截吗?他就是听了高人指点,想沾中院的脉气,人家买下中院半截院子,就应验了,大儿子考上了大学,小儿子考上了中学,还有你看看,你们弟兄三个,大哥住中院,二哥住东院,他俩是不是都比你上学好,还有为啥你的侄子、侄女那么有才?,就是中院的脉气呀,你不想让你的孩子学习好?将来考上大学,你脸上有了光,祖宗也跟着显摆?”
二爷仔细想想还真是这回事,说:“可是这话怎么说的出口?”
二奶奶说:“怎么说不出口?这关乎子孙后代的事情,就得争取,你先去给娘说,咱家的事情,就是她一人做主,再说,就是院子换一换,也没有什么了不起,你哥仁义,你嫂懦弱,不敢忤娘的意思。”
二爷就去找曾祖母说他想住中院,这俗话说“天下老的都向小”曾祖母也偏向二爷这个老疙瘩,她知道二爷要换院子意思,这神仙是她敬的,她的心里还不明白?曾祖母就给爷爷商量,爷爷说:“不就是一座院子吗?怎么住都可以,根儿住中院,我住西院,什么神仙不神仙的,事在人为。”
可是曾祖父却不同意了,曾祖父不是偏向爷爷,他是遵从祖训,玄族伯,在临终时,对这三处院子做了规划,中院为尊,东院为长,西院为辅,他让曾祖伯住东院,曾祖父住中院,曾祖叔住西院,如今,爷爷这一辈也兄弟三个,爷爷最大,住中院,东院一个兄弟,西院一个兄弟,这就是长幼有序,尊卑相扶,顺乎自然、合乎人情,而且曾祖父和曾祖母都住在中院养老,曾祖父对曾祖母说:“一辈子都是你说了算,我听你的,是因为你为人处事顺情顺理,但这件事,你做的不妥,违背了自然人情,会对氺墅后代子孙有妨害。”曾祖母,最是迷信之人,听了曾祖父一番话,也觉得小儿子住上垨,大儿子住下垨,确实不好,村里人本来都说自己偏心,再这样一整,更是不好,就对二爷说:“这分家的事,都是你爹说了算,他不同意你住中院,要不你再去找你爹说。”二爷找曾祖父,曾祖父把二爷训了一顿,说他是蹬鼻子上脸,不知道天高地厚,碰到了好哥哥好嫂嫂,容你们,让你们,你们还不知足,再胡闹,我就不客气了。
接下来的事情,氺墅就不安宁了,二奶奶和二爷先是吵架,接着打架,二奶奶将锅碗瓢盆扔了一地,跺跺脚,说这日子不能过了,扔下才三岁的孩子,住回了娘家,不管谁去请都不回来,还放出话来要和二爷离婚,曾祖母知道媳妇不是真心要和儿子离婚,是要挟她这婆婆,达到住进中院的目的,所以她也很生气了,她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她掏心掏肺待承的人,都会不领她的情,她可是真是待这小媳妇不赖,吃的、穿的样样比大媳妇高一等,就说这分家吧,明明就是她占便宜吗,还是不满足,曾祖母是个强势之人,她不能让媳妇把自己拿捏住了,可是,他又有什么法子呢?媳妇回娘家不回来,声言要和儿子离婚,儿子生闷气不管孩子,孩子整天整夜的哭闹,村里人也在看笑话,说:“氺墅终于有难缠的主儿了,搅得氺墅不能安安生生过日子了。”
不知道是谁给曾祖母出了一个馊主意,曾祖母放出话来,不要这厉害媳妇了,要重新给儿子找媳妇,这话一放出来,登门提亲的还不少,这事情传到了二奶奶的耳朵了,她性子暴烈,负气任性,那能咽下这口气,就跑回来质问婆婆,“为啥违背族规,给你的儿子再寻媳妇”。
曾祖母说:“现在是新社会,婚姻自由,你不跟我孩子过了,我就得给我孩子再寻媳妇,像你这马虎怪,谁家都不敢要你了。”
二奶奶上去拉住二爷的衣领说:“你,那时候是咋说的,咱就是假吵假打,假离婚,你怎么说话不算话。”
二爷说:“不是我说话不算话,是娘逼着我相亲,我没有办法,你老不回来,孩子老哭,我不得给孩子找个后妈?”
二奶气的火冒三丈,搧二爷一个耳光“你这挨千刀的,你就是个木偶,什么事都听你臭娘的,她说啥就是啥?我是你的老婆,还没有给你离婚呢?你这是想犯重婚罪。”
二爷说:“哪能犯重婚罪,我们还没有结婚,等给你离婚了,我们才结婚,要不咱俩现在就去办离婚?”
二奶奶说:“离婚,不可能。”
二爷说:“不离婚,就回来过日子。”
二奶奶说:“回来过日子可以,把院子换过来,就回来过日子。”
曾祖母说:“要换院子不能,回来过日子就回来,不回来过日子就走人。”
二奶奶就骂曾祖母,骂的很难听,二爷脸上挂不住,顺手拿起一根棍子,就打二奶,把二奶的头打了一个血窟窿,二奶跑回娘家,搬来救兵,二奶奶的娘家兄弟,跑来给姐姐报仇,把二爷的腿打折了,曾祖母也连气带吓的病倒了。
“这日子可咋过?”爷爷很是发愁。
奶奶说:“有啥发愁的?这事情明摆着吗?不管咋说,这家不能散了,我去劝劝春花吧。”
爷爷说:“你那嘴笨,那会劝得了人,春花那尖牙利齿的,几句话就把你噎回来了。”
奶奶说:“我嘴笨,但是心诚。”
奶奶这张笨嘴,还真的说服了二奶奶,一家人好好地过日子。
二奶奶这叫搬起石头砸伤了自己的脚,她就是觉得自己聪明,和丈夫商量,来个假离婚,她知道曾祖母就是疼爱小儿子,又爱面子,肯定会答应他们的要求的,可是,她没想到曾祖母最终还是听曾祖父的,在原则问题上还是不能含糊的,这个原则就是“任何人不能损害了家族的根本利益,这就是底线”,二奶奶她突破了这根底线,她这样大吵大闹,丢了曾祖母的面子,也让村里人都笑话氺墅,氺墅这些年日子过得不顺畅,曾祖母本来就犯忌讳,现在,这家中又来个“搅屎棍”,一天到晚说事骂人,闹得家中不能安生,曾祖母就把日子不顺的原因,归咎到小媳妇二奶身上,曾祖母睡下想想,“自从这小媳妇嫁进门,这水墅日子就没好过过”,曾祖母就是个迷信之人,她相信算卦先生那一套,她去找算卦先生算卦,算卦先生说:“氺墅撞到了扫把星,大运不透”。这“扫把星“不言而喻,就是这小媳妇了,曾祖母坚决要儿子给媳妇离婚,二奶奶她在娘家住了大半年,竟没人再去请她,二奶奶到这时候,才知道自己把劲儿使脱了,弄假成真了,她有点生气,也有点后悔,又气又恼就病倒了。
二爷和二奶奶毕竟是恩爱夫妻,二爷不同意离婚,可是又拗不过娘,就来找嫂子帮他说情,奶奶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你和春花恩爱,还有孩子,这婚不能离,娘那里我去劝她,娘就是赌气,咱氺墅有家训,男人不准停妻再娶,不准纳妾,娘她再生气,也不敢违了祖训,你去把春花接回来吧,好好过日子。“
二爷说:“我要能把她接回来,好好过日子,这就不来求嫂子您了,这春花就是个马虎怪,谁的话都不听,但就是对嫂子您还比较尊重,您的话她或许能听进去。”
奶奶说:“我这嘴笨,不会说话。”
二爷说:“嫂子,你不用谦虚了,你就是不说废话,正经话你还是很会说的。”
奶奶说:“到底你和春花为啥事情,闹得不可开交。”
二爷这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给奶奶听,二爷说:“嫂子,不瞒你了,我和春花这就是弄假成真了,她说这家分的不公,要住中院,娘和哥本来都答应了,但爹不答应,娘也就改变这主意,嫂子,你是忠厚仁义之人,不能把中院让给兄弟住吗?”
奶奶说:“这两处院子一般大,谁住中谁住西有个啥呀,犯得着闹出这么大动静?”
二爷说:“这两处院子可是不一样。”二爷把二奶奶讲给他听得话又讲给奶奶听,奶奶也动心思了说:“爹说的对,这长幼有序,尊长相扶,合乎自然人情,而且爹娘都住在中院养老,如果你住中院,你哥住西院,这就违背了自然人情,会对咱氺墅后代子孙有妨害,根儿你想想,这样妥不妥?”
二爷说:“我都想开了,可是春花她想不通,要不嫂子你去劝劝她”
奶奶去劝二奶奶回来好好过日子,二奶奶刚开始还端架子说:“坚决要和王根儿那蠢货离婚,把孩子也带走,让那死老婆子想孙子想瞎眼”
奶奶知道她说的是假话,也就话赶话的说:“嫂子今天来,就是告诉你,爹和娘都同意你们离婚,孩子我也给你带来了,你俩都年轻,谁离了谁都能过,既然在一起合不来,离了也好,现在是新社会,婚姻自由,你俩也赶赶时髦,离了婚再找个自己满意的,不像嫂子,老了,赶不上形势了,就只好守着你哥那老蠢货过一辈子了。“
二奶奶恼了:“嫂子,你这是啥话,这俗话说,能拆十座庙,不坏一桩婚,有你这样的吗,撺掇我两口离婚,俺这一家散了,这水墅都变成你的了,你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