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斯里。”卡斯蒙在外面呼唤他,维斯里含着一腔感情复杂的恨,最后瞪了尼禄一眼,拖着腿离开了他的房间。
“讨厌!”
尼禄长舒一口气,紧绷的身体忽地软了下来。
在他怀里的雪莉,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抬起头,看到他黑色的眸子里是钢铁般的认真表情。
Ⅱ。
“结界命令:关门!”
尼禄指挥着大门让它关好,侧过身来脸上是不怀好意的笑。
“宝贝,你要怎样感谢你的救命恩人啊?来把初吻之后是献上身体的时候了!”
雪莉实在有点适应不过来尼禄态度的转变,一秒钟前还威严得可怕,转眼怎么就变成了这副嘴脸。
尼禄说完,立刻就动起手来,掀她的裙子。
雪莉再怎么感激,再怎么没有能力,也不能容许他这样做,连忙推开他,厉声喝斥:“住手!”
“对待救命恩人就是这样子的吗?算了……我也不是那种禽兽男,来亲一下就好了。”尼禄说着把脸凑了过来。
“我又没有要你保护我!”
雪莉别过头不去看他,好像看着他就说不出下面的话了。“我确实很感激你没有杀我,但是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会在意,我不需要你保护我,所以……”
“说那么多干吗?一个吻而已么,来,宝贝!”尼禄完全不理会她,把脸凑得更近了。
“不行!”
“你现在可是归我处理哦!生杀大权在握哦!”尼禄话很凶,表情却依旧是亲和调皮的。
“不要啦!”
“来么,你是没叫我救你,我也是觉得好玩才顺道留下你的,不过好歹我也保住你的小命了,亲脸啦,又不是没亲过,乖啦!”
“不行!”雪莉用力推开他,重复道:“真的不行!”
“有什么不行的!我的要求很过分吗?”
尼禄的表情突然变化,瞪着眼睛恶狠狠地看着雪莉。
雪莉盯着他,忽然感到了强大的让人颤抖的压迫感。
然后他就扑过来,压住她,用他的身体还有呼吸,吻她,旋风般压迫窒息。雪莉无法挣扎,哪怕身体能够活动,他的力量和霸道也是根本不能抵抗的。
住手!住手!雪莉在心里大喊,身体无法反抗,唯一能伤害到他的只有……
“啊!”尼禄大叫着直起腰,用手捂住了嘴唇,殷红的血从他的指缝里渗出来,与此同时晶莹的泪从雪莉的眼睛里流了下来。
他抹干嘴唇上被雪莉咬出的鲜血,盯着她脸上斑驳的泪水,愣住了。
“我看你,带着她私奔好了。呵呵……不过她似乎不喜欢你,而是喜欢你的偶像,那个小丑海琴。”
房间的一端响起了兹罗挑衅的声音,雪白的身影逐渐在阴影中成型,他站在那里鹰一样盯着床上受伤的尼禄和流泪的雪莉,表情讥讽而轻蔑。
“尼禄,这就是你对付女人的方法吗?”兹罗嘲讽地瞧着他挫败的弟弟,“今天,我总算见识了,也不怎么样吗。”
尼禄瞟了他一眼,深深的黑眸里有让人猜不透的波动,许久,他张开口,问的话却是:“纳瑞娜怎么样了?”
“她!”兹罗显然没有料到他的问题,慌张了好一阵后说:“她被我封印起来,装进我的口袋了。对了,你为什么要我封印她?”
“这不是你该知道的问题。”尼禄淡淡地说,嘴角又有鲜血渗了出来,雪莉那一口咬得不轻,但更让他伤心的却是她脸上没有色彩的液体。
哭什么,浑蛋!这么点玩笑都开不起,就那么喜欢那个家伙吗?尼禄自然没有这样说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知道?”兹罗不爽地冲过来,揪住尼禄:“搞不懂,他怎么这么信任你!”
“这更不关你的事。”尼禄冷冷地推开他。
兹罗望着他,又望了望床上的雪莉,忽然沉下脸来,语气沉重地对尼禄说:“我不管卡斯蒙为什么这么信任你,也不管你和他之间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总之,作为路西法家族的仆人还有你的哥哥,我不得不提醒你,你现在的状态很糟糕。”
“糟糕?”尼禄笑起来,“因为我好像爱上了这个女人,好像拥有感情了吗?我的木偶哥哥。”
“你说什么?”
“我说滚开。”
“啊?”
“我命令你滚开!”笑容瞬间在尼禄脸上收敛,“以亚伯罕族长的身份!”
“你!”兹罗咬着牙,却不能反抗,无谓地僵持了一下后,再次妥协,离开了尼禄的视野。
过于宽敞奢靡的卧室里,再次只剩下雪莉和尼禄,两个人,距离微妙地相处着。
尼禄侧过身,盯着雪莉。雪莉已经擦干了不争气的眼泪,也用力地盯着他,用玉石俱焚的姿态。
两个人就这样用力地瞪着对方,看谁先妥协。尼禄不是妥协的人,雪莉也不是,而此刻尼禄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住了。
本来就伤痕累累失血太多的身体,已经硬挺了这么久。一阵眩晕让他差点栽到床下去,他勉强支撑住,看到那瓶卡斯蒙留给他的路西法家族的圣物,捡了起来,犹豫了一下,打开喝了下去。
冰凉的液体,入喉后,却变成了让人难以忍受的硫酸,顿时他的身体跟火烧了一样,痛得难以忍受。
“呃。”
尼禄不能控制的呻吟,让雪莉的视线有所软化,毕竟到这个时候,她还是不讨厌他,甚至是认同,大大地认同他。
“你怎么样?”
尼禄抬起头,瞳孔里是她新月般夺目的双眸和娇艳似火的红发,还有让他不能抗拒的优柔神情。
“我很好,你看……不出来吗?”他咬着牙,居然还笑了下。
“嗯。”雪莉在他身上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无奈地摇了摇头,忍不住笑道:“我看出来了,你很好。”
“嗯。”尼禄眨了眨眼,更大幅度地笑起来,然后他说:
“我的确喜欢上你了,拉斐尔家的雪莉。”
“我喜欢你,这句话不够的话。”他支撑不住,躺下来侧着脸继续凝望着她,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要你。”
为什么不杀我?
为什么卡斯蒙会想要知道他的心?
之前的预感一一证实,在他袒露无疑的话语下,雪莉的心顿时被复杂而沉重的痛统治。
不过,顷刻间,她就让自己镇定下来。
泪水,纠结,反复,这些她都会有,因为她也是女人;不过她都能很快地让自己冷静镇定下来,因为她更是拉斐尔家的族长。
“对不起尼禄,我心里只有一个人,那个人的名字叫贝海琴。”说出来了,一直不能出口,不愿出口的话,居然这样轻易地说了出来。雪莉觉得骄傲,又抵挡不住惋惜,为什么人总是要被逼到这种时候才能学得成熟一点呢?
“哦?是吗?”尼禄听她说完,潇洒地笑了笑,握住她的手撒娇道:“可是现在你只能依靠我,所以变心吧,我不介意犯过错的女人,你知道我比他要好很多。”
“不行!”雪莉也笑了,也许是因为面前的这个人的确比那个人要好很多的原因吧。
“为什么?”尼禄说这话时,眼皮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打起架来。
“因为……”雪莉握住他的手,朗声道:“我是好女人啊,一辈子只会全心全意爱一个人的好女人,不管那个人有多么糟糕,先遇上他就是命运!”
“不会变心?”
“不会变心。”
“死也不会?”
“死也不会!”
“确实是好女人呢。”尼禄叹了口气,合上眼帘,睡了过去。
他依旧抓着雪莉的手,非常地用力,因为这样就没有人可以在他睡着的时候伤害她了吧。
“你确实比他要好。”雪莉摸着他的头,让他舒舒服服地睡到了她的膝盖上,这就是她唯一能用来表达感激的方法了吧。
Ⅲ。
“吡……啵……吡……”
耳机里一遍又一遍循环播放着从零之冰山里搜集来的奇怪声波,零双手合在耳机上,用心地听着耳机里的声音。
而在他的身边,海砂望着夕阳下,双手合在耳机上,表情沉默的他,几乎醉了。
“你要听吗?”零拿下耳机,实际上他早就注意到了海砂的目光,只不过是不知道怎么去面对才好。
“嗯。”海砂接过耳机,带到头上,海风冲击着她冰冷的面颊,把她的头发拉起来,飘在脑后好像一大堆被吹得很乱的丝带。
他们的船正全速向印度洋和太平洋交接的地方前进,在那片蔚蓝之下五千米的深海处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巨大泡泡。
海琴依靠着栏杆,看着急速向后退去的浪花,不知道船前进的方向是不是就是雪莉的所在的方向。她在那个大泡泡里吗?现在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不知道,都不知道,每天夜里只有她生气地和他吵架的片段陪着他,真没意思,太没意思了。
“好奇怪,这个声音我好像在哪里听到过。”听着录音的海砂突然摘下了耳机,对零说。
营救雪莉的途中,他们已经把从那个冰洞里摄到的三维全息照片,用各种各样的手段分析了上百遍,却一点收获都没有。而对这个奇怪的声音不管放慢多少倍,加快多少倍还是怎么处理,也找不到任何不同之处。
第七启示的答案究竟是什么?第八启示在哪里?
就跟雪莉现在的状况一样,让所有人迷惑。
“会不会是什么动物的叫声?”透接过耳机听了一会后问零。零垂着头,似乎没有将心思用在这上面。
“我把声波传给妈妈,看她有没有什么线索。”透说完,走进了船舱,其实他也和零一样,没有完全将心思用在这上面。
找到雪莉之前,找到那个在海砂的预言中死亡的雪莉之前,任何人都不能够全心全意地投入到启示的寻找中去。
毕竟,这么多天来,他们已经成为了一个真正的共同体,比亲人还要亲的亲人。
“雪莉,你在哪里?我想你,拼了命地想你。”海琴对着天空,独自的告白只换来寂寞的海风。
另一边,通过兹罗的空间通道,卡斯蒙从纳瑞娜的泡泡中直接走进了他位于拉斯维加斯腹心帝王大厦的顶端的宽敞豪华的包间里。
当他的脚接触到包间柔软的地毯的刹那,电话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
“喂?”卡斯蒙皱紧的眉头在接到电话的刹那软化下来,声音也变得难以想象地温柔,“歌罗娜。”
“他们正在前往纳瑞娜的泡泡。”歌罗娜的声音却一如既往地没有感情。
“是吗?是加百利的小姐预测到的吗?”卡斯蒙不慌不忙地问,随手脱下沾了海水的外套。维斯里用眼神逼退了过来服务的女仆,亲手接过卡斯蒙的外衣,把它珍宝般地挂到了衣架上。
“是的,她预测到的,我刚好从她的梦里经过,因此得知了。”
“嗯。没关系。”卡斯蒙坐下来,安心地笑了笑,“尼禄不会让我失望的。”
“是的,他不会。”
“是的,他从小就……”
“吡……”
电话那头传来冷漠的挂机声,歌罗娜不等他说完,就将电话挂上了。卡斯蒙愣了一下,猛然间瞥见维斯里嘴角有不易察觉的笑容。
“你怕你一直怕的东西,怕我们自己。”
“你知道我为什么信任尼禄吗?”
维斯里愣了一下,旋即露出惶恐不安的表情,他明白卡斯蒙说的任何一句话都不会是没有原因的,突然地发问,是因为他做错了什么,惹到他了吗?
“不要怕。”卡斯蒙抚住他的脸,眸子里有父亲般的慈爱,“我只是把你想问的问题重复出来而已,什么时候开始,你们都学会将心思瞒着我了呢?你这样,兹罗也这样,我们不是一起走过来的兄弟吗?”
“卡斯蒙陛下。”维斯里的眸子里有热光闪动。
“不要叫我陛下,我永远是你的卡斯蒙哥哥。”卡斯蒙说着话,将他拉过来,放到怀抱里,声音沉了下去,似乎陷入了漫长的回忆。
“我永远是保护着你,不让人伤害你的那个人,没有人可以伤害你,也没有人可以代替你在我心中的地位。歌罗娜不可以,尼禄也不可以。但是我信任尼禄,比信任你还要信任他,因为他不喜欢我。”
维斯里不解地抬头,盯着卡斯蒙的眼睛。
卡斯蒙笑了笑,继续像对自己的孩子一样对他说:“在你们中间,只有他从来都不相信我,从来都没喜欢过我。但他却可以为我做一切我要做的事情,为我毫无顾忌地走下去,哪怕是死。所以我信任他,完全地信任他,比任何人都要信任地信任他。”
“那么我呢?”维斯里转过身抱住他的头,靠过来,几乎要贴上他的嘴唇,含着泪认真地盯着他,问他,“我呢?我也可以为卡斯蒙哥哥去死,做一切事情,而且我喜欢你,我崇拜你,我爱你!”
“呵呵。”卡斯蒙动了下脖子,巧妙地避开他逼迫的势态,“我知道,我知道。我也爱你,所以不要再向我隐瞒你脑袋里的一切,也请你爱我爱的所有人,尼禄、兹罗、还有歌罗娜。”
“姐姐!”说道这两个字,维斯里眼里突然闪现出极度恐惧的战栗。
卡斯蒙抱住他,在他耳边继续道:“不要怕,去爱她,遵从我的命令,我需要你们团结,为了我,为了我们的将来。我已经不能再原谅背叛了,一点都不能再原谅。”
维斯里感到疼痛,卡斯蒙温暖的怀抱,在不知不觉间用力太猛,将他的肋骨勒得生痛了,不过他没有呻吟,没有让卡斯蒙知道他的怀抱伤害到他了。
很幸福,哪怕是痛苦,只要是卡斯蒙给予的就是绝对的幸福。
Ⅳ。
拉赫曼尼洛夫第二钢琴协奏曲低沉挣扎的节奏在古旧的木家具间来回碰撞,歌罗娜微闭的眼帘,忽然间打开了。
城堡里偌大的尖顶里除了她没有别人,但她却似乎看到了熟悉的朋友,迎着那个看不见的朋友微笑了一下,又合上了眼帘。
黑色的古堡前,海砂等了许久,却没有再看到那个黑衣的小姑娘。
她循着已经走过了很多遍的道路,走进古堡,攀过旋转的木梯,木梯的尽头是幽长的走廊和一扇扇紧闭的大门。
前方,一扇棕红色明显显小的门微微张开了一点,有光从门缝里射出来,映到灰尘密布的走廊上。
那扇门似乎是为海砂而特意打开的,海砂向那扇门走了过去。
门之后是粉蓝色的一片,手工绣制的蓝色真丝窗帘,印着可爱卡通图像的蓝色羊毛地毯上堆放着各种限量版的维尼熊,维尼熊旁边的蓝色小床上,一个孩子有着金色的卷发和几乎透明的雪白肌肤。
但这个天使般的孩子,却在做着恶魔的梦,梦的恐怖让他的身体都不自然地扭曲了,额头上满是闪着寒光的汗珠。
“你怎么了?”海砂走到孩子的身边,将手探到他的额头上,骇人的高温差点烫伤了海砂的手。
“你怎么了?醒醒!”
“没事,他没事。”歌罗娜的声音忽然从海砂背后传了过来,海砂转过身,她静静地站在那里,观察者一样面无表情。
“他是谁?”
“一个恶魔,我同父异母的弟弟。”歌罗娜盯着海砂,继续道,“也就是你曾见过的那两个人的孩子。”
“我曾见过的……啊!”海砂想起来,是干尸,那两具死亡的干尸。
“是你,你让他这么痛苦的吗?”海砂惊恐地问,歌罗娜点了点头,走到维斯里身边,用手按住了他的眉心。
“是我,跟你进入我的梦一样,我进入了他的梦。你进入我的梦,为了探寻我的秘密。而我进入了他的梦,是为了在他的梦里杀死他。”
维斯里平静下来,但他颜色娇艳的面孔也随之黯淡了下来。
“你进入他的梦?在梦里杀死他,他不是你的弟弟吗?”
“他是我的弟弟。”
“那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什么?”
歌罗娜抬起手,淡淡地望着海砂:“那你又为什么要这样做?进入我的梦,探寻我的秘密?或许你也是到我的梦里来杀死我的?”
“怎么会?我怎么会?”海砂失声道:“我怎么能进入你的梦杀你?”
“你当然可以。”歌罗娜伸手抚过她的面颊,“同为镜面的你和我,拥有同样的能力和生命,我可以的,你也可以。所以,你不用隐瞒,你来到这里,一次又一次,你要知道的究竟是什么?”
“我……”海砂望着她,她从容不迫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