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长老也跟着冷笑起来,他们正要说话,天帝挥了挥手,淡淡说道:“可以了。”
声音落下如惊雷,三人同时安静下来。这时,天帝说道:“炎越,带着魏枝姑娘下去。”
天帝的声音落下后,他的衣袖一挥,这一挥,便把我和天君给挪移到了外面。
一出宫殿,天君便大步朝外走去,我连忙跟上。
天君走得很急,走着走着,在我眼看要追上他时,他突然止了步。
天君这一止步十分的突然,我收势不急,差点撞到了他身上。
就在我急急一止,身子下意识的向后急退时,突然间手臂一疼,却是天君紧紧抓住了它。
天君这一抓,直抓得我手臂生疼,我怔怔地抬起头看去。
天君正在看向我,见我望他,他的薄唇又成了一线。便这般一动不动地握着我的手臂许久后,天君突然说道:“十年前,从那个郦山幻境出来后,我就入了轮回幻境。所谓轮回幻境,那里面的时间流逝,是现实时间的上千倍,在那里一千年,只抵得上外面一年。”
天君喉结滚动着,他盯着我低声又道:“在那幻境中,我渡过了整整十辈子,加起来,足有一千年的人间光阴……”
他紧紧盯着我,盯着我,突然间,他双臂一收把我搂在了怀里。
伸手把我的脸按在他胸口,天君的声音沙哑得几不成声,“魏枝,他们说得对,我的情劫还是没有渡过去……便是有轮回幻境相助,便是隔了一千年的光阴,我还是一见到你,便记起了一切……”
第九十九章 不能
……
我仰着头,一双手久久久久都在颤抖,楞楞地看着天君,楞楞地看着他,过了许久,我哑声笑道:“天君,你别吓我!”我哀求地看着他,声音细得不像话,“我经不起再一次抛弃了,真的……”
我怔怔地看着他胸前的衣襟,小声说道:“炎越,我有想过要忘记你的……真的,我一直在努力忘记,你看这天那么大,地也那么无边无际,我是真的在试着把你忘记的。”
我泪流满面地求着他,抽噎着说道:“……林炎越,便是我一时片刻不曾把你忘记,你也用不着这般戏弄我。”
我紧紧揪着他的衣襟,泪水如河堤溃破,我哽咽着说道:“郦山幻境时,你把雕好的我的木像藏在身下,你对我说,“那天晚上,我得了你的身子,却一直不曾对你更好一些,我很抱歉。”你还对我说,“早知道会有今日,我以前就应该对你更好一些。”便是最后你要离开时,你还告诉我,说“魏枝,你的性子有点痴,认准的人和事,怎么也不肯回头。往后,你得学会遗忘。”你看看,你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我都牢牢记着呢。林炎越,我记着你的每一天的好,念着这种好,我寻了你整整八年,那八年里,我每天都在幻想着被你风光娶回林府。便是这两年,我也需要耗尽所有的力气,才让自己不那么想你。林炎越。你凭什么能把“我的情劫还没有渡过”这句话,说得那般轻易?”
哽咽中,我慢慢的。慢慢地松开扣着他衣襟的手,我慢慢的,慢慢地把他推离,我慢慢的,慢慢地退后一步。
退到离天君五步处,我仰着头一瞬不瞬地望着这个男人,使劲地摇着头。我哽咽地说道:“林炎越,或许对你来说。你我之间的事,不过是一场迟早会渡过去的情劫,可对我而言,那是比生命还要沉重的啊。林炎越,我爱你只用了短短几个月,可忘记你,却耗费了太多太多的力气还徒劳无功……你凭什么把那句“你的情劫还没有渡过”的话,说得那般轻易?”
我一边哽咽一边后退,说到最后时,我猛然转过头,重重把脸一拭,转过身大步离去。
直到我走了许久。天君还站在那个地方,一动不动的。
我很快便回到了居所。
这时,我泪已拭干。脸上也恢复了面无表情,在来到我所居住的楼阁时,青涣拦住了我。
这个俊秀斯文的男人静静地挡在我面前,在挥退身周的人后,他转头打量着我,负着手说道:“魏枝。你知不知道,这世间最容易变化的就是人心……你既然不曾对天君忘情。他亦不曾忘情于你,何不好生相处段时日?就像凡间的夫妇,再恩爱也不过百年,你现在一点头,说不定就能与天君续百年之缘了。”
过了一会他又说道:“天君是以后的天帝,他的路早就规划好了,便如将来要嫁给天君,成为天后的女子,也早就定了。你就不怕他一怒之下,提前娶了那女子?”
青涣继续说道:“魏枝,你是凤凰转世,以后是要扬名天下的。真论起来,帮助天君渡过这场情动,对你也有好处。至少这百年的修练所需,天君不会短了你的。你想想,百年之后,天君渡过情劫顺利成为天帝,你则在大量资源的相助下,顺利涅槃重生拥有凤凰真身,这事对你对天君,对整个三界,是不是都有大利?”
青涣还道:“天君生来便与众人不同,他是天性冷情之人。魏枝你相不相信,你这一转身,保准他忘记你要快于你忘记他?”
他再说道:“魏枝,你不要犯倔了,那么多天了,每到晚上,你哪次不是一个人静静地看着天君的木像发呆?既然放不下,为什么不给自己一次机会,虽然只是百年温暖,可好歹也有个百年不是?”
青涣的嘴一张一合,说得滔滔不绝。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一张一合的嘴,却是越来越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又过了一会,也不知青涣丢下句什么话,扬长而去后,我才提步回了厢房。
奇怪的是,这般回到厢房后,我的心却又比以前平静许多了,至少这个晚上,我不曾在睡着后偷偷把林炎越的木像拿出来摩挲了。
第二天,天帝正式在天帝宫召见众人,我自然也在其列。
云气弥漫的大殿中,站了一殿的大臣,我的前方不远,更是站着几位帝子。我的身后,也有十几个是在天君城里看到过的天才。
天帝坐在大殿后,他的声音飘渺虚无的传来,面目亦如云雾笼罩,带着几分神秘和幽深。说了几句话后,天帝的话转到了目前的局势上。
“诸卿,五万年一次的大劫已然来临,五万年前,世间生灵无人知道有天界人间界和堕落魔界,五万年后的今天,天地大变,三界再逢大劫。”
“在座的诸位,都是知天机算到过的应劫之人,你们都身具大运气大造化。”
“……”
滔滔不绝地说了一阵后,天帝那双神光波动的眼转向了我,他开口说道:“魏枝何在?”
我连忙走出队列,在数百大能的注目中低头一礼,说道:“魏枝在此。”
天帝声音微提,说道:“魏枝虽是年幼,却诛魔有大功,朕已在之前赐与她一级巡察使一职。吴能——”
“在!”
“你带上五百高手,随侍魏巡察使左右,凡她所驱,无所不应!”
在一阵低低的议论声中,那个三十来岁的仙将朗声应道:“是!”
……一直到退下天帝宫,我才从吴能的口中知道,原来天帝封我的一级巡察使,放在天帝城都是一个上了品次的官职!吴能更是说,包括他在内的五百高手,都是我的私兵了,从今往后,他们只会听我一人的令,对我一人负责!
没有料到是这种情况,之后我花了两个晚上,都在熟悉吴能等人,以及熟悉我的职责。
第四天中午,我接到青涣的纸鹤传书,却是天帝让众人去天帝城的西边界查看,让我也要到场。
于是,我带着吴能等人,浩浩荡荡地飞向了西边界。
还没有到西边界,我便看到了天君和良少等人。而西边界及西边城的那一大片的修士们,在我与吴能等五百人飞过时,一个个都是指指点点,议论不休。
转眼间,我落到了良少身边。也不看向天君,我专注地盯向了西边界。
这西边界,确实出现了异常的波动,只见前方约有魏都那么大的山谷里,不停的翻滚着一种黑色的涡流,伴随着这种旋转的,环形的黑色涡流出现的,还有在涡流的深处闪耀的各种色彩穿插的光线。
我看了一会,正要上前细看,突然间天君在身后唤道:“魏枝。”
我身子一僵,迟疑了一会,慢慢转过了身。
却不知何时,天君已来到我身后,因他的靠近,众人下意识的低头退后,做恭敬状。
看了前方的涡流一眼,天君伸手握上了我的手。他目视前方,用传音入秘的方式说道:“……这是天帝城,高人大能无数,你万不可逞能。”似是怕我不听,他顿了顿后,又说道:“昨天天帝特意把你提出来封赏,很可能会引起诸界猜测。魏枝,你底牌不多,不能让人轻易探了底去。这里的事,让别人出面。”
……他是为了我好,我知道。
我的手颤了一下,终是安静地垂在那里,任由他那般握着。我甚至专注地看着前方,假装忘记了被他握着的地方,有了种触电般的颤栗和幸福。
我与天君这一握手,仿佛是一个信号,一时之间,朝我们这边悄悄望来的人更多了。
得了天君的警告,西边界的事我自是不会再说什么了,便是有人特意来问,我也只是摇头说是不知。
如此,我们这些人在西边界站了七天,才由几个大能接了手去。
而我回到居所时,已是七天之后,安置了吴能等人后,我回到房间打坐修练了一会,见天色渐暗,便慢慢走到窗口。
从窗口看去,我后面的那栋一直安静的阁楼,这时刻却是热闹起来。望着那灯火通明,人来人往的楼阁,我一怔,马上记起来了:那是天君的阁楼,看来是他入住了,所以才会那么热闹。
我迅速地退离开了窗口,并轻轻掩上了窗。
就在这时,良少的声音从下面传来,“魏枝。”他在前面冲着我直笑,叫道:“魏枝,下来吧,我带你到天帝城逛逛。”
我冲良少展颜一笑,换过一袭衣裳后,戴上纱帽跑到了他面前。
看着我跑来,良少上下打量一会,说道:“这样子不错,总算有了半分在魏国时的活泼劲了。”他上前牵着我的手,一边朝外走,一边笑道:“在我面前你也不用那么拘谨。你不知道吧?就在昨天,四皇子的人大言不惭时,天君放话了,他说,但凡他在一日,任何人都不得伤害利用于你,不光别的人不能,便是贵为帝子的四皇子,他的亲哥哥,也绝对不能!”过来一会,良少又说道:“历界帝子中,渡不过情劫的就必定不能成为天帝。依我看四皇子听到了天君的放话时,心里头一定是高兴的。”
第一百章 醉酒
良少说这话时,还朝我看了几眼。
我却仰着头,一边任他牵着我的手朝街上走去,一边专注地仰望着那一棵棵直达霄汉的帝树。
见我目光熠熠,一副对帝树无比的感兴趣的样子,良少笑道:“魏枝你这是怎么了?迷上这种树了?咱们这天界,除了帝树外,还有一种树那是银白如雪,直通霄汉,美得不行,有的比帝树还高呢。”
我连忙转过头来,好奇地问道:“那是什么树,它在哪里?”
良少说道:“那种树也叫梧桐树,不过特别美丽茂盛,我研究了一下,可能是它长在朝阳城的缘故,便不与凡树相类了。”
我听得双眼晶晶的,忍不住说道:“以后有了机会,我一定要去一次朝阳城,看一看这种梧桐树。”
这时,良少指着前方正位于帝树下的一个酒楼说道:“走,我带你去品一品天帝城的美酒。”
这家酒楼,也不知店家用了什么手段,其中一面完全是把帝树当墙,另外三面也是木质,树木古朴的纹路中,透着一种神秘生机。
我与良少坐到了二楼,我伏在窗口,好奇地看着下面来来往往的人流,说道:“这天帝城与别的城池,好似也没什么区别。”
良少哑然失笑,“都是在天帝治下,当然没什么区别。”他指着下面的人流,又道:“真要说特别,只能说能够进入天帝城的,不是有大背景便是有大本事,总之,这里哪怕是一个看起来普通的车夫,也绝对不好惹。”
他朝店小二叫道:“来一坛你们店里最好的醉如意,顺便把天帝城的三大灵果和七种灵食,一道上齐让我这位朋友品一品。”
“好嘞!”
在接过酒坛时,良少一边给我和他自己倒酒,一边说道:“这种醉如意最是奇妙,乃天帝城才有的奇酒之一。我这也是第二次来,第一次喝这酒时,我什么也顾不得了,从这窗子里一冲出去,便从东海遨游到了北海,可谓尝尽自在逍遥的诸般美妙。哈哈哈。不过这玩意什么都好,就是太贵了,要五块极品仙石一盅。魏枝,本少今天请你喝这酒,可是把储物袋都给掏空了的!”
我听了好奇,不由问道:“怎么这么贵?这酒有什么好?”
“它有什么好?”良少神秘的一笑,“其中的妙处,等你喝了自会知道了。”
我朝他扬了扬唇,一手接过醉如意,我并不好杯中物,便没有急着喝,而是不紧不慢地品起灵果灵食来。
还别说,这些灵果灵食一入口,我已体会到了飘飘欲仙的快乐了。这种到了极致的美味,我还是第一次吃,直有不输此生之感。
吃得半饱之际,良少把酒盅朝我晃了晃,道:“魏枝,喝!”
我冲他一笑,也拿起自己的那盅醉如意,慢慢品尝起来。
因为这些灵果灵食都是极致的美味,醉如意比起它们来,也就差相仿佛,我喝了几口没感觉到特别,便慢慢把一盅喝尽。
就在我把一盅醉如意喝完时,良少又给我斟了一盅,他还晃了晃酒坛,一脸肉痛地朝我说道:“没见过你这种牛嚼牡丹的,你可只有这一盅,剩下的都是我的!我的!”
看着良少抱着酒坛不放,我朝他咧了咧嘴,垂下眼眸端起手中的酒盅,慢慢的,慢慢地品尽。
这醉如意喝到第二盅,其中的美妙已渐渐呈现。这是一种完全新奇的,无法言喻的美味。就在我双眼发亮的一点一点抿下,歪着头细细寻味时,坐在对面的良少,这时脸色微微变了变。
他朝我看了一眼,急急忙忙地拿出一个符箓晃了晃,在那符箓的白光散放时,良少冲着符箓急急叫道:“快叫天君。”
不一会,符箓中传来了天君漠然的声音,“是良俊?什么事这么慌乱?”
良少也喝了不少醉如意,说话时舌头有点大,语气更是大赖赖得很,“炎越,魏枝在树帝酒楼,她有点不妙,呃,她在发光,不对,她身上有火焰的虚影浮现,也不对,总之现在魏枝很不对劲,啊啊啊,她连头发都向后飘起来了,还有她的衣裳,不对,我怎么觉得这么一会功夫,魏枝好似又漂亮了许多?”
他刚刚说到这里,天君微微提高的命令声便沉寒地传来,“说重点!魏枝现在怎么了?你带她在酒楼喝了什么?”
“也没有什么,就喝了两盅醉如意……”
天君听到这里,声音立马变得冰冷,他喝道:“谁让你带她去喝醉如意的?”
良少扯着嗓子,没有半点客气地嚷道:“我怎么知道她就这么喝不得?再说了姓炎的,我可也喝了不少,趁我现在还清醒,还能跟你说话,你赶紧地过来,不然我醉过去了做出什么事,你可别喊打喊杀的!”
这一次,良少的声音一落,天君马上沉声说道:“我马上过来!”
我这时有点醉了,天君和良少的话,我听了个一清二楚,也听得弯着唇直乐,只是他们具体说了什么话,我是一点也没有听进去。
这时的我,只是感觉到很舒服很放松,仿佛回到了娘胎时,也仿佛是初初与林炎越相遇时那般放松快乐。
我一快乐,便想跳舞,所以我站了起来,看到张着嘴叫嚷着什么的良少,我手中的帕子一甩,便干脆利落地封上了他的嘴,并顺便灵气化绳把他手脚缠了几道绑在了椅子上。
我有八百年的灵力,对付一个良少来说并不困难。一直到我把他和椅子绑成了一体,还给挂在了梁柱上,良少还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瞪着。
把良少摆好一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