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策- 第29部分

　　　　戚萧文立刻又递了一块湿帕子过去，又拿过水囊来，“喝一口水。”

　　　　刚刚她流了不少汗，现在应该口渴得厉害。

　　　　这一次，明湘并没有拒绝。她接过水囊，大口灌了半囊水下肚。抬起手轻轻试了试鼻尖，明湘好一会儿才觉得心头的翻涌着的那股恶心消失。

　　　　“顾家妹妹。”孙家七姑娘声音小小的。经过一番折腾，她的脸色就苍白了不少。

　　　　不过，孙家七姑娘也是个厉害的，即便被下重手划了两道口子，她也没有叫唤一声。单是这种忍耐力，明湘便觉得佩服。

　　　　“多谢顾家妹妹。”

　　　　明湘微微一笑，“不用谢我，还是感谢你家哥哥吧。”

　　　　若不是孙临安的承诺，她才懒得出手呢。

　　　　孙家七姑娘盯着明湘，脸色又变了变。

　　　　两人相看无言，太医正好赶了过来。

　　　　趁着太医检查，明湘悄悄往后退了几步，转身离开了。

　　　　此刻天色已经暗下来，篝火逐渐被升了起来。戚萧文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明湘走近的时候，他正拿着一条兔子腿在烤。

　　　　明湘悄悄坐在一边，盯着火堆发呆。

　　　　“你要逸然为你做什么？”沉默半晌，戚萧文率先开了口。

　　　　“暂时还没有想到。”明湘回过神来，继续盯着火堆，“多一个承诺总是好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需要他的帮忙了。”

　　　　戚萧文闷闷地皱了皱眉，“不需要。”

　　　　明湘一愣。

　　　　“我说，你不需要他的承诺。”戚萧文又说了一遍，“你不会落到非要他出手相助的地步。”

　　　　他也不会放任她落到那个地步。

　　　　“以后的事儿，谁能说得清楚？”明湘轻轻地笑了笑。

　　　　前世她以为嫁给林长卿，她的苦日子便已经到头了。然而谁知道呢，成亲之后不过是另外一段苦难的开始罢了。

　　　　只是以前她傻，好多事情她都被蒙在鼓里，还以为自己是幸福的。

　　　　想起那段回忆，明湘自嘲地笑了笑。

　　　　“我说不会就是不会。”十分讨厌明湘现在脸上那个飘忽的笑容，戚萧文又强调了一句。

　　　　明湘再没有说话。戚萧文说什么便是什么吧，这种事情争个高下也没有用。

　　　　两人均沉默下来。

　　　　良久，又是戚萧文率先开口，“你怎么会治蛇毒？”

　　　　她一个深闺女子，怎么会知道这种法子？还有之前，她在为他退高热的时候，也是这样。那法子十分奇怪，他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不过，却都是有效的。

　　　　明湘沉默半晌，才慢慢开口，“如果我说，是我亲身试验出来的，你信吗？”

　　　　戚萧文一噎，他看向明湘的眼光有些犹豫。

　　　　“骗你的，怎么会是我自己？”明湘摇摇头，笑出声来，“是听别人说的。”

　　　　戚萧文依然没有说话。刚刚明湘的表情有些奇怪，她也没有必要说谎。

　　　　也许她说的确实是真的。

　　　　可是，一个深闺女子，怎么会……

　　　　看着戚萧文眼中的光芒，明湘就有些自嘲。是呀，任谁都不会相信，她之所以会治蛇毒，凭的就是她自身。

　　　　齐氏视他们姐弟为眼中钉肉中刺，下面的人也不将他们放在眼里，吃食从来都是缺菜少汤的，到了冬天，有时更是连吃的都没有。

　　　　饿的极了，明湘便会四处寻蛇洞，捉蛇烤着吃。所以，她从小就不怕蛇。

　　　　府中最偏僻破败的院子，她都去过。哪里会有蛇，她一清二楚。

　　　　即便重生，那一段记忆，明湘依然深刻。

　　　　“你很好。”戚萧文动了动唇，最终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今儿他又看到了不同的她。敢徒手抓蛇，能治蛇毒。这样的她，他既欣赏又心疼。

　　　　“谢谢。”明湘对着他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来。

　　　　今儿回忆起了太多讨厌的记忆，明湘有些怏怏的。

　　　　她有些累了。　

第六十九章　情动

　　　　半夜的时候，明湘突然就睁开了眼睛。

　　　　嗓子火烧火燎的，她觉得干渴地厉害。

　　　　她掀被坐起，等眼睛适应了黑暗之后，这才慢慢走下床来。月光透过窗子撒在床前，银晃晃的。

　　　　直到灌下两杯茶水，明湘才觉得嗓子中舒坦多了。

　　　　锦绣和未央就睡在外间，绵长的呼吸声传进来，明湘就弯了弯嘴角。

　　　　她们最近也受累了。

　　　　那天烤肉之后，明湘还没有回到院子，便觉得头一阵阵发晕，眼皮更是沉重地怎么都张不开。明明她意识清醒，却偏偏口不能言手不能动。

　　　　锦绣和未央吓得半死，咬牙将她扶回屋子，又给她收拾了一番，这才转身去寻戚萧文。

　　　　迷迷糊糊的时候，好像还有太医来过，明湘只听到回报，说是开了一副祛火的药，便陷入了沉睡。

　　　　这两天，她药没有停过。眼睛却一直都张不开。

　　　　太医又来过几次，却依然什么问题都查不出来。

　　　　自然是查不出来的。她又没有病，只是中了迷香而已。

　　　　等迷香的效用过了，她便可以醒来了。

　　　　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直到刚刚，她才终于睁开了眼睛。

　　　　虽然一直都闭着眼睛，明湘却也并不是总在睡觉。趁着没人打扰的时候，明湘将重生以来发生的事情都理了个顺。想清楚了事情，明湘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斜倚在床头，望着窗外的月亮发呆。整个人十分放松。

　　　　记不清已经有多久没有这种感觉了，明湘深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心中再次清明起来。

　　　　不知坐了多久，窗外突然闪过一道黑影。

　　　　下一刻，屋子中便多了一个人。

　　　　“你醒了？”来人似乎也有些诧异，他望了有些紧张的明湘一眼，笑了笑，放柔了声音，“别怕，是我。”

　　　　明湘心中翻了个白眼。就是因为知道是他，才会紧张的啊。

　　　　大半夜的不睡觉，戚萧文跑到她的屋子里来做什么？听他的口气，好像也没有料到她会在这个时候醒来。

　　　　“身子好些了吗？”戚萧文仰头喝了一杯茶水，又扭头看向明湘，“可还是觉得困？”

　　　　最后那句话，不管怎么听，明湘都觉得戚萧文的声音中透着一股冷意。

　　　　心中一惊，明湘却只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她抬手揉了揉额头，有些苦恼地皱眉，“已经好多了，你怎么会来这里？”

　　　　他的屋子就在隔壁，大晚上的，也不至于跑错吧？

　　　　“你怎么会中了迷香的？”没有理会明湘的问题，戚萧文逼近明湘两步。

　　　　他果然察觉到了。

　　　　明湘心中一动，面上却露出愕然来，“我中了迷香？”

　　　　戚萧文眼中就闪过一丝冷意，他又走近两步，挑起明湘的下巴，直视她的眼睛，“别做戏了，你自己很清楚自己到底怎么了。怎么中的迷香？你明明就可以躲开！”

　　　　明湘垂下眼来。是啊，她明明就可以躲开。但是她却没有。

　　　　“被人当枪使的感觉一点儿也不好。”明湘深吸一口气，抬起眼眸，坚定地望着戚萧文，“我只是不想一直被推出去做挡箭牌而已。镇国公世子，请您高抬贵手，放过我吧。”

　　　　他的世界，太过遥远，她高攀不了，也不想高攀。

　　　　戚萧文脸色一冷，只觉得明湘的神色十分刺眼。抓着明湘下巴的手更加用力了，戚萧文冷笑，“把你当枪使？放过你？”

　　　　“顾明湘，你这辈子都别想。”

　　　　在看光了他，摸光了他，又亲过他之后，还想独善其身。根本不可能！

　　　　明湘的脸色也冷了下来，“世子爷若是缺少一个挡箭牌，只要招招手，立刻便有大群身份高贵的女人扑过来，您又何必非得将我推上风口浪尖？”她身份低微，那些公主们一个手指头就可以碾死她。

　　　　而那些身份高贵些的，在面对皇宫中的人也不会胆怯的闺秀们，不管是白家九姑娘，还是孙家七姑娘，只要戚萧文一个眼神，她们便会立刻扑过来。

　　　　孙家七姑娘不正是觉得她碍眼，才给她下迷药的么？

　　　　最后那复杂的眼神，不是因为明湘救了她，而是在疑惑，为什么明湘中了迷香，过了那么久，却还没有当众失态。

　　　　明湘不是没有注意，孙家七姑娘手中的小动作。只是，那种程度的迷香，若不是她故意，根本连这点儿症状都不会有。

　　　　戚萧文显然也是察觉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质问她。

　　　　“谁说你是挡箭牌了？”看着明湘有些痛苦地皱眉，他不自觉就移开了禁锢着明湘下巴的手，“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明明就是聪明人，却总是在些小事上犯傻。

　　　　她哪只眼睛瞧出他是将她当做挡箭牌了？

　　　　戚萧文怒极反笑，正准备说话，眼神却变了变，他快步欺身上前，一把捂住明湘的嘴，揽着她的腰，倒了下去。

　　　　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仿佛已经演练过无数遍。

　　　　即便身下有褥子，倒下去并没有痛感，明湘却依然忍不住小小地惊呼了一声。“唔！”

　　　　腰间，戚萧文的体温隔着衣裳传过来，有些灼人。明湘瞬时瞪大了眼睛。

　　　　心跳蓦然加快，她挣扎了两下，却被戚萧文箍得更紧。

　　　　“别动。”耳边传来一阵濡湿，却是戚萧文正凑近她的耳朵悄声说着话。

　　　　明湘满脸通红。

　　　　被一股陌生的男性气息包围，明湘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静谧的夜色中，她听到了自己重重的心跳声……以及脚步声？

　　　　心中一惊，所有暧昧的心绪顿时消散，明湘理了理心情，认真侧耳倾听起来。

　　　　声音是从隔壁传来的。

　　　　也就是戚萧文的屋子。

　　　　脚步声时隐时现的，像是女子小心地在房间里摸索。

　　　　又瞅了一眼身边的戚萧文，明湘心中顿时明了。

　　　　怪不得大半夜的要跑出来，原来是为了躲开美人的夜袭啊？

　　　　望着明湘流转的目光，戚萧文只觉得喉咙一紧，眸色就暗了暗。“别乱动。”

　　　　这一次，戚萧文的声音更加低哑。

　　　　这种声音，明湘一点儿都不陌生。前世的时候，她曾经无数次听见林长卿对自家姐姐那样说话。当时她以为不过是玩闹，却在亲眼撞见他们苟且的时候，蓦然明了。

　　　　这种声音，分明是一个男人对女人动情的声音。　

第七十章　开场

　　　　只是，戚萧文怎么会对她……

　　　　明湘心中大惊。却又忍不住安慰自己。

　　　　大概是天色太暗，她听错了。对，一定是她的错觉。好歹她也是个美人，戚萧文正是气血方刚的年纪，现在又是大半夜……

　　　　美人儿在怀，要是戚萧文无动于衷，那可是会碎了一众闺秀的芳心的。

　　　　然而，明湘到底有些不放心，她戳了戳戚萧文的胳膊，“喂，你不会是中了春药吧？若真中了，早点说出来，我可以帮你解开的。”

　　　　千万不要一个把持不住，错伤了她。

　　　　“哦，你还会解春药？这又是怎么学来的？还是自己亲身经历？”戚萧文的声音近在咫尺，暖暖地吹拂着她的耳朵，明湘只觉得别扭。

　　　　“这个不是，不是。”她干笑两声，转移了话题。

　　　　戚萧文还能保持住清醒，看来，应该没有多大的事儿。至少暂时，她还是安全的。

　　　　这样想着，明湘就安静下来。她仔细听了听隔壁的动静。不过，对方的脚步实在太轻，她又是个没有功夫的，根本就听不见太多声音。

　　　　“也不知道那人究竟在干嘛……”明湘叹了一口气，小声嘀咕了一句。

　　　　她现在太无聊，心中的好奇达到了顶点。

　　　　戚萧文蓦然无语了半晌，这才悄声说道，“……她现在已经走到了床前。”

　　　　眼神一亮，明湘突然想起来，身边的戚萧文可是身怀功夫的。

　　　　也就是说，戚萧文可以听清隔壁的动静。

　　　　“现在呢，现在呢？”又等了一会儿，明湘就用手戳了戳戚萧文的胳膊，催促道，“她现在呢？爬上床了吗？”

　　　　戚萧文瞪了语气有些过分欢快的明湘一眼。她当他是什么？传声筒吗？

　　　　然而，他到底是败在明湘那双闪亮的眸子下。

　　　　罢了，就当逗她开心了。这几天，除开迷香的影响，她确实兴致不大高。

　　　　至于迷香的事情，以后再和她算账。

　　　　戚萧文想了一会儿，也不介意自己是否被明湘当成传声筒了。“爬上了。”

　　　　听见回答，明湘的神情就更加兴奋了。她还以为那些姑娘就这样放弃了呢，没有想到，竟然会选在今夜。

　　　　也是，狩猎马上就要结束了。若是再不行动，今年可就没有机会了。

　　　　明湘笑眯了眼。她今儿醒来的还真是时候，倒是给她瞧到一出好戏。

　　　　“你能听出那个是谁吗？”明湘小声问道。

　　　　是白家九姑娘，还是孙家七姑娘？

　　　　戚萧文有些不以为然。在他看来，那都是一群虚荣的女人，哪个都一样。

　　　　心中这样想，戚萧文却到底没有让明湘失望，“听脚步声，是那个白家的。”

　　　　原来是白家九姑娘。明湘有些了然地点头。孙家七姑娘到底谨慎些。

　　　　不过，白家九姑娘大概也是受了孙家七姑娘指使。反正那小丫头被人当枪使，也不是第一次了。

　　　　只是，白家九姑娘一个只会些花拳绣腿的娇娇女，怎么能够顺利摸进他的院子？秦昭呢？

　　　　明湘怀疑地挑了挑眉，眼睛看向戚萧文，“你是故意的吧？”

　　　　若是他真的不愿意，白家九姑娘怎么能进来？放了美人进屋，自己却跑出来，难道……

　　　　“床上是谁？”

　　　　戚萧文眼里就闪过一丝笑意，倒也没有隐瞒明湘，“是我一个适龄的手下。”

　　　　那个手下也到了该婚配的时候了。

　　　　明湘就有些不可思议，“所以你就让那个属下上了？若是人家不喜欢呢？白家九姑娘那样的性子，他吃得消吗？”

　　　　“我有不少属下都该婚配了。”戚萧文点到即止。

　　　　也就是，这个属下是他精心挑选出来的。白家九姑娘事后就是再想折腾，也没有法子翻出天去。

　　　　明湘转了转眼睛，十分肯定地下了结论，“你是故意的。”

　　　　轻笑两声，戚萧文并不否认，“不过，你真以为只凭我的默许，白家那个就能安全摸进我的屋子么？”

　　　　明湘心中一惊。

　　　　白家九姑娘身后还有其他人！

　　　　这倒是可以解释，为什么戚萧文要大半夜地跑出来了。

　　　　不过，既然他这样忌讳白家九姑娘身后的那个人，又何必要这样做？到了要收场的时候，他要如何？

　　　　明湘想着，思绪就有些混乱。她好像又窥到了什么不该知道的秘密……

　　　　“明儿早上，还有一场好戏。”戚萧文抬手拨开明湘耳边碎发，轻声道，“你身子才好，再睡一会儿吧。”

　　　　明湘就有些不乐意。“可是……”

　　　　隔壁正好传来了男子的低吼和女子的娇吟，木床的“咯吱”声在夜色中尤为明显。

　　　　明湘忍不住咋舌，“还真是激烈。”

　　　　“再睡会儿吧，明儿个好戏开场，我再唤你起床。”戚萧文没好气地拍了拍明湘的腰，随即又放轻了手劲，一下一下轻轻拍着明湘的胳膊。

　　　　慢慢地，睡意再次降临，明湘小小地打了一个呵欠，合眼沉入梦乡。

　　　　第二天清晨，明湘是被一阵尖叫声给惊醒的。

　　　　尖叫声太过凄厉，明湘忍不住抖了抖，顿时睡意全无。

　　　　而隔壁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