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策- 第26部分

　　　　这样貌，这姿态，果然是一位让人挑不出毛病的大家闺秀。也难怪这位孙家七姑娘一来，娘子军们便没了气焰，再不暗中动手动脚。连最骄纵的白家九姑娘也老实了下来。

　　　　所谓人比人气死人。

　　　　明湘眨了眨眼睛。传言一般都不是真实情况，不知道这位孙家七姑娘是不是也是个名不副实的。

　　　　不过，孙家七姑娘若真如同传言那般规矩，应该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进到她的院子来吧？

　　　　更何况，真正的大家闺秀，会到狩猎场来吗？

　　　　她轻轻笑了一声。

　　　　白家九姑娘刚刚委屈的眼神，她不是没有看到。只怕白家九姑娘和这位孙家七姑娘之间还有什么秘密。

　　　　不过，不管是什么秘密，若是想要从她这儿全身而退，却是不可能的。她可没有善良到被人欺负也不还手。

　　　　“怎么这么多人？”戚萧文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了过来。

　　　　明湘朝他望去，就见戚萧文正皱着眉头站在那儿。两人眼睛对上，戚萧文就露出一抹笑容来，“过来，我带你去周围转转。”

　　　　明湘只觉得周围的眼光，一下子便都聚集到自己的身上来了。不过，她此刻确实不大想待在这群娘子军中，明湘朝着孙家七姑娘歉意地笑了笑。

　　　　孙家七姑娘先是一愣，随即便笑笑，“对了，瞧我，都忘了要带你四处转转了。”这样说着，孙家七姑娘就看了戚萧文一眼，“若是世子不介意的话，小女倒是可以带着顾家姑娘到处转转。都是女子，我们之间有些事情说起来倒也方便。”

　　　　戚萧文面色不变，声音冷淡，“不必了，我带着她就好。”

　　　　孙家七姑娘眼中光芒几变，却是温柔地笑着，“既然这样，那我们便也不在这里讨人嫌了。”

　　　　她招呼着娘子军们退下，又拍了拍明湘的手，“顾家五姑娘若是有什么不便，也可以差人去寻我，我就住在这儿附近。”

　　　　交代了一句，这才慢慢退下。

　　　　明湘就看到，那位孙家七姑娘在经过戚萧文的时候，脚步刻意放慢了不少，似乎在期待些什么。

　　　　“看什么呢？”戚萧文走了过来，看了明湘一眼，“不喜欢她们，直接打发了就是，干嘛委屈自己和她们待那么久？”

　　　　明湘就看了一眼门口明显放松下来的锦绣。

　　　　这个丫头，竟然跑到隔壁去寻求帮助了。她就说戚萧文怎么这么巧过来。

　　　　然而明湘这一次却是想错了。她还没有来得及缓上一口气，便眼睁睁地看着戚萧文从自己的手中抽走了茶盏，“走吧。”

　　　　“去哪儿？”明湘有些反应不过来。

　　　　“不是说了吗，出去转转啊。”戚萧文说着，又叮嘱了一句，“快点。”

　　　　竟然是说真的！

　　　　明湘晕乎乎地跟着戚萧文走出院子，才几步，便看见一位翩翩公子。

　　　　公子见到他们，未语先笑，“致远，我等你好久了。”

　　　　看见男子，戚萧文也弯了一下嘴角，“逸然。”

　　　　明湘跟在戚萧文身后，垂着头没有说话，心中却有些奇怪。那位公子看见戚萧文，叫的是“致远”，难道……

　　　　“致远是我的字。”戚萧文扭头朝着明湘解释了一句，又指指那位白衣公子，“他是左丞相的小儿子，孙临安，字逸然。”

　　　　明湘朝着孙临安福了福身，心中顿时明了。

　　　　原来，这就是那位名满京城大家闺秀孙家七姑娘的小哥哥。说起来，这位孙公子也是才华满腹的，京城中喜欢他的闺秀并不在少数。

　　　　温润如玉，这是孙临安给人的第一感觉。明明只是一袭简单的白衣，却硬是让他穿出飘逸的味道来。好似随时都会羽化而去。也不知道如水温柔的他是如何与脾气如火的戚萧文成为朋友的。

　　　　明湘垂下眼来。

　　　　突然瞧见好友身边多出一位大姑娘，孙临安微微一愣，随即微笑着反应过来，“这位便是顾家五姑娘吧？”

　　　　最近确实听到一些风声，没有想到，一向不近女色的戚萧文倒真将人带在了身边。

　　　　这样想着，孙临安忍不住就仔细打量了明湘一番。

　　　　边角处有银丝勾勒的山青色衫子，下着澹澹色百蝶穿花长裙，腰间系着月华色宽腰带，上面一点儿坠饰都没有。孙临安心中不禁赞叹，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能够将如此清淡的颜色穿出风流味道来的。

　　　　单就相貌而言，这位顾家五姑娘的确是出色的。现下她静静地站在一边，微垂的脖子弯出漂亮的弧度，肌肤细腻如瓷……仅仅只是站在那儿，让人见了便觉得心情飞扬。

　　　　但是这些年来，比这位顾五姑娘颜色更胜的不是没有出现过，但是致远却从来都没有正眼看过。这一次……

　　　　难道，这位姑娘还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不成？

　　　　“孙公子？”明湘往边上走了一步，躲过孙临安太过探究的眼神。

　　　　戚萧文就皱了皱眉，清咳一声，“明湘第一次过来，我要带着她四处走走。你在这里等我，可是有事？”

　　　　孙临安收回眼神，看了一眼面色不渝的戚萧文一眼，忍不住笑出声来，“往年不都是先见上一面的么？今儿听说你在这里住下，我便先过来了。”这样说着，又看了一眼脸色微微有些尴尬的明湘一眼，“既然致远有事，那逸然就不打扰了。明日猎场，我们再一见高下。”　

第六十二章　露面

　　　　察觉到孙临安揶揄的目光，明湘心中暗恼。

　　　　是了，他可是那位孙家七姑娘的哥哥，她刚刚怎么会傻乎乎地认为这位温润如玉的？

　　　　他那张脸真是欺骗世人！

　　　　明湘愤愤地想着，头微微偏了偏，躲开了孙临安的目光。

　　　　戚萧文瞅了不太自在的明湘一眼，这才看向孙临安，“自然，过去这些年你从来都没有赢过我一次。今年我还等着看你翻盘。”

　　　　一本正经地说出气死人的话，这样的事儿，还真只有戚萧文做的出来。

　　　　明湘心中微微一笑。

　　　　然而孙临安却满脸平静，“嗯，今年我花在射骑上的时间又多了不少，结果应该会比去年好。”

　　　　明湘就有些不可思议地看了两人一眼，到底什么都没有说。

　　　　或许这就是他们之间特有的相处齐式吧？两个人关系倒是极好的。

　　　　说了几句，孙临安就告辞而去，戚萧文果然如同他说的，带着明湘将附近整个逛了一遍。

　　　　临到分别的时候，戚萧文叫住了明湘，“以后若是觉得麻烦，直接让你侍女过来说一声，我去赶走她们。”

　　　　明湘一愣，脸上慢慢浮现起笑容，“嗯。”

　　　　戚萧文是真的为她好，她当然应该心怀感激。

　　　　“明天记得早点起。”戚萧文又说了一句，转身进去了。

　　　　一夜无话，清晨醒来的时候，明湘盯着上好的青缎帐顶看了半天，仍然有些回不过神来。

　　　　她竟然真的来了围猎场了。

　　　　一想到昨儿个特意过来耀武扬威的姑娘们，明湘便有些头疼。

　　　　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府中那些个蠢蠢欲动的，她都还没有摆平，偏偏外面的又来了不少。她是点心吗，一个两个地都围过来？

　　　　过了一会儿，锦绣轻轻走过来，见明湘睁开眼睛发呆，忍不住劝道，“姑娘，天色还早，不如，再睡一会儿？”

　　　　明湘摇了摇头，又想起戚萧文昨天的最后一句话，揉着额头坐起身来，“算了。”

　　　　才梳洗好，秦昭便出现在院子中，说是主子已经等着她一道儿用膳了。

　　　　“一道儿？”明湘脸上不知到底是什么表情，“不用了吧。”

　　　　昨儿已经够混乱了，若是让那群娘子军再知道这些，又会闹得不可开交了。她虽然不会怕她们，但是总是被一群人围着，还总说些不阴不阳的话，很麻烦啊。

　　　　秦昭却是一板一眼地回道，“回五姑娘的话，主子已经吩咐宫女将您的份例送到院子了。”

　　　　这便是说，若是她不过去，今儿早晨便没有吃的么？

　　　　明湘觉得眉心隐隐作痛，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带了锦绣跟着秦昭去了戚萧文的院子。

　　　　好在，用膳期间，戚萧文并没有做什么。反而是明湘，脑中想着娘子军的事儿，忍不住就多看了戚萧文几眼。

　　　　皮相自然是不用说的。镇国公世子的俊逸闻名整个京城。除开皮相和身份，戚萧文的气质也有些勾人。虽然总是冷冷的，然而那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温柔，却足以让那群娘子军心甘情愿如同飞蛾扑火。

　　　　又是一个欺骗世人的！

　　　　怪不得能和孙临安成为朋友。

　　　　明湘想着，愤愤地咬着手里的包子，心中忍不住哀叹。

　　　　她到底为什么要被卷进来啊？

　　　　用完膳，戚萧文就看了明湘一眼，“你就打算穿这身过去？”

　　　　明湘顺着戚萧文的目光，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裳，却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妥。

　　　　“我让你带的骑装呢？”戚萧文也不废话，直接问了一句。

　　　　她又不骑马，穿什么骑装？明湘撇了撇嘴，心中颇有些不以为然。

　　　　锦绣的反应却是极快，“都带来了，在包袱中。”

　　　　“换一身。”

　　　　锦绣应了一声，先退了下去。

　　　　明湘倒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和他争执，她站起身来，也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

　　　　很快，她便焕然一新。只是，换了骑装，明湘反而觉得有些不自在了。

　　　　和平日穿的宽敞衣衫不同，骑装更加贴身，下面更是只有紧紧绑住小腿的裤子。明湘觉得，好像什么都没有穿一样。

　　　　锦绣眼中就露出惊艳来，“怪不得昨儿那些姑娘都喜欢穿骑装。”

　　　　原来骑装真的可以让姑娘们显得更加娇俏。

　　　　“就你贫嘴。”明湘的脸忍不住红了红。扭捏半天，她到底穿着骑装走了出去。

　　　　今儿她穿的骑装是翠绿色的，整个人清新地如同才冒头的小荷。

　　　　戚萧文的眼神一亮。明明只是最简单的骑装，料子也只是一般，偏偏穿在她身上却觉得华丽无比。

　　　　看着脸上带了些羞怯的明湘，戚萧文就忍不住勾了勾嘴角。然而，他很快就将笑容敛了去，只是眼神温柔了许多。等明湘走近，他便站起身来，“准备好了就走吧。”

　　　　两人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场中已经有很多人了。明湘只听得周围一阵惊呼。她脚下一顿，四处看了看，却见周围少年的眼光都定在她的身上。

　　　　这是怎么回事？

　　　　明湘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自己，悄悄靠近了戚萧文，压低声音，“我可是有什么不妥？”

　　　　戚萧文往明湘跟前走了一步，将她挡在自己的身后，同时一声冷哼。周围的视线立刻就少了很多。然而，却仍有不管不顾，只盯着她看的。

　　　　私语声渐渐大了起来。明湘就听到断断续续的声音，“……那个是谁？怎么从来没有见过，模样真好。”

　　　　“……听说是顾家五姑娘，前儿个她不是也去了赏花宴么？”

　　　　“之前怎么也没有听说过，和她一比，那什么京城第一闺秀可就差的太远了。”

　　　　“你小点儿声，没有瞧见世子爷么？还要不要小命了？”

　　　　“啧，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那个顾家姑娘身份也不高吧？若是抬回去做一房小妾……”

　　　　……

　　　　诸如此类的话语，不绝于耳。

　　　　戚萧文冷冷地扫视周围一圈。那些少年们，终于安静了下来，纷纷转头，再不敢盯着明湘。

　　　　不过，却仍有闪闪烁烁的目光，似是不经意间投过来。

　　　　孙家兄妹也早早就到了。见到明湘和戚萧文，孙家七姑娘就笑道，“顾家妹妹果然天生丽质，穿什么都好看。”　

第六十三章　挑拨

　　　　“虽然人靠衣装马靠鞍，但没有那个底子，再好的衣裳也穿不出来。”孙家七姑娘笑着打量了明湘半晌，点点头道，“凭着顾家妹妹的模样，只怕披着一个麻袋，也是好的。”

　　　　刚刚那群少年的反应，她可都看在眼里。

　　　　听了孙家七姑娘对她的称呼，明湘心中一动。顾家……妹妹。

　　　　她们昨天才见的面吧？孙家七姑娘还真是……

　　　　算起来，她们说过的话，一只手就可以数出来。

　　　　“孙家七姑娘。”明湘脸色平静，朝着孙家七姑娘点了点头。

　　　　那边，戚萧文和孙临安也打过招呼了。

　　　　“待会儿我要下场狩猎，你喜欢什么？”回过身，戚萧文突然就问了一句。

　　　　孙临安笑道，“姑娘们一般都喜欢兔子之类的小东西，致远这样问，难道是只准备打这些小东西？这样，你可就不一定能赢过我了。”

　　　　孙家七姑娘的眼神闪了闪，强自笑道，“世子爷对顾家妹妹真是没的说。”

　　　　明湘心中却是哀叹。哪里就有他们想的这样风花雪月了？戚萧文根本就是惦记着晚上烤肉的事情！

　　　　“鹿……吧？”明湘抽了抽嘴角，说的并不确定。

　　　　她并不挑食，不管什么，只要能下咽，她都能吃下去。毕竟，直到最近，她在顾府中的伙食才逐渐改善。以前没的吃的时候，哪里能容她挑挑拣拣。

　　　　不过，说鹿的话，戚萧文应该不会吃亏吧？毕竟鹿也算是大猎物了。

　　　　周围的少年们，虽然不敢再直接盯着明湘看，却也随时注意着明湘的动向。闻言，就有少年倒吸一口凉气。

　　　　鹿……那可是古代君王的象征呢。这位顾家姑娘口气也太大了些，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熊掌才最好呢，孙七姐姐，你说是不是？”白家九姑娘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眼神不屑，“顾家五姑娘只怕还没有见过吧？”她远远地就看到了一身骑装的明湘，又听见戚萧文那样的问话，心中妒火直烧。

　　　　不过小门小户的野丫头，又穷酸得紧，凭什么什么好事都让她占了？

　　　　明湘只当没有听出白家九姑娘话中的讽刺，微笑着点了点头，“嗯，见过倒是见过，却还从来没有试过熊掌，如果有机会，能尝尝自然也不错。”

　　　　戚萧文深深看了明湘一眼，应了一声，“你就在这儿待着，我之后再过来寻你。”这样说着，又加了一句，“不许乱跑。”

　　　　明湘就感到到，投到自己身上的视线一下子就凶狠了起来。

　　　　她心中叹了一口气，却脸带微笑，温顺地应了下来，“知道了。”

　　　　白家九姑娘恨恨地跺了跺脚，满脸不甘心。孙家七姑娘虽然笑着，眼中的情绪却也耐人寻味。

　　　　明湘扫了众人一眼，慢慢垂下眼睑来。

　　　　这下，只怕又要生事端了。

　　　　果然，戚萧文还没有走远呢，讽刺便开始了。

　　　　“乌鸦永远只能是乌鸦，就算飞上了枝头，也变不成戚凰。”白家九姑娘冷哼一声，“只是和你待在一块儿，我都嫌恶心得慌。”

　　　　这样说着，白家九姑娘甩袖率先离开。

　　　　娘子军们纷纷跟上。

　　　　等白家九姑娘和娘子军都离开了，孙家七姑娘才面露担心地看了明湘一眼，“顾家妹妹不要放在心上，白家九姑娘今儿大概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便能乱咬人了？孙家七姑娘这个借口找的还真烂。

　　　　“可能是明湘不合白家九姑娘的眼缘吧？倒是委屈了白家九姑娘。难为她还要和我在同一个地方待上好几天。”

　　　　看着明湘平静的面容，孙家七姑娘眼神一闪，咬了咬唇犹豫着说道，“顾家妹妹，我倒是听白家九姑娘说过……”

　　　　她说着，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明湘的神色。

　　　　白家九姑娘说过什么关她什么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