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她刚刚制好的那块香料，带了些迷幻的效果。意志不坚定的人闻了，只会将自己内心深处的东西扩大数倍说出来。
正是因为顾明兰一直缠着她不放，才会中招。倒也算是给她做了一件好事。看来，她的记忆倒是没有出错。那么，她所记着的那些齐子，应该都没有什么问题才是。
不过，明湘倒是没有想到，顾明兰的心中竟是那番想法。果然是个没用的。也只会耍耍嘴皮子罢了。倒是那位大姑娘。照理说，她也应该中招了才是，却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到底是她本性善良，还是城府太深，意志太过坚定呢？
明湘把玩着手中的香料，眼神变了几变。又看了手中刚刚成形的香料一眼，明湘碾了碾手指，起身开始收拾起书桌来。
没一会儿，院子中便传来了兰芷的笑声，“五姑娘，五姑娘在吗？”
明湘微微皱眉，刚准备应声，却听见锦绣的声音，“兰芷姐姐，快进来。我们姑娘正在屋子里呢。”
“五姑娘可是在歇息？”兰芷闻言，声音便压低了一些，脸上露出一些难色来，“这时候也太不凑巧了。”
锦绣张了张嘴，“姑娘没……”
“老太太惦记着五姑娘……”没有等锦绣说完，兰芷便截住了她的话头，“这么多天不见了，老太太心里念得慌。”
明湘心中一动。又想了想刚刚明兰和清柔说的话，心中便有些了然。
这老太太，也有些太着急了。
这样想着，明湘扬声唤道，“锦绣。”
锦绣连忙向未央告了一声罪，撩起帘子走了进来。“姑娘。”
“让兰芷进来吧。”
锦绣立即又走了出去。
兰芷很快进了屋子，“吵醒五姑娘了。”她歉意地笑了笑，“只是老太太那儿催得急……”
明湘点了点头，只是微笑不语。
兰芷脸上的歉意更深。
收拾了一番，明湘便跟着兰芷朝老太太的院子走去。
这一次，还没有等明湘行礼，老太太就朝着她招了招手，“五丫头，来，坐到我身边来。”
明湘一愣，倒也没有犹豫，缓缓坐到了老太太身边。
“这些年也难为你这丫头了。年纪小小，却受了那么多委屈。你爹也忙，难得来看你……”老太太说着就叹了一口气，“若是你心中有怨，也是应该的。”
“我身为你们祖母，年纪却大了，也懒得管事，倒是忽略了你们姐弟良多。”
“老太太说哪儿的话。您和母亲待我们姐弟都是极好的。平日里也没有短我们吃的穿的。倒是我们姐弟，以前年纪小，也给您惹了不少麻烦。”明湘说着，脸上慢慢都是羞怯，“您和母亲才是最辛苦的。”
老太太提情，明湘便也用情来说理。
老太太闻言，心中倒是更加歉疚了，她拍了拍明湘的手背，“我虽然年纪大了，却也耳不聋眼不花。”
明湘低下头，没有接话。她有些拿不准老太太到底想要说什么。
半晌，老太太话头就是一转，“今儿早上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三姐姐也太过分了些。这么多年，她的规矩真是越学越回去了！”
明湘轻轻笑起来，“三姐姐是有口无心。”
“有口无心？哼，我看她是没脑子。”老太太冷哼一声，“瞧瞧今儿早上她的样子，哪里像一个大家闺秀了？真是丢我们顾家的脸！”
这样说着，老太太就看向明湘的眼，“我已经下令将她禁足，并罚她抄《女戒》三遍了。你觉着，这样可好？”
什么时候老太太做决定还要过问她的意见了？明湘心下更是不安。
那个戚萧文，到底给老太太说了什么？！
“老太太英明。”明湘对这些倒是无所谓。反正那顾清柔也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
又瞧了明湘半晌，见她是真的无所谓，老太太这才点了点头，“既然你也同意，那便这样办吧。先给她一个教训，若是以后再犯……”
老太太的话没有说完，意思却很明显。
明湘勾了勾嘴角。
“……明湘啊。”沉默一会儿，老太太再次开口，“你怎么认识镇国公世子的？”
明湘心中一动，忍不住皱眉。又是戚萧文？！
“之前在赏花宴上，远远见过几面。”明湘还是那套说辞，“也没有说过几句话。”
老太太明显不信。
“上次委屈你了。”以为明湘还在介意被禁足的事情，老太太难得地主动低下头来，“那件事情我已经派人打听清楚了，都是小孩子们胡闹，乱说一气。”
这样说着，老太太脸上就带了明显的怒气，“那个林府公子也真是的，竟然想将脏水往我们顾府姑娘身上泼。还有六丫头，也是个愚笨的。只会跟着瞎起哄。”
明湘冷笑。这个时候才这样说，老太太的算盘打得还真是精细。
“六妹妹年纪小，当时情况也有些混乱，她也不在我身边，误会了也是难怪。”
老太太脸色便有些僵硬。
明湘这是话中有话？算起来六丫头的年岁也不小了。她不过比明湘小了几个月而已，再说年纪小，只怕……
第五十二章 教训
老太太探究地看了明湘半晌，在她脸上没有发现一点儿别样情绪。
经受了那么大的委屈，这丫头当真一点儿怨气都没有？还是她别有打算？
老太太沉吟了一会儿。
原本那件事被提出来，她也是有些相信六丫头的话的。无风不起浪，而且事情又关系着顾府姑娘们的名声，虽然明湘有刘府的姑娘和公子们作证，她还是有些怀疑。毕竟其他姑娘们都说，当时林公子扯着明湘的袖子，两人拉拉扯扯的，很多人都瞧见了。
听说刘府大姑娘欢喜极了明湘，若是向她问起这件事情，只怕她会毫不犹豫向着明湘。刘府两位公子又是个宠妹妹的，自然是大姑娘如何说，他们便如何认了。这样想来，刘府人说的话，倒是不可信。
怀着这样的想法，她为了保险，便仍然是默许了明湘的禁足。
她想着，先让明湘在屋子中待几天，让她好看看京城中的形势。若是真有那不利的消息传出来，便将明湘送走，反正顾府在乡下也有不少庄子。过个几年，等风头过了，再接回来也是一样的。若是没有事儿，便寻个由头将明湘给放出来。
然而不过两天，不仅京城中没有传出什么好的流言来，那位性子让人捉摸不透的镇国公世子，更是在这个时候来了帖子。
帖子上说，钦慕顾府五姑娘的才华，邀请她过些日子一道儿去狩猎。
狩猎这件事情，老太太也是知道的。恐怕这次去的，都是皇亲国戚吧？她倒是没有听说，还有她们这样人家的闺女能够去的。
老太太心思活泛起来。
就怕明湘心中还堵着气儿，去了也不舒坦，反而冲撞了贵人。
这样想着，她就看了面色平静的明湘一眼，“六丫头也只比你小一些罢了，哪里就年岁小了？我看她也是个没有规矩的。改明儿我再找两个教养嬷嬷来，好好教教她。都快说亲了，还那么咋咋呼呼的，整天没个正形儿。”
“还有那三丫头！回头我让你母亲好好教导教导。成天就知道瞎起哄，目无尊长的，真是不知所谓！”
听老太太这样说，明湘心中忍不住皱眉。
老太太这样子，是打定主意要让她舒坦了？戚萧文到底做了什么？
明湘心中好奇，然而话却不能说破。她抬头看了一眼老太太，脸上就露出些笑容来，“六妹妹性子率直，倒是天真可爱。还有三姐姐，今儿个恐怕是中了邪，老太太也不用逼得太紧。”
瞧着明湘露出笑容来，老太太就松了一口气。她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衣襟中的请帖，终于开始了正题。
“明湘，你还没有告诉祖母，你是如何认识镇国公世子的呢。”
“回老太太的话，明湘真的不认识世子殿下。”闻言，明湘似乎被吓到了，脸色一白使劲摇着头。
老太太心中皱眉，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到底将已经冲到喉咙口的话重新咽了下去。
“哦？不认识？”老太太眼神闪了闪，却也没有再追问，“世子邀请你过几天去参加狩猎呢。”
戚萧文打的原来是这个主意，明湘心头一动。
狩猎？皇家狩猎？
他居然让她去狩猎？
明湘一阵苦笑。她一个养在深闺中的女子，既不会骑马又不会射箭，去狩什么猎？再说了，她根本连骑射的衣裳都没有。他这是想看她出丑吧？还是因为觉得她上次太过不识抬举，所以才故意弄出这次的事情来？
然而，请帖却是送到老太太手里的。瞧着老太太这架势，就算她想回绝，只怕也不成了。
这样想着，明湘尝试着开口，“老太太，明湘不会……”
“哪家姑娘就会了？你不会，那些娇娇女们更是不会。”老太太摆了摆手，“虽然说是狩猎，却也和踏青一般，只是出去散散心罢了。趁着年轻，多出去走走也好。免得真到了我这把岁数的时候，想出去也走不动了。”
果然，老太太根本就没有给她拒绝的权利。
明湘垂下眼睑来。“老太太老当益壮，哪里就走不动了。”
老太太见她依然兴致不高，以为她只是在担心狩猎的问题，又拍了拍她的手，笑道，“你放心吧，世子殿下既然邀请了你，自然不会看着你当众没脸。”
这也是世子殿下在请帖中提到的。
正是有了世子的承诺，老太太才这样坚持。
没有想到，这个一直以来都默默无闻的五丫头，倒是能吸引贵人。先是刘家，现在竟然又被镇国公世子看上。镇国公世子虽然已经到了婚配的年纪，却从来没有传出过青睐过哪家姑娘的消息。
老太太想了想，心中就十分满意。到底是她顾家的姑娘，也是招人疼的。
“你准备准备，过几天就带着锦绣和未央出去吧。”老太太一锤定音。
明湘倒也没有反对。反正老太太认定了的事情，她就是不答应，也无济于事。
倒是那戚萧文……
看来，他果然是要和她过不去了。
明湘叹了一口气。这位镇国公世子还真是擅长抓住人的软肋。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她倒是要看看，戚萧文这次到底想要让她做什么。
明湘点了点头，到底应下了。
与此同时，戚萧文那边也得到了消息。
“主子，顾家五姑娘答应了。”秦昭垂着头恭敬地站在一边，小声禀告着刚刚收到的消息。
“知道了。”戚萧文点点头，嘴角勾起一朵笑容来。
他就知道，从顾家老太太那儿下手，她就是不想去也不得不去。
抬手抚上自己的唇，戚萧文依然能感觉到那种香软。他不禁想起明湘当时震惊的样子。
一双杏眼睁得大大的，满脸通红，终于露出了些小姑娘的娇羞。
亲了看了摸了，毁了他的清白之后就想跑，她想得倒是美。
戚萧文垂着眼，低低笑出声来。
秦昭站在一边，闻言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被主子看上，那位顾五姑娘真是可怜。
第五十三章 父亲
顾府中的人消息一向灵通，特别是有关明湘的事情。老太太早上才见明湘，到了下午，不过两个时辰，明湘过几天又要出府的消息，便阖府皆知。
短短一炷香的功夫，明湘院子门前来来回回已经过了好几拨的人了。
“五妹妹，你这院子还真是热闹。”帘子被撩起，宁华皱眉走了进来，“她们在做什么？”
“我哪儿知道？”明湘放下手中的书，站起来迎了几步，“宁哥哥今儿怎么过来了？永哥哥呢？”
“永华还有些事儿，今儿只怕不能过来了。”宁华皱了皱眉头，“你有话要和他说？不如我带给他吧。他今儿有约，大概晚上才能回来。”
果然如同五丫头所说，昨儿那两个学子，倒不一般，为人谈吐都十分合他们的口味。一番试探下来，他和永华再生不出轻视的心来。几个人一见如故，到了昨儿个分别的时候，倒还有几分依依不舍。永华今儿个，便是出去拜访他们了。
“只是没有瞧见你们两个在一道儿，心中奇怪罢了。”明湘眨眨眼睛，笑道，“这个时候过来，可是有事儿？”
永华和宁华因着已经弱冠，早就搬到了外院，平日里无事，也不会在内院走动。今儿这个时候过来，倒确实有些奇怪。宁华，可从来都不是会和人闲聊的人。
“嗯，是有些事儿。”宁华倒也坦荡，点了点头，“我听说，镇国公世子请你一道儿去狩猎场？”
明湘挑了挑眉。
没有想到这消息竟然传的这样快，连在外院的宁华都已经知道了。不过，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明湘便点了点头，“确有这个消息。”
宁华就皱了眉头，“镇国公世子怎么会想到要邀请你的？他之前见过你？你们……”
他虽然回来不久，对于镇国公世子，却也听到了不少传闻。都说他性子喜怒无常，又是一个冷清的，若是惹了他，不管男女，下场都会很惨。
这样的一个人突然来找明湘，难道……
宁华心中有些烦躁。若是那世子盯上的是其他人，他倒也无所谓，但是，这一次那样一个人盯上的，却是明湘啊。身为明湘的哥哥，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欺负？
“难道……不能拒绝么？”宁华张了张嘴，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明湘淡淡地笑了笑，“宁哥哥心中不也清楚么？老太太定下的事儿，哪里还有更改的？”
这样说着，又安慰道，“宁哥哥不必太担心，镇国公世子大概也只是一时无聊，这才邀我一道儿过去。狩猎场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姑娘。再说了，世子和我，不过是萍水相逢而已。”
宁华闻言非但没有放心，反而更加焦躁起来。
若真是萍水相逢，镇国公世子只怕也不会特意下帖子邀请明湘。毕竟，他的身份摆在那儿，想要攀上他的女子，并不少。
狩猎场虽然不是只有她一个姑娘，但是却只有她这一个是镇国公世子点名邀请的。更何况，能够进狩猎场的都是些什么人？那些天之骄女只怕都被家里宠坏了，明湘第一次过去，若是被欺负怎么办？按那个镇国公世子的性子，恐怕也不会为明湘出头。
宁华越想越焦躁，忍不住就在明湘面前踱起步子来。
见宁华心神不宁，明湘便转了话头，“宁哥哥，昨儿个，你和永哥哥可是交到了志同道合的朋友们？”
赴约已经成为定局，再怎么烦恼也没有用，还不如放轻松的好。到时候真的发生什么，再随机应变便是。
听到这话，宁华一愣，脚下顿步，点了点头，“你推荐的那几个，学识真真不错。我们几个已经成为了知交好友。”今儿个，他原本也应该过去的，却突然从小厮那儿听到了这个消息。到底不放心，他没有多想，便冲了进来。
没有想到，竟然真是这样。
“他们也是准备明年春闱的，大家还商定，定期相互考量。”谈起春闱，宁华意气风发。
明湘抿嘴笑了笑。
“那几位诗词也作得极好，就连永华也赞不绝口。”
永华的诗作得的确不错，这一点明湘也是知道的。
宁华说了一会儿昨儿发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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