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策- 第11部分

　　　　等所有人都退下了，齐氏这才看了明湘一眼，脸上似笑非笑，“我听说昨儿晚上五姑娘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老太太闻言，轻轻向明湘投去一眼。

　　　　早就摸清了齐氏的套路，明湘闻言，心中也不慌乱，半垂着头，声音恭敬道，“明湘不明白母亲的意思。”

　　　　齐氏冷笑，“那是我污蔑你了？”

　　　　“明湘不敢。”

　　　　“不敢？金霞是我赐给你的大丫头，若是你用着不顺手，和我说换一个也就罢了，怎么你又不和我说，又是想着法儿折磨她？你敢说，你昨儿晚上没有呵斥她？”齐氏气势汹汹。

　　　　身为主子呵斥一个下人怎么了？齐氏这话也能说得出来！

　　　　“母亲冤枉明湘了。”心中冷笑，明湘慢慢解释道，“昨儿金霞熏了香，那香太过浓郁，明湘觉得头疼，便让金霞泡了一壶茶来。金霞惦记着母亲昨儿赏下的花茶，便泡了一壶。然而明湘闻到那个气味，只觉得头更疼了，便让金霞端了下去。”

　　　　明湘说着，又偏头想了一想，“没有过多久，因着头疼的厉害，明湘便睡下了。母亲说的呵斥，明湘实在想不起来。”

　　　　齐氏听明湘一说，心中便暗叫不好。

　　　　果然，老太太朝她看去的眼神有些不善。好在，到底没有说什么。

　　　　明湘自然也发现了老太太的动作，她原也没有指望老太太能给她出头，见老太太并没有反应，心中很是平静。

　　　　倒是齐氏，脸色就有些僵硬了。她原想着借着丫头的事情，好好敲打一下明湘，毕竟，明湘最近风头大盛。没有想到，金霞却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交代上来的事情也只是半遮半掩，还有些夸大。现在竟然还让老太太对她有了不满。

　　　　金霞可没有说，昨儿晚上明湘闻了她赏下的花茶。

　　　　那个蠢货！

　　　　齐氏在心中恨恨道，脸上却依旧挂着冷笑。

　　　　老太太可一点儿都不好糊弄。这些手段，老太太比谁都明白。刚刚那一瞥，不过是老太太对她的警告罢了。

　　　　她张了张嘴，正要再说话，却听见帘子一响，大房的庶子安少爷走了进来。

　　　　“老太太万安，二伯母万安。”他快步走上前来，冲着两人拱了拱手。

　　　　安少爷正要说话，突然看到了正安静站在一边的明湘，脸上顿时就露出笑容来，“五妹妹也在这儿？正好，刘府大郎让我将这副帖子送到你手上。”　

第二十五章　反咬

　　　　顾安华突兀地出现，在场的三个人都是一愣。见顾安华一边说一边从怀中摸出一封请帖来，老太太和齐氏的眼神都是一变。

　　　　“安华，你说，这封请帖是谁让你给五丫头的？”齐氏脸上闪过一丝幸灾乐祸，语气却只是疑惑。

　　　　私相授受，这个名头若是坐实了，五丫头的手段就是再厉害，也于事无补。毕竟没有人家会娶一个名声变差了的丫头。这样一来，为了顾府的声誉，老太太必然会采取措施。到那个时候，怎么拿捏五丫头，还不是她一句话的事情？

　　　　这样想着，齐氏的嘴角便微微上扬。只是到底顾忌着老太太，她努力抑制着心中的欢喜。

　　　　老太太也神色不渝的看了顾安华一眼。

　　　　顾安华瞧见三个人脸色都有些不好，心下疑惑，再一回想，忍不住就拍了自己的额头一下，“哎呀呀，老太太，二婶娘和五妹妹别见怪。刚刚一时情急，话只说了一半。”

　　　　“这封请帖是刘府的大姑娘给五妹妹的，只是拜托刘府大郎转交而已。”这样说着，顾安华脸上就露出些尴尬来，“抱歉抱歉。”

　　　　顾安华也不是个笨的，回过味来，立刻就解释。

　　　　老太太冷冷地瞪了他一眼，声音不大不小地哼道，“这饭可以乱吃，话却不可以乱说。”

　　　　顾安华的脸色更加尴尬了。

　　　　齐氏心中有些失望。她倒是希望刚刚顾安华说的是真的。只是，这样的想法她暂时也只能憋闷在心中了。瞧着屋子中的气氛有些尴尬，齐氏脸上就堆起笑容来，她看向老太太，不紧不慢道，“老太太也不用生气。这事儿根本没边儿，若是因此气坏了身子，倒是不值当。”

　　　　老太太闻言，心中更是对顾安华不喜。说话做事都少了一根筋儿，真是丢他们顾府的脸。

　　　　相对于老太太和齐氏，明湘对顾安华倒是没有那么明显的心结，“多谢安华哥哥特意送来帖子。”

　　　　她朝着顾安华福了福身，似乎一点儿也没有将他刚刚的话放在心上。

　　　　顾安华心中就有些感激。老太太不喜他，他一直都心中有数。然而这个五妹妹……刚刚他差点就害得她名声尽毁，她竟然对他一点儿心结都没有，即使是现在，也依然冲着他微笑。

　　　　“你……”顾安华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他本来便是个嘴笨的，现在心中感动，更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明湘微微一笑，“安华哥哥也不是故意的，都是自家兄妹，哪里就会生分了？”

　　　　一边说，一边从顾安华的手中接过请帖。飞快地扫了一眼，明湘便十分自觉地将请帖呈给老太太。

　　　　“都说了些什么？”老太太摆摆手，并不接过来。

　　　　明湘便将请帖递给齐氏，又恭敬地向老太太回道，“刘大姑娘说过几日京中有赏花会，想让明湘陪她一道儿去。”

　　　　老太太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光彩，“赏花会？可是后天的那场？”

　　　　明湘点点头，“看帖子上说的，的确是这个时间。”

　　　　“那你便准备准备吧，若是缺了什么，差锦绣过来和兰芝说一句就是了。”老太太半阖了眼，“既然院子中的丫头用着不顺手，换了也没什么的。改天找牙子过来，你亲自看看吧。”

　　　　齐氏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

　　　　老太太虽然没有明说，但话里话外分明就是给明湘撑腰。

　　　　顾安华一头雾水，闻言就皱了皱眉头，“五妹妹，院子中若是有不安分的，你便打杀了罢。奴才就应该有奴才的样子，连主子都敢欺，这样的刁奴打死也是活该。”

　　　　明湘静静地听着，既不应下，也不阻止。

　　　　齐氏直恨得牙痒痒。她原想借着金霞来发作，没有想到，发作没成功便罢了，反而还因为金霞被老太太下了脸子。

　　　　好在这屋子中也没有太多人，她即便窘迫，也还不至于太过丢脸。

　　　　见明湘不做声，顾安华就朝着她望去。然而眼神才到一半，便被另外一个人吸引了过去，“二婶娘，您的脸色这么难看？可是身子不舒爽？”

　　　　顾安华一脸担心，毫不遮掩地问了一句。

　　　　明湘心中一乐，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顾安华不会看人脸色可是出了名的。齐氏这个时候正窘迫不已，却没有想到会被顾安华看到。

　　　　只怕这下，齐氏心中会更加呕血了吧？

　　　　老太太原意也只是敲打敲打齐氏，见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忍不住就出声拦下了还欲说话的顾安华，“行了，你请帖也送到了，我和你五妹妹还有些话说，你先回去吧。”

　　　　“是，安华告退。”顾安华没有丝毫异议，闻言便退了下去。只是，在路过明湘身边时，他朝着她做了一个鬼脸。

　　　　明湘一愣。

　　　　他……

　　　　难道说，刚刚那番话，顾安华其实是故意的？

　　　　明湘心中一动，却是垂下眼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想来，那位大房庶子身上的秘密也不小。

　　　　“……后天出门，金霞你可以不带出去。”老太太扫了齐氏一眼，然后才将眼神放到明湘的身上，“若是不方便，等到那日，你便将兰芝带出去吧。”

　　　　明湘连忙福下身来，“怎么敢劳动老太太身边的兰芝姐姐？”倒是没有完全拒绝。

　　　　老太太见此，眼中就闪过一丝满意，“你好歹也是我顾府的嫡长女，出门怎么能够只带两个个丫头？锦绣未央就是再伶俐，也总有顾不到的地方。”

　　　　话说到这个份上，若是明湘再不答应，便是有问题了。

　　　　“那……明湘便多谢老太太了。”明湘再次福下身去。

　　　　齐氏在一边，半垂着头，神色隐在阴影中，看不清楚。不过，老太太的话，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反对过。

　　　　明湘也懒得理会。她现在还太过弱小，只要齐氏不故意找她的茬儿，明湘自然不会主动送上前去。

　　　　老太太又叮嘱了几件事情，这才放明湘退了下去。

　　　　等明湘的脚步声再听不见了，老太太这才扭过脸，对着齐氏冷哼了一声，“你倒是好手段。”　

第二十六章　警告

　　　　没有了外人，齐氏也不再装，她快步走上前去，乖巧地揉着老太太的肩膀，“姑母，我知道错了。”

　　　　“知错了？”老太太却没有轻易放过她，恨铁不成钢地冷哼一声，“你看看你做的什么事情！竟然放任一个蠢丫头去对五丫头院子中的事情指手画脚。这若是传出去，别人还不笑掉大牙？”

　　　　被老太太这样一说，齐氏也想到了可能的后果，不禁脸色一变。

　　　　她只是一个继室，品行上稍微错一点儿，便容易被人戳脊梁骨。这一次的事情，若真是闹大了，对她名声的伤害，反而更大。

　　　　真到那个时候，就算姑母想保她，也保不住。

　　　　“现在知道怕了？”老太太又是一声冷笑。“那明湘不过是个小丫头，过几年就嫁出去了，你总针对她做什么？若是有心思，还不如将你屋里的那个丫头好好管管。她年纪也不小了，却整日只知道胡闹！”

　　　　提到自己的女儿，齐氏便有些心虚，“姑母，兰儿还小。”

　　　　“还小？！五丫头可是比你家那个只大一个月份。你竟然还敢说她年纪小？”老太太忍不住瞪她，“罢了，我也不指望她能有什么长进。这些天你多多看着些，也是时候改让她学学规矩了。不然，再过两年嫁到婆家，只会让人看笑话。”

　　　　当初六丫头可是和五丫头一道儿去的李府。想来那个李夫人应该是想让六丫头被看上的吧？偏偏最后人家看中了五丫头。

　　　　听说六丫头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还得罪了人家夫人。幸好那位夫人不和她们计较。

　　　　老太太这话是真心为她家姑娘好的，齐氏心中也明白。然而，她到底是心疼女儿的，闻言咬咬牙，齐氏应了下来，“是，媳妇儿这两天便寻教养嬷嬷来，好好教她规矩。”

　　　　规矩学好了，以后嫁到婆家，总不会被人拿下话柄。

　　　　该说的话都说完了，老太太就挥了挥手，“行了，你管理府中的大小事情也累了，下去歇息吧。你还年轻，养好了身子，自然还有机会。”

　　　　齐氏咬了咬唇。这么多年，她膝下只得一女。补药倒是吃了不少，肚子却依然没有动静。更让人生气的是，老爷最近也越来越少进她的屋子。这样下去，只怕她根本就没有机会！

　　　　老太太见她如此，知道她心中不平衡，忍不住就叹了一口气，“你放心吧，我会找个时间让他歇在你屋子的。”

　　　　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德行，老太太心中清楚得紧。

　　　　顾府子嗣也不算繁荣，庶子虽然不少，嫡子却只得一个。三个儿子也算努力，然而媳妇儿们的肚皮却实在是不争气。小妾们也不争气，抬进这么多房，也只是丫头们越来越多了。

　　　　然而，齐氏到底是她的亲侄女儿，她也不能不管她。

　　　　听老太太这样承诺，齐氏这才应了一声，告辞退下。

　　　　等她快走到门口的时候，老太太的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让那个叫金霞的老实些。若是她再闹腾，哼！”

　　　　听着老太太的警告，齐氏只觉得身上一冷。她也不敢反抗，连忙回过身来，朝着老太太福了福身，“媳妇儿明白了。”

　　　　“安华说的对，一个奴才就应该有奴才的样子才行。若是骑到了主子头上，那就留不得了。”老太太神色未变，语气却逐渐冰冷起来，“我们顾府可供不起这样的大佛。”

　　　　齐氏急忙点头。她待在老太太身边的时间也不短了，老太太这种语气表示什么意思，她心中明镜似的。正在气头上的老太太，齐氏自然不敢再触霉头。

　　　　那个金霞也真是该死，竟然算计到她的头上来，是该敲打敲打了。恐怕过了这么久的舒心日子，那个丫头已经忘记她自己真正的身份了！

　　　　这样想着，齐氏咬牙退了下去。

　　　　不知道齐氏到底对金霞说了什么，接下来的几天，金霞都安分守己得厉害。每日也不再到处晃悠，倒是天天守在明湘身边，乖乖帮着锦绣打下手。

　　　　对于金霞的改变，明湘只当不知道。相处这么久，她也算是摸清楚了金霞的性子。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可不相信金霞那自私自利的性子这样简单就能纠正过来。

　　　　锦绣和未央大概也是明白的，因此对金霞的示好，也没有放在心上。

　　　　时光一晃而过，转眼便到了赏花宴的日子。

　　　　一大早，明湘便起了身，梳洗打扮完毕之后，她便带着锦绣未央朝老太太的院子走去。

　　　　这赏花宴虽然是明面上是京城所有闺秀都能去的盛会，大家却都心知肚明，若是想要真正体会到赏花宴的妙处，没有邀请帖是不成的。一般的闺秀们虽然也去赏花宴，却都只在郊外赏赏花，看看景，结伴说说悄悄话，便算是参加过了。

　　　　对于那些接到帖子的闺秀们，赏花宴则是在京城里的一处大宅子中。

　　　　一个时辰之后，顾府的马车便来到了大宅子外。

　　　　马车刚停稳，便有声音清脆的小丫头上来问礼。待看过明湘递出去的帖子，小丫头的声音更是恭敬了，“原来是顾府的姑娘。姑娘请下车随奴婢来。”

　　　　小丫头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轻轻将明湘扶了下来。

　　　　有小丫头带领，门口的家丁们并未为难，直接便为她们开了大门。

　　　　进了大门，没走两步，明湘便瞧见好几顶青幔小轿停在路边。

　　　　小丫头领着明湘走近轿子，笑了笑，“顾姑娘，请上轿。”

　　　　真正的宴会举行的地方离着大门还有些距离，来的都是娇客，宅子的主人自然不敢怠慢。

　　　　明湘前世就听闻过赏花宴的事情，此刻听了小丫头的话，脸上一丝惊讶不显，只依言坐进了小轿中。

　　　　锦绣和未央静静地跟在小轿的后面。

　　　　不知道拐了多少道弯，也不知道走了多少道路，等轿子好不容易停下来的时候，明湘都有些昏昏欲睡了。

　　　　“顾姑娘，我们到了。”小丫头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撩起了青幔小轿的帘子。

　　　　明湘立刻清醒过来。

　　　　入眼是一座十分宽敞的屋子，屋子的左右两边都围绕着红色的长廊，弯弯曲曲的，在一丛丛翠竹间若隐若现。

　　　　“若是姑娘有吩咐，直接寻了屋子中的小婢便是。”小丫头最后交代一句，转身带着青幔小轿离开。

　　　　明湘盯着翠竹丛看了一会儿，深吸一口气，抬脚迈进了屋子。

　　　　屋子中已经有不少姑娘了。此刻见有人进来，纷纷抬起眼来打量。

　　　　明湘面带微笑，飞快地扫了屋子一眼，没有瞧见刘端柔的身影，便随意寻了一处坐了下来。

　　　　立刻就有青衣小婢奉上茶水和点心来。

　　　　屋子中的姑娘们打量了明湘一会儿，看她只垂了眼坐在一边，便纷纷扭过头去，继续自己之前的闲聊。

　　　　然而，总是有好奇的姑娘的。“你是谁？我怎么从来都没有见过你？”　

第二十七章　怪异

　　　　明湘闻言，抬头看了一眼，顿时觉得眼前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