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罪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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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罪师- 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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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过了不到一年后来那个在他家住的老头又无缘无故的消失了,或许是去了别的地方,又或许是回家了。

    但在此之后王大河渐渐在钢铁二厂的家属区出了名了,有开着豪车衣着光鲜的有钱人来此,向街坊打听一位泥塑大师,求一亲手做的泥塑,详细的说出这位大师姓王名大河,整个家属区就这么一个王大河明摆着就是找他的。

    之后的事情就如叶瑀预料的差不多,本就孤僻的王大河开始变得孤傲以泥塑王这么目中无人的外号自居,正所谓名利不分家,这名头打响了真金白银那自然是滚滚而来,没多久王大河就搬离了老房子,住到全市艺术氛围最为浓郁,最衬得起他现如今泥塑王称呼的比亚得教堂广场,并且也是y市寸土寸金的地方,当然了买院子的钱自然有他那些富豪仰慕者贡献。

    叶瑀看到这里还格外注意到王大河真正的一举成名是参加了一个十多年前的艺术比赛,当时他的那件作品名叫半生黄土,而之前在笔记本两页之间夹放的照片内容正是这个‘半生黄土’。

    叶瑀双眼微眯聚精会神凝视着照片里的那具泥塑,那目光好像要穿透薄薄的相片纸,直射回当年拍摄时的场景。

    根据泥塑当时旁站立合影的泥塑创作者王大河,照片中的他还是愣头小子的模样昂头挺胸,那眼神感觉像是用下眼皮看人一样,没有一点大家应有的谦逊和温雅。

    按照王大河身高做比例,这是一件跟正常人差不多高的泥塑,上半部分是一个身着六七十年代农村粗布对襟褂子的老汉,许是家庭的重担和多年的劳苦把他的脊背压得再也无法直挺,像是地平线上的山包一样。

    岁月是把犁在他的脸上犁出了深深的槽沟在眉眼嘴鼻之间形成了一条条纵横交错的沟壑,在那沟壑间两只充满了恐惧又夹杂着愤然的情绪的眼睛就如同久旱荒芜的山谷里的雨水积攒的湖泊格外醒目,而那些沟壑周围稀疏的胡须和头发犹如荒原上的枯草一般毫无生机的苟延残喘,他尽可能的向上抻着脖子而那脖子许是因为老汉本就干瘦又或是他竭尽全力想把头抬起,一根根青筋犹如手指粗细的蚯蚓在脖颈粗糙的皮肤上蔓延攀爬。

    在如此努力后,老汉终于可以仰望老天爷,老茧遍布的双手张开高举似是乞要,干枯爆皮的嘴唇咧着露出参差不齐的牙齿的冲着天嚷喊,要将心中所有不忿和苦楚都一并吼出,一股脑的灌进老天爷的耳朵里。

    顺着那件粗布褂子往下看,老汉的腰部以下并无人腿,只有干裂的黄土犹如大地的一张毫无规则形状的嘴正一点点吞噬着老汉,人过花甲之年便就黄土埋半截,这个老汉很显然是被黄土死死的咬住不放,他逃不出也无力挣脱,见者皆心生怜悯感同身受,人总要死,总有一天大家都是一培黄土,这件泥塑作品寓意很深,但却很容易引起共鸣,体现出了蹉跎半辈子,被时光消磨掏空身子骨的一位行将就木的老人,却依然心有不甘,还想拼尽最后一丝气力对天鸣不忿之心。

    “好一个半生黄土,人若死了,也就成了永生永世的黄土。”叶瑀深吸一口气,想把自己的思绪从这对死亡的恐惧里脱离出来,他右唇角微微上翘,像是看透了什么似得:“对生命看的如此透彻,释然但却还要对天言不平,这份心境绝不可能是王大河这种吃喝混日子贪图钱财名利的二十多岁年轻人所能感悟到,这一定是一个饱经沧桑,又保持着疾世愤俗的人才会拥有。”


第三十四章 顾惜乐藏身之处



    自此之后,王大河便从原本的钢铁二厂家属区里颇有名声的泥塑手工艺人摇身一变成为了y市鼎鼎大名的泥塑工艺大师。

    这种改变可不只是名头上听起来的区别,更重要的是他的作品价格跟着水涨船高,翻了几十倍都不止,但来他家求作品的收藏家、富豪比以前可是更加络绎不绝。

    他之后出手的作品也有很多表现出对这个死亡束缚的挣脱以及对凄惨、不幸的生活所表现出的永不放弃的精神。

    可大约过了几年后,王大河忽然改变了作品风格,开始与以往的作品所蕴含的寓意大相径庭,他现如今的作品无一不包含了血腥、残暴、扭曲的人性以及他心底那份阴暗戾气的灵魂。

    可毕竟他名声在外,又是出自他手,所以外界的人并没有过多的评论腹诽,只会觉得王大河是个不可多得的天才,能将两种矛盾就如同光明与黑暗的艺术思想都能用泥塑的方式剖析诠释的那么酣畅淋漓,那么尽然于世。

    “艺术品是创造者用来影射他们灵魂的最好器物,而王大河的作品,前后很明显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灵魂反射,难道王大河是有两个灵魂么?”叶瑀看完了整个调查记录合上笔记本后闭目冥思苦想:“精神分裂所以有如此对立的人格么?这种事虽说有,可那毕竟是少之又少,哪能像小说、影视剧里说的那么巧合,唯一的可能性就只有一个,那个曾经出现在王大河家里的老人就是顾惜乐的爷爷——宋庆江!”

    y市郊区这是一个与包围在中心的城区相差甚大,这里没有城区白天的车水马龙道路拥堵,亦没有夜晚降临时的灯红酒绿,纸醉金迷,更加少了许多的高楼大厦遮挡被钢筋水泥霸占泥土绿地的花草树木本应得到的阳光,这里只有矮楼和平房落错,并不密集,各种小道穿插其中串联每家每户,这些小道犹如溪流一般最后都通往一条宽阔的大河,但与奔腾的河流不同的是,这条河里翻滚的并非是白浪绿水,而是各色的车辆好似一条条大鱼穿梭往来。

    “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又到了一年里丰收的季节了。”

    雷爱国坐在副驾驶的位置轻声念叨出一句诗,目光穿透公路上等距离站立的高大柏树只见的间隔,眺望树后远处在秋阳暖日的照耀下金黄色稻田。

    他已经好久没有欣赏过这么美,这么具有秋天特色的景色,这可是令久居城区里的他颇感心旷神怡,沉甸甸的稻谷被风拨弄的左右摇摆,一颗颗稻子就好像舞者在演绎浪涌似得,在这片稻浪里可以依稀可见各种机器和农民在收割稻谷,随着他们的行动,一排排的稻浪随即而倒,这些金色的舞者已然跳完了最后一场舞,最后一场属于自己生命的舞。

    “真没想到,雷头儿你还会拽诗。”正在开车的技术科小赵略有惊讶的瞅了瞅雷爱国。

    雷爱国闻声扭头看着小赵,哭笑不得道:“怎么,我在你们眼里就是个五大三粗,胸无半点墨的人?”

    “嘿嘿。”小赵目光快速从雷爱国的脸上闪过,这句话可让他窘的不敢直视,挠了挠头:“那倒不是,只是雷头儿平时给人的感觉……”

    小赵话说至此顿了顿,似乎是想用一个恰当又不容易让人误会的词语:“过于严谨,不像是李白那种赏花赏月吟诗作对的人。”

    小赵话音刚落就见雷爱国脸上笑容更盛,那是一种自嘲和无奈的表达:“你这小子,也不想想,干咱们这行的哪有人李白清闲,一天天的不是各种各样的尸体就是罪恶滔天的凶犯,哪有闲情逸致去游山玩水。”

    “唉,说的也是啊。”小赵对雷爱国的话很有感触的叹了声道出一肚子苦水:“我老婆都埋怨我好几天了,说我早出晚归把家当酒店,回家就是睡个觉,没有时间陪她唠嗑,说出来我也不怕雷头儿您笑话,我儿子今年上几年级我都忘了,我都不敢去学校接他,生怕丢脸啊。”

    “咱这行就是委屈家里人,警察难,当警嫂更难。”雷爱国拍了拍小赵的肩膀安慰道。

    雷爱国见小赵心情不好便岔开话题咧嘴笑道:“我刚才的那句诗是我女儿以前写作文里面带的一句,要不然你以为我真有工夫看诗词啊。”

    “哈哈哈,原来是您闺女的作文啊,看这文笔,学习不赖吧。”小赵搭了一句问道。

    “小学是不错,可她初三到大学我可就不知道咯。”雷爱国两手一摊,嘴上虽然笑着说,但眼里却饱含酸苦“初二的时候就跟她妈去了外地。”

    “还真是,雷头儿咱俩认识这么多年我从来没见过嫂子和你闺女,也没听你提起过。”小赵有些恍然道。

    雷爱国摇摇头道:“我做刑警这么多年难免招惹仇家,我不想害了她们娘俩,就让她们去外地,也断了联系。”

    小赵听完雷爱国的话后表情有些尴尬他咂咂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心里直后悔自己咋开这么个话头,跟雷爱国谈起老婆孩子,是个聪明人都能看出来,这么多年雷爱国从未提起家里人,那必然是有什么缘故不想谈起啊。

    “额……这小丁可睡了一路了。”小赵瞥了一眼后视镜,正好看见躺在后排的丁广硕,他连忙找到转移尴尬气氛的目标。

    “睡吧,他这几天太累了,精神头儿需要充充电。”雷爱国回头看了看睡的正香的丁广硕心生恻隐。

    “雷头儿,你说这次去顾惜乐家会不会遇到……”小赵压低声音几乎是用气声说话。可话说一半使了个眼色示意雷爱国话里藏的那一半是什么。

    雷爱国自然心知肚明,他没有立即搭腔,而是稍缓片刻后他像是回应小赵,又像是自言自语:“遇到不怕,就怕遇到了不想看见的那可就……”

    北岗屯位于y市郊区偏北方位,这个屯子里的人主要靠往城里贩卖蔬菜水果、肉蛋禽等赖以为生。

    “北岗屯就在前面顾惜乐就藏在这个屯子里!”驱车二十多分钟后,雷爱国的眼前已然出现了一块标有北岗屯三个大字蓝底白字的提示牌语句里充满了激动。

    丁广硕被雷爱国这一嗓子从昏昏沉沉中喊醒了,他连忙坐起身双手搭在前排椅背上前倾身子望向前方。

    果然再往前走丁广硕就看见站在屯子口身着警服等候多时的北岗屯派出所所长。

    雷爱国他们下了车后,那名北岗屯派出所所长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雷爱国面前

    雷爱国来不及寒暄,他直入重点的问道:“王所长你好,安排的怎么样了,没有惊到嫌疑人吧。”

    王所长见状也不含糊,他向雷爱国报告道“放心吧,我们所除了我,剩下的五个人都在嫌疑人住处盯着呢,从盯梢到现在没人进去,也没人出来,我们怕打草惊蛇就没派人进去看看。”

    “好,上车进屯子你指路去他家!”

    顾惜乐是在北岗屯最南边租了个独门独院的破旧房子,这个房子位于屯子最为偏僻的地方,房子后面就是一个荒秃秃的土石山包,在来的路上丁广硕注意到屯子里都是二层小楼宽敞大院,与之对比这个砖瓦平房围墙高立的屋院未免过于寒酸陈旧。

    房子东南西北各有一人虎视眈眈的把守,朝北紧闭的大门口还多有留一个人盯着,在车上据王所长介绍,村里人与顾惜乐接触并不多 他住的房子是以前村里一个养鸡老太太的,后来老太太去南方给儿子照顾孙子,但又不舍卖了这陪了自己大半辈子的老房子,所以就租出去。

    行驶了几分钟后,雷爱国在距离顾惜乐房子一百多米将车停下以防车声惊扰到嫌疑人,毕竟从顾惜乐犯得四起案件可以看出他一向是小心谨慎一丁点响动便会破坏了抓捕计划。

    “王所长和小赵,你们和这五个派出所的兄弟继续包围外面,广硕随我进去。”

    雷爱国吩咐完后就见其余七人都表情很是紧张的各归各位,丁广硕则掏出手枪上好膛,并排与雷爱国站在紧闭的两扇陈旧木门前屏息以待,就好像呼吸稍微重一些,这院子里的那个人便会有所察觉。

    这一幕在他脑海里已然幻想了无数次,丁广硕此时心中的信念只有一个:救小暖!

    时间没有给予丁广硕过多预备,大家都部署好后,丁广硕就看见雷爱国神情严肃的瞅了自己一眼,紧接着目光指向了那扇全身斑驳紧闭的两扇木门。

    丁广硕当即心领神会,奋力一脚踹开了木门,并没有遇到多大的阻力就踹开了,下一秒雷爱国持枪鱼贯而入,丁广硕紧随其后。

    虽说是前后脚进去的,但当丁广硕快步进院之后,就看见雷爱国早已疾步跑向院内的平房,只见他站在平房门口停顿了一下,还未等丁广硕走近,就见雷爱国伸手轻轻一推就把门推开了,看情况很可能是房门没有上锁或插销。雷爱国没有迟疑,他一个箭步踏了进去,丁广硕左右快速的扫视了一下院内的环境,有一间用破砖烂瓦盖得旱厕立在屋子的西头,丁广硕见状立马快步走了过去,他右手端枪左手扒拉了一下厕门,‘吱呀’一声厕门大开,然而里面除了刺鼻的尿骚屎臭味以及一张木椅改成的坐便椅挥之不去的成群苍蝇嗡嗡嗡的肆意飞舞萦绕其中并无一人,巴掌大的院子里除了一辆破旧的三轮车和院墙旁摆放的几个关鸡的铁笼,被停放在院门倚墙而建的只有顶棚三面并无遮拦的木棚里,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可以藏人的地方,丁广硕见没什么可疑的就直接奔向平房。

    从外面看整体的房子面积不大也就五十平方米左右,一进门就可以看见是厨房,一口土灶立在距离门口东侧的墙边,土灶上有一口大铁锅,铁锅里尽是尘土,锅口也被交错密集的蜘蛛网所覆盖依稀可见几只蜘蛛在网中攀爬去搬运网上早已成干尸的小虫,很显然这口锅已经很久未尽职尽责了现如今成了蜘蛛的聚集地,向里走几步后,厨房两侧各有一扇门敞开着,东西各有一间房间,这种格局是农村老房子里最常见的丁字形。

    丁广硕听到东厢房有声音,很是小心的探头瞅了瞅,见只有雷爱国一人,正在东屋搜查,他转头走向西屋,同样屋内空无一人,这间房子里除了持枪的丁广硕和雷爱国雷二人便再无一人,更甭顾惜乐的影子。

    此时的丁广硕因为用力紧握手枪而十指发白手蓦然松了下来,心情更是一落千丈坠入冰窟般寒冷刺骨,种种迹象表明顾惜乐并未藏身于此,这个地方他可能弃之不用了,找不到顾惜乐就不会有艾小暖的任何下落,那就更不要提能否救她了!

    丁广硕垂着头依靠门框,他现在的脑子是一片混乱,本以为可以结束这么多天的噩梦,没想到换来的只是又一次的失望。

    “广硕!你过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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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记录在墙



    陷入情绪中的丁广硕听到雷爱国的招呼声中带着急迫感,他强打起精神,晃了晃脑袋想尽可能的甩掉负面情绪,转身几步走到东屋。

    房间里黄色的灯光尽可能的照亮屋内,雷爱国此时正站在灯光下,面前是一个土炕,那是个长三米宽两米很有东北味的土炕,火炕上的炕席已然被雷爱国掀起,而当丁广硕的视线完全凝聚在土炕的时候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雷爱国的刚刚的呼唤声会那么急促。

    这个火炕内部被挖空了,里面暗藏了一个改装后的金属铁床,竖卧在站立的雷爱国面前,与之形成九十度角,说是铁床实际上就是一整块两米一米宽的长方形钢板,钢板四个角都被焊了四个用来固定束缚的铁铐子,钢板表面有很多大大小小规则不一的黑红色的液体水分蒸发后留下的喷溅痕迹。

    束缚铁床、黑红色液体痕迹,黄色的灯光,丁广硕的脑海里立马闪现出截肢案第一名受害者——邰正虎的被害描述,他的口述记录里他正是被绑在这么一个铁床上面,然后顾惜乐残忍的用电锯活生生锯断夺走了他的两条腿!

    丁广硕瞪大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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