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才有个船工站出来说,早上船靠岸清水时,曾经看见过夏明明拿着一包东西悄悄下了船。
听完这话,裘彪狐疑道:“会不会是走了?”
毕青道:“怎么会不个我大一声招呼就走了?”
裘彪道:“那还能是掉到江里头去了,这整船上都有人在,她那么大个人,真掉进去,就是听到水声也不会没人发现,想淹死都难。”
毕青一听这话,脸就拉下了:“你说很神秘晦气话,人真在我们船上出了事,你来担这个责吗?”
裘彪脸也拉下了:“出了事你就像到要往我头上推吗?”
上回裘彪和毕青吵过架,冷了几天,最近稍有缓和,单性情不投,两人说话时,还是不免一股火药味,眼看又要吵起来,徐老板赶紧出来做和事老:
“好了,都少说两句,毕老板是为了咱们泰亨的声誉着想,不过阿彪说的有道理,人真掉江里了,不会没人看见,现在她不见了,想来是走掉了,不是有人看见她下船吗?”
裘彪对毕青道:“徐老板都这么说了,怎地,非得要人在咱们船上出事了你才高兴吗?”
毕青没和他争吵,转头让人到夏明明房里面检查,发现她的行囊也不见了,才确定她是早上靠岸时悄悄走掉了。
毕青解散了人群,众人该休息的休息,该忙的去忙,余舒从头到尾在一旁观看着,并未提起早晨见到过夏明明的事,她一个人在甲板上站了一会儿,见人都散了,才到舵头找到那个早上见过夏明明的船工。
“夏公子是几时下的船?”
那船工想了想,道:“船靠岸后有一阵子。”
“她是走在毕老板前头还是后头?”余舒知道,每换一个地方,毕青都会带人下船采买一番。
“后头吧,船停没多久毕老板就赶早走了,”那船工不解地看着余舒,“公子问这个干什么?”
余舒苦笑道:“我借来夏公子一两银子,还没有还他呢。”
船工哈哈一笑,跟着有人叫他去干活,就走了,余舒望了望月色下沉蓝曲波的江面,面无表情地转身进了船舱。
她一回到房间,余小修就迎了上来,景尘也在床上坐着没睡。
“还没找到人吗?”被余舒提醒过几回,余小修只有在两个人的时候才会喊余舒姐姐。
“她早晨下船走了,你们都快睡吧。”余舒催促着两人睡觉,在桌边坐下,提壶倒了杯水,拿在手上,一口一口地抿着,夏明明突然不见了,这件事在她看来,十分的古怪。
那个穿工说他见到夏明明在毕青离开后下船,听起来像是夏明明故意避开毕青悄悄离去。
但是,早上她见到夏明明时,她分明说要去找毕青,可看毕青的样子,他早晨根本就没见过夏明明,从时间上看,夏明明去找毕青时,自己刚见过毕青,船还没靠岸,那是毕青在船上还没有走,夏明明完全有时间找到他,那为什么毕青没有见到她?
究竟是夏明明不辞而别,还是说那个船工在撒谎。
余舒分析了一下,觉得后者的几率要比前者大的多,如果说那个船工在撒谎,他的目的就耐人寻味了,一个小小的船工,为什么要撒这样的谎话,这看起来对他并没有什么好处,除非是——有人在背后指使他。
想到这里,余舒神色严肃地捡起桌上一枚铜钱,盯着它看了又看,像是要从上头看出花儿来。
夏明明怎么不见了,老实说她并不在意,另她在意的是,让夏明明不见的那个人,他到底想做什么。
第一百二十六章 明明找到了
因为夏明明的突然不见,和早上卜出来的两卦凶兆,余舒心神不宁,夜里,余小修和景尘都睡着后,她悄悄起了床,摸了桌上的活着子,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二楼的走廊上吊着一只竹黄的灯笼还在亮,昏黄的光就照在余舒一出房门口的地方,她当初选的房间是楼上最中间的一间,夏明明的房间就在她隔壁。
走廊上很静悄悄的,夜里巡守的护卫都在楼下,余舒探头看了外面没人,才跨出整个身子,把身后的门带上,扶着墙走到隔壁,伸手在门上一推,“吱呀”一声轻响,她闪身进了隔壁。
屋里黑乎乎的,余舒前几天和余小修进来找过金宝,因此对屋里的摆设还有点印象,摸着黑到桌边,引了火折子将桌上的油灯点着了……屋里头瞬间一亮。
她端着油灯在屋里头转了一圈,试图找到一些蛛丝马迹,但让她失望的是,房间很干净,应该是晚上毕青确定夏明明离开后,让船工来收拾过房间,床上的被子整整齐齐地叠着,桌边的凳子都摆放的很规矩,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处。
她失望地掐灭了油灯,放回桌上,若有所思地退到门口,拉开门关上,一转身,却撞上一堵人墙,惊得她后退一步,手忙脚乱地抓着门框,才没坐在地上。
“你在这里做什么?”
余舒抬头,看着眼前面色不善的裘彪,脑子飞快地转了一圈,傻笑道:“夜里出来小解,走错房了。”
说着便从他身边挤过去,三两步跨到自己房门外,回头看一眼裘彪,不等他开口,便缩进了屋里,“嘭”地一声将门关上了。
裘彪皱着眉头看她跑没了影儿,抬手将夏明明的房门拉上,走到余舒房门外,站了一会儿,耳朵动动,听到屋里头没什么动静,才转身下了楼。
床上,余舒看着门外的人影走没了,才松了口气,把手捂在鼻子前,吸了吸,回忆着刚才撞到裘彪时闻到的气味,片刻思索后,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裘彪的衣服上竟会有夏明明的粉香味,这两个人今天一定是近身接触过,夏明明一个姑娘家怎么会同男人近身,除非是在非自愿的情况下。
这么一来,夏明明的突然失踪就说得通了,假设船工撒谎,夏明明今早没有不辞而别,更没有掉到江里,那么她会不见,就只剩下一种可能——
她人还在船上,被藏在某个地方。
余舒很肯定,裘彪这个人有问题,如果夏明明是被裘彪藏起来的,那她一定知道什么。
仰面躺在床上,两手枕在脑后,余舒皱起眉头,裘彪是商队的护卫队长,如果说他动了歪心思,那整条船上的人就危险了,说不定卦象上所指的水祸,就是这件事。
要去找毕青商量下吗?
不妥,毕青和裘彪不和,人也有些冲动,若是现在就告诉他,一不小心闹起来,那就打草惊蛇了,何况这一切都还只是她的假设,概率大,不代表一定就会发生。
看来,还是要先找到夏明明再说。
一夜思量,余舒第二天早起,就把余小修给叫醒了,将金宝关进竹笼里塞给他,叮嘱他几句就出门去了。
余舒要在船上找夏明明,怕动静大了,会惹裘彪怀疑,便拿金宝做幌子,楼上楼下搜了一遍,被人问起就声称是她养的小宠物跑不见了。
她就这么从二楼摸到一楼,又在甲板上晃荡了一圈,最后才寻到底舱。
余舒在底舱遇见了裘彪,裘彪已从别人口中听说了余舒在找东西,看见她探头探脑的样子,并没叫住她问,而是对一旁的手下使了个眼色。
过了一会儿,余舒就发现,不管她走到哪里,后头都有个人跟着,她心中冷笑,表面上就假装没看到,自顾自地把底舱也寻了个遍。
果然让她找到了一处可疑的地方。
就在底舱入口的拐角阴暗处,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搁有两只圆木桶,高到余舒胸口的位置,密封着盖子,里头的空间,装个人是足够了。
她所谓的可疑,不是因为木桶本身,而是因为她刚走近,就被人叫住了:
她所谓的可疑,不是因为木桶本身,而是因为她刚走近,就被人叫住了:
“那里头装的是馊水,等船靠岸就要抬下去丢,你莫要乱摸,沾了一手臭味,洗都洗不掉。”
余舒手停在离那木桶半尺的地方,回头看着从刚才起就一直跟着她的护卫,又瞧瞧木桶,面上露出嫌弃的表情,转身的时候,手背在后头,在那护卫看不到的角度,手指来回在两只木桶上叩了叩,从传回手指的震动,当即就发现了不同。
这两之桶里,有一只空的。
这个发现顿时让余舒兴奋起来,这时候,那个护卫又建议她到伙房去找找,她顺势离开了底舱,走之前,不忘瞄一眼墙角的两只木桶,记住了哪一只是空的。
在伙房草草看了一圈,余舒便匆匆回了楼上,关起门,就冲到窗户边,没理余小修问询,她将窗子打开,探头往下看。
底舱的入口就在下面,她一低头就能看见甲板上通往楼下的楼梯,附近站着一个护卫,还有两个船工,片刻后,裘彪带着人从底舱上来,往东边走了。
余舒指甲抓着窗户,心里头快速盘算着,怎么样能把底舱附近的人都只开,好进去查看那只木桶。
肩膀被轻轻拍了拍,余舒回过神,扭头就见景尘穿戴整齐地站在她身后,神色略显得担心地看着她,左手抬起握下拳头,再伸开,手掌平晃两下。
景尘失语后,总是靠着在余舒手上写字同她交流,时间一长,余舒就觉得麻烦,便自己琢磨了几个简单的手势教给他,充当了手语,让他方便表达一些简单的意思。
比方说现在,他这样,就是在问她:
‘出什么事了?”
余舒摇摇头,看着身体虚弱的景尘,心里郁闷,如果景尘不受伤,那事情就好办多了,她可以大摇大摆地去把夏明明弄出来,裘彪敢翻脸,就让景尘把他揍趴下。
想到这里,她心思一动,突然想起一个问题,迟疑地询问景尘:
“我问你啊,你还记得自己会武功吗?”
景尘歪了歪头,眼神困惑,余舒看懂了这个表情,垮下脸,不死心地伸手比划:“武功啊,就是这样这样,用来打架的,你以前可厉害了,会轻功,能飞檐走壁,还会使剑,你有两把剑记得吗?”
景尘看着她满眼期待的目光,就晓得他会不会“武功”对她来说很重要,不知为何不想摇头告诉她他不记得,嘴唇动了动,低下头,避开了她的目光。
余舒见状,心中明了,故然失望,但不愿见他一副“做错事”的自责模样,就笑眯眯地出声安慰道:
“不记就不记吧,你可宝贝那两把剑了,真想起来丢了,肯定要心疼,不如想不起来呢。”
景尘这才抬头,看她脸上并无责备,才微微扬了下嘴角,拿下她落在他肩上的手,在她掌心写到:
‘我会想起来。’
“嗯。”
余小修在旁边,一见到景尘抓余舒的手,就站不住了,走过来硬挤到他们中间,把他们分开,假装往窗外看了一眼,问余舒道:
“你刚才看什么呢?”
余舒摇摇头,回到床边坐下,左思右想,实在是没有办法,才决定去找毕青商量,夏明明果真被关在那木桶里,也有一天一夜了,时间再久,她怕她性命有于,当务之急是先把人救出来。
“你说夏公子被关在舱底的木桶里?”毕青惊愕地站起来,就要往外走,“走,我们。”
余舒赶紧拉住他,“毕叔等等,我话还没说完,你这样冒然过去,不是会打草惊蛇。”
“打草惊蛇?“
余舒怕他冲动,这就简单地将她对裘彪的怀疑告诉了他,“昨天晚上我见到过裘队长,在他身上闻到了夏公子香囊的味道,这才怀疑起他,他把夏公子关起来,肯定是有原因的,就不知道他到底图个什么。”
毕青听后,怒地一拍桌子,“这个裘彪,到底是安的什么心,不行,我去找他问个清楚!”
他说着又要往外走,被余舒死死拽住,好说歹说,才叫他重新坐下了。
“毕叔你冷静一下想想,现在就去找裘彪,能有个什么说法,真翻起脸,他手底下有二十个护卫,只怕吃亏的还是我们,不如先将夏公子救出来,问问情况,她想必是知道一些内情。”
毕青听了她的劝,沉着脸想了想,道:“这样,过会儿我会将船上的人都召集到船头,你趁机去底舱救人,人救出来就先弄到你房里,到时候我再去找你。”
“好。”余舒一口应下了。
毕青起身道:“我这就派人去把他们聚起来,你先回房里,听到动静再出来。”
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门,余舒回到房里等候,大约过了一顿饭的工夫,就有船工来敲门,说毕老板让所有人都到船头去,有话要说。
打发走了船工,余舒走到窗边往下看,见到底舱附近的人都走光了,才领着余小修悄悄下了楼,从后门绕到船尾,再从船尾,绕到了底舱。
找了东西将拐角藏的那只空木桶撬开,尽管视线昏暗,余舒还是一眼就看到发霉的桶里蜷缩成一团的人影。
“姐,夏公子怎么在这儿!”余小修稀里糊涂地被余舒拉过来,见到昏迷在桶中的夏明明,抓住了余舒的手臂,惊愕地低声叫道。
第一百二十七章 看了就要娶她
余舒和余小修把夏明明从桶里倒出来,塞了些杂物在木桶中充当分量,即便有人碰到木桶,不打开不会发现里面的人没了。
他们回了二楼,景尘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余舒走前丢给他的竹笼子,看着里面的金宝磨牙,见他们两个抬了个人进来,惊讶地站起身。
“景尘把门关上。”余舒满头是汗道,夏明明虽是不重,但一个七八十斤的大活人,抬着上楼够呛。
景尘把竹笼往床上一放,听话地上前去把门关了。
余舒和余小修把臭烘烘的夏明明放在床上,扭过头很是喘了几口气,才缓过劲儿来,余舒弯腰去把夏明明嘴上的布条扯下来,探到她身后给她送了绑,拍着她黏糊糊的脸,低声唤道:
“明明,明明醒醒。”
夏明明大概是被关的久了,又热又闷,昏的厉害,余舒把她脸蛋都拍红了,也不见她醒,好在她尚有一口鼻息在。
叫不醒她,余舒就去拧了湿毛巾,将她脸上的脏东西擦干净,让她呼吸能顺畅一些,正打算解开她上衣,抬头看到余小修和景尘两双眼睛盯着她,脸一板,道:
“转过身,扭过头去。”
余小修很干脆地转了身,景尘却困惑地望着余舒,伸手比划:
‘怎么了?’
看着他一脸纯洁,余舒便耐心解释了两句:“这是个姑娘,你是个男子,姑娘家的身子不能让男人看,我要解她衣裳,你不能看。”
景尘似懂非懂地望着她。
舒舒脸一黑:“看了就要娶她!”
看她生气,景尘识相地背过身,没有再问为什么,过了一会儿,才又觉得不对,他们不能看,为什么小鱼能看?小鱼和他们不一样都是男人吗?
余舒解开夏明明的上衣,只剩一条肚兜让她透气,抓了床头的蒲扇使劲儿给她扇着风,一面不断续地唤着她的名字。
就这么过去一会儿,夏明明的眼皮动了动,慢慢掀开来,余舒一见她醒了,扇的更起劲儿,口中问道:
“明明,你怎么样,认得我是谁吗?”
“你你,阿、树。”夏明明看清楚眼前晃动的人脸,心知是得了救,眼泪唰的就落下来,颤巍巍抬起手,死死抓住了余舒的袖子。
“对,是我,别哭了,没事你现在很安全,”余舒看她认得人,伸手擦掉她眼泪,赶紧问道,“是不是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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