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如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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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如易- 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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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青道:“天一亮就走,怎么爬睡过头?哈哈,不打紧,到时候我会让人敲门喊你们,不会把你

    们兄弟俩落下的。”

    余舒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那就麻烦你了。”

    “去吧,赶一天路你们也累了,吃了饭早点休息,”毕青拍拍她肩膀,就先下楼了。

    余舒回房问余小修想吃什么,就下楼去找小二,点了两个菜两碗白饭,让人送到楼上,是怕这时

    候人多手杂,屋子的包袱会被谁顺手牵了。

    六月的晚上有些闷热,余小修和余舒穿着汗衫一东一西,头对着脚躺在床上,身上只盖了衣服,

    金宝被拴在床脚下。

    余舒原以为头一天出远门,她和余小修都会睡不着觉,哪知道挨着枕头,和余小修说了几句话,

    他就没声音了,她打了个哈欠,不一会儿就陷入了梦乡。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上,余舒睡到有人来敲门才醒,应了一声门外,看看窗子外头朦胧的天色,

    拿脚蹬了蹬余小修,把他也叫醒。

    在楼下吃过早点,一行人就再次启程上路,马车上,同精神饱满的姐弟俩相反的,是夏明明阴郁

    的脸色,一看就知道是昨晚上没休息好。

    早上起的匆忙,没空卜一把,余舒从荷包里掏了三枚铜钱,在茶桌上掷了两次,问今日运程吉凶

    ,两次卦象大差不差,是小吉。

    夏明明被马车摇的昏昏欲睡,看到余舒动作,眼睛一亮,惊奇地脱口道:“你会六爻卜卦?”

第一百一十九章 江上救人

    “你会六爻卜卦?”夏明明一脸惊奇地看着余舒丢在桌子上的三枚铜钱。

    余舒眼皮掀动了一下,佯作不解地歪头看她:“你说什么?什么六要?”

    “六爻啊,你方才不是在卜卦吗?”夏明明指着桌上的铜钱,有些期待地看着她。

    余舒摇头道:“我抛着玩呢,怎么这个样子还能卜卦吗?”

    闻言,夏明明神色立刻变得失望,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没答她的话,低头去想事情了。

    余舒冲抬头看她的余小修比了跟食指在嘴唇上,余小修会意地点点头,他们现在的身份是行七的侄子,离京还远,最好不要有引人怀疑的地方,再横生枝节。

    余舒收起了铜板,瞧瞧悄悄观察看一会儿低头打瞌睡的夏明明,眼里闪过疑窦,青铮教给她的六爻断法,是极少数易客才有机会接触到的一门易学,夏明明怎么会瞧出来?

    想不出,余舒就收起了好奇心,掏了一本演算用的册子,一把算盘,还有裴敬找人给她烧制的柳芯炭笔,放在膝上写写算算。

    因为离家了义阳城,在路途中,走之前做的晴雨表就没了用处,每到一个地方,余舒都要重新算过才会准,这便是东边晴时西边雨,不一样的地方不一样的阴晴。

    商队大约是每行一个时辰,遇见了易馆和茶棚,都会停下来歇歇脚,垫垫肚子,天黑之前,赶到下一个城镇。

    如此平平安安,又过去三天,商队顺利抵达了河口,准备换成水路。

    余舒早两天就和毕青打听过路程,知道他们这一行中间要坐船走上几天,夏明明却是刚发现的样子,被人喊下车,看到河岸上停靠的那两艘船,脸色一变,气冲冲地去找毕青。

    余舒这几日经历了太多第一次,第一次住客栈,第一次坐茶摊,第一次在马车上吃干粮,第一次蹲在树后头小解,这又是第一次见到古代的船只,不是城里小河口上的小舟,也不是湖里头游的画舫,而是有两层楼高的大船,高桅巨帆,长浆一支支挂着褐黄色的木制船身上,几个身材壮实的水手正站在甲板上向下头打手势。

    余舒跟在商队后头走到河岸边,仰头看了半晌,约莫着这船还是挺结实的,才拉着余小修,从铺板上小心翼翼地上了船——

    据她所算,今天晚上有一场雨,越往北的方向,雨势越大,那样的天气,小船根本就不能出航,大船还好,她昨天试探着问过毕青,毕青很有信心地告诉她,他们的货船是泰亨商会重金打造的,即便是遇到暴雨天气,也能平安靠岸。

    余舒倒不是信了毕青才上船,儿是信自己的卜卦,她的八字不管用,但余小修的八字却没有问题,用祸时来算,余小修这一路上都会平平安安的,那她于他同行,大人就平安无事

    不管夏明明有多不乐意,她还是同余舒他们一起坐上了船。货物大部分放在船舱底层,船楼上有七八个房间,余舒照常挑了中间的一间,夏明明照常是挑了最大的一间,又同他们做了隔壁。

    整理了一个上午,等船,已过午时,太阳还挂在天上,明明朗朗的看不出下雨的迹象,余舒和余小修趴在船屋的窗口,往外看,稀罕地望着宽阔的河水流动的样子,还有河岸边上的景色随着船行倒退的景象。

    玩了一晌,余小修突然开始不舒服了:“姐,我怎么头晕?”

    “恶心吗?”余舒担心地伸手扶住他,摸摸他的额头,怕她是晕船了。

    余小修点点头:“有一些。”

    “那别看了,去床上躺着,”余舒把他扶到床上坐下,叫他解了外衫躺着,倒了杯水回来,看他一脸难受的样子,就往床里头坐坐,让他枕在自己腿上,给他揉额头。

    余舒推拿很有一手,全是在于磊瘫痪后练出来的,不一会儿就吧余小修捏的直哼哼,不说头晕了。

    余舒这才出去找毕青,讨了一下晕船的药丸,兑水给余小修喝了,看他睡下。下午两个人就待在船舱里,晚上毕青叫人喊他们到楼下吃酒饭,余舒称是余小修不舒服,让船工将饭菜送到了房里。

    晚饭后,一声闷雷,突然就下起了雨,一阵风吹得油灯忽忽闪闪,余舒将两扇窗都关上,外头有人喊了几句号子,走廊上便响起有些骚乱的脚步声,

    “轰隆——”又是一声雷响,惊得余舒都吓了一跳,船身跟着摇晃了几下。

    余小修有些不安地从床上坐起来,“姐?”

    “没事别怕,”余舒过去在他身边坐下,拍拍他肩膀道:“河上很经常下雨,睡吧。”

    “我睡不着。”余小修晕船睡了一个下午,这会儿没丁点困意,头一次坐船,听到外面哗哗雨声,难免有些害怕,就更睡不着了。

    余舒晓得他害怕,心思一动,就拉了他起来,笑着把他推到桌边:“睡不着,那咱们玩一会儿好了。”

    就找了纸笔出来,在纸张画了一个九宫格,填了几个数字上去,推到他面前,“喏,你不是会算数么,九宫格子你也认得,这样横着竖着加起来都是十五,从一到九,一个数只能用一次,你把这几个空填上。”

    余小修接过炭笔,扫了一眼纸上的格子,几乎没用什么思考的时间,就刷刷填上了。

    余舒一瞧就乐了:“不错,算得挺快。”

    余小修不以为意道:“这么容易还用算吗?”

    余舒挑挑眉毛,“简单?那给你出个不简单的。”

    说着就又卷开一张纸,在上头画了九个并连的九宫格,八十一个空,填上三十个提示数,做成一张数独图,剩余的留给余小修,重讲了一遍规则:

    “你看好,每一纵每一横每个九宫格里,九个数都不能重复,你再算算。”

    余小修很感兴趣地接过去看了看,知道有难道,就老老实实地边想边算,一个个的填,很是投入。

    外头的雨越下越大,打在窗子上,发出“啪啪”的响声,船身摇晃的愈发厉害,余舒站起身,走到窗边,检查过不漏雨,才退回来坐在余小修身边看他算数。

    余舒早知道余小修聪明,对数学很有一些天赋,一个晚上,出了五道数独题给他做,提示数从三十减到了二十五,都被他破解出来。

    最后还是余舒先打了哈欠,余小修才意犹未尽地上床去睡觉,临睡前还同余舒说好了,明天再给他出几道题目做

    第二天早晨,余舒是被一声惊叫声吵醒的,能发出这种尖叫的,除了隔壁的夏明明,整条船上不做二想,她捏着鼻梁从床上坐起来,羡慕地看了一眼丝毫不被打扰,睡得正香的余小修,披着衣裳下床去倒了一杯茶,走到窗边,推开了窗子向外远眺。

    外头还在下雨,于是转小,江面轻轻波荡着,她不经意低下视线,正看到一艘小船可怜地挨在他们的大船边上摇曳着,舟里趟这个人,衣裳都被雨水湿透了,红红的血迹刺的人眼疼。

    愣了下,心头猛地跳了跳,她总算知道刚才那声尖叫因何而来。

    甲板上早已有人发现了这条小舟,有胆大的水手抓着绳索跳下去,查看那小舟上的人是死是活,毕青就站在船边上往下看,余舒瞧着他的脑袋一晃一晃,还算清楚地听到他们说话声:

    “老板,人还活着。”

    “船上有利器吗?”

    “没有,看样子他是遇上水匪了。”

    “拉上来。”

    毕青一声令下,就有船工放下绳索,将那个血人绑好拉了上来,余舒能闻到雨里飘进来的淡淡血腥,,皱了下眉头,关上了窗子。

    眼皮不知为何跳了几下,她在袖兜里摸了摸,找出来铜钱,坐在桌边,凝神静气,掷出一卦——空了。

    通常她用六爻卜出空卦来,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所问的事同她没有关系,一种是和她有关却算不出来。

    原本遇到空卦,她就会不算了,可今天总觉得有些不对头,余舒不放心地又求了两次,同样的空卦让她莫名地不安,隐约有种感觉,好像这事和她又什么关系。

    别再是什么祸事,叫他们招惹上了——不行,她得。

    稍一踟蹰,她便起身将衣服拉山穿好,快速梳理了头发,看了一眼床上的有效性,轻手轻脚地关门出去。

    从二楼下到一楼,一处船舱,就有冷风扑面,她搓搓手臂,低着头走到甲板上,往刚才捞上人的地方望了望,没看到毕青,也没了那个血人,地上只留一滩模糊的血迹,她叫住路过的一个船工:

    “刚才是不是捞上来个人?”

    恰好这就是昨晚上给他们送饭的那个船工,认出余舒,便道:

    “是啊,那人伤的极重,瞧着是被砍了好几刀子呢,好运遇上咱们的船,毕老板叫人把他抬进去了,喊了郎中在看呢,还不知道能不能救过来。”

    余舒听得心里又打了个突,赶忙问道:“送哪件房去了?”

    “一楼紧靠里头那间屋,我劝你还是别去看热闹了——诶?”

    余舒没等那船工把话说完,就转身进了船舱,寻到了最里头的那间屋。(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章 内讧

    余舒走到船舱最里面的房间门外,看看眼前的闭起的人,听到里面隐约的说话声,左右看看走廊上没人,就凑上去,刚要贴上耳朵,门就被拉开了,害她朝前踉跄了一下,慌忙抓住门框才站稳。

    “阿树?”比起后退一步,看着门外的余舒,奇怪地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余舒立刻站直了,一脸好奇道:“我刚才在楼上看到毕叔救了个人上来,呃,那人是怎么啦?”

    她一边说,一边探头往里瞄,一副好奇心很重的孩子模样,想要借机看看里头情景,可半扇门都被毕青的身体挡住,就只问道淡淡的甜腥味从他身后飘出,在潮湿的空气里并不是很明显。

    “人现在昏迷不醒,不知是遇上什么,”毕青朝里头看了一眼,手搭在余舒肩膀朝外轻推了她一下,反手将门带上,掩住了屋内,就带着余舒的肩膀朝外走,不想让她看到里头血光。

    余舒无奈地被毕青推着走,扭头看着渐远的门,听着毕青的话:“在江面上行船,路过狭地,很容易遇上水匪劫船害命,不过你不要怕,咱们泰亨商会的护队都是一等一的好手,谙习水性,就练船工都有几手拳脚,看到咱们泰亨商会的旗子,水匪都要绕道,不会自讨苦吃找上门。”

    “这么厉害啊,”余舒崇拜了一下,不死心地又扭头看了一眼。

    毕青自豪道:“那是自然。”

    毕青吧余舒送到了船舱口,拍拍她肩膀“你上楼去吧,待会儿我叫人把早点给你送上去。〃

    “老毕!”

    余舒站在楼梯口,转身瞧着从甲板上虎步走向毕青的壮汉,还没走到跟前就洪声质询:

    “我听手下人说你从江上捞了个私人上来!?”

    这人余舒路上认识过,就是商队这次出行的护卫队长裘彪,三十来岁,和行七差不多大,比毕青要长个三两岁,据说原先是在义阳城最大的同源镖局做过的大镖师。

    他这一嗓子,让甲板上几个正在冒雨干活的船工都扭头看过来,余舒停在原地,看向毕青。

    “什么死人,那人还活着,”毕青不悦道。

    “这会儿活着,难道待会儿就死了呢,”裘彪不满道“江上那么大雨,这人来路不明,你怎么就敢把人捞上来,万一他是被仇家追杀,岂不是平白招惹祸事!老毕,你做生意这些年,还不懂得要趋吉避凶吗,见到血光,本就不利,你现在把人弄到船上来,就不怕脏了这一船的货?”

    被裘彪这一通毫不留情的指责,毕青也生了气,皱眉道:“既然是让我们遇上了,何有袖手不管的道理,那是一条人命,鄙视一尾鱼一只虾。”

    裘彪冷哼道:“我们是行商的,不是行善的,下个渡口靠岸就把人丢下去,不能让他留在船上。”

    “这怎么行,他伤势极重,这种天气冒然将他丢下,岂不是害人性命!”

    他们两个这番争吵,船舱门口的甲板上已经聚起了一堆人,裘彪坚持要把人弄下船,毕青则是固执要先救人,吵到最后,毕青甩下一句话,裘彪没了声音:

    “这船上的事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裘彪涨红了脸,一握拳头,忿忿离开,毕青没好气地对着外面围观的船工和护卫道:“在家啊名字这里都没事做吗?”

    人群四散开。

    余舒看着毕青沉着脸下去底层,在楼梯口站了一会儿,转身上楼,到拐角处,听见楼下议论声,又停下来,探着脑袋往下一瞧,正有两个护卫队的人在悄声说话:

    “都说头儿和毕老板有旧怨,看来是真的。”

    “这话怎么讲?”

    “我也是听人说,三年前头儿刚从同远镖局下来到咱们泰亨,头一次护队就是跟着毕老板往西南走商,路上遇到一伙山贼,夜袭商队把货抢了大半,毕青因为是咱们副总管的亲弟弟,责任多半就落在咱们头身上,后来两个人闹了不和,这三年下来,是第二回搭伴远商。”

    “嗬,还有这档子事”

    毕青和裘彪吵了一架的事,很快就在船上传开了,只有余小修不知情,他早晨睡醒以后又开始晕船,比昨天反应还大,吐了两回,哼哼唧唧的,连金宝都跟着有几分无精打采。

    余小修身边离不开人,余舒忙着照顾他,一时就没功夫去想早上从奖励捞上来的那个人。

    隔壁的夏明明一整天都没什么动静,余舒以为她是被早上那一幕吓到了,敲门去问候,夏明明却连门都没给她开,余舒隔着门板同她说了几句话,就回了屋。

    说来奇怪,余小修白天晕船,一入夜就好了,睡不着,余舒就画数独图给他填,等他困了,就催他上床去睡觉,自己拿了册子出来排算明日的天气。

    门被敲响,毕青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阿树,睡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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