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如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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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如易- 第4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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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睿歇了口气,看余舒听的聚精会神,只当他讲故事呢。

    “说漏什么了?是不是有关我娘的卖身契。”余舒见他停下来,忙不迭地询问。

    薛睿点点头:“正是。十多年前你爹带着你娘回乡,虽无明媒正娶,却也摆了酒水宴客,待你出生之后,就找到这位族叔,将你娘的卖身契偷偷交给他,让他代为保管。”

    余父的原话大概是说,翠姨娘曾是大户人家的奴婢,与他有了苟且之事,主人家才把她打发给他,他拿到卖身契却没有给她脱籍,是因为他知道翠姨娘不甘愿随他回乡,唯恐她将来生出二心,害了子女,就留了这一手。

    一个奴婢,想当然不会记在余氏族谱上。

    “所以你是说,我娘从来就没有脱过奴籍?”余舒傻眼。

    “对,可以这么说。”薛睿担心她接受不了这个现实,为了让她宽心,就说:“不过你爹终其一生都没有再娶,如今你有了出息,方能正大光明地将你娘写进余氏族谱。”

    他哪儿知道,余舒才不在乎翠姨娘是不是能进老余家的家谱,她在乎的是有没有办法给翠姨娘脱掉奴籍,永绝后患。现在有了卖身契,她还愁个屁!

    “这东西,”她指了指漆盒里泛黄的纸卷,“你是偷来的还是抢来的?”

    薛睿干咳道:“什么偷的抢的,这原本就是你爹交给别人保管,他人都不在了,别人拿着你娘的卖身契算什么事。”

    贵大只是略施手段,就将卖身契拿到手,就算那位叔爷发现它不见了,也绝对不会声张。

    他将漆盒盖好,放在她膝上,笑得从容:“你收好,三司会审之时,有我在场,绝不会让你吃亏。”

    余舒握着那只小小的漆盒,感受到薛睿背后的用心良苦,就连她自己都顾及不到的事,他都替她考虑周全了,哪怕他身处困境,也不会轻慢她的这份用心,竟让她觉得有些承受不起。

    他默默地为她做了这么多,她又能为他做些什么呢?

    “怎么了?”薛睿见她没有高兴的样子,反倒是流露出迷茫的神情,让他莫名心悸。

    余舒眨眨眼,回过神问道:“既然这里装的是我娘的卖身契,那尹周嵘手上拿的就是伪造的喽。”

    “不错。”

    “那我就奇怪了,”她皱起眉,“尹家拿着一张假的卖身契,还有胆子告御状,除非他肯定我们拿不出真的卖身契,他哪儿来的自信?”

    薛睿目光闪烁,言辞不定:“或许是尹邓氏私下问过你娘,又或许是当年你爹动了什么手脚,那我就不知道了。”

    余舒无言望天,死鬼亲爹在她心目中的形象,突然间变得高大起来。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坏男人骗女人一阵子,好男人骗女人一辈子。

    从某一方面来说,余秀才也算得上是个好男人了,不是吗?(未完待续。。)

第七百二十三章 我和你开玩笑呢

    (二合一)

    夜里,余舒回府,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的将翠姨娘的卖身契藏了起来,这要命的东西现在还不能用,等到三司会审一过,她就到衙门为翠姨娘彻底消除奴籍。

    头天上朝就遭人弹劾,余舒回到家谁也没说,不想他们担惊受怕,就跟没事儿人一样。第二天早上一家人坐在一起吃早饭,赵慧好奇地问她朝堂是什么样子,余舒就大概给她形容了一下——

    “大概有两百来个人,皇上坐得高高的,文武百官都得列队站好,谁有事就上去禀奏,还有人斗嘴吵架,乱糟糟的。”

    赵慧惊奇道:“谁这么大胆子啊,敢在皇帝爷眼皮子底下吵嘴,都不怕杀头吗?”

    在寻常老百姓心目中,皇帝和会吃人的大怪兽是一样一样的。

    余舒哈哈笑道:“是啊,我一开始也吓了一跳,不过皇上没生气,好像这是常有的事。”

    赵慧跟贺老太太稀罕了一阵,贺芳芝和余小修早早出门走了。余舒今天不必出门,她昨天和景尘交待过了,这两天她休息,防着三司有人突然上门,让他勤往坤翎局跑跑,免得底下有事找不到做主的人。

    三司会审开堂的日子待定,公审之前,大理寺、刑部以及都察院都有权利搜查证据,提问原告和被告,只是不能用刑,更不能实施关押,得到了公堂上,才可以列证以及供词。

    薛睿昨晚和她讲明了三司会审的步骤,是以她能有条不紊地应对。

    吃罢早饭。余舒就准备去看看翠姨娘,给她上上课,教她到了公堂上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考虑到翠姨娘的无脑程度,这个任务略显艰巨。

    不出她所料,她把皇上下旨三司会审的事和她一说,翠姨娘毛都炸起来了。

    “我不去我不去,我才不去见官!”她惊慌失措:“你不是说他们拿有我的卖身契吗,万一他们把我抓回去关起来怎么办?”

    说着,她突然一指余舒的鼻子。哭喊道:“你这个死丫头是不是存心要害我。你这没天良的,我早看出来了,你是不耐烦供养我,就想着把我送去给人家当奴婢使唤。你好狠毒的心肠啊!天杀的不孝的小畜生——”

    “闭嘴。”余舒拽住她的胳膊。捂住她嘴巴。打断她的怒骂,把人摁到了椅子上,被她一副“你冷血你无情”的眼神戳着。太阳穴突突作痛。

    “我要是不孝,你能好吃好喝活到现在?”余舒忍怒不发:“早在纪家完蛋那会儿,你就被人害了。你再给我嚷嚷,我现在就把你送到尹家,让你瞧瞧什么叫不孝。”

    翠姨娘吃硬不吃软,被她一吓就蔫儿了,老老实实听她把话说完。

    “就算你过去是个下人,那也是我亲娘,我是个做官的人,若是不孝,岂不是遭天下人唾弃?我是脑袋坏了才会让你去给人家做奴才,你放心,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你就还是堂堂正正的余夫人。”

    余舒连唬带吓地把她哄住了,再三叮嘱她见了官怎么说,反复提问她几遍,确认她记下了,这才算罢。

    待到她口干舌燥地从东厢走出来,太阳都照头了。晴时斋的几个丫鬟婆子就杵在墙外面,鑫儿正端着架子和她们说话,一看余舒出来了,丢下她们快步迎上她,小声报道:

    “奴婢已经敲打过了,您有话交待吗?”

    余舒看了那边一眼,搁着一段距离,冷着脸高声道:“近来府上事多,你们一个个都别往外乱跑,嘴巴都管严了,谁要是惹了事,被我知道,就不是一顿打能了事的。”

    那边全都低下头去,齐声儿道:“奴婢不敢。”

    余舒满意地点点头,就带鑫儿走了,穿过大花园,半路上就被截住了,前院周虎派了个小丫鬟过来学话,有不速之客上门。

    “门房先是不许人进的,那家奴才就和门房说,他们夫人要和姑娘您商量人命关天的大事。”

    来人正是尹邓氏,周虎听到门房的通报,知道这是仇家上门了,就赶紧让人去请示余舒。

    “人命关天。”余舒自言自语,冷笑一声,虽不明尹邓氏来意,但来者不善,她倒要看看,她又要耍什么阴谋诡计。

    “你去前头告诉周虎,让那位夫人在门外等着,我回房换身衣裳,再去见她。”

    她打发了小丫鬟,回到北大厢,叫来安倍葵泡茶,散了头发脱了靴子,躺在贵妃榻上,优哉游哉欣赏了一套茶艺,一直磨蹭到外面太阳高晒,这才不慌不忙地叫人来给她梳头。

    。。。。。。

    尹邓氏被晾在大门外整整一个时辰,几次让人进去通传,得到回复都是说“我家姑娘马上就出来了请夫人稍等”,叫她窝火极了,想要甩袖子走人,又不愿因为一时之气,耽误了正事。

    “臭丫头,等你日后进了我家的门,看我不好好儿给你紧紧皮。”尹邓氏心中暗骂。坐在轿子里憋闷,又不方便掀帘子出来透气,正午日晒,她身上腻出一层汗,煞是难受,若是不这样安慰安慰自己,她早就负气离开了。

    “夫人,大门开了。”侍郎府的丫鬟掀开帘子一角,细白的小脸晒的发红,嘴上没抱怨,心里和尹邓氏一样,早就把余府上上下下骂了一个遍。

    尹邓氏整理了一番仪容,矜持地伸出手让丫鬟扶她下了轿子,抬头看到开了半扇的大门,连个迎人的都没有。

    她提了口气,才没掉头,一步一步迈进了大门,方才见到有个虎背熊腰的管事带着一个秀秀气气的丫鬟走过来,朝她见礼。

    “让夫人久等。我家姑娘正在花园里等候,您请进吧。”

    边上那个丫鬟对她抿嘴一笑,侧身引路:“夫人这边走。”

    尹邓氏总觉得这两个下人笑得不怀好意,皱皱眉头,冷着脸让那丫鬟带路,往后花园去了。

    余府的大花园是余舒精心布置的一所风水宝地,因有四季如春的奇观,被薛睿提名“永春苑”,送了她老大一块绿玉琢成的匾额,悬在入口。

    尹邓氏一进园子。就暗自吃了一惊。这都腊月了,眼看就要下雪,外面到处是枯木凋零的景象,怎地这花园里一片绿意盎然。不见衰败之色。

    又走几步。只觉微风拂面。温柔煦暖,好似到了春天,更叫她纳罕了。走过池塘。竹林,眼见仙鹤悠闲汲水,锦鲤跃于水面,荡起波光粼粼,烟霞蒸腾,风景好不怡人,跟在她身后的丫鬟一不留神就看花了眼,呆立在原地。

    带路的林儿回头一瞧她们主仆两个呆样儿,掩口促笑,娇声提醒道:“夫人请跟紧了,这园子里摆了好些八卦阵法,不小心迷路那可就出不来了。”

    尹邓氏猛地回神,有些丢脸,瞪了她那丫鬟一眼,忍住不去留意周围风景变幻,冷着脸往前走。

    穿过一带烟霞蒸腾的竹林,前方柳暗花明,就看见披头散发坐在凉亭里逗鸟儿的余舒。

    尹邓氏立定,当头一声冷哼,道:“余姑娘忒大的威风,想见你一面,真比登天都难。”

    上一回是余舒压着和侍郎府亲近交好的几户人家婚书不发,逼得尹邓氏上门求情,结果吃了闭门羹,让她回去气了好些天。

    余舒横扫了她一眼,没吭声,手上端着一小碟熟蛋黄,拿筷子尖挑着喂那笼子里的鹩哥儿,这是上个月聚宝斋分红,裴敬因为水晶生意发了一笔痛财,特地从南方找来的精品给她逗乐子。

    “给我、给我、求你啦。”那鹩哥被她手中吃食逗得上蹦下跳,口齿伶俐,还带着南方强调,一张嘴就把余舒逗笑了。

    尹邓氏见她全然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倒跟只扁毛畜生说起话来,心头火气,提着裙边上到亭子里,自顾在余舒对面坐下,拉长了脸道:

    “长辈和你说话,你就这样没规矩吗?”真不亏是奴婢养的,不识大体,就这样一个下贱胚子,也配住这样好的园子。

    余舒将蛋黄喂给鹩哥,耷着眼皮道:“你是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使怎地,上次我就说过,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似你这般小肚鸡肠的毒妇,也好意思在我面前充长辈,真真没皮没脸。”

    “没皮没脸、没皮没脸!”笼子里的鹩哥跟着学舌,企图再讨一口蛋黄儿吃。

    尹邓氏不设防遭这一人一鸟羞辱,一口气没提上来,血管从脖子直往上窜,瞬间就闹了个大红脸,来之前准备好的说辞全都忘到脑后,她一巴掌拍在石桌上,也不嫌疼,只怒道:

    “臭丫头,你敢这样和我说话,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不顾你娘的死活了。”

    “哐”地一声,余舒随手一撂,小碟子打着颤摔落到桌子上,她冷眼看着出言威胁的尹邓氏,道:

    “这就是你要找我说的人命关天的大事?”

    尹邓氏冷笑:“怎么我说的不对吗,你娘当年在我尹家为奴为婢,若不是她与人私奔,能苟活到今日?这世上有没有你这个小贱种都说不定。你以为你求了薛贵妃的恩典,给你娘立了户籍,就高枕无忧?我告诉你,你还嫩着点儿,你娘的卖身契我可存了好些年了,等到公堂上,就凭这一样证据,她生是我家的下人,死也是我家的奴才秧子!”

    余舒如果不知道余父死之前留了一手,见到尹邓氏这副底气十足的模样,恐怕心里要掂量掂量,可是翠姨娘真正的卖身契现在就在她房里放着,此时尹邓氏的威胁恐吓,就成了一出蹩脚的猴戏,即可笑又荒唐。

    “你少跟我胡扯,什么私奔不私奔的,”她面无表情道,“我娘早把什么都告诉我了,她过去是在尹老夫人跟前使唤,后来尹老夫人将她送到你那儿,是预备给你家老爷做通房丫头的。你出于妒心,暗算我娘与我爹私通,等到事发,你又跳出来假慈悲,将我娘许配给我爹,劝服尹周嵘放他们离京回乡,我爹一个通文晓理的读书人,岂会糊涂到连我娘的卖身契都没有讨要吗?”

    她说破缘故,尹邓氏不以为耻,反而满脸阴沉地骂道:“真是个不要脸的贱人。这种见不得人的浑话都能说给女儿听。所幸当初我打发了她,不然留下她,早晚是个祸害。”

    又对余舒冷笑:“我说你怎么敢和我犟,原是料定我手上的卖身契是假的。呵呵呵。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我不妨实话告诉你,好叫你死了这条心。”

    余舒目光一闪,竖起了耳朵。她说了这么多废话,就是为了套尹邓氏的话,探一探尹家那张卖身契到底藏了什么猫腻。

    “你娘就是个蠢货,当年她有一份卖身契,存在老夫人那里,后来老夫人交给了我。我瞒着你娘,只骗她说,她进了我们府上,将来要伺候老爷,就不能三心两意再当自己是老夫人的丫鬟,她为表忠心,就稀里糊涂又签了一张卖身契与我。那会儿你爹还没进京,我留着这一手,没想到竟有了大用。”

    尹邓氏得意地笑起来:“你爹也是个蠢货,我为了让他放心带着你娘走,就拿了她后来签的那张卖身契给你爹,可他居然没胆子收,背着我找到我家老爷,当面一把火烧了那张卖身契,发誓不会把他与我房里丫鬟私通之事泄露出去,以求脱身。所以我手头上这一份,如假包换是你娘的卖身契子,你大可不必心存侥幸。”

    “。。。。。。”余舒哑口无言,不是被尹邓氏震住了,而是因为她知道余父根本就没有烧掉尹邓氏给他的那张卖身契。

    原来余秀才是这样骗过了尹周嵘夫妇,才能带着翠姨娘全身而退,这一招金蝉脱壳,遇上了尹邓氏的李代桃僵,真不好评论是谁更精明。

    不过,她弄清楚了前因后果,这下更有意思了,就算两张卖身契都是真的,她也能让这夫妻两个阴毒小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余舒沉默不语,被尹邓氏误以为她是怯了,这便乘胜追击:“这次三司会审,有宁王监审,就算薛家那小子帮着你又如何,我家老爷有真凭实据,你娘必会被判做我家逃奴,我们要将她捉回尹家,是打是杀,全凭我一念之间,果真你娘出了什么事,一个‘孝’字就能让你一辈子抬不起头,遭尽天下人耻笑。”

    余舒沉下脸来,问她:“你告诉我这么多,无非是要让我害怕,有什么目的你就直说吧,不要绕来绕去。”

    “你知道怕了就好,”尹邓氏得逞地挑高了细长的眉毛,道:“我们尹家也不是得理不饶人,非要把你往死路上逼,冤家宜解不宜结,我家老爷和我有心与你化干戈为玉帛,就看你识不识相了。”

    “化干戈为玉帛?”余舒以为她耳朵听错了,对方居然是来求和的?

    “不错,我给你指一条活路,”尹邓氏老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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