鑫儿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后悔不迭,早还不如听了林儿的话,她们先去主子跟前讨好,比起得罪了芸豆,让主子厌恶,那才要命。
鑫儿想通了这一层,拉着林儿回房交待不提。
。。。。。。
却说工部侍郎邱夫人去过了尹邓氏的喜宴,回到自家,傍晚接到余舒一封口信,着请她将今天同去尹府的夫人们列一份名单给她。
余舒没说缘故,邱夫人却是猜到尹夫人得罪了她,犹豫再三,到底没有推拒此事,一来是为交情,二来是为明哲保身。
于是晚饭后,余舒书房桌上便躺着一张尹府今日宴客的人员清单,亲朋好友,一一注明,她抄誊下来,便将单子烧了。
今夜,不少户人家后宅打起喷嚏,不知得罪了哪路神仙,要倒霉。
***
翌日,余舒来到坤翎局,头一件事便是让文少安将上个月待发的官婚文书都搬了出来,然后从藏书阁找出几宗厚厚的姓氏谱系,拿着昨晚抄好的单子,叫文少安翻查。
“户部侍郎,尹周嵘,给我查他家待婚的子女,先嫡后庶,没有就查他家三代近亲。”
文少安业务熟练,一手翻严姓宗谱,一手抄写,分分钟就将这位尹侍郎府上有几个嫡庶子女,几人待嫁,几人待娶,记了个清楚。
“户部给事中左郎,严家。。。。。。”余舒逐一念来,整一个早晨,文少安就列了一份将近百人的名单。
余舒看罢,满意地点点头,大手一挥,吩咐他道:“照这张单子,从我批好的官婚文书里找出相关的来,剩下的你记好了,往后见到,通通单独分它出来,另呈给我。”
文少安一句废话都不多问,埋头分类,不多时,就捧了十几本文书到她桌上,这些都是她上个月早早批好的,大印都盖了,只等月中喜官发往各府。
余舒检查一遍,确认无误,然后当着文少安的,一本一本地撕烂了,丢到痰盂里,叫了门外陆鸿进来。
“拿去寻个旮旯烧干净。”
陆鸿端着去了。
余舒回头,文少安正瞅着她,想了想,便对他解释了一句:“这些人得罪了我。”
“。。。。。。”文少安转身忙活去了。
余舒倒是奇怪了,叫住他问:“你不劝我两句?”
文少安木然道:“劝什么?”
“劝我不要公报私仇啊。。。什么的。”
文少安斜了她一眼,大有嘲讽之意,这小子虽然对余舒毕恭毕敬,然而她面前从不畏首畏尾,还是那么个不招人待见的臭脾气。
“谁得罪了大人那是他们活该倒霉,关卑职何事。大人既然做了,必然兜得住此事,何须卑职多嘴。”
余舒自讨没趣,摸摸鼻梁,让他忙去。
不一会儿,陆鸿回来了,端着冲洗干净的痰盂。
“回大人,都烧干净了。”
“嗯,放着吧。”
余舒办完这件事,只觉浑身舒坦了。昨日在尹府受了一场鸟气。惹动肝活,今早起来嘴角便出了个燎泡,她不得劲,别人也甭想好过。
这官婚文书。通常是三个月一批。不需通过右令官检验。余舒掌握着决定权,几时发放,是否和合。全是她这个女御官说了算。
哪个衙门没有几层暗道,以往女御官,多是通过此路发家,扣留文书不发,是积年的老规矩了,若哪家等不来喜官发文,自会出钱打点,若遇上那不开眼的,拖延上一年半载也有。
余舒初入官场,并未沾染这等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风气,先前一批官婚文书,她都是报着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的想法,一次通过,能批的都给批了,心怀善意,不想为难谁。
这回是尹邓氏惹毛了她,她烧了那些官婚文书,只等月中事发,长眼的都该清楚得罪了什么人,连同尹侍郎府亲近这几户人家,一并算在内,说是迁怒,实则是要狠狠扇那尹邓氏一记耳光。
她敢教唆翠姨娘坑她,她就让他们亲戚朋友从今往后全躲着他们家,谁和尹邓氏走得近,就甭想顺顺利利地嫁女娶妇。
***
这一日傍晚,余舒去了忘机楼,她心情不佳,想找薛睿喝酒解闷,没遇见薛睿,却撞上了姜嬅。
姜嬅在忘机楼住过几日,掌柜林福知道她身份,不敢怠慢了,是故人来了就请到后院,就在楼下雅座吃茶。
“华岚?”余舒叫着她小字,两人在崔家大赌馆豪赌一场,结下交情,余舒喜她直爽性情,多日不见,并不眼生。
“你来找我大哥吗?他不在。”
姜嬅笑道:“找他作甚,我来寻你的。”
余舒狐疑在她旁边,问道:“有事?”
“是啊,喜事,”姜嬅从袖中掏一封烫金请柬递与她,“三日后是我母亲大寿,请你来做客。”
余舒蹙眉,听到别人做寿她就不得劲,才在尹邓氏的喜宴上吃了亏,气没消呢,这就又来了。
实话说,她不想去。
姜嬅见她神色不对,便收起笑容,不悦道:“你不愿来?看不起我?”
“哪里,你说哪儿的话,”余舒道,“要也是你看不起我才对。”
姜嬅冷笑:“我岂是那等势利眼,我请你来,不过是因为喜欢你这个朋友,这上京里的女孩儿家,个个地腻腻歪歪,独你和我胃口,我才亲自送上门,你不来便罢,何须说这自轻的话。”
余舒无语,她哪儿“自轻”,不就随口一说么,得嘞,这位真是个开不得玩笑的。
“我去就是。”她接了请帖,不愿因她一时不顺,任性起来,失了这个朋友。
姜嬅这才高兴笑了,与她说了几句闲话,就风风火火地走人了。
。。。。。。
余舒等不来薛睿,一个人喝了半壶闷酒,就在忘机楼睡下,结果第二天起来,嘴里又多了一个大燎泡,一张嘴就嘶嘶剌剌地疼。
余舒郁闷的不行,早上到司天监点了卯,交待了文少安几件公事,就拍拍屁股走了,局子里的人只当没看见她溜号,景尘这个主事官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像余舒这样天天来报道的上官,谁能说她半句不是。
余舒没坐轿子,出门徐青就牵了马来,她跨上小红,领着两个侍卫游街,身上官袍都没换下,只解了乌纱钗顶,朱明红底鸢蓝补子,路边老百姓看见,都要低头让道,不认得她肩上的补子,却晓得这是位女老爷。
走到乾元大街,人多热闹,沿街商铺处处红火,贩夫走卒来往叫卖,余舒看着什么有趣的,便让陆鸿上前买下,铺子却不曾逛,等到了泰亨商会名义下的聚宝斋,才下了马。
聚宝斋门外站着个面皮白净的小伙计,看到余舒下马,眼睛一亮,赶紧地迎上前去,哈着腰往里请:
“小的给余大人请安,您今儿来的早哈。”
余舒来找过裴敬几次,是以这门童认得她是谁。
余舒抛了个银角子给他,抄着袖子进到门厅里,直接上了二楼,掌柜的丢下正在看货的客人,拎着袍角,小跑着跟上去。
“余大人,您今日有空来玩啊,赶巧裴总管今天不在铺子里,小人陪您瞧瞧?”
这年头经商的和当官的差了几个阶级,也就裴敬这样大衍算科出身的情况好一些,其余大小看见个官儿,都得赔笑敬礼。
“不碍,我随便瞧瞧,你要是忙就去忙你的。”
掌柜的笑道:“小人忙什么,这不正闲着吗,南行新到了一批珍器,都还没造册呢,您给掌掌眼?要有入了眼的,小人就给您留下,回头入了册,再给送到您府上去。”
这位姑奶奶,他可是晓得的,眼下他们铺子里顶梁的水晶石头生意,就有她的手笔,每个月几万贯的订单,全靠这姑奶奶支援,那就是财神爷,他能不小心伺候着吗?
“行了,去拿吧。”余舒一张嘴就疼,尽量少说几个字。
二楼好几个隔间,有大有小,每间都设茶座,没有门,只有一道竹帘遮掩,既尊重了客人,显正派,南北开窗,敞亮通快。
余舒自然被请到最里一间,刚落座,就有好茶好水端上,一盘甜果,一盘剥好了的核桃杏仁儿,不见多,却贴心。
不过余舒长了嘴泡儿,吃不下东西,只端了那香茶,小口小口地润润喉咙。
掌柜的麻溜去了,余舒背着手在屋里走了几圈,看看夺宝格子上的玩意儿,金雕玉马,喝,都是真东西。
前个月她来,可没这些东西,看来都是新添置上的,这聚宝斋靠着卖水晶,也发了一笔横财,不过都在裴敬账上,赚也是自家人赚了。
等了一会儿,不见掌柜的回来,隔壁间却来了人,动静不小,这墙壁不怎么隔音,是以那边刚来的客人一开口,她就听了个一清二楚。
“听说你们铺子里有卖一样水晶宝石,能够招财辟邪,拿上来我看看。”
是个女子,余舒一听有些耳熟,便朝墙根走了几步,这回换做那待客的伙计回话:
“小姐要赏水晶,得等到这个月十五再来店里。”
又是那女子软绵的声音:“我不是白看你的,你只管取来,我买了便是。”
伙计道:“小姐要买水晶,那得先下订单子,先付一半定金,等到月底,再来领排号,不过小的多一句嘴,这排号最迟的也要轮到三个月后了,不知您等不等得及。”
女子顿了顿声音,才道:“有现成的卖吗,我愿意出五倍价钱。”
隔壁间,余舒皱起眉,暗道一声晦气,怎么竟遇上她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六十二章 桃花劫
聚宝斋的水晶销路十分之好,裴敬派了心腹到南边收购了大量的水晶原石,上个月便返回了京城,余舒如果愿意,完全可以供应他足够净化过的水晶风水石,可是裴敬不打算这么干。
他和余舒商定,先收订单,再以当月总订单的五成作为产出,剩下的四成,则推迟到下个月交货,下下个月如是。这样一来,既保证了水晶石的紧俏,又维持了价格只升不降,使得这门生意可以长久经营下去。
泰亨商会背后的大东家身份不一般,所以镇得门面,不怕有人硬来。安陵城永不缺富贵人,这不隔壁就来了一个,愿意出五倍价钱买现货的。
那陪客的伙计做不了主,便请客人稍作,他去问问掌柜的。
余舒听到这里,不禁狐疑起来,恰好掌柜的领人捧着几只托盘进来,见到她立在墙根,方要出声,就被她抬手止住了,低声道:
“东西放下,我有话问你。”
掌柜的领会,叫人轻手轻脚放下托盘,挥手退下,跟着余舒走到隔间另一侧。
“那隔壁的是什么人,你去打听打听,再来回我。”
“哎,小人这就去。”
掌柜的急急出去了,约莫半刻,就折了回来,如此禀报余舒:“大人,隔壁间来了位姑娘,领着两个家仆,车在门外听着,这位姑娘呐,看着是腿脚不好,他们做了一架软兜子。把人抬上来的。”
余舒又问了相貌,确认是水筠无疑,便忍不住猜测她的来由,要说只为买水晶石来,大可以吩咐家仆去做,何必要拖着两条断腿,大费周章地亲自上门。
不知为何,余舒总觉得水筠隐隐约约是冲着她来的。
“那位姑娘愿意出五倍价钱,今儿个要见货,大人您看卖是不卖?”掌柜的请示余舒。虽说以往不乏有客人愿意出高价买现货。裴总管规定了,私下买卖,不过若是余舒开口,倒不是不能破例。
掌柜的以为余舒认识隔壁来人。所以存心讨巧。
余舒听出他意思。哼笑了一声。道:“卖,怎么不卖,不过五倍不行。你等下过去和她说,她想要现货,就出十倍的价钱,不然就等三个月后。这样,她要是答应了,你也别拿什么大件儿的给她,就挑几条黄白水晶手串,让她挑选。”
不怕她买,就怕她买不起。
掌柜的也是人精,听这话,便知他先前想岔了,原来隔壁不是这姑奶奶的朋友,反倒是仇家嘛。
想了想,他便应承下来。余舒坐等着隔壁声响,听到有人说话,便走到墙根。
掌柜的照她说的向水筠抬了价,水筠没怎么墨迹便答应了,最后以十倍价钱拿走了黄白两条水晶手串。
白水晶手串作价三百两,黄水晶上个月涨价到四百两,也就是说,水筠花了七千两,买了她两串成本不到二十两的水晶石。
余舒靠着墙头发笑,甭管水筠图的什么,这钱她是赚了,断没有送上门来往外推的道理。
不过这水筠小师妹还真是不差钱,不像她那个傻师兄,一下山就把盘缠丢没了,沦落到露宿野外的地步。
那一厢结了帐,拿到手东西,没急着走人,却打听起旁的:“掌柜的,容我问你。”
“哎,小姐您说。”掌柜的揣好一叠银票,笑得客客气气。
“这水晶宝石是只你们一家有货对吗?”
“那可是,安陵城几千几百家商铺,就咱们泰亨商会名下的这间珍宝阁有买卖,别地儿您都没处寻去。”
“我听说,这东西是今年大衍女算子养出来的,是吗?”
这不是什么秘密,水晶石刚上架的时候裴敬就是拿这个做的噱头,所以掌柜的没瞒着:
“正是,因着咱们聚宝斋的裴掌柜,同余大人是近亲,所以。。。。。。”
那边余舒冷笑,瞧吧,就知道冲着她来的。
水筠倒也没多打听,确认了水晶石是余舒的手笔,便让人抬她下楼去了。
掌柜的把人送走,回到二楼复命,将一沓银票呈给余舒,赔笑道:“大人,这银钱您是先拿走,还是暂先留下咱们过个帐呢?”
不是余舒开了口,这十倍的钱他可不敢收,因为破例,回头裴总管问起来,总该有个说法。
“行了,你收着记账吧,改明儿我舅舅问起来,就说是我让做的交易。”
余舒摆摆手,裴敬每个月底都会给她看账本,两人是对半分成,不差这一会儿拿钱,她没那么浅的眼皮子。
掌柜的心里嘿嘿,想到月底结账能拿个大红包了,裴总管从来不是个吝啬人,有好处也不忘了底下人。
“去把店里现存的水晶首饰挑一整套的取来,别的颜色不要,就要紫色的,红色的。”余舒吩咐道,过两天她要去东菁王府拜寿,给卫国夫人的寿礼,总不能太寒碜。
一整套的水晶首饰,卖价要翻倍,直接从聚宝阁入手,有价无货。
拿了一套红的一套紫的对比,余舒没见过卫国公夫人,不知道哪套趁人,便都带走了,等回去找找薛睿,让他给拿个主意。
水筠走后半个时辰,余舒也从聚宝斋出来,掌柜的恭送她上了马,看到两个随同的带刀侍卫,很是敬畏,目送他们走远了,才转回店里去。
“大人,现在去哪儿,回衙门还是回府?”陆鸿问。
“去大理寺,找你们薛大爷。”
。。。。。。
还没有到午休的时辰,余舒就在大理寺衙门对面街上等着,没让侍卫进去找人,她三五不时地来拐薛睿旷工,总归不妥。
正午,薛睿从前门出来,身后跟着几个同僚下属,几人都换了常服,看样子像是要同去喝酒。
余舒不是个怕生的,没躲没闪,骑在马上,摸着小红的大脑袋,等着薛睿发现她。
薛睿走下门阶就看见了余舒他们,与同僚告罪:“周兄,李兄,今日怕是不能同聚了,我有事先走一步,改日我请。”
那两个审官都比他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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