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如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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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如易- 第3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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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大热的天,余舒在钟粹宫那里喝过了一碗冰镇雪蛤露,这会儿闻见极品的苦茶气味儿,一点觉不出好来,又听到淑妃这般故作姿态,只是可笑。

    难怪尹家权势比薛家高上一筹,这尹淑妃却比薛淑妃低上一头。

    “女臣愚钝,请娘娘言明。”

    淑妃道:“你今身为坤翎局女御,有权查探宫闱**,本宫便有必要提醒你一句——谨言慎行。”

    淑妃的四字警言,余舒听懂了,这就是变相地在警告她不要以权谋私。

    果然。淑妃接下来便说起了她的前任和前任上司:“先前坤翎局主事的是吕夫人与秦夫人两名女官,后来她们二人生出龃龉。一个居然胆大包天收受贿赂,擅自改动了侍寝名册。只是纸包不住火,遭人揭发,至今仍陷牢狱。”

    这回事,余舒早就听别人说起过,眼下淑妃当面提起,其意不言而喻。

    “本宫见你年纪轻轻有所作为,兼得忠孝,不忍见你将来误入歧途,所以说话难免不中听。你切莫要学前人多行不义,将来一旦有人告发到本宫这里,任谁来了,都袒护不了你,你且记住。”

    淑妃眼中蕴起冷意,盯着余舒,板正的脸孔极具威严。

    余舒神情不变,嘴角始终挂着一抹笑,等到她话都说完了。才接口道:“臣定当谨记娘娘教诲。”

    她还坐在那蒲团上,动也没动,没有诚惶诚恐,也没有恼羞成怒。

    淑妃皱了皱眉头。不大满意她如此反应,于是又敲打了几句,余舒都一一听着。还是等到她说完,再应上一声。不失恭敬。

    又一盏茶后,余舒从永乐宫出来。除了一身茶味儿,嘴角还多了一丝嘲讽。

    该说这淑妃是聪明呢,还是不知变通?

    一个半月前的芙蓉君子宴上,这位淑妃娘娘便是对她落井下石的其中一个,差点定了她不仁不义之名,到最后她得了金玉芙蓉,都没赏给她一个好脸。

    今天更是连恐带吓的一番警告,一点没有讨好她的意思,想必是知道与她说好话没什么用,所以就干脆扮了个红脸。

    她这么做,倒也没错,换个胆子小的,也许自此就束手束脚,可余舒岂是会被几句话就吓唬住的人物。

    真她是个窝囊的,也混不到今时这个地步。

    头也没回地出了永乐宫,余舒又被门外等候的玉华宫的太监接走,领去了吕贤妃那里。

    。。。。。。

    余舒头一回见到贤妃,有些意外,见识过了薛贵妃的雍容美丽,淑妃的端庄娴静,原当贤妃也是个美人,可实际上,这位贤妃娘娘,十一皇子刘翼的生母,样貌很是普通。

    不像薛贵妃“明人不说暗话”,也不像尹淑妃“装腔作势”,贤妃对待余舒的态度,简直再正常不过,正常的甚至让余舒有些摸不着头脑。

    “本宫素闻余大人名声,心中好奇,正好借此机会找你过来见一见,说说话,没别的什么意思。”

    贤妃给了一句开场白,便自然而然地与余舒闲聊起来,从大衍试说到水陆大会,她本就是易学世家的女子,进宫甄选之前,便有学识,与余舒不乏共同话题。

    这一聊,便是一个时辰,太阳升至高空,到了晌午。

    贤妃留下余舒用膳,后者顺势答应,一顿饭后,贤妃才让身边的大宫女将余舒送出宫。

    快到门口的时候,这个大宫女才请余舒留步,蹲下身子给余舒行了大礼,好声好气道:“奴婢多谢余大人,主子好久没同人聊的这么高兴,自从十一爷出事以后——”

    她顿了顿,没再说下去,而是压低声音道:“主子也不多求,每个月能有两天侍奉圣上,便心满意足,请余大人行个方便。”

    说着,又从袖中掏出一块芭蕉形状的翡翠玉符,塞到余舒手中:“这是娘娘一片心意,大人凭此玉符,到吕氏大易馆,凡有什么需求,便找吕宁。”

    余舒看了一眼她塞过来的东西,目光闪动,没有推拒,而是收入了怀中,道:“请娘娘放心。”

    吕妃身为四妃之一,位份仅在皇后、薛贵妃之下,按本是可以与淑妃平起平坐,但她受到钦差无头案的牵连,被兆庆帝冷落,这宫里多得是踩高捧低的小人,料想这些时日受了不少冷眼。

    余舒看过坤翎局最近几年的侍寝日程,几位正妃几乎每个月都有三天侍寝,若是吕妃眼下还要三天,余舒或许有些犹豫,然而吕妃只求两天保底,审时度势,余舒不得不赞叹她聪明了。

    说白了,后妃侍寝一是为了提高与皇帝的亲密度,二是为了保证在后宫中的地位,吕妃明知道兆庆帝对她心有不喜,便不多往他眼前凑,主动减了一日,而那两天,一可保证与兆庆帝相处,二则维护了颜面。

    余舒见过三位宫妃,从后宫一路走出来,一路思索,做了一下总结——薛贵妃是求助,淑妃是求稳,贤妃是求和。

    她回头再望那深深宫廷,只觉得后宫这些女人,不输朝堂上那些男人的心机城府。(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一章 坤册

    余舒赶在七月到底之前,将宫妃侍寝的单子拟定了出来,拿给景尘过目。

    景尘只是略略览过一遍,便在折子尾款盖下大印,就在她的印旁,薄薄的两页裁纸,裹着姜黄色的木皮,涂上秘制的蜡泥,正名叫做“坤册”,由景尘亲自保管,等到月底,宫廷内务监会派人来取。

    虽然料到景尘不会对她的安排有何异议,余舒还是尽责地与他汇报了一番:“我参照了坤翎局最近三年的密册,按照位份,先将皇后与三位正妃记上日子,再轮到嫔贵美人,以黄历推之,凡有生辰相克的错开,凡有身体不净的不记,因次月是酉月,需腾出初七、十九,以避祖忌。”

    表面上看,余舒安排的这份日程一丝不苟,堪称规范,实际上却暗藏了玄机,比如薛贵妃与淑妃同样都是得了三天,淑妃却有一天是安排在十五这日,八月十五宫中有节宴,兆庆帝肯定要喝醉,宴会三更结束,次日还要早朝,他哪里有精神同淑妃行什么亲密,恐怕连话都说不了几句,便洗洗睡了。

    另有一位孙贵人,嫔位之下,却在任奇鸣管代坤翎局期间,连着三个月独得两日,余舒在进宫见过薛贵妃之前,就觉得这一点大有猫腻,经过薛贵妃点拨,才知道这孙贵人原来是皇后娘娘椒房殿里的一个宫女,再追究下去,皇后娘娘人到中年,膝下空虚,兆庆帝又多偏爱年轻美人,这个孙贵人的上位。便很有些意思。

    到了余舒这里,一样给孙贵人排了两日。却“刚巧”一天在淑妃之后,就在中秋十六。兆庆帝前一晚在淑妃那歇着了,次日见到娇滴可人的小老婆,想必是要松快一下;还有一天则是在另一位年轻貌美的赵嫔之后,兆庆帝四旬不少,不比年轻时夜夜笙歌,赵嫔沾得到雨露,那第二天就没孙贵人什么事了。

    如此安排,谁也挑不出错,一半是薛贵妃的意思。一半则是余舒自己“公报私仇”了——你淑妃不是警告我不要以权谋私吗,我就是谋了,就是私了,有本事你来咬我啊。

    淑妃若是知道她的恐吓半点没起作用,反而使得余舒一上来就阴她一脚,不知会不会后悔。

    景尘是看不出来余舒在八月份的“坤册”上动了什么手脚,听过她的汇报,就对她说:“涉及宫闱女私,我身为男子。不如你便利,往后的坤册你自拟订了,再拿来与我盖章即可,本来我这右令。也是代任的。”

    余舒听出他要当甩手掌柜的意思,还能不乐意么,嘴角一扬。难得地给了他个笑脸:

    “好。”

    景尘看着她笑容柔缓的脸,思绪有些飘远。等到回过神来,她人已退出去了。

    。。。。。。

    余舒连着好几日没见到薛睿人影。前几天忙着安排侍寝单子,没空多想,这头正事一完,就惦记起他。

    到忘机楼去找人没找到,却听两个侍婢说了一件事——

    “姑娘前些日子带来那位先生,不知怎地就发现了露台上您摆的风水池子,偷偷溜进去过一回,被咱们撞见了。”

    余舒在辛府附近把辛沥山“捡”了回来,套出了云华遗物的秘密,看他无处可去,就将人安置在忘机楼住下,她这一忙七八日,没顾得上管他。

    小晴与小蝶是专门伺候余舒的,她不在的时候,没人使唤她们两个,就照余舒的吩咐,每天给那养着水晶石头的风水池子换换泉水,打扫一下灰尘,是以第一时间逮着了辛沥山。

    但顾忌这是余舒的客人,好声好气地请了他离开,谁想辛沥山是个脸皮厚的,被人发现了,却不知臊,反倒每天都要在三楼顶上徘徊,这让两个侍婢时时刻刻都得防着他,晚上睡觉都不安稳,苦不堪言。

    余舒听她们说了经过,乐得一笑,便寻到辛沥山所在房间,敲门进去。

    正值晚饭,辛沥山这里还没上菜,他人正翘腿躺在窗子底下发呆,手上挂着一串亮晶晶的水晶珠子,灯下闪眼,正是他帮余舒制作慕江扇所得的报酬。

    看到余舒进来,他只扭了扭脖子,并没起来。

    “五叔在这里住得惯吗?”

    “好吃好喝还能躲灾,住的很惯。”辛沥山斜过眼看她,“怎么,你是嫌我在这里白吃白喝,要把我撵出去吗?”

    余舒身上还穿着蓝鸢官袍没有换下,撩了衣角坐在他对面,笑道:“白吃白喝不算什么,忘机楼财源广进不差这几个饭钱,只是我拿五叔当客人款待,你却没把自己当外人啊。”

    这话嘲讽太浓,辛沥山摸了摸鼻子,“是不是两个小丫头告我的状了。”

    余舒脸色一正:“五叔出自易学世家,这易学上头的规矩,比我还要清楚的多,不知道窥探旁人奇学私隐乃是大忌吗?”

    辛沥山是造物世家出来的大易师,楼上那个风水池子,她套用了青铮道人的八门生死决,旁人看不明白,他就不一定了。

    “瞧你说的,哪有这么严重,”辛沥山坐直起来,脸上讪讪道:“我就是好奇过头了,忍不住想要见识一番,别的不说,纵是我看了你的,也只会自己琢磨琢磨,烂在肚子里,断然不会泄你的底。”

    余舒哼了一声,她若不信辛沥山的人品,就不会放他住在这里,能为死去二十年的故友离家出走,这辛老五就不是个小人。

    “你真想见识我养水晶的风水池子?”

    辛沥山一听她话里留有商量的余地,眼睛便是一亮:“你肯吗?”

    “倒也不是不行,但我师父传授的技法,这天底下独一份,岂能轻易与人参详。”

    辛沥山明知道她是故意卖关子,之后必有所求,可是一想到楼上那神秘待掘的风水之地,他便心痒难耐,好奇心占了上风,接话道:

    “你待如何?”

    余舒目光闪闪,一手撑着膝盖,往他跟前凑了凑,道:“辛府有一样秘制之物,名叫醍醐香,五叔可否做得出来?”(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一章 无题

    余舒向辛沥山提起醍醐香,也是一时起意,并没抱太大希望,然而辛沥山却给了她一个惊喜——

    “你说醍醐香?”辛沥山狐疑地瞅着她,“你见过辛家的太清鼎?”

    余舒挑眉道:“何止见过,左判大人送了我一只仿造的太清鼎。”

    “哦,”辛沥山拖长了声音,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他给了你鼎,却没给你醍醐香对吧?”

    “给是给了,不过根本就不够用的,所以我才问你会不会做,要是你会,那我们便做笔交易——我给你研究我的风水池子,往后你得给我提供醍醐香。”

    “那要是我不会做呢?”

    “不会?”余舒站起来,作势要往外走,“那就算了,当我没提。”

    “诶、诶,”辛沥山赶紧在背后叫住她,“你别忙走啊,我又没说我不会!”

    余舒扭过头来,一脸怀疑:“你会吗?”

    “开玩笑,辛大人给了你醍醐香,就没告诉你那东西是谁捣腾出来的?”辛沥山提起他老子,一口一个辛大人,就好像那不是他亲爹一样。

    “。。。。。。”

    “你那什么眼神,不信醍醐香是我制的吗?”

    余舒慢腾腾拐回去坐下,两手搭在膝盖上,正眼看他:“我信,呵呵,咱们来聊聊。”

    。。。。。。

    一盏茶后,余舒如愿以偿地从辛沥山的房间里走出来,

    坐上马车回了家,离开时,她的手头上多了一张清单,上头列着制作醍醐香丸所需要的香料药材与各种器具,等她采买齐了,辛沥山便能动手制作。

    两人约好了,等到他做出来醍醐香,余舒验货过后,就允他进三楼露台看那风水池子。

    ***

    第二天沐休,余舒就领着两个侍卫去了太史书苑,收拾几样东西。

    自打中元节湛雪元死了,她就没再往太史书苑来过,就连任奇鸣都特意提醒过她,所以她正大光明地“逃学”了。

    不必到司天监去,余舒今日便服,她虽有了几万两银子的身家,但是没在穿用上多费精神,随随便便一条裙子,半点看不出来是人人口口相传的淼灵使者。

    从大门到女舍,身后头跟着两名带刀侍卫,有些人明眼认出她来,却没一个敢上前打招呼。

    这也是余舒素来在太史书苑行为孤僻,不怎么结交的结果。

    来到女舍,余舒让陆鸿和徐青两个在院外等着,一个人进去,她的房间多半个月无人出入,推门就是一股灰味儿,她习惯性地检查了门窗,确认她不在的时候,没有人偷偷潜入她的房间来过。

    就在她于房里打转的同时,见过她的人就在书苑奔走相告,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凡是没有早课的院生们,都知道余舒人来了。

    这下子可炸了锅,余舒在水陆大会上一举成名后,就没再露过面了,短短半个月时间,余舒这个皇帝钦封的“淼灵使者”,便成了传说中的人物。

    现在听说她人就在太史书苑里,大家怎么能不激动,于是等到余舒在房间整理好,拿上东西出来,毫无心理准备地就在女舍大门前被“围观”了。

    看着里三层外三层地杵在院墙外面探头探脑地学生们,私语声充盈于耳,陆鸿和徐青两个极力维持着脸上的严肃,一手紧握刀柄,一手伸长了隔开一条路,以便余舒通过。

    “使者大人,您这是要离学去吗,往后都不在太史书苑了?”

    原本众人只是围观,不知哪个胆大脸生地高声问了一句,开了头,便是一连串地问询声,众人七嘴八舌,多是关心余舒会不会继续留在太史书苑进修。

    余舒没料到这场面,更不知外面酒楼茶馆将她的本事传的是神乎其神,所以面对这么一群热情的年轻人,很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好笑笑敷衍道:

    “我虽指望着多在几位院士跟前受教,奈何分身乏术,有公务在身,近来是不会到书苑来了。”

    一些人面露失望,心想余舒若能留下来,总能找个机会亲近讨教,所谓近水楼台,说不定得她一招半式指点,就能受益不小。

    也有人脸皮厚些,趁机问道:“不知大人府邸何处,改日可好登门拜访?”

    余舒心想就算她不说,也有人打听得到,就大方告诉他们:“新宅落成,就在宝昌街上。”

    众人见她一问一答,并不如背后听到的倨傲,心中更有好感,一羡她年轻有为,二慕她本领高强,真正眼红嫉妒的,却成了少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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