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如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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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如易-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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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么过去半个月,余舒把基础的东西全部吃准,开始入手推敲第二条法则——祸时。

    顾名思义,就是发生灾祸的时辰,人有旦夕祸福,就青铮所说,用奇门术数也只能推算到具体某一日,而不能更详,余舒这一次在纪家吃了大亏,便生出细算灾祸的想法,青铮是说,祸不可除,但不是不可避,要是能将祸时断定到具体某一个时辰,就能更有效地去避免它。

    假使晴雨法则是算“是”以及“否”,来推断会不会下雨,那祸时法则,就是一个函数取值,余舒不单纯地想要计算出“是”和“否”,她还想要通过这个取值,结合上她所知的易理,来分析这具体某一个时辰发生的灾祸,是大是小,是天灾是**,假使是**,又要如何利用风水去应克。

    因为牵扯到了人,需要用到生辰八字,这条法则推理的复杂程度,远超于晴雨法则,余舒欠缺的经验,青铮可以弥补,但是这过程中需要用到的大量实例验证,青铮却帮不了她,她连自己的生辰八字都不清楚,去哪找人记录对方的倒霉事,就算找到人,她也等不及一天天去记。

    余舒才开始计算两天,就愁的嘴里起了火泡,晚上抓完棋子,就把烦恼和青铮说了,说是想琢磨下**,找不到实例。

    青铮并未起疑,当场就给了她指了条明路——

    “城东不是有个万象街,几家大易馆中都有一层书阁,里面存有笔录,专门记载了八字**,你不妨去看看。”

    余舒心喜,道:“要花钱吗?”

    青铮道:“不花钱难道让你白看?”

    余舒脸垮下来,瞅瞅青铮,讨好地喊道:“师父。”

    青铮眼皮一跳,“作何?”

    余舒羞怯道:“您、您借我点钱呗。”

    青铮摇头,“没有。”

    余舒不信,“您这么本事,怎么会没钱?”

    青铮把手一甩,“钱财俗物,为师不爱,贪它作何,温饱即可,为师原本是有十两银,全赁了这屋。”

    余舒这才信了,沮丧道:“徒儿就是个穷鬼,没想师父也是个穷鬼。”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她浑身家当只有一角银子还多二十三个铜板,怕是连那易馆里的书皮都摸不着。

    青铮伸手敲了她脑门,没好气道:“没事了就赶紧走,整日碎嘴好叫人烦。”

    余舒嘻嘻一笑,同他拜了拜,就揣着册子跑了,回去晚了不好向赵慧交待。

    四月初的这天早上,余舒同曹子辛告了假,又和赵慧打过招呼,早起穿戴了男装,打算走一趟万象街。

    按生门,她出门朝东走了一百步,转了两圈换运,再折回去走大路,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她寻着记忆摸到了只来过一回的万象大街,揣着全身家当。

    未免碰上纪家人,余舒刻意走了东大街,纪家的易馆是开在较短的西大街上,东大街是孔家易馆,和刘家易馆的地盘。

    因为去过一次孔家易馆,余舒熟门熟路地找到地方,进门转悠了一圈,就想往二楼去,在门口就被两个童子拦下来,告知她要进二楼书阁,需要先在楼下买通行的牌子。

    余舒去柜台上问了,知道一块牌子就要十两银,黑的吓死人,只得悻悻离开。

    她出了易馆大门,站在门口,好是羡慕地看着那只不断有人投钱进去的大鼎,左顾右盼,正打算到刘家易馆去碰碰运气,却发现对面街上,一栋两层高的黄瓦楼子,四四方方的匾牌大大一个“易”字,进进出出好不热闹。

    那是什么地方?

    她脚步踟蹰,对直走了过去,跟随着人流进了楼中,视线一昏一明,满眼皆是人头,还未看清楚里面情况,就听一声大吆喝:

    “买定离手了呵,金木水火土,来开了啊”

    (感谢可亞,了了未了,123914091,lazanus;_月亮河_,以上几位亲的粉红票。)。

第六十二章 赌易

    第六十二章赌易

    余舒听见那一声吆喝,八成就肯定是什么地方了,再踮脚朝里头一看,宽敞明亮的大厅里头,人一堆一堆的站着,吆喝声此起彼伏,搭上哗啦啦的钱币响声,声音很是嘈杂。

    余舒一边跟着人往里头走,一边奇怪,就她所知,从宋元起就严刑禁赌了,怎么这赌坊正大光明地开在大街上,难道大安朝不禁赌吗?

    在大厅中间来回走了一趟,余舒确定这是家大赌坊,十多张桌面上,大多数是在赌骰子和斗牌九,余舒对有关数字的东西都很有兴趣,她上大学的时候,曾专门和一个教授私下交流这一行当,因而认得这几样古代的赌具。

    转完了中间的部分,她没什么兴趣地往两边走,两边墙下的赌摊围的人要更多些,东面墙下多的是人仰头看着墙面,西面墙下不少人手里头举着罗盘——

    咦?罗盘?

    余舒多朝西边多看了两眼,正要过去,却被一群人挤着推搡往了东边。

    这东面墙下一排,不见骰子不见骨牌,墙上横竖分成几块区域,有的地方挂着许多长条形状的黄色小牌子,有的地方则是贴着很大一副白纸,上面写着字,临墙摆放着一排桌子,后头高柜上站有几个伙计,人群里算盘声啪啪作响。

    这是在干嘛?

    余舒脚下快了几步,走近那几桌墙后贴了白纸的,被堵在人群外头,踮脚看了一会儿,看不出什么门道,正要往里挤,就看到一个伙计站在高柜上摇了铃铛,吆喝道:

    “买定离手,金木水火土,来开了呵——”

    桌子前围的人皆是后退了一步,余舒仰着头,就看见那个摇铃的伙计对后头一招手,立马有另外一个伙计踩上高柜,在墙上那一大张白纸旁边又贴了一张,上头繁体写着一串数。

    两旁嗡声顿起,看客们议论道:

    “中了吗,有人中了吗?”

    “谁中了前头说一声啊”

    “裴先生又中了吗?还是宋先生?”

    余舒站在人后看不见前头动静,就听见过了一会儿,铃声再响,方才那个摇铃的伙计再一次吆喝道:

    “无人中——买牌子重开了啊”

    “哗”地一下,人群往两边散了散,余舒瞅准了一个往外挤的人,拉住对方,客气问道:

    “这位大哥,这里头是在赌什么啊?”

    这人是个看客,并没有输钱,故而脸色还好,冲余舒一笑,指着中间的赌桌道:

    “小兄弟头一回来啊,你要玩还是上那里去,这易区不是你玩的地方。”

    易区?余舒疑窦,好声道,“我不是来玩的,就是看个热闹,大哥同我说说吧。”

    这人看余舒人面乖巧,就多了几分耐性,转身指着高柜后头的墙壁上贴着的白纸,道:

    “瞧见没有,这一块是赌数的,一盏茶开一局,能把那上头的题目解出来,解对了,就算中。”

    余舒眯着眼睛去看最近的一张大白纸,却见上头粗体黑字明白写着:

    “只闻隔壁人分银,不知多少银和人,每人七两少七两,每人半斤多半斤,试问各位擅算者,多少人分多少银?”

    余舒一愣,这不是数学题么?

    这也能拿来赌?

    余舒心有不解,继续问道:“那这赢了怎么算钱?”

    这人又指着另一头:“瞧见没,那里有换牌子的,一角银一对牌子,牌子后头刻有牌号,拿了红头牌上去参算,桌上有纸笔,算好了用红头牌押上,黑头的牌子留底,中了就上前去领,自有人叫号,唉,刚才那一局,挂了五十多个牌子,这要是有人中,少说能赚五两银,可惜。”

    五两

    余舒喉咙发干,吞了吞口水,看着墙面上题目,就像是看到了一堆白花花的银子在冲她招手。

    这题目还不好解么,设两个未知数就成了。

    这人见余舒两眼发亮,遂笑道:“怎么,小兄弟有兴趣赌一把啊?”

    余舒按下惊喜,摇摇头,憨笑道:“我就是看看。”

    那人点头会意道:“这里都是城中易学先生们来试手的地方,靠的可不是运气,也跟不了风,你自己转吧,我走了。”

    余舒向他道别,看人走远,没有急着过去买牌子,而是挤到人群前面,仔细观摩了几局赌数,一角银子一局,她只有一次机会,切不可草率了,先看看情况再说。

    按一盏茶一局,走了有五局,三中两不中,中者有寡有多,寡则独占,多则均分,不中就庄家通吃,每押一块红头牌,都会在写有算题的白纸旁边挂上一块黄木牌,算是公正公开了下注数目。

    余舒摸明白了流程,又跟着算了几道题,暗自庆幸刚才没有盲目买牌子下注,庄家贴出来的题目,可不全是靠口算和列数就能算出来的,当中就有两道,是几个多位数的积和除商,在没有算盘的情况下,余舒可没有把握能够不错一道。

    早知道就带个算盘来,余舒后悔地看着又一局落空,高柜上伙计清空了墙上的三十多块黄头牌子,舔舔嘴唇,转身向卖牌子的柜台走去,掏出腰缝里的一角小银,买了一对牌子,回来挤到了前头。

    到了前面,反而比后面宽松许多,易客们要比寻常的赌徒守规矩,站在桌边上就不再推挤,一人守着一席之地,气定神闲地仰头等发题,互不相扰,边上看热闹的是比真正下赌的人要多,赌数不同于别的,下注的单子都在扣桌上,个人写了,不存在跟风下注的现象。

    “第一十八局,换牌子买注下了啊,先生们请上前,买的押牌子不买的后退了啊!”

    余舒仰头看着重新张贴在墙上的题目,暗道一声好运,是解答题,用不着算盘,她在长桌上抽了张纸,没有用桌上的毛笔,而是掏出了怀里的炭笔,趴在桌上一手捂着写式子,未免招人怀疑,算好了以后,她就把这张纸团了塞进袖口里,又用毛笔沾了点墨,一笔一划地在一张纸上重写下了答案。

    写好后,就用红头牌压住,不急着交,看两旁有人算出来后,才叫了一声伙计。

    没过一会儿,就听见摇铃,买定离手了,余舒随着人群后退两步,看着墙头上一块块挂起来的黄头牌子,心里默念:再来一块,再来一块

    牌子挂到三十二块才停,余舒心里激动,要知道,这可是三两二钱,比得上曹子辛店铺里一天的盈利了

    假使她寡中,就是翻了三十二倍

    “第一十八局——两人中——二拾六号牌,叁拾柒号牌”

    余舒低头看看手里的黑头牌,却是“叁拾柒号”,听见中了两人,郁闷了一下,又想这样也好,寡中彩头大,难免招人眼嫉。

    即便这样,当余舒这个“少年郎”跟着一个中年人上前去取彩头,后头还是响起了一片嘈杂的议论声。

    “前头的,谁中了?”

    “裴先生中了——呀,这有个黄毛孩子也中了”

    “啧啧,这样年纪,怕不是哪门易家的子弟吧?”

    “兴许是运气好蒙中的。”

    “嘁,你有本事上去蒙一个试试?”

    “嘿嘿,我哪有那本事。”

    余舒耳朵很灵,听见后头议论声,就知还是惹人注意了,拿好了均来的一两六角银,退回人群里,接受着四周投注来的视线,心生犹豫,只中了一回就让人盯上了,要是她再中几把,会不会风头出的太大?

    可是不赌,她上哪去找十两银子进大易馆的书阁?

    这么一想,余舒又定了心,挤到卖牌子的地方,心里估了个数,肉疼地拿了刚到手的一两银,一口气买下了十对牌子,重回到长桌前面站好。

    余舒多了个心眼,下面开局,她每局都押了,遇上要用算盘的,就大概写个数,并不细算,遇上准头大的,看四周下注的人多,才跟着押上一块牌子,十局下来,五中五不中,两次中了寡,三次均分。

    “快看,那位小公子又中了他都中有四五回了吧?”

    “这有什么,裴先生一早上中了七回呢。”

    “那怎么一样,这位小公子才多大岁数,能同裴先生比么。”

    余舒将最后一把赢来的一两二角塞进怀里,身上热出来了汗,脸蛋也有些兴奋的泛红,这几道题根本没什么难度,她兴奋的是揣在怀里的银子。

    足足十一两还多三角

    她来到大安朝快两个月,头一回有这么足的钱,上次帮景尘卖珠子不算,那是人家的,这可是她自己的

    听着四周议论声,余舒扭头看了一眼一开始和她同中了一局的那位裴先生,暗自庆幸,还好有这么个老手在,压了她的风头。

    裴敬也正在打量余舒,他今早上不过是起兴来这里玩一玩,哪想会遇上这么个对手,虽说是他多中两把,但自己的年纪摆在那里,同一个十多岁的小儿比算,多赢了两把他可不觉得有什么好得意的。

    听见旁人议论,说这少年许是哪家易门的公子,他却不以为然,果真是易学世家的子弟,怎会到这种地方来玩,易学世家教条很严,对面就是孔家易馆,被熟人瞧见,通知了家里,回去必是要挨一顿打。

    既不是易学世家的人,那就值得他上心了。

    裴敬看见余舒挤出了人群,稍作迟疑,就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

    人群里,也有两个人,看到余舒离开,相互打了眼色,跟随出去。

第六十三章 泰亨商会

    泰亨商会

    孔家易馆里,余舒捧着一把碎银子,看着对面童子手里上二楼的通行牌子,狠狠心,把钱给了出去,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捏着“门票”,余舒总算是进到了二楼书阁,正值正午吃饭时候,楼上没什么人,诺大一间屋子,到处摆放着书架,高高低低,错落有致,一股浓郁的墨木香气浮散,楼上无人言语,只有脚步声。

    余舒就近取了基翻了翻,大抵是同易学有关的文章,因为拽古,不是百话,她看不懂就又放了回去,四下打量,见到前头书架下站着一位老者,博学多闻的样子就过去请教了。

    果然找对人,老者听闻了她所述的书种,侧头想了想,便引余舒道:“随老夫来。”

    在临近窗子的一排书架下,老人弯腰翻找了一会,拿了厚厚一卷线状的书本给她:“你看是不是要这个。”

    余舒接过去翻看了会,眼睛越闪越亮,惊喜地点头道:“正是要找这个,多谢您。”

    这一本百余页的厚书,里头正是有关天灾**的实录,比方说,有某某年月,某地某县遭遇旱灾,有某某年月,某八字已知的人,在某天某时从马上摔下,某天生了场大病,包括何时入土,都有详尽记载。

    比余舒所需要的更详细,顿让她觉得那十两银子没白花。

    “若是买书,就找童子到楼下结账,若是抄录,就去那边买纸笔。”老者留下句话,就转身走了。

    余舒抱着这,扭头找到了童子,问过价格后,果断地朝老者刚才所指的方向去买纸,准备抄录。

    一十五两银,她倒是想买也得有钱买,赌坊今天是不能再去了,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私底下太多黑幕,她不得不心存忌讳。

    花一角银子买了一打藤纸,余舒靠墙找了张桌子,趴下后就开始翻书看,大概浏览了十多页,就拿出炭笔在纸上抄写她所需要的内容。

    午饭都没吃看,她就坐着抄了一个时辰,直到饿的心理发慌,手里的炭笔磨得短的握不住,她才意犹未尽地擦擦手,把书合上去,揉着脖子抬了头,看到对面坐着个人正在翻书,却是赌坊的裴先生。余舒看了他两眼,对方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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